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无良-第2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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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十分扯淡了。大房没有私房?在充州买房置地开马场那不叫私房?程烈随随便便就带上千的兵士往蜀地跑,没银子他让人家吃什么喝什么?
至于郑氏,她没有私房怪她娘家陪的嫁妆薄,管别人屁事?
她这里倒把他的私房往私吞上说了去了。
程向腾几乎要忍耐不住,最后到底没和个女人家多扯皮,只说他全部的月俸,可是尽数交在帐上了的。
然后拂袖而去。
程向骥从前的官俸,那自然是从来没交回来过的。
不过从前谁又计较这个?并且充州到京城天远地远的,谁会折腾一点儿官俸回来?程向骥对自已家人没在这种小处用心,郑氏从前也是大大咧咧的女儿家,也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
但府里的份例,却是年年都不会少他们那一份的。
也就是说,他们大房,才是不交收入只趴着啃老的一房。
当然,说起来,三房也不交官俸,但程向骞去了江南为官之后,也从来不从府里领那些份例了。
大房本来也是不领的,只是这一家子从充州回来后,这不就领了吗?还连从前积攒的,都一起领了。
所以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程老夫人初时心疼程熙,守在程熙床前不肯挪身,也顾不上旁的。过了几天听说他们叔嫂拌嘴,老夫人心里老大不舒服的。
小孩子受了伤就说受伤的事儿嘛,还扯起什么银子花费上去了。当她死了么,财物就该他们兄弟分了去?
亲兄弟之间,提起什么钱物,显得生分外道又计较,十分让人堵心。
可是人老了,总喜欢一家和乐,看不得这争来斗去的,哪怕矛盾明显,也爱粉饰太平。
所以老夫人最后并没有说儿媳什么,倒骂了程向腾两句,责令他们和和气气的,谁都不准再闹别扭。
郑氏这过了几天气也顺过来了,也早想明白了,反正儿子这也关了,她更不该这么得罪程向腾。
她这儿正等着这台阶下呢。
于是便特别诚恳地认了错,说自己也是护子心切乱了方寸,才会那般言辞无状,让程向腾宽宥她妇道人家的一时糊涂。
她说老二的确有错,她已经去打了他了。程煦说,他是因为熙哥儿之前腿疼腰疼全身疼的,没病也吓了人一大场,还以为他这次又胡闹呢,所以心里生气。并且难免少年心性血气方刚,挨了训抹不下面儿,才会出言不逊。
他如今已经错了,二叔就原谅他吧。
说着说着哭将起来,说起自从相公去世,她带着这么几个孩子,战战惊惊不敢行差踏错,其中各种心酸泪啊,如今一一说给他们母子听。
情况不用她多说也知道,程向骥在时和不在,怎么可能一样?
郑氏倒没多说程煦,她重点说了程烈。
程烈是侯爷长子,从小就是被当作侯爷接班人在教导的,在外面,也是大群大群的人把他当作小侯爷在敬重的,结果父亲没了,他身上的一切光环都没了,那种反差,实在强烈。
郑氏说相公去了后,程烈每每睡中哭醒,那时在坟前开庐,他常常夜半还在练功或读书,小小的孩子,发疯似的急着长大,几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后来去充州,从前交好的人家,原本和程烈玩在一处的朋友,少不了的有人言辞间把他当个笑话:侯爷爹没了,爵位旁落,不是朝廷嫌他无能是什么……
人情冷暖,从来如此。
个中的心酸,经郑氏的嘴说出来自然更加凄凉些,说得老夫人都跟着红眼抹泪儿起来。
郑氏哭道:“好在再不容易,烈哥儿也长大了,如今已经能顶事儿了。兄弟啊,看在你去世的兄长的份上,你就帮扶他一把吧,算嫂子求你了……”
她拜求程向腾,又拜求老夫人。
借着这回事儿,哭一场闹一场,倒把话都说开了。
不过就是爵位那点儿事儿嘛。
程向腾不是不帮程烈,可这事儿他也无奈。上意不允,他有什么办法?
