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无良-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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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儿八经的秀才功名,人又挺会说话儿会来事儿,店里时常有文人聚会时,他都能凑上去说上几句,倒也结交了些人。
他常常会把酒楼里每天来往的大多数客人或客人言论等,讲给武梁听。
这也是武梁爱听的。
所以基本上每天燕南越得了空,总会过来左院儿一趟。芦花习以为常,但红茶和绿茶,却相当不待见他。
红茶和绿茶是程向腾给武梁使唤的两个丫头,或者说是保镖,反正这两位十五六岁的姑娘,个个身手功夫了得。
杜大哥夫妇把武梁送回京后就有事离开了,如今酒楼武力值最高的,就是这两位丫头了。不知是文武不对路还是咋的,反正这俩丫头完全不管燕南越秀才不秀才的,每每见着,总得叮当几句。
这次也不例外,红茶绿茶在门口左右站着,看似随意,却正正把燕南越拦在了门外。
红茶稍含蓄,“这么点儿事儿,下次让我们帮着通传一声就行,就不劳秀才你走这一趟了哈。”
绿茶很直接,“这院里住的是女子,男人随便进院到底不方便。以后秀才你就不要随便过来了。”
燕南越不以为然,这里又不是高门后宅儿,这边房子阔敞,大家常在正堂议事,在这里进进出出的多了去了吧,偏这俩丫头故意针对他。
他站着没动,嘴巴倒没客气,“姜姑娘从来没这么说过,两位倒很讲究啊。所以你俩肯定是喜欢足不出户不见外人,只在屋里织布绣花的那种姑娘吧?”
平日里这俩丫头并没有什么事儿做,所以武梁让芦花带着她们一起做做针线。给板车师傅们的褂子啥的虽然不需要她们做,但帮着在上面缝上字什么的小活计,她们倒可以动动手。
不过两丫头是武行出身,哪有拈针的耐心和细巧,为此也是花样百出的闹笑话。燕南越提这个,就是专戳人短处。
两个丫头听了就急眼了,叫嚷着我们不会绣花但我们会打架,秀才你要不要来试试啊。
燕南越说哎哟那可不敢,咱们可是讲理的人哪。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在门口对起嘴来。
芦花听得呵呵直乐,悄声说秀才也不怕万一真惹恼了俩茶,被她俩暗中出手揍一顿?不过人倒懒得出去看热闹,反正这情景太常见了,从没见他们掰扯出个什么结果。
武梁也不理会。
红茶绿茶不管怎么说,那是程向腾的人,连金掌柜都对她们客客气气的,红姑娘绿姑娘的唤着呢,倒是燕南越,一向挺好说话好相处的人,每每对上她们,便都不软不硬的寸步不让,也有意思得很。
武梁出来,对欲跟上的红茶绿茶道:“前面是熟人,你们就不用过去了。”三个女人大咧咧在酒楼里招摇,也太吸引眼球了些。反正自己的地盘,又不是有什么暴动事件,武梁一般不带着丫头们在店里乱晃。
看武梁往外走,燕南越急忙跟近,一边不忘不咸不淡对俩丫头道:“现在,你们真的可以去绣花了。”
两丫头跳脚。
武梁看一眼燕南越,秀才大人麦色脸膛上一本正经,完全没有逗恼了美人儿后看人跳脚的畅快,倒好像认真在跟人生气似的。
最初他们拌嘴什么的,武梁还以为燕南越看上这俩茶中谁了,喜欢人家才针对人家什么的。还想着这位立誓先求功名再成家的有志青年终于桃花要开了呢。
谁知道后来观察来观察去,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一路往外走,估记两个丫头听不到了,武梁忍不住提醒他道:“红茶绿茶小暴脾气呢,我寻常都听之任之不大去招惹的。刚才芦花还开玩笑,说把人惹急了,不知道两丫头会不会动手揍你一顿呢。再说俩丫头后头还有主子呢,小心主子会跟着一起气恼噢。”
