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手朝歌-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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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夫,有事?”有人悄悄凑过去问她,声音压得低低的,怕打搅那边主事的在讨论事情。
顾朝歌摇摇头,示意他不用管她。
可是,很快又有人过来问:“顾大夫,有事?”她只好如法炮制又说一遍。
紧接着,又来了一个人,这次不等他说话,顾朝歌已经直接和他说:“嘘。没事,我就站一会,你不用管我。”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好笑地指了指主座的方向:“顾大夫,在下是想告诉你,伊先生正在看你呢。”
啊?
伊……他、他在看我?
顾朝歌慌慌张张扭过头去,果然看见伊崔正瞧着她。他那双好看的眸子没有往日的幽深莫测,而是带着呆滞的茫然,因为若不是宋无衣戳了一下他,让他抬头往那个方向看,他根本不会发觉顾朝歌。
而且就算看到了她,他的脑子里也因为塞满了“某地未收足稻米xx石”、“赵南起快临盆的老婆要来扬州”、“桑麻织物、绩罗绸缎、茶叶礼金一样不能少”……诸如此类各种乱七八糟的信息,而一时反应无能,看见了顾朝歌,也不知道自己正在看谁。
倒是宋无衣的反应比较灵敏,他最初也没发觉顾朝歌,直到n个下属走前都顺口跟他提一句“顾大夫在哪干嘛呢”,听过n次之后,他终于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小可怜。她那眼巴巴瞅着伊崔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一个已婚老男人在这里占用伊崔的时间,简直是莫大的罪恶,该下十八层地狱。
唉,事情是忙不完的,自己一会再过来,先让这对年轻人单独聊聊天吧。
身为过来人,有三个娃的宋无衣,早就看出顾朝歌对伊崔不一般的情谊。不只是他,可能除了伊崔之外,熟悉顾朝歌的人都看了出来。
“伊大人,朝歌等你许久了,这些事情也不急于一时,慢慢来,我先去处理着。”宋无衣说完这句话,便抱着修改过的聘礼单子走了,顺便拦住几个要进来报告的文吏,帮忙清了一下场。
“有事?”宋无衣走了,伊崔正好喘口气。他揉揉额头,觉得脑袋有些昏沉。这时候那个躲在角落的小可怜走过来,绕到他身后,伸手,用温柔而有力的劲道替他按摩颅部穴位。
行家出手,效果和他自己胡乱揉弄是完全不一样的。
舒服得伊崔感觉自己踩着棉花,正在天上飘。
“你等了很久?”他闭着眼睛享受医界大家的服务,舒服得连声音都不自觉带上慵懒的感觉。
听得顾朝歌的小心脏一抖,脸热热的:“没,没有,就一会会。”
“遇上麻烦了?”他懒洋洋地继续发问,不知道是因为白日说话太多的缘故,或是别的什么,他的声音沙沙的,比平常更好听:“说吧,是什么事情?”只要能做到的,他都会帮她。
“你整日坐在主事厅里,从来没好好逛过扬州吧?”
顾朝歌不回答他,反而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来。
伊崔静默片刻,道:“我每日均有拄拐走半个时辰。”饭后,偶尔偷懒,次数不多。
他以为顾朝歌是来兴师问罪的。
顾朝歌被他的反应给逗笑了,心情也轻松起来:“我不是想问这个。”
“每日你做的药膳,我如数吃完。汤药也从未落过一次,枣仁安神汤也一样。”伊崔表示自己最近十分听话。
顾朝歌更加觉得好笑:“不是这些!我是想说,明天东升街有庙会诶……”
“你想去看?这月的俸薪还没发,你想提前支取?”满脑子都被聘礼和税收荼毒的伊大公子,脑子里除了钱还是钱。
顾朝歌气恼,按揉的力道狠狠加重:“不是!当然不是!”