这事儿大嫂能不知道?如今倒说的,好像他不肯尽心,甚至有意阻拦了似的。
程向腾叹口气,大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变了,也许从兄长不在开始的?她再不是从前那个扬鞭纵马,心眼直爽的大嫂了。
他说大嫂你别急,等程烈一回来,我立时为他上表请旨,请朝廷立他为定北侯世子。
——这事儿就这么说定,叔嫂也再无不睦。只是有些事儿,自然都落到了心里。
郑氏回了自家院子,搂着自家闺女程婕就大哭了一场。
这爵位是他们家程烈应得应份的,却要她求爷爷告奶奶的去求告,凭什么!
程婕拿帕子替母亲揩眼角,一边劝道:“娘,你别哭了,你说过,靠眼泪成不了什么事。”
郑氏点头,自己狠狠抹了一把泪,硬着嘴角道:“我婕儿说得对,娘不哭了,娘以后都不会再哭了!”
谁让她哭,她就让别人哭!当她妇道人家好欺负,尽管来试试!
☆、第171章 。搏名声
说起来程烈也着实悲催。
本来堂堂侯爷长子,十拿九稳的下一任侯爷,结果忽然生变,老爹一去,侯爷名份就那么眼睁睁拍着翅膀飞走了。
那时候程烈年纪正是不大不小的尴尬时候,十二岁,上马杀敌,太嫩,可住闲在家,又嫌大。他什么都懂了,却无能为力。
程向腾带兵在西北撕杀的那三年,他正和他娘,以及三个弟弟妹妹一起,在程向骥坟前,结庐守孝,读书习艺。
可等他守孝完,他娘在程老夫人面前找尽了各种理由,终于带着他们兄妹四人重返西北时候,北辰人已经被打跑了,程向腾已经带兵深入敌后去了。
本来程烈也可以带兵往北辰敌后跑的,但谁都知道,北辰人妇幼皆兵,他们向来以侵略见长的,如今被人打到家门口,那反抗是激烈的,那场面是血腥的,在那里,是需对着老弱病残及妇幼挥刀乱砍的……
程烈是谁,虽然他爹没了,虽然这一届的侯爷没当上,但下一届,他还是不二人选啊。
比如程向腾,那是亲口说了将来要传爵位给他的。还有当年的珍妃,如今的太后娘娘,也是亲口答应他娘,这个位置将来是他的没跑的。
——程向腾当初年纪也不大,至少对于统帅西北全军来说,他也嫩得很。就是因为珍妃应下了这世子之位,程向腾人品又信得过,所以郑氏才劝说自己的父兄全力配合,程向腾这才顺利收拢军权,整军成功。
当然程向腾整军也名正言顺,他本就是程家人,郑氏她爹,郑老将军父子虽然一心向着自己的外孙,但侯爷之位已然没了,外孙年幼暂时指望不上,不力撑程向腾,也没别的法子。
再说军中象他这样的老将军也有不少,认的还是当年的老侯爷,只要是老侯爷的儿子,他们就觉得那股气在,那股神在,程家军就该交到他手上去的。
就因为这些老将们齐心,程家军才叫做程家军。才会让大统领们束手无策,唐端谨整合不了边军,邓隐宸收笼不了边军,却在程向腾手上,剑之所指,军心所向,打得北辰一路北遁几尽族灭。
而程烈,他爷爷是真正战马上打下来的侯爷,铸就了程家军威名赫赫,让北辰多少年不敢来犯。
但到他爹,就是个守成的侯爷,虽然戍边二十多年,但真正硬碰硬对敌的仗他就没打过,尽是些小打小闹掠边了扰民了这些个。几十万大军收拾这些个,跟收拾小毛贼似的,都不好意思叫军功。
而到程烈这儿,他虽然从小边城里长大,但真刀实枪搏命撕杀的大阵仗,他还真没见过。
一个年龄这样小的孩子,又是这样的身份,让他去往那环境恶劣,随时遇袭的敌后,天灾*随便出个什么,就能要了他的命去,实在太过凶险啊。
于是他娘,他外祖,舅舅他们,谁也不舍得他去以命犯险拼什么军功,用不着啊,他们这些人去拼,他们程家军去拼就行了呀。
所以程烈并没有深入北辰境内,求立战功。
再然后,想立功?他没机会了。
北辰已濒死而逃,大汤边疆北扩,充州已经不是边城。如今驻守充州,虽然仍然对大汤有着非凡的意义,毕竟充州之外再没有雄关可据,便在据说北辰三二十年都不可能恢复了元气的这时候守城,能守出什么战功来?