本来就是一句话的小事儿,何必让人觉得挑衅呢。被两个茶寻摸着揍一顿倒是小事儿,万一让程向腾惦记上了,那可能后果就严重了,何必呢。
这话说得够明白了,没想到燕南越听了,一脸的不愤,“你说她们这是丫头吗?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管东管西,这是丫头该干的事吗?那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你都离开了,还那般总过来,还让人管着你……”
显然他抱怨的不是这俩丫头,而是程向腾。
武梁诧异的看着他,这倒是第一次有人这般直白地替她鸣不平呢。
她扫了燕南越一眼,忽然发现这位和曾经印象中的很不一样的感觉。从前的燕南越,总免不了有点儿恭谨卑谦样子,所以武梁基本没见过这位昂首挺胸气宇轩昂的劲头儿。
只是现在再看,壮硕肌肉男腰身挺拔,面部棱角分明,紧蹙着眉不愤的眼,完全没有半分知识分子的文弱,相反,浓浓的硬汉气息扑面而来……好吧,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儿楞头青的味道,这和他平时柔和的样子实在不同。
不过他这般抱不平,武梁的感觉还蛮奇怪的。怎么说呢,程向腾和她之间,许多事并不足对外人道,武梁如今对程向腾的感觉嘛,其实挺复杂。别的不说,怨愤什么的肯定是没有。
比如说弄这两个丫头在跟前,不管程向腾是什么意思,武梁都愿意往好的方面想。有练家子跟着,她走动起来心里也踏实,至少不怕屑小辈出没身边。
当然红茶绿茶有她们的问题,什么都管。比如之前不让燕南越唤武梁“姑娘”,必须让他噢“掌柜”,武梁都说以前在燕家村时就这般叫习惯了,没必要刻意去改。
但俩丫头就是坚持,见燕南越这般叫她就非得干涉。虽然到最后也没有把燕南越纠正过来,但她们为此没少给人脸色。
武梁觉得这都是小问题,毕竟享受了人家的便利,附带点儿小小的不如意,就得忍得。心态放平和,她可是以娱乐的眼光看他们对垒的,不是燕南越看上人家姑娘了?那就是人家姑娘哪一个看上他了,于是相爱相杀什么的……
若不是怕他们恼羞了真往出血了掐,武梁早八卦出来了,哪有燕南越说的那般严重。
武梁想了想,她自然不欲多说她对程向腾的感觉了想法了那些东西,便只是笑着劝道:“多大点儿事儿啊,两个丫头个性如此罢了,你想多了吧。另外良心提醒啊,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且不可随意再提起。开罪权贵什么的后果很严重,我可向来是不敢的,你最好也别去试。”
燕南越闷声道:“可是总怕得罪,就得一直忍让,什么时候是个头?他是男子没关系,可他总来,外间传言都说你的不是,这不欺负人吗?难道咱们就这样一直任人欺负不成?”
呃,怎么就咱们了?怎么就欺负了?
这么点小事儿就这般梗脖子咽不下这口气,这是来京时日尚短还没见识过权贵的肆意妄为吧?
“这个呢,欺负真算不上。再说了,欺负不欺负的靠嘴说无用,武装自己才是正道。只要自己足够强大,自然不会有人敢来欺负。还有,说实话,你说的这番话,我是完全不领情的噢,以后不要再说了。”
燕南越微垂着头,老实的“嗯”了声,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不会在外人面前乱说的。”
顿了顿,他又道:“我会尽力让自己强大起来的……”
呃?有志气!
武梁笑眯眯的,“……你加油。”
——她能说她其实并不看好吗?
