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财女-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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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茶一口气喝光,云锦的心神略安,急急地追问道:“后来呢?”
“龙将军派人到悬崖下寻你,只看到马车碎片,并未找到你!回来后云涛哭了一阵,不顾全叔和全婶的反对,坚持要进京,说你只要活着肯定去京城找他的!龙将军见他小小年纪谈吐不凡,就细问了他的身世,才知道他是苏大人的儿子!龙将军与苏大人有旧,派了亲兵送云涛等人进京。如今云涛正住在将军府,跟龙将军幼子龙钺一起读书!”
听燕昭说完,云锦顿时笑靥如花,云涛没事!所有人都没事!这一世她还有家!
咬着唇儿傻笑了半晌,她才转头疑惑地问燕昭道:“我父亲与龙将军有什么旧交?”
被云锦迷糊的样子逗笑。燕昭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这事我怎会知道?”
是阿!她父亲的私事燕昭怎么会知道?一路上她太依赖燕昭了,如今竟习以为常地遇事便想跟他商量!他不在时要怎么办?
说完云涛的事,燕昭也未多坐。跳下车骑了匹高大的黑马与龙辰并辔而行,一路高歌谈笑,意气风发。
秋风猎猎。燕昭墨丝飞扬。端坐在马鞍上,脊背笔直大有临渊恃岳的气势!
感觉有目光落到他背后,燕昭警觉地回头,与趴在车窗边的云锦眼眸对在一处。笑意立时从心底弥漫到眉梢。
正午的阳光直直落在他脸上,让那个笑容显得更是和煦。瞧着那个笑容,云锦觉得心里也融进了阳光的暖意。四肢百骸无处不舒服。似乎天底下再没有任何事情值得伤怀忧虑,情不自禁也回过去一个源自心底的微笑,俏皮地朝燕昭吐了吐舌头。
燕昭眼波亦发明亮。嘴角弯起,笑容中竟带了某种魇足的神情。
正细问车队遇袭的经过,说了半晌却未得到燕昭的回应,龙辰皱了皱眉头,转脸看见燕昭正向后张望。顺着他的眼光瞧去,正好看见云锦孩子气的扮鬼脸!
龙辰立即大笑着对燕昭道:“这苏小姐倒是真性情,毫不做作扭捏!”
被龙辰档位肆无忌惮的笑声惊醒。云锦猛地缩回身子,呯地将车窗关死。才惊觉双颊火烫,心突突地跳不个停。
她居然在跟燕昭眉来眼去的**?!
捂着脸把头埋进膝盖,许久不敢睁开眼。脑子里乱哄哄的吵成一片,泛滥的思绪洪水般不受控制……
她爱的是秋明水!她一直寻找的也是秋明水!她不会也不应该再有别的念头!
她是将燕昭当成兄长、当成知已、当成茫茫人海中唯一的依靠!一定是这样的!刚才那一瞬,一定是她的错觉!
燕昭说过他对自已没兴趣!他对自已总是戏谑,他尖酸刻薄对自已一点都不留情面!他爱的是秋明月!他们是青梅竹马的情分……
突然间想起七夕那夜,燕昭瞧着秋明月时那温柔宠溺的眼神,云锦心口忽地一紧,像有人用手捏着般,并不十分痛却窒的难受!仿佛有浪涛层层叠叠涌上来又急急地退下去,转瞬间又铺天盖地的卷回来!隆隆的水声震得她神魂发麻,猜不透亦看不清……
云锦就那样傻愣愣地缩在车里,也没有人来打扰她!
行了一天一夜的路,天色晶明时分,终于看见京城的城墙,随行众人长出一口气。云锦也把那些混乱不清的念头抛开,盘算着如何去龙府接云涛,如何答谢龙家的恩情!如何在京城安定下来!
听着车外喧闹繁华的声音,云锦竟有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将车窗轻轻揭个缝,带着些贪婪的神情瞧着车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份安定从容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温暖,让云锦眼眸酸涩。
找到云涛,她也可以这样过日子!守着安静、温暖的家,看着岁月从身边流过,慢慢变老……哪怕没有秋明水,她也可以……
闻见熟悉的松柏香,云锦抬眸便看见燕昭的笑脸。发觉云锦脸上忧伤、期盼、高兴与落寞掺杂在一起,燕昭微微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掩住心底苦涩,云锦半是说谎半是认真地道:“没什么!我在想那五千两银子怎么还!”
