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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平生好-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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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抿了抿唇,因为被他忽然戳破而感到难堪,便连被他的手臂所环住的腰肢都好像成了耻辱,她下意识地想挣开,他却不让,反而箍得她更紧了。
  她固然是这样……他又何尝不是?他根本不会考虑她的心情,便这样将一切都揭开了,在她感觉到苦楚时仍要乘胜追击……他根本把这些都当做一场游戏。
  可是她的母亲已为此而死了!
  她险些就耽溺在他的温柔里,而忘记了自己身陷囹圄的母亲。掖庭里的一个月,日日夜夜她都在悔恨,悔恨自己最终没能保全好母亲,悔恨自己根本没做到当初设想的那样在他和母亲之间维持两全的平衡,悔恨自己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他没有父母,他怎么能懂这种痛?!
  ——这样的想法忽然浮出脑海,令阿寄自己都呆住了。
  她原来……原来是个这样恶毒的女人!
  难道她在深心底里,一直是这样想的吗?
  她对自己感到了恐惧,双手捂住了脸。他的声音却又在这时轻轻地响起:“阿寄,我没有家,也不懂什么家国大义。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也许已喜欢了很多年了,我算不清楚。我同你说过的,你却总以为我是在调笑。”
  她紧闭了双眼,心脏像是被一只粗暴的手紧紧攥住,挣扎,跳跃,她连呼吸都透不过来。
  “我是为了你才去找袁琴的,我是为了你才毁了这张脸的,我是为了你才逃出来的。”他慢慢地将手抬起她的下巴,从容地逼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面上竟还带着有条不紊的笑,“我这样说,够不够明白?你是有用的,我的所有痛苦、绝望、伤痕、泪水,都是你造成的。”
  “我过去恨你对我只有责任,”他的笑容像一种诱人入瓮的妖物,“而今,我要你对我负起责任来,可不可以?”
  ***
  他真聪明。
  他算准了每一个步骤,让猎物安然地落入他的掌中。他算准了她逃不开。
  阿寄低着头偎在他的怀里,手指轻轻滑过他衣上暗绣的纹路。她其实没有什么资本去同他争的,她既不如他伶牙俐齿,也比不上他两面三刀,更何况,她早已习惯了听从于他了。
  想来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把自己所有的痛苦、绝望、伤痕、泪水,都交给那个人吧。她忽然有些理解了他的心情,在这静谧无声的地底,他仍然没有褪下那层假面的笑,但在这假面背后,也许,如果她再坦诚一点,就可以见到那个羞涩而执着的小孩了吧?
  “阿寄。”
  太久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又没法看见她的表情,他的声音轻微地发了颤。
  “阿寄,你若不愿意,那从一开始就……”
  她慢慢地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将头枕在他的胸膛。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明明两人已拥抱了很久了,却在这时突然心如擂鼓地紧张。她的长发悄然地摩挲过他胸前的衣料,这还是他在椒房殿里好不容易找出来的一件男人衣裳,比他自己身量要短了一截,他心中漫漫然想着……
  她如果会说话就好了。
  他抬起手,以手指轻轻地梳理过她的长发。她好像是鼓足了勇气,才终于在这微风不起的白骨暗河边,抬起头来,朝他安静地笑了一笑。
  顾拾的手停顿在她的发间。
  一刹那间,他的表情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想……我可以……”
  该死!为什么所有的话都要由他启齿?
  他索性再不问她,径自吻住了她的唇。
  ***
  这一个吻与以往的吻都绝不相同。
  他好像忽然间失却了耐心,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另一手拈着她的下巴,灵巧的舌头直入她齿关,像一个捣乱的坏孩子,她脑中便嗡嗡然,被他搅得天翻地覆。交缠的呼吸都变得急促,有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可以出声了,那一定会是一种令人难堪的呻…吟……
  一吻甫毕,他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不住地喘息,仿佛是从那年少气盛的身体里迸发出来的痛苦的火气,将他们周身的空气都变得干燥而危险。他低着头,没有去看她的脸,而是盯着自己的手——
  他将受伤的左手扣着她荏弱的肩,右手安静地抽开了她的衣带。
  他自以为这是一个很轻的动作,他以十二分的小心和十二分的虔诚悄然地摸索过去,却还是惊得她呼吸骤然一缩。他的手停了一停,掌心里竟尔渗出了汗。
  她就在他手底下了。说他卑劣也好,她终归不会说话,不会出声制止他。他就可以继续装聋作哑。她的衣衫是在掖庭换的一件素色单衣,衣带一松,前襟便软软地敞开,宛如夜晚里的优昙花瓣。
  她就在他手底下了,像一只瑟瑟发抖的白兔。
  “阿寄。”他的喉咙里滚过沙哑破碎的音节,“你……”
  忽然间两人的肚腹里传来一阵咕噜咕噜之声。
  她无辜地看着他。
  他的眉头古怪地皱了皱,而她立即坐直了身,掩着衣襟转过头去,耳根红透。
  没奈何,顾拾只好去拿了那果盘来,挑挑拣拣一番最后找出来一只紫柰,拿衣袖擦了擦递给她。
  阿寄双手捧着柰果,背过身去,默默地咬了一口。顾拾看着她的背影,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只好也狠狠地啃果子。
  ***
  两人凭着那井口透进来的光辨别昼夜,到第四日上,外边的声响已渐息了,也不知战事到了什么地步,抑或是一切都变样了。顾拾每日出去在各宫里偷些吃食,回来两人分食,竟也过得安闲自在。
  “你说平民百姓家里,是不是也这样过日子?”顾拾笑着问阿寄。
  阿寄显然不赞同。便平民百姓,也不会靠偷来的东西过日子吧?