···
说起程向腾,也难怪燕南越不爽他,实在是这位最近来成兮的频率明显比最初高多了。
因为两人无法抹煞的关系和程向腾在开业时候的表现,有人要请程向腾吃饭什么的,会不把场子订在成兮吗?还有程向腾自己,要呼朋唤友饮个酒聚个餐,也爱跑到成兮来。
武梁知道程向腾给成兮酒楼出过银子,当初装修时候,金掌柜总说这买的便宜价,那用的便宜货啥的,那自然是扯的。成兮酒楼这档次,有用便宜货的地方吗?
不过男人要给钱,还给的这么隐晦,她就只当不知道。
反正她也不心虚,成兮酒楼她自然是给程熙的,他老子给儿子投点资,太应该了。
但如今人家大爷出过钱的,如今酒楼又是金掌柜打理着,估记在这位程侯爷的眼里,这酒楼跟他自个儿的也没多大区别了。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区别,比如他来消费了,该给的银子还是给结算清楚的。别的府上的贵客,若没带够银子,还可能写个条条让伙计去府上取去,但该程向腾付帐的,没有一次赊欠过,大约他也不好意思写条条,这边也没人好意思去府里收银子。
每次来武梁都不见他,每次都交待金掌柜转告,请他少来露面,免得传出些不好听的来。但金掌柜如何肯得罪人,他一转述,就会把武梁的重话往婉转里说了去,程向腾根本不听。
武梁瞧着不行,便也寻机会避了人悄悄见过程向腾三两回,可程向腾越来越经骂经嘲讽了,说轻了无济于事,说狠了他或黑脸或暴走,然后还会再来,有啥法?
他让金掌柜转告的,或者自己回武梁的话,有时振振有词挺有理:“你不回府,我就过来,我迁就你你看不出来?”或者瞎得意,“你总说要避嫌别见面什么的,这可是你自己来见爷的,爷可没强迫……”有时候反策她,“咱们熙哥儿那么大了,很快能接你回府了,你老老实实的等爷安排别瞎折腾了。”
武梁知道程向腾为什么这样,他知道她拿他无法,而他自己也没有别的招改变他们的现状,他就只能这么耍耍无赖。
当然那是私下,明面上,程向腾来酒楼当然还是规规矩矩的。见面了传话了,他也还是知道要隐蔽行事的,尽量不授人以柄。只那么一两次,因为随同的全是武梁以前见过的老哥儿们几个,他有让人唤武梁出来见人,武梁不来,他也就算了。
可群众的眼睛从来雪亮,只要程向腾肯来成兮酒楼,那他们的关系在外人眼里,那就是无比和谐没得辩解的。
当初武梁出府走得那么高调,算是踹了程向腾一脚。如今事隔一年多她回来了,程向腾还是一趟一趟的来,在外间某些人的说法里,程向腾此人,那简直就是痴情种啊。
而相对的那个让男人痴情的女人,名字就该叫狐狸精了。
虽然武梁一向很少在酒楼活动,但做为酒楼的老板,武梁还是能听来各种各样的大事小情,当然也漏不掉人们提起她和程向腾时,那一抹意味深长。
真是十分让人蛋痛。
所以武梁想如今真是毛六来了,她等下就找时间和他好好聊一聊,毛六和程向腾私交好,又是小唐氏娘家人,他劝一劝程向腾没准好使。总之让程向腾别总过来了,好说不好听啊。
所以当武梁到了前面二楼,看到果然是毛六同学驾到后,便相当热情的过去打招呼。毛六这桌有七八个人呢,肯带着人来帮衬生意的,都是好朋友啊。
谁知才往桌前一站一揖,毛六就咋咋乎乎站起来打招呼,比她还热情,“唉呀难得难得,总算是见到正主儿了哎,你倒终于舍得出来了。唉我说,怎么如今成了大老板,不忙着打理生意反而越发钻绣楼里了?”
大约他们这一桌,毛六算得上个人物,所以他一站起来,其他不明所以的人忽啦都站了起来。并且毛六说的话,听起来和武梁似乎十分熟稔,让不明白他们关系深浅的人少不得多了份慎重。
这也算是挺她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