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快醒醒-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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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不必过于伤怀,今日请你们来,是有一事相告。朕打算传位于太子。”
虽然几个人都隐隐猜到了皇帝今日召见他们几人是存了托孤之意,可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他会生出退位的念头。
秦中书第一个跪倒在地:“恳请陛下三思。”
其他人也纷纷跪下。
“太子恭俭谦退,才力过人,只是毕竟富于春秋,恐怕不能令四海宾服。”丁尚书道。
侍中也道:“尚书所言极是,天下承平未久,太子虽有令名,毕竟从未理政,兹事体大,还望陛下三思。”
“你们说的,朕都考虑过,”梁玄站起身,背着双手踱了几步,“如今内外无事,有吴将军镇守边关,最要紧的是轻傜薄赋,与民休息。太子虽然年轻,政事上或有不周之处,但贵在仁厚赤诚,有爱民之心,有诸位国之股肱尽心辅佐,定能成一代明主。”
丁尚书还想劝,梁玄抬手阻止他:“朕的病不在一朝一夕,太子自册立之日起便入朝听政,于国事多有灼见,相信诸位也看在眼里。我时日无多,与其到时候乱作一团,倒不如早做计较,我也得几日清闲自在。”
“只是太子妃门第高华,虽可为太子助力,却也不得不防,切不可令政事出于私门。这大鄅的社稷子民,就托赖诸位了。”
大臣们仍旧有些难以接受,但是梁玄主意已定,毫无转圜的余地,他们也只好作罢了。
梁玄揉了揉额角道:“朕也有些乏了,诸位请回罢。”
又对白羽道:“宁将军稍留片刻。”
等其他人都出了殿门,内侍赶紧扶梁玄坐回榻上。
梁玄靠在凭几上,就着内侍的手喝了口参汤,让他退下。
殿内只剩下他和宁白羽两人。
梁玄道:“等这边事了,我想去一趟江南。”
宁白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山长水远,道路崎岖,请陛下顾惜身子。”
梁玄指了指案头的鲤鱼匣:“把那打开。”
白羽依言打开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封书信,他一看上面的徽记就知道这信出自梁玄的亲卫。
“你看看。”
白羽展开信,匆匆看了一遍,眼里的疑虑越来越重。
“阿武在信里提到的那座仙山,我想亲眼去瞧一瞧。”
“陛下,所谓仙山不过无稽之谈,兴许只是村夫野老以讹传讹,阿武未曾亲眼所见,如何做得准?此去万里,舟车劳顿,陛下如何受得住?”
“白羽,你别劝了,我心意已决。”
“陛下,您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您派他们出去根本不是为了求医问药,您让他们寻访名僧高道,可又不诵经不炼丹,也不求长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梁玄盯着宁白羽,眉宇间隐隐有怒意,宁白羽自小随侍他左右,在他还是燕王的时候也从不敢顶撞他,别说是他御极之后了。
可这一回,他却无畏地迎着的目光,颇有点破釜沉舟的决绝:“那十天,您昏睡那十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您若是执意要去,那仆随您一起去。”
梁玄无奈地叹了口气:“白羽,我知道你为我着想,好好替我看顾着太子,看顾着大鄅江山,那便是效忠了。你须记住,如今你不再是我地的侍卫,而是大鄅的将军,莫要令我失望。”
白羽抹了把眼泪,伏倒在地:“仆定当谨记在心。”
