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奋斗日常-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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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太后和皇后对视了一眼,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个男声:“什么事儿让朕说了算?”
原来是惠帝来了。
惠帝一身明黄色五爪金龙圆领袍,头戴翼善冠,看模样好像是刚下早朝回来。他长脸细目,脸颊清瘦,气质阴郁,眉心有两道深深的褶子,显然是平时多思多虑惯了。
见惠帝来了,一众人当即站起身行礼问安,也就皇太后还端坐在首位的凤座上。
“皇帝来了。你日里朝政繁忙,哀家都说不用日日来请安了,你总是充耳不听。”话语是有些谴责的,可话音里却满是心疼体恤之意。几个后宫妃嫔当即纷纷道,说圣上这是孝顺,大昌以孝治天下,圣上作为一国之君,自然要为之表率。
惠帝面露赞同之意,太后虽是心疼,到底也是受了下来,一副母慈子孝,后宫一片和睦的场景。
镇北王妃也是捧场的笑着,甚至还搭了两句话,言外之意大抵就是惠帝够孝顺,乃是万民之表率,我大昌朝能有惠帝这种孝顺的皇帝,全国一片升平,甚至连外族都不敢侵犯。
都知道这是拍马屁的话,可除了受马屁的人,大家都在拍马屁,自然不显的突兀。
之后,惠帝在太后身边坐下,然后是皇后,再之后才是莫贵妃几个,以及镇北王妃。
镇北王妃还是太后让坐,才坐下的,即使如此,她也没敢全坐,一张小墩子只搭了半个边儿。
总有一日……
镇北王妃看着上面的那群人,眼中闪过一抹晦暗的光芒。
待惠帝饮了半盏太后特意让人熬的参茶,话题才又回到之前,听完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叙述,惠帝沉吟了一下,拍板道:“还是将荣寿宣进宫,问问他的意思。”
太后从善如流道:“也是,哀家好久没见着这孩子了。这出宫建了府,成日里倒显得外道了,哀家还记得荣寿小时候那会儿,在哀家这慈宁宫里四处撒欢,差点没把哀家这房顶的瓦给揭了的场景。”
众人又是一阵捧场的笑,镇北王妃也笑着,心里却被怄得不轻。
话不容多说,惠帝发了话,让人去宣祁渲入宫。
差不多等了小两刻钟的样子,祁渲才来了,这期间镇北王妃是腰酸背痛浑身酸痛,连脸都笑僵了,也因此见祁煊踏了进来,她满腹的怨气反倒直冲祁煊而去。
若不是这个不孝子,今儿她何必遭受这种罪。
镇北王妃在辽东安适惯了,每次回京她都格外不能习惯,更不用说进宫见这群人她不想见着的人,受这种糟践人的罪。
全是因为这不孝子!
又是一番行礼问安日常问话,什么最近怎么不见进宫来,不是给了可以随意入宫的牌子,还有什么最近读书了没,朕可是会抽查你功课的。
这些话大抵都是惠帝问祁煊答,而太后和皇后她们则是关心了一下祁煊的行居寝食,听得镇北王妃脑门子上的筋直蹦。反倒祁煊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似乎不知道镇北王妃此番到底为何而来,轻松肆意地不像是在宫里,反倒像是在自己家里。
甚至还在太后关心体恤下用了些点心,因为太后说这些点心是祁煊小时候最爱吃的。
镇北王妃在一旁看得心浮气躁,她这趟为了赶着时间进宫,连早食都未用,这会儿早就饿得胃里酸液直往上泛。
好不容易等到祁煊用了点心,旧话再度重提,又有宫女过来提醒太后娘娘该用午膳了。
天大地大,太后用膳最大,于是太后又留大家陪她用膳。
一通御膳用下来,镇北王妃不但没吃饱,反倒胃里越发闹腾,倒是祁煊是个从善如流的,经过惠帝太后皇后等人一众赏菜,早就吃得肚儿圆。还是他连连摆头,说实在吃不下了,惠帝等人才作罢。
又笑了一通这孩子真是真性情,明明都装不下了,为了孝心,还一个劲儿往肚子里填。
祁煊这脸皮厚的,也就嬉皮笑脸说还是宫里的御膳好吃,惠帝又留他在宫里长住,面目慈爱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惠帝才是祁煊的亲爹。最后还是祁煊说不能越礼,才算是作罢。
世人都说安郡王深受当今最大的三大头喜爱,诚不欺人也。
用罢了午膳,又喝了一通茶,总算是进入了正题。
惠帝询问祁煊的意思,他十分光棍道:“小侄曾听人说过,郑家这小孙女说是清秀可人,实则长得十分平庸。小侄非绝世美人不娶,这种人才实在配不上小侄啊。”
他模样极为诚恳,倒是不像故意褒贬的模样,将惠帝一众人给逗笑了,一旁的镇北王妃却被气得不轻。
尤其经过这一系列的折腾,早就将她耐心给折腾光了,也顾不得这慈宁宫不是她能随意插话的地方,对着祁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道:“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荣寿到底是谁教的你这副轻薄狂妄的性子!”
