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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不计其庶-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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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他自称“咱家”,那便是个太监了。陈氏爬过来抱住尖利嗓子的大腿,硬塞了个镯子,哭道:“公公,奴立等打发人去家里,求公公好歹照拂一二,保住孩子的小命。奴感恩不尽。”
    尖利嗓子自家心里惴惴,也盼着叶阁老的面子有用,饶了首犯,余下的才好运作,忙道:“那还不快滚,可别闹什么长跪不起,作死呢!”
    杨安琴和陈氏哪里敢玩道德绑架,连滚带爬的退后,互相扶起对方,撒腿就跑。杨安琴边跑边道:“你去厢房,派几个男仆跟着我,我骑马回家报信,再坐马车孩子就没命了!”
    陈氏早慌的六神无主,只会哭,跟着杨安琴一路回厢房,愣是说不出话来。杨安琴出来烧香,哪里带着骑装?不过找婆子要了身方便行动的衣裳,点了几个男仆,就沿着石阶往下狂奔。慢悠悠的坐着滑竿上山,却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下跑,也不怕滚下阶梯。好容易到了山脚,寻着了陈家养马的男仆,二话不说,带着那几个男仆打马朝京城而去。
    陈氏扑在胡妈妈的怀里嚎啕大哭:“我养了整整九年啊!整整九年!没给弹过一指甲、没挨过谁一下。那么乖巧的人儿,自打遇着了恭哥儿,就大灾小病不断,他是她命里的煞星啊!我苦命的儿,挖了我的心肝去了啊!妈妈,妈妈,他挖了我的心肝啊!”
    胡妈妈拍着陈氏,强忍着泪劝道:“不会有事的,老太爷在圣上跟前都是有脸面的,凭哪个王爷,总不至于胡乱行事。”
    陈氏哭道:“你不知道!带走四丫头的是哪个王爷都不知道。我们家狠得罪过平郡王,不管是落到他手中,还是他交好的兄弟手中,焉能有活路?又不是太子爷,谁耐烦管你阁老不阁老?便是圣上愿给老太爷面子,这头先弄死了,他们有错在先,圣上还能怪了亲儿子亲侄子不成?我的四丫头啊……苦命的儿啊……都怪我个当娘的一时心软,她要有个好歹,我可怎么活。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胡妈妈眼睛红红的,喉咙肿的难受,安抚着陈氏手都在抖。陈氏是太太,教导为主,生活琐事都不大管。可她是妈妈,衣裳吃食哪样不是她经手?打小儿抱在怀里长大的娇小姐,不知要受什么罪。想着就心里一抽一抽的痛。再绷不住,跟着哭起来。
    庭瑶急的团团转,不知如何劝慰母亲,又挂着下落不知的庭芳,心里把陈恭骂了个死。杨安琴走的急,留了一群不中用的丫头婆子在庙里,听着自家姑太太哭的撕心裂肺,也都低着头陪着垂泪。
    陈氏又骂道:“将来再不许他们见面!他就是生来克我闺女的!他就是个扫把星!就是扫把星!”
    哪有骂自己亲侄子扫把星的,杨安琴的陪房张妈妈听的刺耳,还不好劝。确实是陈恭连累了庭芳,可怜太太那样喜欢四姑娘,经此一事,便是脱了险,婚事也不成了。心里还隐约有些不高兴,不过是个庶女,值当你这么上心么?便是讨人喜欢些也犯不着排在亲侄子前头,姑太太真是太实诚了。
    张妈妈哪知陈氏的单纯,认准一个人,她就认一辈子。常言道小姑难缠,可她跟杨安琴好,就拿她当亲姐姐,还帮着杨安琴在家立威。庭芳打会说话起就粘着陈氏不放,比杨安琴亲近的多的多,就是条狗都养熟了,何况那么大一个活人。在她心里,庭芳固然比不上小八和庭瑶,可在亲生的两个孩子之后,也没有人能够超越庭芳。别说她从来就不大喜欢的陈恭,便是她喜欢的陈谦也比不上。侄子跟女儿,是不同的。
    陈氏哭的声嘶力竭,绷了半日的庭芳也快哭了。王爷不是善茬儿,大约顾及着叶陈两家的面子,不打算弄死他们。可是有句话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王爷他老人家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趴在他脚底的两个孩子。
    高壮的侍卫拿着拶指越走越近,还未上刑,庭芳已经觉得十指连心。首先夹的自然是首犯,十二根竹子卡入陈恭的指间,用力一拉,陈恭的惨叫直击庭芳的心脏。庭芳整个人都蒙了,会不会骨裂?会不会骨折?她的手,会不会……直接残疾?庭芳的眼泪颗颗落下,哀求道:“王爷……”
    
    第86章 喵喵喵
    
    王爷无动于衷,侍卫的手自然没有停顿。一个人按着庭芳的背,让她不得动弹,另一个人利落的把竹片插入指间。行刑的前一秒,庭芳再次喊道:“王爷,奴有一物,世人皆不曾见过……啊!!!”
