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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脉香-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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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傍晚到后,大姑娘的声音在房间外响起。

“阿欣,开门。”

她连忙开了门,抬头一望,登时惊呆了。回来的不仅仅是大姑娘和阿宇,还多了个人。阿宇将昏厥的姑娘放置到榻上,随后得了崔锦的吩咐,出去寻找巫医。

阿欣在房间里打量着榻上的姑娘。

姑娘看起来跟大姑娘差不多大,不过长得有些瘦,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可以看得出是个美人儿。阿欣问:“大姑娘,这是哪家的姑娘?”

崔锦沉默了下,然后说道:“你好生照顾她,等巫医来了,让巫医看看。若是她醒了,你再唤我来。”

第二日的晌午,昏厥的姑娘终于醒过来了。

她缓缓地睁开眼,整个人下意识地瑟缩了下。她惊慌地打量周遭,不是空荡的石洞,也没有凶神恶煞的贼人,只有一个背对着她的姑娘。

她又瑟缩了下。

此时阿欣发现她醒了,她弯眉一笑,说道:“姑娘,你终于醒来了。”她高兴地喊道:“大姑娘,她醒来了。”

须臾,崔锦便走了进来。

那姑娘打量着崔锦,警惕地道:“你们是谁?”

崔锦温声道:“你莫要害怕,我姓崔,单名一个锦字。前几日带家仆来阳城游玩,无意间在岩洞里发现了你。还请姑娘放心,现在已经平安了。捉你的贼人也被官府捉拿了。你是哪家的姑娘?可需我让家仆给你家人传话?或是我让我家仆送你回家也可。”

崔锦今日穿得很是简单,不过却看得出来料子是极好的。

“汾阳崔氏?”

崔锦温柔地道:“仅仅是崔氏,你可有哪儿不适?”

那姑娘松了口气,她喃喃地道:“得救了,得救了,我以为这次是九死一生……”

崔锦安静地看着她。

过了许久,姑娘终于回神,她道:“多谢崔姑娘的救命之恩,我复姓欧阳。还请崔姑娘遣家仆送我归家,之前出来游玩不曾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劫,实在多谢姑娘。”阿爹定然担心得头发都白了,她归家心切,等着传话,一来一往的太浪费时间了。

崔锦含笑道:“好,欧阳姑娘稍作歇息,待明日天明时我便让家仆送你归家。”

欧阳钰点点头,又问:“不知崔姑娘是哪里人氏?”

她道:“原是明州樊城人氏,不过近来搬到了秦州洛丰,现下春日,正是游玩踏春的好时节,遂携了家仆侍婢一路游山玩水,不曾想到误打误撞救了欧阳姑娘。”

欧阳钰说道:“巧了,我家便在洛丰。崔姑娘的救命之恩,阿钰没齿难忘。崔姑娘在洛丰可有落脚之处?”

崔锦道:“已经置办好一切了,便是在城南。”

翌日一早崔锦便让驭夫送欧阳钰到洛丰,她仍然留在了阳城。阿欣喜滋滋地说道:“真是巧了,大姑娘出去一趟也能救个洛丰的姑娘,那姑娘说是姓欧阳,会不会是欧阳家的人呢?”

崔锦说道:“兴许是吧,阿欣,将铜盆取来。”

阿欣应声。

崔锦取了蜡烛,点了火,随手将桌案上的两幅画作烧了。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直到化为灰烬时,方让阿欣开了窗子驱除味道。

阿欣说:“为什么大姑娘要将画烧了?”

崔锦笑道:“已经没有用了。”

此时,外头有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是阿宇的声音。“大姑娘,是我。”

“进来。”

阿宇看了眼铜盆里的灰烬,说道:“大姑娘,听说昨天夜里阳城里好几户人家遭遇了贼人,恰好都是进了岩洞的几个郎君。不过万幸的是,并没有人发现小人。”

崔锦道:“此处不宜久留了,你乔装打扮下,去雇一辆牛车,我们即刻启程去洛丰。”

作者有话要说:谢五郎:看了评论好伤心,都没画上句号,你们怎么就肯定是我做的!看完这章更伤心,竟然连领工资的份都没有。

闵恭:已经feel到领工资的曙光了!

