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蝴蝶-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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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真立刻笑了一下,对他说:“华人女孩通常有两副脚,一副是我现在用的这双,是一双Sili做成的机械足;另一副是你们在报纸上看到的那种——噢,那种是我们的另一副性器官,只能在结婚后给丈夫看。”淮真眨眨眼,故意用那种悄悄话的声音对准话筒,对台下那名小伙书,“你要是愿意,哪天私底下我带你去我的闺房看看。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征求我男友的意见。西,你愿意吗?”
他大声说,“No way!”
台下哄笑声四起。
她接着说,“其实我还想要讲一讲我们那种被称之为巫术的医学。其实这个问题就像,‘你喜欢茶还是咖啡’,或者‘咖啡加奶还是糖’一样,他为华人提供一个选项,但并非是唯一Solution。如果你愿意,作为一个在巫术学校上过半年课的学徒,我可以给你一点魔鬼似的小建议:焦虑时试试线香,用炭炉代替暖气,来自德州的朋友们夏天可以去唐人街找找竹炉;如果你感觉自己的脊椎有些不舒服,也可以去找找唐人街的巫师——他们会给你一颗毒苹果。”
讲完这番话,她故意做了一个不当心泄露秘密的震惊表情。
这种古灵精怪的表情,在这一类小巧年轻女孩,尤其是剃了短发、纹了一个神秘汉字纹身的女孩身上,往往有出人意料的效果。
有个戴眼镜的中年妇女注视她几秒,而后有点受不了似的捧着心脏说,我的天,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淮真敛住笑,言归正传:“当然,介于我的时间并不多,这一点你们可以在我发表到报纸上的长篇大论上去求证。今天我在这里想要讲的,并不是连篇累牍的冗长政治论调,也并不是要讨伐谁的过错。我想说的话,大家也已经看出来了——关于敌意——西方对东方的,同时也是东方对西方的。敌意在如今的唐人街与白人社区,美国与中国之间扮演了重要角色,这无疑是令人沮丧的。作为一个华人,我反对说‘英国打开中国国门,靠的是枪炮、细菌与鸦片’,但作为一个华人,同时,我不得不接受,我们所痛恨的‘西方帝国主义’,确确实实给我们带来许多好处:比如摧毁父权社会与封建帝制——也许一百年后的中国气消了以后,最终会承认这一点。但同时也铸就了白人的优越感与有色人种的自卑,让彼此误解、远离、制造矛盾,最终难以和解。不论你们承认与否,就我而言,这两个伟大的民族无疑都是值得尊敬的。”
“作为一个受过公立学校理科教育,又兼具一点医学知识的学生,不论在我的论文中,或是我的以上发言中,我都实事求是的陈述了一些事实与我的感受。事实如同外科医生的手术刀,残酷、带来疼痛,却能治病——”
那群记者有人不禁打断她:“你在讲你与你男友的故事吗?”
她思索,而后微笑一笑说,“很类似。要建立一段健康、平等、互相尊重的恋爱关系,首先就得切割掉自己不知从何而来的自卑感与优越感。这件事需要双方做出巨大努力与让步——关键是,谁愿意先迈出这一步?”
她讲完这句话,终于喘了口气,坦然微笑。
一双双黑的绿的蓝色的眼睛静静凝望着她,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已经讲完了。
她接着说,“关于以上所有陈述,都可以在我那一篇冗长累赘的论文上见到,在这里我不想讲更多,毕竟我只有五分钟的发言时间。所以,我讲够五分钟了吗?”
台下安静了几秒钟以后,身后女校校长起了个头。
一瞬间掌声雷动。
第129章 哥谭市8
淮真在经久不息的掌声里微笑的站了一会儿,不知究竟应该在掌声中全身而退,还是等着有人来请她下去。
也不知过了有几分钟,那名“烂草莓”发起人整了整被他的大肚皮顶开一粒纽扣的衬衫,回头作了个“收”的手势,勒令掌声停下来,但并没有人理他。
直至他咳嗽声一声比一声高昂,旁边不知谁递给他一只话筒,他才得以用收束全场的语气说:“我相信,这是截止目前为止最让你们激动的一场发言,因为这女孩儿,相当的可爱,不是吗?”
一个华人女孩神采飞扬、调动全场气氛的所有功绩,全被他归咎给“因为她可爱”。
立刻有人“嘘——”了他一声,为这番言论喝起倒彩。
他并不理会这点,紧接着说,“不过大家别忘了,我们仍需要留一点提问时间,万一问答环节更精彩呢?”
不得不说,他这番话还是起了点作用。
话音一落,鼓掌与倒彩声渐渐停息下来。
他接着问第一排的教授们:“Aions for our g lady?”
教授们手头并没有事先准备好的与她论题相关的论文材料。
她立刻将手头装订成册那本论文递下去:只有两份,二十名教授不得不快速翻阅后再进行传阅。
在这之前,有记者代替教授做了这项提问工作。
纽约时报的记者问:“你怎么看待你们东方的父权制度与一夫多妻制?举个例子,你与你的白人男友为恋爱关系彼此作出让步,是否也意味着,你可以接受他娶别的妻子?”
淮真笑了一下,没想到记者会问这个问题。
这也是她来到这世上,在登上天使岛移民站作出选择之前所思考的问题。从一开始,在古老的中国,与这个对女性来说已经自由了一半唐人街之间,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现在她有西泽,她不再惧怕面对镜头。
她无比坚定的对着那一只只盯紧自己的镜头与眼睛说,“作为一个深受礼教困扰的女性,你希望我推崇这种陋习?还是说作为一个西方男性,你很推崇这种东方作风——像欧洲人在远东殖民地时常那么干的一样?”
