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小当家-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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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子固脸色渐渐镇定回来,唇角隐有笑意浮现:“这一点梁师傅就不必操虑了,在下自有个打算。”
也不知怎的,梁师傅听见他这么简单一句话,还真就放下心来,自然脸上不肯流露出轻松的意思,可确实一连整月悬空的心,不知不觉间,竟放平稳了下去。
也就是这么一句话而已。
事后梁师傅也扪心自问,这姓秋的又不是皇帝,难不成还能一言九鼎?当时怎么就信了他?
不过世间的事还真难说,有时候不妨随心而为,因本能比理智精准。
“不过这几天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不会只是找个地方躲起来这么简单吧?”梁师傅再问时,秋子固却不答了,只竖起个食指在唇间,轻轻嘘了一声。
梁师傅愣神恍惚一瞬间,再定睛看时,屋里早没了秋子固这个人了。
正文 第275章终于到了正日子
终于到了正日子。
珍娘梳洗后,虎儿替她挽好头发,她坚持不用大头面,还是随身那根簪子,拢住一头青丝,然后便用玉色头巾,包了个严严实实,一丝碎发也不让溜出来。
“这样不好吧,”鹂儿有些犹豫:“说什么掌柜的一会也得出去见客,这样素净怎么好见徐公公?”
珍娘不以为然:“怕什么?我常是前头客堂,后头厨房里跑的,不这样包着头发见了油烟气,更显得失礼。”
两个丫鬟知道说不过她,只得罢了,鹂儿又要开衣箱子让珍娘挑衣服,珍娘看也不看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挑起盖子,通地一声,合了回去。
“还是我自己的衣服穿得舒服,”珍娘指着床尾那套雨过天青色长衫裤,笑盈盈地道。
鹂儿愈发不肯:“这衣服都洗过几回了,已是半旧,怎好。。。“
珍娘故作拈须状:“尔等无知小辈,怎知半旧衣服穿起来才最舒服?!料子也洗软了,形状也合体了,哪里是新衣服可比的?”
虎儿拉了鹂儿一把:“算了你也别说了,我看出来了,掌柜的怎样都有理,咱还是省省力气,堵口舌这里没人是她的对手。”
珍娘扑嗤一声笑了,指着虎儿道:“孺子可教也!”
下楼后珍娘先去客堂检查,今日湛景楼闭门一日,不接待外来散客,专候徐公公及随从大驾,因此客堂的桌椅都收了下去,空荡荡的十分敞阔,地上早用锯末细细扫过一回,又是熏又是吹风的,眼下便是一股子好闻的木香气,淡淡散在秋天清澄得好像透明的空气里。
窗明几净,这也不必说了,整个饭庄的清扫工作是由梁师傅领头,福平钧哥做副,大家齐心协力连干了一天一夜的成果,珍娘细细查验过一遍,凡沟渠处均用手拈过,果然无一处染尘。
清洁是第一步,接下来便是风雅的装饰,这就要到楼上雅间去看了。
推门进去,屋里大桌除去,一张雕漆百龄小圆桌配的独一张的黄花梨卷草纹玫瑰椅,罩着银地红花的锦垫。
这是程廉特意安排的,徐公公自然是一人独坐一间,自己虽作陪客,也只在旁边放了一张略小些的花几,配小一些的鼓腿彭牙方凳。
一应以突出徐公公身份为要紧之处。
墙上的画也是程廉挑的,据说是大家,不过珍娘看不出什么好来,也不知是不是上当买了赝品,可是管他呢,反正他要做主就由他来好了。
胡来八来,只要他负责就行了,珍娘乐得轻松做个甩手掌柜。
于是屋里的风格便心程大人喜好为重,珍娘略扫一眼,觉得无一错漏便退了出来。
接下来便是戏台,这也是重中之重,京里来人皆都喜欢看戏,江南独有的昆曲亦是程大人欲着重介绍给徐公公的一样好玩之物。
彼时昆曲尚只在江南一带流传,还未传入京中,徐公公又是好戏之人,自然会很感兴趣的,喜欢什么的虽还不知道,至少品个新鲜劲嘛!
于是半个月前便将湛景楼的戏台做了改建。
本来前院里有个简单的戏台,不过是突出一块空台,然后两边各有退步耳房做戏班子整妆用罢了。
现在却隆而重之地筑飞檐,画立柱,因程廉是进宫看过皇家戏的,因此将宫里戏台套上来用,自然规模要小得多,但前台后台、上下场门,一切均按记忆里的比例搭盖,飞檐立柱、彩画合玺,无一不极尽讲究。
特别是头顶处,还着意加了个木雕的藻井,五只飞蝠环绕着一个巨大的宝珠,新奇精致。
只这一项,程廉便下了血本,整个藻井由一块块梨花木雕成,层层向里收缩,为的是拢音,这样方能营造出最好的听戏效果。
请来的工匠也都花费颇多,据说打头的是领建过宫中园林的老手,反正吹得神呼其神,多少天下来弄得湛景楼前院不得安宁。
好在抢工及时,终于赶在这天完成了。
珍娘正要走上去查看,忽听得前门有人来报:“程府大管事到了!”
珍娘只得下来迎接,大管事一脸阴阳怪气地开了口:“掌柜的辛苦了!昨儿睡得可好?据说夜里此地还闹了一场?”
珍娘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好像跑进跑出地来了一只野猫,不过我睡得早,也没看见,也不知道,听人说说罢了。”
大管事盯着她看了半日,珍娘平平静静地回视对方,就是不开口,目光牢牢地钉在对方脸上,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最后还是大管事输下阵来,先将目光移开了。
“这会子徐公公只怕已到了城外,才大人传话进来,让我来吩咐掌柜的一句,厨房里该预备的都预备下了吧?不会有什么闪失吧?”