作者菌:托腮,谁说我不能粗长的!!这章够粗了么!因为我不造能不能一直粗长下去,所以就不在这里承诺神马啦,我会尽量天天粗长的~~

☆、第三十六章

春分至后;春寒渐渐离去,四处皆是春暖花开。

谢五郎伫立在一株桃树下,他仰着脖子;似是在轻嗅花香。半晌,宽袖滑下;手指轻轻地碰触着柔软的桃花花瓣。

阿墨立在一旁,静等吩咐。

谢五郎闭起双眼。

他在想象着桃花的颜色和形状。打从谢五郎出生那一天起,他就患有眼疾,不曾见过这个世间。他唯一有印象的便是出生的那一刻,似乎见到了一道璀璨的亮光,灿烂之极。

可惜之后他的世界便是一片漆黑,从此光明不复存在。

他松开了桃花。

阿墨仔细打量他的神色;随后朗声道:“郎主身前有一株桃树,开满了桃花,是水粉的颜色。桃树上有蜂蝶,蝴蝶是黑蓝相间的,方才还停在郎主的附近,现在飞走了。桃树的十步开外是一个小山坡,过了山坡,便是明州闻名遐迩的明珠泉,听当地的人到了秋季明珠泉便会倒映出五光十色来。”

顿了下,阿墨嘀咕了声。

“不过我觉得还是燕阳城的桃花好看,泉水也是燕阳城的好。燕阳城的泉水烹出来的吃食,是这些州城远远比不上的。”

谢五郎沉默了片刻。

阿墨低声问:“郎主可要前去明珠泉一观?”

谢五郎道:“罢了,回去吧。”

阿墨应声。

谢五郎到了明州青城后,便让人包了最好的客栈,家仆侍婢仔细布置了一番,谢五郎方入住了。谢家在各大州的中心城都有别院,青城自是不例外,只不过谢五郎每次出游都不愿住别院。

回了客栈后,便有侍婢奉上新茶和软巾。

谢五郎擦了手,喝了茶,在食案前坐下。此时已经到了晌午,他微微有些饿了。阿墨当即让侍婢奉上吃食。约摸有十来盘的吃食整整齐齐地摆在了谢五郎身前的食案上。

阿墨在一旁说道:“郎主,都是青城的特色吃食,郎主身前的是茶煮鱼羹。茶煮鱼羹旁的是糖烹肉……”阿墨一一将菜肴介绍完毕。

谢五郎却是蹙起眉头,说道:“阿墨,你呼吸变了。”

他心中咯噔一跳。

“阿……阿墨不明郎主所指,还请郎主明示。”

谢五郎慢声道:“离开樊城后,你开始变得不对劲了,倒像是心虚的模样。”他抬起头,淡淡地道:“莫非你做了什么心虚之事?”

阿墨的脸色微变,连忙摇头。可刚摇头,他又才意识到郎主看不见,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郎主,阿墨没有做任何心虚之事,只……只是近来春冬交际,喉咙与鼻子不太舒服。又兴许是与青城的水土不服。”

“是么?”

“是,阿墨不敢隐瞒。”他擦了擦冷汗。

其实他的确是有些心虚。他到樊城时,难得见到一个能让郎主感兴趣的姑娘,而崔氏也确实聪慧,本来若无差错的话,崔氏定能跟着郎主一道离开樊城的,最后回燕阳,成为郎主破荤的第一人。

可惜到最后却让郎主失望了,而且不仅仅是郎主,他也相当失望。

崔氏竟然如此不知好歹,郎主不提,她就敢提燕阳城了。他越想便越是不悦,离开樊城的时候,遣人送了五十金给崔氏。

在樊城的数月,可以看得出崔氏虽然贪婪,但也是个性子骄傲的姑娘,以郎主的名义赠她五十金,想来她会气得脸色发青吧。

“糖烹肉。”

“是。”