在座年轻男女学生都对那名记者做了个鄙夷的姿势。
比起她的演讲内容,记者们本质更关注于绯闻与八卦。
另一名大西洋邮报记者接过话题:“你说,总得有人先迈出这一步。所以我的问题是,对于你的恋爱关系,你们两是谁先迈出的第一步?”
淮真稍稍想了想,说,“比起回忆恋爱初期谁先迈出第一步,我更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迈出下一步——像所有恋爱中人一样。”
台下年轻人们,尤其是年轻女孩们大笑着为她的大胆喝彩。
话音一落,陆路日报的记者马不停蹄的询问她:“你知道,在这个国家的绝大多数州里,混婚都是不合法的吗?假如新英格兰地区有的学校愿意收你作为他们的学生,你会对你与恋人的关系作出什么样的调整?”
淮真沉思了一下,然后笑着问,“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知道,是否有学校愿意收我作学生?”
有人窃窃私语起来:车轮战似的三个尖锐的话题,她接一个抛一个,兵来将挡,到最后竟然全身而退——这女孩子究竟有着怎样的急智与强大稳健的心态?
会议发起人听闻,立刻接过话题,去问前排仍在翻阅论文那几名教授,“So…Aions?”
几名教授相视几眼,几声略显尴尬的低声咳嗽响起,彼此相识着摇摇头。
哪怕她看起来再机灵,可是没有教授敢于在这短短几分钟的论文阅览时间里,冒着触犯学校暗规与违反黄白混婚法律的风险下,贸然招收一名华人的、女性的学生作为春季入学的大学生。
没有教授提问,基本意味着没有学校对她感兴趣。
有好事者立刻低声窃笑起来。
会议发起人撇撇嘴,对她非常官方的说:“很遗憾……你的演讲也许十分精彩,但是也许对于教授们来说,他们并没有从你的发言与文章读到他们想要的、实质性的东西——当然,这并非意味着你不好,只是说你不适合。谢谢你的发言,希望明年——”
其实淮真对于结果也并没有太多期待。能够讲出这番发言,并引得一部分,哪怕只有一名对华人曾保有成见的人去读一读她写的文章,了解一下美国的唐人街,她就已足够满足。
正当她离开演讲台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等等——”
会议发起人停下讲话。
所有人回过头去。
一名微微有些胖的西装男人从基金会那两排椅子中间站起身来,递出一张烫金的蓝色信封,说,“我有幸读过季女士刊载在中西日报的文章,那篇文章也还不错,内容乏善可陈了一些,也较为偏执稚拙。但经过这番演讲,我们决定——噢,我这身材——对不起,谁能来帮我将这份邀请函递给季女士?”
那会议发起人知道这名西装男姓氏前面究竟有多少个头衔,被他这番话给震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那名女校校长穿着高跟鞋小步跑上台阶,从西装男手里接过那份邀请函,稍稍看了一眼封面,而后朝淮真走过去,一边对她说,“恭喜季女士,你——”
尚未及女校校长讲完,立刻有人惊叫着接腔:“Havard Uy!”
女校校长微笑着点头说,“Yht,College of Edu,Havard Uy。 gratulation…Ms。?Mrs。?
淮真笑着接话,“Miss。”
女校校长说,“gratulatoins, Miss Kwai!”
下面一群哈佛Radcliffe学院的女孩们忍不住大叫不公:“No!!!Why Havard?”
女校校长说,“你们是觉得Radcliffe不如Havard吗?”
女孩们抱住头尖叫:“No way!”
女校校长说,“你们需要解释的话,让我们有请洛克菲勒基金的董事长——施特劳斯先生来作解释!”
在所有镜头聚焦之下,刚才那名中年男人抬抬眉,很怂的说:“我们只是不想被别的几所大学抢先而已。”
女校校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Is that enough?”
台下大叫:“不够!”
很怂的洛氏董事长接着说,“好吧,刚才Dr。 Hummel对我说:‘必须将这个学生搞到手,你们知道哈佛燕京学社有多缺人。’你们要是知道他有多finicky,就知道邀请这名优秀的女士有多么急迫了。”
(finicky:龟毛)
台下大笑。这解释确实够合理。
在走下演讲台之前,淮真抬头,在后排人群里寻找到那敦厚面容,对他感谢的鞠躬,又再次转过头,对台下人群致谢。
她朝西泽刚才倚靠的位置去寻找,发现他已经不在那里。
以为他已经回到最后排,沿着阶梯往上,那几个女孩仍在后排热无比切地对她说:“我们太喜欢你们了,你们怎么可以这么酷?”
还没来得及在座位坐下,突然有人拽起她的胳膊就往外跑,步子迈的又大又急,几步就带她跨出会议室。
淮真在脚步中稍稍抬眼,确认那是西泽。
他做了个“嘘”的表情,带着她在空旷的楼梯间急速狂奔。
直到更多、更杂乱的脚步声在半层楼上响起,淮真立马明白过来:有校务,或者是记者追上来准备问责。
每次台阶转弯,或者步子差了一臂之长的距离,他都会扶着她的腰,带她轻轻松松一步五级跳——每一次的夺路狂逃都凸显出有个长腿男朋友(并且搞不好是个长跑健将)的极大优势。
不到半分钟,他们从六楼一溜烟冲到国际会议大楼门外时,一辆相当拉风的阿兹特克牌黑色折篷车一个尖锐的急刹车,立刻停靠在两人面前。
在驾车人伸手拉开后座车门,大喊“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