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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不计其庶-第333章

小说: 不计其庶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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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守一方才昂首挺胸的道:“小生正是袁阁老之侄孙。”
    庭芳促狭的逗了一句:“也就是刘永年的内侄子咯。”
    听到刘永年三个字,豆子不由的抖了一下。庭芳十分理解,对会芳楼的人而言,刘永年就是地狱。
    袁守一再次涨红了脸,刘永年干的勾当,哪个不知?只是到底没有大张旗鼓,众人强绷着没撕破脸罢了。再则,即便他没有歪心,满身的铜臭味也不被读书人所喜,而刘永年之妻袁氏不过远支,袁守一勉强道:“亦算亲戚吧。”
    庭芳点点头,大方的道:“我是叶庭芳。”
    袁守一先是一呆,他问的是姓氏,不到熟惯,怎好知女孩儿的闺名?这姑娘竟是大大咧咧的把名字给说了出来,谁家女孩儿啊?这么没家教!可听到名字,觉得有些耳熟,半晌才啊了一声!叶庭芳?叶庭芳!又僵在了当场,东湖郡主,要磕头么?
    庭芳笑个不住,没兴趣再调戏书呆,拉了拉缰绳,带着豆子策马远去。把袁守一留在原地继续发呆。
    君子墨回头瞥了一眼,笑道:“看呆你了!”
    庭芳却是没笑:“袁阁老就是淮扬本地人,刘永年的动静,圣上知道么?”
    君子墨道:“袁阁老恐怕没有如此一心为公。只要刘永年不摇旗呐喊,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庭芳道:“江南人在内阁轮流坐庄,天下财富尽倾江南,旁的地方都不用发展了。”
    君子墨摇头:“谋夺富户之财,必遭反咬。”
    庭芳道:“开辟旁的路子,总之偌大的天下,只江南富庶,终是不中用。江南……离海太近了。”一旦不幸开战,总得有撤离保存实力的地方。国与国之间的较量,谁又敢说百战百胜?以往威胁来自北边,南北两处繁华,实在不行了南渡亦可延续几百年,延续的王朝是小,保存下的华夏血脉就太重要了。如今敌人在东边,就得往西去。朝廷对西边的控制力太弱,马上就要到石油时代,克拉玛依油田不可轻忽。虽然那天她看不到了,可是版图与前世有巨大不同。清朝再被人吐槽,但她奠定了辽阔的疆域。
    燕朝完全继承明朝,没有团结蒙古、没有边疆,国界线仅在九边,内陆城市大同竟算前线。再往前发展,少了一个超大油田的国家是要吃亏的。尤其是后世的华夏,重度依赖石油农业。即便从她开始提出微生物农业的概念,也未必有人承袭。何况她又不是学生物的,知识储备能否说服人都未可知。如此广袤的国土,如此繁盛的人民,少了石油未必挨饿,但想奢侈的过日子会困难许多。朝鲜的举步维艰历历在目,那是庭芳不愿看到的结果。
    思考的时间过的飞快,不知不觉,庭芳已带人走到会芳楼门口。大白日里门庭冷落,正打瞌睡的守门龟公迷迷糊糊的听到马蹄声,还当有客。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庭芳,不由一窒。另一个机灵的龟公撒腿往里头跑,生怕庭芳今天是来报仇的。
    庭芳把豆子放下马,道:“回吧,以后走在路上注意看车。”
    豆子才收的眼泪又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拽着庭芳的裙子,一脸哀求,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在会芳楼门口,她不能说新来的姑娘不好伺候,更不能说害怕日日承欢的生活。她病的难受,还要被人使出门买东西,才顾不上行来的马车,差点丢了小命。可活着回到会芳楼,跟死了又有多大的区别?众人对庭芳能逃走的羡慕嫉妒恨无从发泄,全倾泻在她身上。酸言酸语不算什么,难熬的是旁的。身上的鞭伤乃客人所致,那种肆意的狂笑让她颤抖,可她的颤抖更能激起客人凌虐的欲望。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不短的人生,唯有在庭芳身边的三年,能骗自己算个人。浓浓的不舍顺着抓住庭芳裙子的手蔓延到全身,最终化作一句甜腻的吴侬软语:“姑娘,我想你。”唯一能说的话,唯一能表的情,多余的说了就是死,即便已是生不如死,她依然不想死。