“我一时半会又不走!你不用急……”眼中闪过一抹怪异,燕昭笑了笑,便纵马跑到队伍前面。
这是在告诉她,他近日的行程吗?他们之间何时竟亲密至此?
错愕地瞧着燕昭的背影,云锦忽摇了摇头,苦笑不已。她怎么总要会错意?也许燕昭根本就是在提醒她,那五千两银子是赖不掉的!他有足够的时间等她还钱!
车队进了城仍不停歇一路向东。瞧着车外的街道与建筑,虽然与她前世熟悉的那个城市区别甚大,可城市中大体方位还是对得上的。眼见着马车要进内城,云锦心生疑惑。
若安靖候府在京城没有房产,那慕水柔就应该下榻到皇家馆驿备嫁。秋家与她的马车一进城就应该跟慕家车马分开。各自散去。怎么一路跟着慕家的车马?还要跟进内城?
正疑惑间,忽听车外刘柱子的声音,“金紫光禄大夫刘化奉圣命彻查车队遇袭之事,这会要对车队所有人员时行盘查。燕大爷吩咐小的来告诉一声,小姐不必惊慌,若有人问据实回答便可。不必推测亦不必隐瞒!”
低声应了一句。云锦心里更不安稳。慕水柔遇袭这事果然不简单!
进京成亲的太子妃半路遇袭,与此事有瓜葛的除了宗室亲贵便是朝野重臣。无论是谁是幕后黑手,终究都要找个替罪羊出来。否则皇家颜色何存?
不论燕昭到底是什么人,他是慕家重金聘请的镖师。还有比他更合适的替罪羊吗?这会他还有心思派人来提醒她如何作,他自已可有过墙梯?
打开窗子,云锦忙问道:“他会不会有事?他人呢?”
“你很想看见我吗?”
那一贯懒散的声音在脑后响起。云锦猛回头瞧见一脸狐狸笑的燕昭,顿时气的说不出话。这家伙明明就在车外,却有话不直接跟她说。还让刘柱子转达,害得她又误会!
白了燕昭一眼,云锦恨道:“你怎么就没心没肺呢?万一查不出幕后之人,你就不怕被人拿了当替罪羊?”
凑近车窗,燕昭忽地一脸沉重,“若我被抓下了监牢,你可会给我送饭?”
“怎么会这样?你是傻子吗?还不快逃……”感觉燕昭的声音低沉哀缓。似藏匿着绝望,云锦心里不自主地“咯噔”一下。仿佛隐隐的那些担忧立时变成血淋淋的现实。
她猛地跪起身,用力撸下慕水柔送她的羊脂玉镯,又在马车里胡乱翻了一遍,将身边所有值钱的东西俱包在一块青布中,从窗子递给燕昭,低声催促道:“你快逃吧!再晚些就没机会了!他们不会为难我,你别管我了!快走吧!”
看燕昭缓缓接过青布包,云锦又急道:“我安顿下来之后,每月初一就去京城最大的寺庙烧香,你要是方便就找个稳妥的人给我送个信,好让我安心……”
“好!”点头应了一句,燕昭沉闷的嗓音中仿佛强力压抑着什么。
看着他眼眸渐深,浓黑的颜色若深潭般深不见底,又似即将起风暴的海面阴沉不定,云锦的心被扯的痛不可当,也顾不得许多,忙从车窗把手伸出去扯了他的袖子,道:“你别犯傻!人不与天争,你……”说着声音竟有些哽咽,眼泪不争气地簌簌而下,“你好好活着,在哪落脚也知会我一声,有机会我去看你……你……你别忘了我……”
“好!”仍是那一句好,可燕昭声音却与方才的压抑沉痛大不相同,竟轻柔愉悦的似掠过花间的蝴蝶。眼眸间笑意弥漫,伸手抹掉云锦颊边的泪珠,轻声道:“我不会忘了你!”
燕昭说完,狂笑着纵马而去。强装悲愤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可是看到云锦眼中真挚沉痛的不舍,他感觉一切都值得!
