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残想-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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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很痛的……”菲亚斯淡淡的说道，第一次主动牵住西维尔的手，只是不想看到他那么自责的表情。
浅淡的乳白色的光芒自西维尔的指尖亮起，很快浅绯色的印记便完全的消褪了下去。
菲利希亚微微的眯了眯眼睛，浅灰色的眼瞳中，有一丝无法掩饰惊异——因为某些关系，她可是很清楚的知道西维尔。奥布诺提斯只有十七岁，理论上，就算打从娘胎里练起，练出如今这份强大的武技，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居然还表现出……会魔法？！
这家伙……还是人么？
“咳、咳……呃……”一点点小小的不和谐音在西维尔的瞪视下低了下去，帕莫尔委屈的用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他只是想提醒一下他们，旁边还有别人而已……
唇畔的笑容染上一丝狡黠，“呐——，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菲利希亚促狭的说着，目光落在两个人交握的手掌上。
只是，也不知道是西维尔太过光明正大，还是脸皮真的厚到了一定程度，这样的目光非但没让他感到局促，反倒有些趾高气昂起来，像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菲亚斯是和他一起的，准确的说，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菲亚斯是他的。
然而西维尔并没有注意到，菲亚斯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女巫的眼神有点儿怪怪的，给了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背后凉凉的，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一样。
似乎这个时候，无论是西维尔还是菲亚斯，都没有想起来——
菲利希亚。爱杰拉。银环。
毒蛇女巫。
第十一章 帮忙定了
猎来的两只野鸡被放血、挖去内脏，然后填上香料，用稀泥裹了埋进土里，上面架起枯枝、燃起营火，其上悬吊着一只黑色的瓦罐，罐子里则翻滚着女巫寻来的几种可食的菌子，橘色的火光映的周围树影森森，犹如一群狰狞的妖魔挥舞着尖利的爪牙，步步紧逼。
菲亚斯安静的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手中的神染，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个下午的奔波并没有让看起来娇生惯养的他露出任何疲态，这还让兀自猜测着他身份的黑衣骑士暗暗奇怪了一番。
白发女巫就坐在他的对面，微微有些出神，明亮的火光将她浅灰色的瞳仁染成一片妖冶的金红，从同行开始，女巫的心情就显得很好，唇畔的笑容始终都不曾减退，之前那种让人不安的目光始终没有再出现，就好像之前不过是菲亚斯的错觉。
西维尔不知道她到底搭得是什么注意，只能小心提防——虽说这次转世之前还做了一千年的神，但真正为人的记忆连这辈子一起也不过三世而已，论深思熟虑、尔虞我诈，他不认为自己能够比得上眼前这个活了百八十年的女巫。
“说起来，帕莫尔你是怎么会成为堕落骑士的呢？”菲亚斯托着下巴好奇的问道，“舍弃了原本的荣耀，游走于黑暗之中，为人们所不解和唾弃……对于身为贵族的你而言，这大概是最为艰难的一条路了吧？”
他的问题让西维尔和菲利希亚的目光一并集中到了黑衣骑士的身上，一个尖锐的问题。
帕莫尔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挣扎的神色，“我不知道。”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受了伤的嘶哑，“我只知道我应该保护她，而保护她，唯有堕落……”轻声的叹息，不知道是因为终究没能做到，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菲亚斯别开目光，在晴宇帝国，黑巫师是一种非法的职业，倒不是什么渎神之类的可笑理由，而是，有悖人伦——黑巫术中确实有一部分法术是需要人类的器官，甚至是婴儿的器官作为施法媒介的，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否认的。
只不过，法术是死的，而人是活的，在光辉帝国，就仅仅是禁止了几项黑巫术的研究。
“墨诺忒弥斯……”菲利希亚轻轻的叹了口气，说起来，那还是她的学生。
帕莫尔并没有觉得意外，两年前晴宇帝国的火烧女巫事件闹得沸沸扬扬，被说得最多的便是邪恶的女巫墨诺忒弥斯勾引了帝国最有前途的年轻骑士。
“真正地原因是什么？”菲利希亚忽然问道。对于她来说。绝对不会有什么要给学生报仇之类地打算。墨诺忒弥斯本就是个孤儿。而且。说到教导。也不过是丢了几本基础巫术地书籍让她自学。顺带对她开放了她地藏书室。她不需要做样子给谁看。也没兴趣为一个蠢得连保护自己都不会地笨学生给自己找麻烦——更何况也没人知道墨诺忒弥斯是她地学生。自然也就不用考虑面子地问题。
菲利希亚所感兴趣地墨诺忒弥斯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对女巫处以火刑虽然是晴宇帝国地法律。但真正执行地次数却不多。大多是监管和驱逐。这种事情只要不闹大。理论上来说是不会有生命危险地。
“她拒绝了晴宇帝国三皇子地求婚……”帕莫尔苦笑了一下。“我们差一点点就逃出来了……就只差一点点而已……”
得不到地便要毁掉。菲亚斯默然地看了他一眼。贵族间那档子事儿用膝盖想都知道。顺带着很有可能那位三皇子看埃克莱斯顿家地骑士也不怎么顺眼。借这个机会一并清理掉……
西维尔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你打算怎么办？！报仇么？”