阿墨连忙回神,夹了一片肉到谢五郎的碗里。谢五郎吃了半口,皱眉道:“太甜。”话音落时,已有侍婢撤去这道吃食。

谢五郎蓦然想起了崔氏做的云片糕。

尽管那一日他是不耐烦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云片糕的味道极好,恰好是他所喜欢的。也正因为如此,在他第一次对崔氏不耐烦后,后面接连几次,他也让人放崔氏进来了。平日里他谢五郎所厌烦的人,想见他第二次,可是难如登天。

谢五郎搁下筷子。

他道:“速去樊城买云片糕。”

他本想说,让人把崔氏带来当厨娘的,但是一想到她会无休止地缠着他,明着暗着地勾引他,他心中就有些烦躁。索性还是让人去买。

他吃得出来,云片糕中所需的食材只有初春才有。而云片糕又是樊城的独特糕点,崔氏能做出,定然还有其他人能做出来。

阿墨神色微变,冷不丁的心里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青城至樊城,快马加鞭走驿道的话,今日夜里便能回来。谢五郎对甜食有种执着,身边甚至有专门到全国各地搜寻甜食的随从,谢五郎亲自取名为田郎,与“甜”谐音。

一旦发现有好吃的,田郎便快马加鞭而至。

现下命令一出,田郎便轻车熟路,迅速奔往樊城。

戌时过后,田郎风尘仆仆地归来。他跪在地上,由阿墨接过食盒,递给了谢五郎。谢五郎等了一整日,终于盼到了,洗净双手,吃上了第一片。

然,此刻的谢五郎却是皱起了眉头。

阿墨只觉心惊胆战,生怕郎主会觉得云皮糕做得不及崔氏好吃,遂命人将崔氏接来。可此刻的他连咽唾沫的动作都不敢做,郎君双目不能视,是以其余四官格外敏感。他但凡有点异样,郎君便能轻易发现他的不妥,继而猜测出原因。

即便看不到,可郎君却心如明镜。

他缓缓地又吃了一片,这一回,他吃得特别慢,明明只是一两口的事情,可他却足足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在品尝第二片云片糕。

“田郎。”

“卑职在。”

“云片糕何处买得?”

田郎说:“卑职问过樊城的当地人,说是云片糕做得最好吃的是东街小巷的张氏云片。听闻春季到后,每日前去买云片糕的人络绎不绝,樊城仅此一家让人流连忘返的糕点铺子。”

阿墨清楚地见到郎主露出奇怪的表情,维持了仅仅弹指间的功夫,面色即刻转青。

阿墨连忙道:“郎主,可是云片糕有不妥?”

田郎也连忙道:“禀报郎主,云片糕卑职已验过毒。”

谢五郎几乎是从牙齿间蹦出一句话来。

“即刻前往樊城,将崔氏带来。”

田郎应声。

阿墨面色变了又变,问:“郎主,可是云片糕味道不好?”

谢五郎没有回答,甩袖转身离去。

他的味觉极其敏感,又岂会吃不出方才的云片糕与崔氏做的一模一样,田郎不会说谎,那便只有崔氏说谎。是了,那崔氏头一回见他便满口胡言。后来还说什么为了他做了一整日的云片糕,里头满满的一片痴心。

结果云片糕不是她做的,不过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依照崔氏的性子,话中十句起码有九句是假的。



翌日,田郎回来了。

谢五郎冷哼一声:“崔氏,是谁给你胆子糊弄我?”他又再次冷哼,“又是谁允许你接二连三地胡话连篇?”

他最后重重一哼。

“崔氏阿锦,怎么?不敢说话了?你之前糊弄我的胆子被云片糕给吃了?”

阿墨咽了口唾沫。

田郎觉得很是尴尬。他从未见过郎主这般不冷静的模样,他不过是刚进来,郎主便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话语像是珠子一样一颗又一颗地迅速弹出,将他杀个措手不及。

田郎身边的青衫姑娘嘴巴塞了布团,正在嗯嗯啊啊的,满脸恐慌。只不过这青衫姑娘柳眉杏眸的,显然不是……崔锦。

此时,阿墨对田郎轻轻地摇了摇头。

田郎察觉到,心中蓦然一惊。他用眼神示意,阿墨点了点头。他咽了口唾沫,说道:“启禀郎主,卑职有罪。”

阿墨小声地说道:“郎主,田郎……抓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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