又被他骗了!
看着燕昭大笑着纵马远去,与龙辰有说有笑地带着车队进了内城,云锦一拳砸到几案上,几乎把牙咬碎。
这就是她好心的报应!那死混蛋不但拐走了她所有的私房钱,还占了她便宜!
抚上被他触过的脸颊,云锦满脑子都是燕昭细长的手指!略带薄茧的指腹划过面颊的微微刺痛似乎还在,被他触碰过的肌肤像有火烧似的从里往外发烫,那**辣的感觉沿着肌肤一路向下,半边身子都烫的发麻……
不是没被这家伙占过便宜!在水潭中、在黑店里……比这还要亲密的接触都有过,却都不曾这般让她心神荡漾!
按着‘咚、咚’跳个不停的心,云锦的牙再也咬不住了!
她清楚地知道,此刻她心里不是满满的愤恨,竟是淡淡的喜欢……
☆、第109章 团圆(中)
车队停在一处气势恢宏的院落中。
院舍簇新,像新建成不久,屋舍重叠,也不知有多少间。
院中无草木也无花鸟,每间房子不但门窗极其窄小,且门前都神色狠戾的兵士把守。高大的院墙仿佛将秋日艳阳都挡在外面,青石板铺的地面上,斑斑驳驳有许多暗红的印迹,整个院子阴森可怖。
云锦下了车,便被两名女差官带到东厢的一间屋子里。屋子极狭小,除了两张椅子一张高几外,再无其它家具,更没有半点装饰,但是干净整洁,呆着也还算舒服。带云锦进来的女差官捧上茶点后,便退到门外,悄无声息地守在那一动不动。
透过窗格见几名武官打扮的人,喝着名册,分别将秋家和慕家的家丁奴仆带走。燕昭、刘柱子还有那些镖师亦被带到另一处院落。
秋明水与秋明月被一名三旬左右的文官客气的引到别院。自始至终也没看到慕水柔的影子。
龙辰与为首的一名武官寒暄了几句便带着天龙卫走了,临走时还往云锦呆的屋子瞥了一眼,似笑非笑地又凑近那武官耳边低语了数句。
那武官亦朝着云锦呆的屋子瞥了一眼,笑着朝龙辰点了点头。被他们莫名其妙的举动吓的心跳加速,云锦忙离了窗子,心神不宁地坐回椅子。
等了许久不见有人来问话,亦没人放她出去。云锦心中焦急,总觉得龙辰临行前那一笑不怀好意。她担心自已亦担心燕昭,满脑胡思乱想却也无可奈何。
椅子上像有无数尖刺,硌的她坐不住。可又不敢起身在屋中乱走,惹门外女差官疑心。云锦坐在椅中。将手中帕子揉成一团再摊平,摊平再揉成一团,心里像猫挠一般!
她只好一遍遍盘算如何在京城落脚,将来如何带着云涛过日子!想些锅碗瓢勺的琐事,强迫自已不往坏处想……
“啊……啊……”
一阵尖利的嚎叫声蓦地从不远处传来,云锦毛骨悚然。身体不受控制地从椅子里跳起来。脑海中瞬间蹦出一个词——‘渣滓洞’。
耳边“叭”的一声脆响,云锦猝不及防,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往旁边躲闪,却不小心带倒方才坐的椅子。枣木椅子正正好好砸在她右脚背上。钻心的疼痛顿时让她泪水溢出眼角。
屋里闹出这么大动静,云锦顾不得脚疼,忙转头去看门外的女差官。可那两名女差官就像没没长耳朵似的。转眼风都欠奉,仍旧半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立在那。若不是由那两名女差官带她进来,云锦几乎以为门外是两尊穿着衣衫的泥塑。
【文、】瘸着右脚。云锦跳到窗子前,胆战心惊地侧耳听了听,确认那惨叫不是燕昭的声音,才略安下心。跳回去将椅子扶好,恍惚间却又被摔碎的茶杯碎片将手掌割了个口子。
【人、】云锦暗叫倒霉,刚屏着呼吸用手中的脏帕子把伤口包了。就听见门外的差官高声道:“金紫光禄大夫到!”
【书、】原本金紫光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