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范-第5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老太太斥道:“你们大奶奶二奶奶都是金贵人儿,那些污糟鬼怪们岂近得了身?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琉璃说:“越是金贵的人越是招鬼怪们喜欢,您老人家难道忘了先前请永信大师来作法一事么?当时大师也是这么说的。”
老太太是在此事上吃过亏的,提起这个约摸还心有余悸。默了片刻,便道:“便是如此,也值不得大动干戈。让人请个法师回来贴几道符便罢了!”又说道:“青裳传话去长房,让大夫人把此事查一查,封了口。”
青裳应声出去。老太太看着地下:“你走吧!”
琉璃顿了顿,却反而跪下来:“琉璃还有几句话想说。”
老太太不太耐烦:“什么话?”RS
☆、074 蛇打七寸
琉璃不慌不忙:“琉璃斗胆问老太太,如果此事乃是有人故意所为,在上元之夜造成的影响于何府关系大不大?”
老太太看了她两眼,才道:“若是故意在府上宴客之际装神弄鬼,关系自然大。”
琉璃又道:“那么如果真的抓出了此人,不知该如何处置是好?”
“自然要严惩!”老太太目光凌厉:“你到底想说什么?!”
琉璃道:“琉璃要说的是,老太太如要严惩,那还是不要让大夫人主查的好。”
老太太两眼箭一般盯着她,她也没有退避,而是道:“我的意思是说,此事该由老太太为主彻查。因为整件事中,谁都有嫌疑,包括我。特别是我与五姑娘之间还曾有误会。另外老太太想必不会不知,上元节午宴上五姑娘曾与三姑娘起过纠纷,后来大夫人还上四房说道此事。由此说来,那连三姑娘也有嫌疑了。若由大夫人主查,众人背地里岂非不服?而三姑娘平白背上这个黑锅,实在委屈。老太太是最公平的,所以琉璃恳请此事还是由老太太主查,查出来结果再惩罚为祸者。”
老太太听完久久未动,琉璃也不着急,两眼低垂看着地面。
这是破釜沉舟之举。毓华做下这种事让燕华丢了脸面受了罚,不管余氏知不知情,月桂为琉璃打了污陷她的人,琉璃反为此罚跪,那她干脆就借老太太的手把这层皮掀开好了!
也许再没有人会相信这件事是毓华所为,可是琉璃是在她手里死过的人,怎么会不了解她的手段?梅林子里的稻草人已经成为每个人心头的魔障,相信它是鬼的还好,那些不相信的人,只怕都跟芙蓉一样在认为这一切都是她设的陷阱,自从余氏上四房暴打了燕华那一巴掌,谁还会认为毓华这个高贵冷艳的三姑娘仍对燕华冒犯之事揪着没放呢?
她不怕事闹大,就怕事闹不大!
老太太沉默了半日,忽然道:“查!”
琉璃如释重负坐在小腿上,伏地一叩首:“谢老太太!”
老太太一声令下,立即便有人唤回了青裳,并即刻传来了钱长胜家的,及老太太的陪房郑起家的,由二人起头将当日负责清理园子挂花灯的所有下人全部唤到。一一责问下去究竟谁见过有人扛稻草人进园,谁见过什么生面孔。
四位夫人也被请来,姑娘们除了上学的那四个,也都请了到场。
琉璃站在帘栊下,余氏走过去:“是不是你闹了什么鬼?”琉璃一脸无辜:“琉璃哪敢?不过是说后园子里不干净而已。老太太怕又犯了什么神怪,说要闹个清楚。”余氏狠狠瞪了她一眼,无奈走回去坐下。
审了半日,外头近百号婆子家丁没一个查出来有干系。老太太往琉璃处看了眼,微哼了声。琉璃心中也打鼓,想了想,唤蕊儿过来嘱咐了两句。蕊儿听毕便出去了。
过片刻,廊子下有人道:“我,我看见长房的人进过园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目光便往余氏射来。后面站着的紫嫣脸色刷地变白,余氏倒是镇定,斥着外面人道:“长房的人在场有什么好奇怪?!莫非我让人去传话走动走动都不成?!”