“有家有室的人了,别那么意气用事。”
“是。”白羽泣不成声。
送走了哭哭啼啼的白羽,梁玄感到疲惫不堪,不过他还是命人叫来太子少傅,问了问太子近日的情况,这才摆驾回了寝殿。
内侍扶他上了床,他却没有睡意,靠坐在床头,叫人取来文房和床上用的小案。
他把素绢铺展开,执起画笔,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落在绢上,不一会儿功夫,笔下便出现个女子,那人笑意盈盈,一双明眸十分灵动,只是头发很短,衣着古怪。
梁玄停住笔,手腕悬在半空中,望着画上的眼睛出神,心里想道:“阿悦,我怕是等不到你了。”
第123章 相逢
梁玄素来雷厉风行; 和几个重臣通过气; 没几日就颁下退位诏书。
新帝登基之后,他徙居嘉福殿住了数月; 朝中太平无事; 眼见春气渐暖; 冰雪消融; 便辞别了宁白羽和丁尚书等人; 启程往江南去了。
梁玄此行轻车简从,只是因了身体虚弱的缘故; 一路走得很慢; 一天赶不上几十里路; 遇上症状严重的时候,往往还要在驿站休息几天,这样慢悠悠地走走停停,直到六月尾上才渡过江去。
传闻中的仙山在丹阳城外,距当年他南下平叛的驻地很近; 梁玄一行人取道扬州,还未进扬州城; 禀报此事的亲卫阿武和云阳郡守等一干人已经等候在郊外。
被众人簇拥着入了城; 梁玄在郡守府上歇下; 顾不得风尘仆仆,先把阿武叫来问话:“信中只言片语不甚明了,那仙山究竟如何,你备细说与我听。”
阿武答道:“回禀主上; 当日仆南下荆扬,在山中寻访名刹古寺、仙踪道迹,数年未果,本想前往会稽继续查访,途经吴郡,盘桓武康,在食肆中遇见一个道人,攀谈起来,才得知仙山的传闻。据说有采樵的僧人在山中迷失,误打误撞入了仙山,还遇上一个骑白虎的仙人。”
“那道人可曾亲眼见过?”
“倒是不曾,不过耳闻罢了,故而仆在信中只是提了一句,只待查探个清楚明白,再向主上细细禀报,不想主上竟亲自驾临。”
“可曾查出什么?”
阿武面露惭愧:“仆得知此事后立即前往丹阳,在山寺中找到那日迷路的僧人,他对误入仙山之事言之凿凿,只是并无旁人佐证,事情又过于离奇,仆不敢尽信。”
“哦?他怎么说的?”梁玄眼神灼灼,越发衬得脸色枯槁。
阿武不禁鼻酸:“那僧人说他入山采樵,一如往日,可不知叫什么遮了眼,走着走着就不见了来时路,他在山中绕来绕去,始终走不出去,眼看着暮色渐深,便寻思找一处遮风避雨的地方过夜,待翌日天亮了再做计较。
“他在近处找了找,发现个山洞,便进去歇息,正要打坐诵经,便隐约听见洞穴深处传来缥缈乐声。
“那僧人心下诧异,忍不住一探究竟,往里走了一段,只觉那洞穴曲径通幽,深邃无比,他心生惧意,赶紧转身折返,谁知一回头只见雾气迷蒙,往前走两步便撞在石壁上。
“僧人别无他法,只得继续往里走,约莫走了一刻钟,忽的天光大亮,他抬头一看,不知不觉竟已走了出去,洞外的天地竟是白昼。
“他听见水声潺潺,举目四望,只见周身云雾缭绕,远处重峦叠翠,云端隐约可见楼台亭阁,俨然神仙居处。
“他不敢造次,只在原地踌躇徘徊,俄顷,远处传来一阵铃音,他循声望去,只见一头通体雪白的老虎向他走来,背上驮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
梁玄听得出神,两眼直直望着他,眼中神色莫辨,半晌开口发问,声音竟有些嘶哑:“那女子……可曾说什么?”
“那女子对僧人说,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速速离去。僧人有此奇遇,不甘就此离去,便求神仙指点迷津。
“女子笑道,你一个和尚求什么神仙,莫不是傻的,何况我也不是神仙。”
梁玄嘴角微弯,点点头,自言自语似地道:“像是她会说的话。”
“那僧人也是个难缠的,好求歹求,神仙便凭空变出一串金光闪闪的佛珠赐予他。”
“后来呢?”