这话可捅娄子了,谁教的,当然是在场三大头教的。
首当其冲就是惠帝和皇后,太后也脱不了关系。
太后当即拉下了脸:“镇北王妃这是在指摘哀家?哀家倒觉得寿儿秉性直率,赤子之心,不若当下许多人明里一套,暗里一套,言不由衷,居心叵测。”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当即让镇北王妃脸色一白,跪了下来。
“太后娘娘赎罪,臣妾万万不敢轻言太后娘娘,臣妾也是一时情急……”
皇后忙从中打圆场,“镇北王妃,母后并没有斥责你的意思。”
“镇北王妃,哀家只是心有感叹罢了,你又何必……”太后叹了一声,忙叫人将镇北王妃扶了起来。
莫贵妃也笑着说道:“是啊,镇北王妃,臣妾倒觉得安郡王这种想法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安郡王打小得陛下太后娘娘的宠爱,身份摆在这儿,这世上的美人儿尽可挑的,不过是个绝世美人儿罢了,又不是寻不来,慢慢寻也就是了,总不能逆了孩子的意。”
“就是。”乔淑妃也跟声附和。
这会儿就算镇北王妃再不满,经过之前这一出,也不敢再多言了,只能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如今她也是看出了了,这是惠帝和太后不想把郑家的小孙女许配给荣寿,也是她太大意了,竟忘了之前回京之时王爷说过的‘挑一个和他意的,不用太注重家世’的话。
她原曾想着,她再不待见这个大儿子,他总归是自己的儿子,既然是结两姓之好,自然挑个和自己心意的,如今想来她倒是忘了当今一直忌惮镇北王府的事。也是镇北王妃被假象所迷惑了,觉得惠帝惯是宠爱祁煊,说不定就准许了,谁知所想落了个空。
其实想想也是,就算祁煊再怎么和镇北王府不亲,终归挂着镇北王之子的名头,惠帝又怎会允许给镇北王添上一个助力。
镇北王妃心绪不宁,倒是不再像之前那样如坐针毡,一直到惠帝借着要处理政务离开,太后也乏了,便让他们退下了。
母子俩是一同出宫的。
在宫里镇北王妃还有顾虑,等出了宫门,祁煊装模作样将她送上了马车。她含怒带怨地瞪着祁煊:“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竟什么都跟你亲娘作对!”
祁煊装傻,“母妃此话何意,儿子有些不懂。”
镇北王妃被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刷地一下拉上车帘子,很快马车就走了。
祁煊目送着马车离去,一直守在宫门口的四喜,这才将他的马牵了过来。
“爷,王妃没有为难您吧。”
祁煊嗤笑:“就她?!自作聪明,当别人都是傻子,殊不知被人耍得团团乱转。枉父王聪明一世,竟将她派了回来,可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话说得有些诛心了,四喜恨不得自己这会儿是聋的。不管这母子两个再怎么离了心,这些话都不是他能听的。
四喜做鹌鹑样,而祁煊摸着下巴,又说了一句,“看来这事儿拖不得了。”
*
打算来广和园挂靠的是两个小戏班子,以前是在城南一家小戏楼登台,听说了广和园的名头,知晓这边缺人,便特意投奔了过来。
何锦和老郭叔商量了一下后,虽是众多忧虑,到底秦明月说得对,总不能任这偌大的戏园子空着,只能将人接受了进来。
至于是人是鬼,还得先看看再说,大不了就是他们多防备一二。
同时,还有一些广和园以前的老人儿也都回来了,这里头有跑堂的伙计,也有些当时全了双方情面的小角儿。像这样的人,何庆园是不会挖的,早先广和园实在经营不下去,何锦不忍心耽误了大家的前程,也是心灰意冷至极,就将大家都遣散了。
按理说,如今回来正好,知根知底的人总比不熟悉的人,用着放心,可秦明月却留了一份心,叮嘱老郭叔和郭大昌两人私下里盯着些这些人,还不让给何锦说。
何锦如今沉浸在以前老人儿们回来的欣喜之中,这种话说出去大抵之间会起龃龉。可如今广和园正在风头浪尖之处,当年在苏州时,安庆楼的例子还历历在目,实在不得不防。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这阵子秦明月和秦凤楼等人忙得连轴转,也是《嫦娥》到了快结尾的时候,而他们自然不能断档,还得趁空排新戏。
关于新戏,秦明月并没有插手,而是全权交给了秦凤楼。
她本打算若大哥实在拿不出能让人惊艳的戏本子,还是自己出面指引,哪知秦凤楼却给她了一个很大的惊喜。
打从拿到这个还没有起名的戏本子,秦明月脑海里就蹦出了‘画皮’二字。
她实在没有想到,他大哥竟能写出这种戏来。
要知道她大哥可从来不是那种离经叛道的性子,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故事是当年秦凤楼刚开始自己写戏本子之时的练笔之作。
其实这故事与画皮并不相同,不过本质都是一样的,大抵就是一个男子本有妻有子,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哪知却被一名美艳的女鬼所迷惑,最后不但丧了妻子,还落了一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都是警世故事,说的是不要沉迷于女色,以至于误人误己的道理。
唯一的不同就是,画皮算是一个好的结局,王生虽是行差就错,到底迷途知返,被贤妻所救,而这故事里男主,却是家毁人亡。
秦凤楼将这个故事拿出来的时候很犹豫,因为他们连着演的两个戏,最后的结局都是完美结局,这种悲剧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大家欢迎。
哪知这个故事获得了秦明月的肯定,大抵是集合了两世的眼界,秦明月并不认为戏一定要是好的结局。尤其像他们这种靠猎奇手段来博取人眼球的,越是惊悚的,越是耸人听闻的,越是能轰动。
她甚至曾经想过,以后若是能有机会,还想演鬼片呢。
甭管是爱情故事片,还是家庭伦理剧,以至于是鬼片喜剧片,都有一定的受众。可惜碍于底蕴不足,暂时只能放在脑子里想想。
既然都得到了小妹的肯定,秦凤楼就将这原本只有短短几千字的小故事拿去扩充,并谱曲填词,争取能在嫦娥结局之时,将新戏提上日程。
*
何庆自打得到孙珩的承诺后,就一直守在何庆园里等着。
以前还命人去拉广和园的客,如今也不拉了,等广和园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