    庭芳话未落音,绳索毫不留情的拉紧,痛的她全身颤抖。可她告诫自己不能慌,绝对不能残疾,否则即便留下命来,也只能要陈恭负责到底。要她跟陈恭过一辈子,杀了她比较快!硬忍着痛打开牙关,颤声道:“王爷,万寿节要到了……”
    王爷饶有兴致的看着庭芳,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上滚落,嘴唇苍白颤抖,掩饰不住的恐惧和痛苦,但还能垂死挣扎,是个人物啊!抬手示意,绳子立刻松开。
    庭芳大口的喘着气,强迫自己冷静道:“那物名为魔方,还不曾做得,求王爷与以时限。”
    “缓兵之计?”
    庭芳忙摇头:“奴立刻画图纸。”
    “哦!”王爷无所谓的道,“画不出来怎么办?”
    我爷爷就能来救我了!庭芳当然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忙道:“凭王爷处置,毫无怨言。”
    “你的意思是~现在你有怨言咯?”
    庭芳犹豫了三秒,视死如归般的点头。
    “嗯?”
    庭芳解释道:“夷三族也不含表姐的……”
    王爷:“……”竟无言以对……
    庭芳缩了缩脖子:“奴真不知道他带了弹弓。”
    王爷肯定的道:“你爷爷肯定很疼你。”
    庭芳猛点头。
    王爷眼睛上的痛消了不少,心情也有所好转。见小家伙挺可爱的,便问:“那,你画不出来,你说怎么处置?”
    庭芳垂下眼睑:“奴不知道。”
    王爷招招手,尖利嗓子立刻上前两步,弯腰恭敬的问:“殿下有何吩咐?”
    “写张卖身契,叫她按手印,画不出图样就去我家做丫头好了。”
    庭芳:“……”
    王爷道:“怎么?不愿意?”
    “愿意。”庭芳心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全天下都你们家的,横竖是你家丫头,换个地方当差罢了。心中还狂吐槽这个不靠谱的王爷,她好歹是叶阁老的亲孙女,把她弄回去,就不怕丫头变王妃?
    尖利嗓子绷着弦,手脚麻利的不像话,瞬间就把卖身契写好了。庭芳忍着痛,签下了工部侍郎叶俊文第三女的字样,还按了个血红的手印。
    王爷摸着下巴,又问:“叫什么名字?”
    庭芳很想说四丫,但考虑到形式,乖乖的道:“叶庭芳。”
    “有字没有?”
    庭芳摇头:“回王爷话,奴且年幼,无字。”
    “哦,对,待字闺中。”王爷笑了笑,“赐你一字。”
    “谢王爷赏赐。”
    王爷笑问:“不问什么字?”
    庭芳想死了,王爷你闹哪样?
    “庭里的芳,不就是小草嘛,就叫小草好了。”王爷为自己默默点个赞,“将来到我家当丫头,就叫这个名儿。”
    庭芳心好累,然而能不用残废已经是意外之喜。只得陪着王爷往下演,忙问:“奴要纸笔画图纸。”
    “在此地能做么?”
    庭芳摇头:“我不会做,只会画图。”
    “也罢,”王爷终于来了兴趣,对侍从道,“把那个小子泼醒,打二十板子扔回去。喊个御史什么的参他老子一本。忒奶奶的,成日间见文官满世界蹦跶,这回叫惹到老子头上,我弄不死他们!”