“……”
惩罚来得这样快。
伊崔将自己价值千金的脑袋从她的魔爪下拯救出来,转头看她:“那到底是何事?”
“你最近很忙,我知道,可是偶尔,也该休息一下,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顾朝歌说着身为大夫冠冕堂皇的借口,打着的却是自己的小心思。
她有点心虚,还有点害羞:“东升街的路是特别平滑的青石板,你的木轮子完全可以在上面滑动。”这样就不会走得很慢,还被人围观了。
她揪着衣裳一角,无厘头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却能让人明白她的目的。
伊崔知道,每当她揪衣角的时候,如果不是在哭,那就表明她在不好意思,甚至害羞。
“你想同我一起去?”他沉吟片刻,缓缓地开口问道。他的话音刚落,便见面前的少女抬起头来,双眼明亮如珠,用力地点点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然后她可能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迫切,她又很不好意思地低头,期期艾艾地问:“你的事情很多,我就占用一个时辰便好,不会造成麻烦的,对不对?”
看她的样子,不知怎的,伊崔蓦地觉得很心疼。
他一直在避免考虑这个问题,堆积如山的公务是他逃避的最好借口,伊崔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得这样懦弱。或许潜意识里,他根本不愿意不忍心那样对她。
可是她终归提出来了。
她不知道,她正在逼他直面这个问题,立刻。
伊崔毕竟是个男人,那样温柔而明媚的目光,那样如小鹿般害羞的眼神,他即便再迟钝,在一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也早晚能看出来。
可是……
“好,明日黄昏,我陪你一同去。”伊崔微微一笑,注视着她欢喜地猛然抬起头,用力蹦跶来表达高兴之情,此时他的心里却并无欢喜,只觉心疼。
☆、第35章 下TXT的是坏银
落日黄昏,一盏盏挂起的灯笼将街市照亮,食物和酒的香气,五彩的面人和奇妙的走马灯,庙会的夜晚总是比白天更热闹。
顾朝歌和伊崔的组合大概是东升街上最引人注目的一道风景。
迎面走来的很多人都认识这位有名的女大夫,可是却少有人认得她推着走的这位青年。
是的,人人都看见年轻美丽的少女推着一个坐在木轮椅上的青年,慢慢地走在东升街的庙会中,青年的右腿裤管松松塌塌,明显是个残疾,故而看见的人都会谨慎地避开。木轮椅有些重量,青年想自己摸着轮子推动,可是少女不愿,坚持要自己推着他走。
青年很高,即使坐在轮椅上也看得出他很高,而他的瘦弱更加从视觉上凸显这种高。比起少女的活泼健康,青年显得很病弱,他的面色不算很健康,但在顾朝歌看来,比起最初见面的青白一片,他如今已经好了许多。
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少女在说话,青年只偶尔含笑扭头回她两句,即便面对路人异样的眼光,青年也神色自若。通常只有在少女看中庙会某个小摊上的玩意或者吃食时,青年的话才会多一些,有时候少女只是多看了两眼,他便会掏钱将那东西买下,不知不觉便抱了一大包放在腿上,让他的造型看起来更加可笑。
可是少女却很开心很满足,她的嘴角一直向上弯着,偶尔才会低头瞄一眼腰间随身的小口袋,里面一般总会放银针啊小刀啊药丸之类奇怪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她今天在口袋里放了一只荷包,一只新绣好的,有大蜘蛛图案的米分红米分红的小荷包。
夜色渐深,庙会的人越来越多,和顾朝歌打招呼的人也越来越多,她开始不能好好和伊崔说话。而想着他只能出来一个时辰,想着自己还没有送出去的荷包,她开始着急起来。
顾朝歌并不知道,伊崔已经把今天晚上的时间腾出来都交给她,无论她想逛多久都可以。
“那个,我们去里面坐坐吧?看起来这家好像还不错。”顾朝歌胡乱指了一家规模还挺大的茶楼,看见楼外有盆景流水,楼内有屏风字画,她觉得安静清幽,正好适合说话。
伊崔自然依她,好像是某种补偿一般,他今天晚上特别听她的话,对她特别的好。
只是进门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问题,茶楼的门槛,木轮椅是跨不过去的。迎上来的店小二也犯难了,他也认识顾朝歌,挠了挠头,他道:“顾大夫,不然你等等,我找两个力气大的,把这位公子和轮椅一同抬进来?”