珍娘貌似恭敬,实则敷衍地回道:“厨房里的事请大人不必操心了,我只有四个字好说,万无一失!”
大管事哼了一声,眼珠子直在眼眶里打转,竭力想寻个由头来打击一下珍娘的自信,不过想了半天,实在无话可说。
他对厨事本自外行,能想到的自问珍娘也早于心中熟透,不如别自取其辱的好。
珍娘看在眼里,笑在脸上,梨涡微闪间,漾出一片蜜意。
大管事本是来挑刺的,可突然看见她的笑颜,顿时心神荡漾,一时间竟忘了下面该说什么。
珍娘偏头又等了半天,不见对方开口,遂问:“还有事么?没有的话我该到后头看看公子们去了!“
大管事大吃一惊:“公子们?”
这叫什么话?难不成后头来了一帮爷们不成?
珍娘咯咯的笑声,如银铃般一路从前院撒到厨房:“无肠公子,怎么管事的没听过这个称号么?”
大管事板脸皱眉,问身边人:“谁是无肠公子?江湖上的好汉么?哪一路数出来的?”
身边人一脸茫然,正好有个伙计从后头跑出来,于是一把拉住了问:“你家来的那位无肠公子是谁?“
伙计好笑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无肠公子么螃蟹呀!“说着挣开手又忙忙跑走了。
正文 第276章怎么可能?!
大管事一听,心里松了口气之余,悻悻地骂了道:“螃蟹么就说螃蟹好了,说什么公子!”
忽然前门传来一句:“公子也是螃蟹,螃蟹就是公子,知为知也,不知为不知,不知强作知,可笑又可怜!”
管事大怒:“什么人在外放屁?”
梁师傅从后头进来:“不过是个伙计罢了,管事老爷您别计较,一会我叫掌柜的打他!”说着叫伙计上来,领去后头喝茶了。
梁师傅应付完了,狠狠向窗外瞪了一眼:“让你来不是捣乱的!”
窗外无声无息,早没了人影。
一个时辰之后,外头街道上开始肃静下来,大管事忙领了人出去街口候下,珍娘也都叫上店中所有人,于前门处迎着。
此条街道上,别的店铺今日都关门大吉,有头有脸的如文家宫家米家,都接着了程府拜帖,于城门处等着,小家小户地则自觉避了出去。
等了一会子,钧哥浑身不自在,不是这里痒就是那边刺,坐立不安地只是要动,梁师傅禁他,珍娘向那边扫了一眼,陡然觉得眼角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
他?!
怎么可能?!
珍娘吓了一大跳,气都出不均了,双手情不自禁捏拳,定睛再去看时,却大失所望。
不过是个普通的伙计,身量高些罢了,秋子固比他白皙修长得多,也好看得多。。。
忽然珍娘脸红起来,忙向地上啐了一口。
想什么呢想什么呢!现在是多么紧要的关头,倒有心思想这个!呸呸!
临近午时,忽听外边马跑之声大响,接着就有十来个程家的小厮,气喘吁吁跑来报信:“到了到了!”
珍娘向街口看见,果然远远就见一顶紫金八人大轿,耀武扬威地过来了,前前后后还跟了不少衙役执丈之人,,个个是鲜衣美服,刀枪如霜地随后护送,再后面便是车马队伍,长长远远,如蛇蜿蜒,一眼望不到头。
一时轿子到了,珍娘按礼跪下,做眼观鼻鼻观心状,可心思却不知怎的,又跑偏到刚才的思路上去了。
那个伙计是谁?自己以前有没有见过?
她在开小差时,程廉已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徐公公,到了台阶下了。
“喝,”珍娘听见个比常人尖利,却也还算温和的声音:“这里就是湛景楼?那个牙尖嘴利的女掌柜在哪儿呢?”
一口爽快的京片子。
珍娘见提到自己,忙将跑偏的思路拉了回来,垂首回道:“小女子在此恭敬徐公公!”
接着,就看见一双肥厚的手掌,伸到了自己眼睛底下:“起来说话!”
珍娘这才抬头,一张浑圆大气,雍容舒展的肥脸,出现在她眼前。
说起来上面那八个字好像跟肥脸不搭,可不知怎么的,珍娘第一眼看见徐公公时,还真就是这样想的。
直觉第一眼,往往最准确。
徐公公笑呵呵的,尤其跟旁边紧张到有些严肃的程廉相比,更显得好说话得多:“走走,赶紧听戏去,我这肚里啊,别的还好,就是戏虫在做怪呢!”
珍娘十分意外,没想到徐公公是这样一位人物,怎么说呢,平易近人?按说他不是官,平易近人是该当的,不过他是皇帝身边贴身的人,这样一看,好像又不该对外平易近人了。
尤其她前世历史看得不少,内官一向假滑狡诈诡计多端,善于拉大旗做虎皮的,冷不丁看见这么一位,倒是十分出乎意外。
不过人家是伺候皇帝几十年的,想必有几分道行,不然也守不住这个位置,也许外在温顺内里尖刻呢?
珍娘想到这里,愈发比刚才还多担了三分小心,伺候着徐公公进去了。
此行来徐公公随从倒比预料地要少,尤其坐下来看戏时,他只点了一名相伴,余者都打发去后头。
“让他们吃喝自便吧,我伺候别人是常事,让这许多人跟在我屁股后头,却是不舒服的很。”
珍娘心想这真是替自己省事了,于是梁师傅领了人出去,她带了福平婶虎儿鹂儿,专在戏台正面的席上伺候。
戏班子早定下了,城里最好的昆音小班,一个个早装扮好了,徐公公点了整出的牡丹亭,从头看到整,连眼珠也不曾转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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