但是现在,程烈却实在需要战功。
程向腾刚回京那阵子,新皇初立,朝中局势正在重新洗牌,立世子这事儿,他私下里跟太后提了提,太后拦下了。
因为那时候,攘了外,要安内。而程家军,虽然攘外有功,但到了安内时候,还是需要象唐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出力做表率的。
太后说,总得给唐家个念想,不能这时候让人寒心。
太后既然这么说了,程大夫人郑氏就算心里不爽也没法,不可能她直接找太后去理论吧?
当初你明明答应得好好的,说等事成就立程烈为世子的。现在大事定了,你儿子上了位了,你个老婊砸却开始给我玩拖延了?
她眼里不揉沙子?她敢去理论吗?
就只能等。
小唐氏二孕也来得很快,于是郑氏坐不住了。在小唐氏生前,来信询问程向腾请立世子之事。
程向腾接了信儿就明白,在小唐氏这怀着身子将生未生时候,大嫂来信问起这事儿,自然是催他尽快兑现前言的,自然是对他将来会不会改立自家儿子充满着担心和不信任的。
虽然心里不舒坦,但他还是重提了这事儿。
他先没有正式上折,而是先在朋友圈里提了那么一句。想着给唐家透个风,让唐家心里有个准备,有个缓冲,有什么反应也早些来。
免得等他真正上了折,唐家再去使强硬手段,大家直面对上,到时候不好看相。
他知道,唐家自然也盯着这个位子盯得很紧呢。
程家家事,唐家虽然不好置喙,但立世子这样的大事儿,唐家定然是会全力全方位参与的。他们不好正面起冲突要说法,至少也会暗中使坏,在朝堂上搞些动静。
结果他这么一提,果然,唐家老大唐端谨,就立时问到了武梁面前。唐家防着的人,程烈是一个,自然程熙是另一个。
并且之后礼部有熟人私下告诉他,唐家也打点好了,如果礼部收到此类折子,肯定是要通知到他们唐家的。
礼部人多,各种关系错纵复杂,你有你的熟人我有我的朋友,没有哪家能一统天下。
并且请立世子,这也不是什么保密的事儿。就算折子递上去,圣上立时批了还是置于案头不理,也是未知呢。
那时圣上正在推行一项新政,急于争取世家们的支持,本来提立爵也不是什么好时机。
但那边大嫂催着,这边程向腾也不愿意程熙被人盯着防着,没吃羊肉倒白白沾身骚,也想快点儿把这事儿定下来算了。
于是很快就私下把欲立程烈为世子的话递到了圣前,先探探口风。
结果圣上明白对他说,程烈寸功未立,强授不妥。
郑氏母子得了信儿,气恨是少不了的,程烈是没立功,但程家军立的功还少吗?如今都不作数了吗?当初说好的让程家军相助程向腾,相助十二皇子,他们都做到了呀,现在又求程烈立功?
程烈若自己功高无比,可以凭军功获封得爵,还会念着这什么侯爷世子之位么?
但再抱怨也没法,要不你领程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