    庭芳揉揉豆子的头发,柔声道:“进去吧,受了惊就报给楚妈妈,叫她替你捡药。”
    豆子低低的嗯了一声,还是不舍得放手。庭芳笑劝道:“都快站不住了,回去躺躺,楚妈妈素来不苛责人,不会怪你的。然到了晚间,便由不得你和她了。”楚岫云是整个淮扬老鸨界一朵遗世独立的白莲花,老鸨们有多凶残?看看民国那些妓女的回忆录便知道,凌虐致死是几乎所有人的结局,而刘永年的手段则是所有老鸨的标配。所以解放的时候,妓女的感激是情真意切的,尤其是把朝鲜战场上珍贵的药品让渡了一部分出来用以救治妓女的花柳病,可谓是千古不闻之奇事与仁德。
    楚岫云自己被虐待长大,攀上高枝成为老鸨后,没有因此心理变态,没有因为她手握妓女的生杀大权而放纵过自己。虽然从来不会想保护哪一个,但她也不欺辱哪一个。遇着受伤的,搭把手请个大夫,能否活就看天看命了,至少她问心无愧。作为一个社会底层挣扎的女性,做到楚岫云的地步,已经可以称之为可歌可敬。再多,那是对伟人的要求,而非对一个同样凄苦并受人摆布的妓女的要求。
    豆子的不肯放手耽误了时间,楚岫云从会芳楼里娉娉婷婷的走来,风情万种的仪态下,掩盖不住已略显老态的肌肤。看到庭芳,欣喜中夹杂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而庭芳却是一愣:“妈妈你……怎么了?”
    
    第395章 汪汪汪
    
    厚重的脂粉能掩饰许多,但是那种浑身散发出来的疲态却是怎么都盖不住。楚岫云了解庭芳,知道她精于世故、看人毒辣,更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轻描淡写的笑嗔一句:“老了是吧?也不看看咱们多久没见!女人过了三十,老起来快的都不敢照镜子,等你到了我的岁数就知道了。”对刘永年死心之事没必要说,说了也没意思,白叫人笑话。她是有些后悔当日在东湖的选择,若当时下定决心跟着庭芳,即便徐景昌讨厌她些,也不至于落入刘永丰手里,差点丢了小命,也丢了二十来年的感情。身伤好治,心痛难平。
    庭芳料着发生了什么,然楚岫云不愿说,她便不再问,转而笑指豆子:“走在路上不长眼,可是我救下来的,妈妈欠我个人情。”
    楚岫云撇嘴:“你欠我多少人情还没还呢!”
    庭芳道:“妈妈小气!”
    楚岫云瞥了死死拽着庭芳裙子的豆子,叹了口气道:“罢了,欠谁也不敢欠你的。既是你救了她,我不问怎么救的,也不要了,送你了。”
    豆子眼睛里蹦出狂喜,期盼的看着庭芳。庭芳一时语塞,她没带丫头就是怕被拖累,好端端的又塞给她一个!尼玛楚岫云你个老鸨不要这么圣母好吗?你这么圣母很不敬业好吗!深吸一口气,到底不忍把豆子燃起的希望踩灭,冷然道:“跟着我,随时可能丢小命,你愿跟么?”
    豆子忙不迭的点头。
    楚岫云没好气的道:“矫情!”呆在青楼,谁不是一样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她还差点死刘永丰手上呢。
    庭芳被一代圣母闹的没了脾气,认命的抓起豆子的腰带往上一提,豆子稳稳落在她身前。
    楚岫云与门口的龟公同时惊呆,好大力气!你是姑娘家么?
    庭芳冲楚岫云笑笑:“我走了,妈妈保重!待日后得闲了来看你。”
    楚岫云木着脸:“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再别见面的好。”
    庭芳不以为意,她将要把整个江南做囊中物,总是能见的。不管怎样,楚岫云照顾过她。若非好运的落在楚岫云手里,换个人家,只怕早就黄土埋香骨了。正欲起步,又想了想,她下回来还真未必见得着。从腰间扯下个玉佩扔向楚岫云,楚岫云本能的接住,不明所以的看着庭芳。
    “如果有一日你去京城,算是个信物吧。我的东西都有登记造册的,你拿给门房瞧,门房往里报,库房里对着图册就能报到我跟前了。”庭芳笑嘻嘻的道,“万一妈妈落魄了,也可当几两银子使。”
    “去你的!”楚岫云恼道,“你才落魄呢!”