“僧人把那佛珠挂在颈上,心满意足,便顺着那山中的通道原路折返,一路顺顺当当,不曾撞见石壁,待他出了山洞,天色已是大亮。他低头一看,方才发现颈上佛珠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回到寺中,他才知道自他在山中走失已过去一月有余。”
“可知那山洞何在?”
“仆问过他,当日他出了山洞,在洞口垒了石堆作记号,事后他也曾寻回去,可那洞中并无通道。仆亲眼去看过,确实只是个寻常山洞。兴许是那僧人下山玩乐,怕主持责罚,信口胡编敷衍罢了。”
“是真是假待我去看一看便知,你回去早些歇息,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去丹阳。”
“主上,山路崎岖,您一路南来舟车劳顿,莫如在此歇息几日……”
梁玄挥挥手,笑道:“不必,早些找到神女,向她讨颗仙药便是了。”
有了希冀,连病痛似乎都缓解了。
第二天一早,梁玄便带了阿武等十来名亲卫上路,一路也没怎么停歇,日暮时分便到了丹阳城。
在城中客舍休息了一晚,翌日一早入山,到日中时分,阿武所说的那座无名小山寺,终于出现在眼前。
一行人在寺门前停住,阿武来过不下五次,熟门熟路地叩了叩门环,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十七八岁的长脸和尚探出头来,一见阿武,眼底闪过一丝慌张:“檀越,您怎么又来了?”
“我不能来么?”
“岂敢,岂敢。”和尚一边战战兢兢地开门,一边偷偷打量门外一行人,只见一群骑马的精壮男子簇拥着一驾马车,虽然那车无纹无饰,罩着平常的青布幔子,可一看那阵仗就知道是达官贵人无疑。
正好奇着,车中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撩开车帷,接着一个男人下了车。
只见那人身着一袭皂色胡服,头戴白玉冠,身形极瘦,背脊略微佝偻,立在那里像棵枯树,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和尚偷觑来人的脸,却比他预料的年轻些,就在这时,那人突然抬起眼皮,和尚猝不及防被他看了个正着,那眼神波澜不惊,却极是锋利,带着天潢贵胄不自知的压迫感。
和尚在心里不住地念阿弥陀佛,那人问道:“在山中遇仙的,可是这位禅师?”
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是小僧,檀越有何贵干?”
“有劳禅师引路,在下想去那处山洞看一看。”梁玄回了个合掌礼。
和尚抬头望了眼重云密布的天空,面露难色:“这天色看着要下雨,檀越莫如在蔽寺稍坐片刻,饮杯粗茶,待雨过天晴再做计较,可好?”
“雨后路滑,益发难行,有劳禅师。”梁玄看了阿武一眼,阿武从袖子里掏出个金饼子:“禅师替我家主上在佛前添点香油罢。”
和尚拿人手短,只得硬着头皮在前方带路。
上山的路太狭窄,不容马车通过,梁玄只得和侍卫们一起骑马,不一会儿便有些体力不支。
好在那山洞距离山寺不远,和尚路又熟,带着他们七拐八弯,穿过一片小树林,就到了洞口。
梁玄一看,那洞口左边堆叠着七八块岩石,想来就是和尚坐的记号了。
和尚果然道:“檀越,就是此地。”
梁玄下了马,把缰绳递给阿武:“你们在此等候,我去里面瞧瞧。”
“遵命。”
梁玄嗯了声,正了正玉冠,拂了拂衣襟,挺直了脊背,往山洞里走去。
阿武望着他微微颤抖的背影,忍不住道:“主上千万小心。”
梁玄点点头。
山洞很小,借着洞外的光,里面几乎一览无余,梁玄环视一圈,只见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枯枝朽叶,还有几根不知什么鸟的羽毛。
他在石壁上摸索着,阴潮处生了层滑腻的青苔。
梁玄试着用力推了推,石壁纹丝不动,他又握拳在石壁上叩击,一寸寸地叩过去,一处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