帕莫尔摸了摸鼻子。“很想。”他说。“但是我知道现在地我还办不到。这两年一直在落星镇周围活动。这里是中立地区。三皇子就算知道我在这里也拿我没有办法。况且。再过些日子就是三皇子地成年礼了。以他地性格一定会选择出使光辉帝国。对我而言。这倒是个好机会。”
各国的皇子和公主的成年礼不尽相同，光辉帝国是满16岁开始成年的历练，而晴宇帝国则是18岁出使周边国家，进行友好访问。
“要不要帮忙？”菲亚斯忽然问道，说道那位三皇子，他倒是想起来了，晴宇帝国和光辉帝国的关系一向不错，他的大哥甚至迎娶了晴宇帝国的大公主、也就是那位三皇子的姐姐做了皇妃，那场婚礼上，那位三皇子好像也是到场的。
记忆中那是个疲软无力，毫无男子气概的家伙，而就是这样的家伙居然还扬言将来长大了一定要娶她做妻子！说不定，那个家伙这次出使光辉帝国就是为了这件事！至于帕莫尔，说不定只是顺带的而已！
可以肯定的是，格雷斯一定会回绝这门亲事，不过站在国王的立场上，这理由找起来倒是相当的麻烦，还不如他在这里一劳永逸的解决掉……
“怎么，那家伙得罪过你吗？”西维尔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道，以菲亚斯的那淡漠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有趟浑水的兴致的——虽然重生之后也难说……
“他打过我的主意！”
“嗨！”西维尔二话不说，一巴掌拍在帕莫尔的肩上，阻止了他即将出口的推辞，“我说兄弟，你就别不好意思了，这忙——老子帮定了！”
第十二章 落星小镇
圣历3375年9月27日，坐落于落星森林外围的落星小镇一如既往的热闹，形形色色冒险者和来往的商旅吆喝着，或出售、或收购各种落星森林的特产，偶尔他们的目光也会在进出小镇的各种组合身上掠过，老道的商人和冒险者只需要一眼，就能从这些人的表情上看出，哪一队冒险者有了大丰收，哪一批商人刚到正打算物色货物，有或者，哪些人仅仅是路过此地……
“……30个金币，绝对不能再少了！你看看这星尘粉末的成色！！”劳尔是土生土长的小镇人，在镇子口开了一家不大的杂货铺，出售一些诸如缓毒药水、止痛药丸、消炎药粉之类的常备药物，以及飞爪、绳索、绷带、挖掘铲一类的冒险道具，偶尔也会出售一些较为常见的施法材料。
“……我告诉你，这已经是镇子上最便宜的价格了！不信你问问那位法师……”劳尔木凳口袋的望着被他指着的对象，那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雪白雪白的长发，浅灰色的眼瞳，漆黑的长袍，整个人透着诡异的明媚而腐朽的味道，就像是阳光明媚的墓室，给人一种极度的违和感。
但是，这些并不是劳尔发呆的原因，而是他看见了那个走在非常美丽女人的腰间挂着一串三角形的，不知名的魔兽的碎骨——在这个世界上，人类从事的职业千千万万，但总的来说，只有一种人会使用这样的饰物，那就是——黑巫师。
“28金币，不能再少了！！”劳尔急忙将星尘粉末推给面前年轻的法师，心中祈求自己刚刚的举止并没有被那个女人看到——他只是个平凡的小人物，并不想做玫瑰花下枉死的冤鬼，更何况，落在黑巫师手中，别说灵魂了，搞不好连渣都剩不下来……
年轻的法师不明就里的转过头去，表情从疑惑转向呆滞，又从呆滞转向惊恐，紧接着飞快的从兜里掏出一把金币，也没数数又多少枚，一股脑儿的丢下，然后从劳尔的手中抢过自己急需的施法材料，一溜烟的跑了。
也不知道是跑得太急，还是受了惊吓大脑不做主，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在街角拐弯的地方，居然还摔了一跤……
“菲利希亚，您还真是威名远扬啊！！”注意到这里动静的西维尔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你是想说：臭名昭著才对吧……”菲利希亚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她的目光落在畏畏缩缩的偷拿眼角瞄着他们这一行人的劳尔身上，微微一笑，然后举步走了过去……
帕莫尔皱了皱眉头，女巫的古怪性格他是知道的，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西维尔这个家伙也不是个省事儿的主，不过帕莫尔也没有替那位倒霉的店老板出头的意思，被菲利希亚盯上只能说算他倒霉。
“老板，请问这里有黑珍珠么？”菲利希亚微笑着问道，这是加速回复的施法材料，不过因为价格每颗高达6金币的关系，很少有人会准备这种东西。
“没有。”劳尔陪着笑脸答道。“小姐。我、我这店小……”
“那有硫磺么？”菲利希亚像是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径自询问着。这玩意倒是不值钱。但是。在萨尔玛。这是违禁品……
“没有……”劳尔觉得自己地额头上有什么冰凉地东西滑落。“那个。这位小姐……”
“血苔藓呢？！”
“没、没有……”劳尔大概也预感到了什么。自认为已经成了死虾子一只地他索性放弃了争辩。脑海中幻想着眼前这个可怕地女巫会如何、如何地让自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脸上一片死灰。
“血玛瑙？”
“没有。”
“……”菲利希亚皱了皱眉头，恰到好处的显露出自己的不悦，她盯着劳尔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劳尔两腿发软、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死定了、正考虑着要不要跪地求饶……她却忽然一个转身，用足以让劳尔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什么嘛！居然什么都没有！！”
走了？劳尔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肝，噗通、噗通……跳得很欢……真的就这么走了？不用把他开膛破肚？掏心挖肺？！不用把他带着血丝和碎肉的骨头丢进汤锅里，煮熟了去喂那些凶残可怖的小宠物？！
劳尔难以置信的望着女巫离去的背影，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然后……
两眼一翻，噗通一声，昏倒了……
昏倒的时候他还在想：我该不会是中了什么肠穿肚烂的可怕诅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