    庭芳笑笑,楚岫云不算很老,早晚能赶上她废青楼的一日,总得给她留个后路。一辈子在青楼里,学的只有讨好男人的本事,放出去分分钟饿死。楚岫云的积蓄和人脉,混到京城不难。到时候拿着玉佩找到地头,庭芳自安排她养老,也算相识一场。
    楚岫云赌气道:“死了都不去寻你!哼!”
    君子墨在一旁忍笑忍的辛苦,这老鸨倒像邻家的大妈,一点老鸨气都没有。
    庭芳也笑着挥挥手,带着豆子走了。
    逛了一日,庭芳对淮扬有了大致的认识,回到临时居所便开始奋笔疾书,把将要与刘永年谈判的提纲书写出来。书写是极好的整理思路的方式,明日不可能带着纸去谈话,但至少可以背一背纲要,即使有遗漏,也在可控的范围内。
    今日庭芳一身短打软甲出门,骑在马上很是威风,豆子十分不惯。她印象里的庭芳是娇柔妩媚的,是爱挑剔爱撒娇的。晚间的饭食很不精致,两个馒头陪着一荤一素一汤,庭芳却吃的很香。遥想往日,那鹌鹑肉略炖柴了一点儿,她就能撂筷子不肯吃饭,非得厨房重新整治了一桌好菜,并赔无数好话才能哄的她重拿筷子。会芳楼上上下下都知道,苏姑娘的衣裳饭食最为苛刻,凡是送到她屋里的,管事的人恨不能来来回回查个两三遍,生怕吃了挂落。但她对事不对人,上回惹恼了她,下回别惹,她也就忘了。总的来说只要东西不糊弄,还是很好相处的,至少她不打不骂。当然,气的她不肯吃东西,楚岫云自是要罚办事不利的人,那就算不得苏姑娘的锅了。
    如今看庭芳大口啃着馒头,豆子不禁问道:“姑娘,外头的日子苦吗?”
    庭芳反问:“吃不惯这个?出门在外忍忍,回了南昌就好了。”
    豆子摇头:“我们丫头的饭食也就如此,只是姑娘你……”
    庭芳笑笑:“你姑娘我已超凡脱俗,不为琐事烦扰了。”
    君子墨翻个白眼:“能直说这里的厨子差吗?”
    庭芳道:“你会下厨吗?”
    君子墨斩钉截铁的道:“会!我做的你吃吗?”
    庭芳也斩钉截铁的道:“不吃!”比她做饭还难吃的人类也是够了!
    君子墨仰天长叹:“明儿我要装你家亲戚,我不要装仆妇,我要上桌!闻名遐迩的淮扬菜,我定要尝尝滋味!”
    原是打算今日去吃的,还没赶上就遇见了豆子,这一耽搁就误了饭点,君子墨只好狂吃了一通小吃,到底没吃着大酒楼的淮扬菜,深恨之。
    庭芳道:“你说你是我家亲戚,算哪门子?姓陈?”
    君子墨道:“行啊,就说我是陈布政使家的远房亲戚,死了男人来投的。算你表姐!”
    豆子显然不适应如此气氛,她迄今为止都不知道庭芳的身份,会芳楼里的人都只当她跟着那俊俏的徐公子私奔了,没追回来。庭芳作为传说在会芳楼里流传,但青楼的生命流逝的太快,略知真相的老人儿一个个或死去或被赎身,剩下懵懵懂懂的人都说不明白,无法把昔日的苏姑娘和震惊天下的异姓郡主联系在一起。压着一肚子疑问吃了饭,君子墨回房,豆子茫然无措的站在屋内,不知何去何从。
    庭芳道:“隔壁有间空屋,你一个人敢睡就去隔壁;害怕便睡榻上,就是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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