  顾拾却懒洋洋地道:“只要能跟你一起活下去,便让我去偷、去抢、去杀人,我都不在意。”话音甫落,他便想起自己已然杀了一人了,转头去看阿寄的脸色,已微微发白。
  他忽然倾身过去,抬头直直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她慢慢点了点头。
  顾拾顿了一下,认真地道:“阿寄,我哪怕弃了性命不要,也会护你周全的。”
  她停顿了很久,复点了点头。
  他总是用这样尖锐的言语逼迫她,他明明知道她无法争辩。
  顾拾看了看盘中剩下的果子,道:“我再去取一些来好度过今晚。若是方便,我们明日便可以出去了。”
  她的眸色略微黯了黯。
  他好像也有些为难,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挥了挥手,“我去去就回。”
  ***
  顾拾从那凤床下出来时,外间已入夜了,这偌大的无人宫殿便显得更加凄清可怖。他熟门熟路地绕到后边出了偏门,却险险遇上一队巡逻的侍卫,他只得径自窜入了玉堂殿北门。这里他尚未来过,首先是寻到了厨房,并不意外地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于是他再寻到后殿,香案上果然供着瓜果。他朝香案上看不清名字的祖宗作了个揖,又拿了几只烛台,正欲回椒房殿里去时,却听外间响起了人声。
  顾拾吃了一惊,连忙躲到香案背后,那边说话的却是几个宫女:
  “这地方几百年没住人了?啧啧,真是忒腌臜了!”
  “可不是么!要不是这新皇帝心血来潮,咱们哪里要受这份罪?”
  “不过诏书里也说了,是安乐公思亲情切,一定要将他爹娘请到长安来的。”
  “啧,我满以为这安乐公是个铁石心肠,原来还会思亲的?”
  “我也是头一回听说,原来安乐公的母妃还活着?”
  “别说他的母妃了,便他父王都活着呢!只是如今都成庶民啦。他们地方太远,同长安不通消息嘛……”
  “既然那么远,过来一趟,总要好几个月吧?为什么却说是明后天便要到了?”
  “这个,谁知道呀,兴许他们脚程特别快,兴许上面的人就是要折腾我们……”
  ……
  “郎主?!”
  忽然,顾拾的背后响起一个惊疑的声音。
  顾拾一震,转过身来,却见张迎一身小黄门宦服,正呆愣愣地看着他。
  ***
  顾拾这次回来,怀中抱着的食物比以往都要多些,几乎压沉了他的手臂。
  阿寄正在水边洗着果子,见他如此,连忙上前帮忙。
  “既然明日要走,我便多偷了些东西来。”顾拾在她身边坐下,静了片刻,才道,“前几日宫里连个守卫都无,我才能横行无忌,如今外面一派整肃,危险得多了。”
  阿寄将水果洗好了放在一边,拉过他的左手来,将他的衣袖往上捋了捋,便看见纱布里渗出暗红的血丝来。
  她看了他一眼。他笑笑道:“我也不是有意的……辛苦你啦。”
  阿寄没有法子,只得将旧的纱布拆了下来,又将新的给他换上去。正在愈合的伤口颇有些狰狞,还裂出了几道血痕来。
  “这地方真如是个桃花源。”顾拾看着给他包扎的阿寄,低声道,“外边都改朝换代了,我们也不晓得。”
  止住了血后,阿寄动作甚轻地将纱布一层层包裹上来,少年的臂上又留下一道伤疤。他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耳朵,她便疑惑地看向他。
  他反而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
  好像每一次触碰她更多,下一次就会更胆怯地瑟缩。
  她给他包扎好后,又将他的衣袖放了下来,目光温和地看着他。
  “快要好了吧?”他强笑道,“这可怎么办呢,我们马上,就得离开这桃花源了。”
  地底,干涸的暗河,带箭的白骨,偷来的食物,还有时不时窜出来的老鼠……这样的地方,竟便是他们的桃花源了。
  若出了这里,不知还能去何处安身呢?
  “你若肯跟我走,我便带你回会稽剡县去。我的家人都在那里,虽然我从没见过他们……郑嵩篡位后将前朝宗室的爵位都褫夺了,想来他们也都成了平民百姓吧……”顾拾漫漫然地笑着,“我也想到你家去,到雒阳去。不过,若是朝廷要通缉我,那便只有带累你跟着我四处流浪啦。”
  阿寄摇了摇头。而后又怕自己的意思还不够清楚,她拉着顾拾的衣袖,轻轻地依偎了过去。
  顾拾却好像没有什么反应,目光空空地不知落在了何处,“我以前恨郑嵩,我花了所有的力气去恨郑嵩,我总想着只要他死了,一切就会变得完全不同。现在他真的死了,皇帝换了,我才发现,其实一切根本就不会改变。”
  她抬起眼,看见他眸中深深的漩涡,她明明看不懂,却几乎被吸引着坠落。她想自己应该安慰他的吧,可是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她不能理解他的话,只有束手无策地摇头。
  他的手臂环了过来,双手交叠着放在她的腰间,原没有别的意思,却正碰到了她的衣带。她不知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一时间竟然也不想反抗,只是脸红屏息地等待着。
  可是许久之后,他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这样拥抱着她。
  他明明……也是想要的吧……
  她明明都感觉到了!
  可是这样的话,即使她不是哑巴,也绝说不出口的。若不是数日前那次煞风景的打断,或许他们早已……
  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似有一种恐惧压上了心头,却又同时制造出了一种迫切的冲动。她的心就像一片苇草飘飘然找不到停落处,在这样的时刻,不知出去会怎样,不知未来会如何,她真想抓住些什么,得到些什么——
  原来,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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