这么一说倒也合理,众人的目光便又释然了。只有齐氏的目光依然意味深长。
郑起家的继续往下审。忽然钱长胜家的拿着一套肉粉色衣裳走进来,说道:“这么着下去也问不出个结果。这是当天穿在稻草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府里发给二等丫鬟们的供给,每人都只有一套同色儿同料子的。依奴婢之见,只消把二等丫鬟们聚过来,问清楚她们的衣裳下落就成了。答不出来的便都当作嫌犯!老太太及夫人们看着可好?”
老太太道:“甚好!就这么着!叫库房里的人把发供给的册子拿来,所有发过这衣裳的丫鬟全都带着衣裳来堂前!”
老太太叫了好,便没人敢叫不好,梁氏生生坐了一上晌,见终于有了个可行的办法,当下也赞道好主意,命了身边王嬷嬷回房传话。
紫嫣也在列,咬着嘴唇半日未动,余氏皱眉瞪了瞪她,她才姗姗下去了。
琉璃瞅在眼里,忙叫蕊儿出去跟上。
紫嫣回到长房,找出仅剩的那套肉粉色儿的衣裳,一双手仍在发抖。一个人在床头坐了半日,忽地撩帘子到毓华屋里来,毓华这时候却正在梧桐院听学,屋里只有小丫鬟如儿在打瞌睡。紫嫣颓然出门,看着手中衣服却不知去往何处。她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交不出两套衣裳来了,作为故弄玄虚吓唬主子的嫌犯,即使不被老太太下令处死,也一定会被五姑娘报复,谁又会相信她是受了毓华指使呢?即便相信,谁又会去处罚毓华放过她呢?
她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不去眼红那个一等丫鬟的位置就好了……
各院里的二等丫鬟陆陆续续都拿着衣裳到齐了。一听说沾了这么大干系,一个个急不咧巴的赶了过来,便是有破了的洗了的脏了的,也一概不管不顾拿来了。二奶奶屋里的莫愁两套衣裳被风刮走了一套,也急急地请了二奶奶的乳娘前来作证。
钱大娘子拿着库房簿子点数,门外忽然急匆匆进来一个人来,道:“禀老太太,禀大夫人,长房的紫嫣跳井了!”
余氏腾得站起:“你说什么?!”
“长,长房的紫嫣跳井了!”来人是看园子的一名家丁,见得余氏这般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余氏眉头紧皱,忽觉有些眼晕。
老太太目光如梭般望着钱大娘子:“紫嫣是几等?”
钱大娘子看了眼余氏,揖身道:“是二等。”
一屋人静默下来。余氏稳了稳心神道:“人呢?”
“现被救上来了,还没死……”
“把她给我带过来!”
满屋子紧张之中,蕊儿不动声色回到琉璃身旁。“果然是她!她在后园子里要跳井,奴婢没露面,叫了人把她救上来。想就这么死了,才没那么好的事呢!”蕊儿撇了撇嘴道。琉璃嗯了声并不作声。
紫嫣很快被带过来,已然换过了衣裳,整个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余氏指着她道:“你为什么要跳井?”
紫嫣不敢抬头,颤抖着伏在地上。老太太道:“问问她的衣裳在不在。”
郑起家的上前,踹了紫嫣一脚,紫嫣翻过来躺在地上,哭着望向余氏:“夫人救我!”
余氏大怒:“闭嘴!犯下这等大错,还敢让我救你!”
紫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太太道:“拖下去,问清楚了呈上来!”