    侍卫只敢答应个“是”字,就不说话了。
    王爷又道:“把小丫头绑了,这么伶俐,她要半路上溜了我还不好去叶家要人。走,回去了!狗日的,出门散个心也散不好,爷这点背的劲儿,拜菩萨都不中用!老天爷跟我有仇。”
    庭芳就这么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团帕子,丢在马车里运回京了。
    杨安琴被马颠的五脏六腑都快出来了,她骑马还是小时候练的功夫,骑术不精、多年未练,好几次都差点从马上掉下来,硬是撑了口气才熬到京城。先到镇国公府报信,求镇国公太夫人进宫求情,才折回叶家。
    面对叶家老太太省视的目光,杨安琴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若只有陈恭被带走,她一个妇道人家求亲戚帮忙是应有之义,可庭芳也进去了,她可怎么说话?
    老太太不好当场发作,办事要紧。木着脸吩咐杜妈妈:“伺候我换衣裳,先递牌子进宫。静候宫中召唤。带上银钱玉石玩器,一路砸过去,不拘哪个娘娘的太监,咱们须得今日进宫。再使人请老太爷,看寻个路子求乾清宫的大太监。非国事,老太爷不好直接求情。”
    杨安琴软倒在地,哭道:“是我对不住四姐儿。”
    老太太道:“闲话少叙,先把孩子们捞出来。只别落到平王手里都好说,落到他手里……那是咱们两家没福了。”
    杨安琴打了个寒战,死了孩子,两家再好的亲戚也做不得了。
    不多时老太爷急冲冲的赶回来,逮着杨安琴便问:“到底怎么回事?”
    杨安琴也不知具体,七零八落的描述着:“我没瞧见,听丫头说穿着龙纹衣裳,是个王爷。”
    “伤着了眼睛?”老太爷继续追问。
    杨安琴痛苦的点了点头。
    半晌,老太爷才道:“平郡王没出京。”
    老太太身子一软,倚在靠枕上:“能活命了……”
    “我已使人求了情,且看圣上发落吧。”老太爷揉揉眉心,正色道,“我不与舅太太绕弯子,贵府公子实该好好教导。”
    叶老太爷这等位高权重之人,说话从来留三分余地,此话已是极重,几乎压的杨安琴喘不过气来。
    老太爷在老太太旁边坐下,又指挥丫头:“扶舅太太回房休息。”
    杨安琴被扶走,老太太忙着按品大妆,以便宫中宣召就立刻能走。趁丫头梳头的功夫,问道:“与咱们家相干不相干?”
    老太爷铁青着脸:“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看伤着了哪位王爷,又伤的如何。与咱们家根基无碍,谁家没有几个不省心的亲戚,这也要细究,天下人都不用做官了。我只怕四丫头给折了进去,那孩子……可惜了。”
    老太太听说自家无事,又松快了三分。虽心疼庭芳,到底不如先前那般紧张。叹道:“只盼王爷无事。”
    叶家左等右等,也没有得到宫中宣召,到晚间,老太太只好把妆卸了。先前派出门去接陈氏的人又折了回来,连同陈氏与陈恭,摸黑进了家门。
    所有人都迎上去想问个究竟,陈氏满面倦容,嗓子哑的发不了声音。庭瑶哽咽着道:“快请大夫,快寻棒疮药,恭哥儿叫打了几十板子,血肉模糊,且看看伤没伤着筋骨,是否有后遗症。”
    杨安琴又喜又痛,能活着回来是喜,伤痕累累是痛,顾不得其它,忙爬上马车看个究竟。
    老太爷忙问:“闺女呢?”
    陈氏复又大哭,庭瑶哭道:“被王爷带走了……”
    “啊?”老太爷急道,“哪个王爷?”
    庭瑶哭着摇头:“他们把恭哥儿扔在门口,我们都不认得人,也不知是哪位。只说四丫头自愿签了卖身契,去做丫头了。”
    老太太目瞪口呆:“莫不是拐子吧?”
    老太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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