抬他?顾朝歌下意识看了一眼伊崔,她觉得他肯定不会同意这种丢脸的方式。
果然,伊崔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摸轮椅背的凹槽里卡住的手杖。
“那个,那个我扶你就好,不用这么麻烦。”顾朝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她主动扑过去要做人肉手杖。她心里觉得很内疚,如果不是她突然的提议,伊崔本不用面临这种窘境。
现在茶楼里的人,还有街外的路人,都在看他们。虽然伊崔不在意,可是顾朝歌觉得很难受。
她多想早一点治好他的腿。那本吴叔的家传医书,越往后越晦涩,可是后面的内容中所提到的一些理论……或许……或许她还该仔细再读一遍。
“朝小歌,你在想什么?”伊崔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顾朝歌低头,这才发现他的手已经伸过来,靠着左腿的力量支撑着起来,可是还不能够完全站起,他在等她帮忙,可是她却在发呆。
“我、我扶你!”顾朝歌羞窘地上前,可是一上前才发现他站起来真的有点高,她不知道扶哪里才好。咬咬牙,她抱住他的腰,将他的手臂拦在自己肩膀上,很豪气地宣布:“好了走吧!”
她的脸热烘烘的,根本没察觉到伊崔的身体在接触她的那一刻僵了僵。
她真是很娇小,瘟疫那些日子瘦下来的肉,好像还没补回来,纤细得他都不忍心将重量往她身上压。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决定真的很残忍。
“两位……上楼还是……大堂?”旁边的店小二一边帮忙将木轮椅搬进来,一边热情地问,他想明天可以和街坊邻居分享顾大夫的八卦啦!他感觉自己马上要红了!
上楼?上楼比较安静,有包厢,可是伊崔的腿……顾朝歌想了想,坚决地说:“大堂,位置僻静一些。”
店小二嘿嘿一笑:“两位跟我来,靠窗,风景好,外加个屏风,保证没人知道你们在聊什么。”他说的很正常,不过顾朝歌却觉得很暧昧,好像自己的心思全天下都知道了一样。
她推着伊崔的轮椅往店小二指引的位置去,大堂里有认出她的人在好奇地小声嘀咕。茶楼里有个别有些背景的人则认出了伊崔,扬州目前主事的伊先生,燕将军最得力的手下之一。
而在茶楼的二楼包厢,有个年轻人则低头望着窗外的街下风景,双眼茫然,在发傻。
他的同伴有些不忍心地提醒他:“卫尚,我刚刚去确认了,楼下那个刚刚进来的姑娘,就是顾大夫。”
“那,和她一块来的呢?”卫尚的声音听起来很飘忽。
同伴叹了口气:“这还用问吗?”扬州城里腿有残疾需要坐轮椅的年轻公子,又和顾朝歌熟悉交好的,除了红巾军里的那个伊崔,还能有谁?
卫尚依然怔怔望着窗外,木木地自言自语:“原来她拒绝我,是因为和他约好了……”
顾朝歌不知道楼上有个伤心人,她正高高兴兴地忙活,上茶,要点心,不管她问伊崔要什么,伊崔都说她喜欢便好,一切依她。顾朝歌眨了眨眼,回头对店小二道:“那给我一碗素面,面条的数目要又少又长。”店小二也眨了眨眼,奇怪,这不就是长寿面么?他们茶楼里……呃,好吧,既然是顾大夫需要,那还是必须要做的。
待小二走了,顾朝歌才托着腮,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