郑起家的连忙招呼了婆子将她架了出去。
余氏顿时成了所有人的焦点。梁氏面上平静,手上一条绢子却不断在指间挽出花来。齐氏静静坐着,肆无忌惮地盯着余氏双眼。余氏瞪回去,明知她幸灾乐祸着,却也仍顾着身为长嫂的身份,极力做出淡然的样子。聂氏终于摸清了吓唬燕华的罪魁祸首,顾忌着余氏身份本也不愿露出形色,然而见她这般心安理得,却不免又气又恨,瞪向她的眼珠子都红了。
丫鬟婆子们被园子里闹鬼一事折磨了一向,听得居然是人为故意,心下哪有不震惊的,却都碍着主子们在场,个个都憋的不行。
老太太看着这一屋子暗潮汹涌,似是打定了主意紫嫣没审出来之前不出声,让苏姨娘捧来了燕窝,一面喝着不言不语。
等了约有半柱香时候,郑起家的便领着个小丫鬟进来了。
“老太太,都问清楚了。”郑起家的把小丫鬟手上的纸递上去,看了眼四周围,却没有往下说。老太太默了默,招手让她近前。郑起家的凑近去说了几句,老太太的目光便渐见凌厉,眉尖飞快的皱起,半日才又极缓的松开。
众人都支着耳朵听着,自然都听不出个所以然,目光紧盯在老太太脸上,只盼能瞧出个蛛丝马迹。
沉默了片刻,老太太忽地抬起双眼,道:“先把那丫头关起来。”郑起家的一挥手,便立即有婆子下去办了。老太太又道:“都下去吧。”
众人浑浑噩噩起身,一时也不知走是不走。琉璃也跟着起身,老太太却忽然道:“你留下。”
琉璃应了声是,在一堆惊诧的目光中留下了。
不一会儿一屋子人散尽,老太太连碧云青裳二人也遣了下去,冲琉璃道:“进去说话。”琉璃连忙上前,搀扶着到了花厅。
老太太落了座,盯着她看了半晌,说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此事是谁指使做下的。”
琉璃摇头:“回老太太,琉璃不知,琉璃哪有这等本事?”
“还敢说谎!”上首茶几忽被拍得一颤,老太太厉声道:“你若是不知,又怎会冒着得罪你嫡母的风险跑来求我做主彻查?!”
琉璃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明镜儿似的。这位老太太果然还没有老到犯糊涂的地步,既然如此,那话就好说了。
☆、075 真相来了!
琉璃缓了缓神色,说道:“老太太明察秋毫,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眼睛,让琉璃心服口服。的确,我早就怀疑此事是人为,并非真有鬼怪作祟,老太太其实不也早就这么认为么?不然的话,您又怎么会没有迅速地请法师进园化解?那是因为您也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是神通广大的法师和高僧都没有办法的。琉璃自知出身卑微,原不该进这豪门来享福,琉璃曾经请去,老太爷不肯,留下来,又无缘无故招惹来这样的是非。我若不把事情真相闹开,往后必定将我传得更邪恶歹毒。请原谅我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借用了老太太的力,是我的不对,如今老太太已知真相,若要罚我,我也无怨无悔。”
何老太太气得面色铁青,手扶着茶几几乎将指尖嵌进去。
琉璃跪下来,磕了三个头,静待她示下。
花厅里安静得像是没有人在。何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依稀都没有遇见过这么胆大的女子,她不但糊弄她为她洗清嫌疑,还逼得她接了个烫手山芋——紫嫣交代出来指使她的人是毓华,是府里最为优秀、在来年选秀上寄予了最多厚望的嫡孙女,她的亲外公是当朝一品宰相,如今何老太爷还不时需要仰仗他,而前这个丫头却逼得自己去处置她!
都怪自己也想捉出这个凶手来。这件事的影响实在太坏了,可是不查又实在不行……早知道,她暗中让人去查查就好了,便也不至于这般被动。想当初她自己执掌中馈的时候,哪里会等到事发后被人求着查真相?这才丢下几个月,不说别的,几房儿媳妇之间都已经争得不可开交了。
事到如今,她竟有些骑虎难下之感。
“罚你是小事,如今要如何收场才是大事!”她头疼地皱起眉来,即使查出来真相,她也不能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