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寻梅-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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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老爷一早去了城南会朋友，三个人大厅里坐着自在聊天，顷禾与崇如不过聊些时局，疏影听着也不插话，只是顺手默默整理了桌子上的一盆花草。顷禾聊了一阵，觉得她有些落寞，便转了话题说：“疏影最近老陪着佳玉，自己有时候也可以出去走走啊。”
　　疏影道：“对了，前阵子听到玉姐姐常常挂念那个咏嘉，还说让我替她去看看呢，那个美佳人如何了？”顷禾摇摇头：“我早知道她的家里必和朝廷宣战的事情有些关联，如今看来，应该是真的了，她总是担心忧虑，听得那些传闻，是更加抑郁了。”
　　“若她的家人真的此次遭到了朝廷治罪，她也真是一个可怜人了，以后一个人在这无亲无故的地方，要如何呢。”疏影说完，顷禾也摇摇头，“再看吧，看看往后朝廷如何，如今我们也是束手无策的。”
　　顷禾对咏嘉十分关照，伙计们也是听了吩咐，日日好茶饭对待，只是店里顾客多，也免不了传来些京里的消息，咏嘉每每听了，都要一阵胆战心惊。
　　这日咏嘉正下楼来选取新来的花色布料，刚好顷禾也在店里正和大掌柜说事情，顷禾见咏嘉一身碧绿，虽是简单着装，却也淡雅不俗。顷禾想着也有几日未和咏嘉说话，便走上去点头问候：“这几日还好吧。”咏嘉微微低了头道：“还好。”
　　“我夫人常常记挂你，只是她如今身子重了不方便来看你，我跟你提过的疏影，她倒是要来看你的。”咏嘉抬了头道：“大小姐？我倒听得他们时常夸赞她好性情，能见她，也是我的荣幸了。”顷禾笑道：“你可不要期望太高了，不过，你们应该谈得来的。”
　　咏嘉看着顷禾转身去忙了，眼睛却仍然离不了他，顷禾是容易让女人侧目的，有着读书人的气质，亦有着世外人的俊逸。咏嘉的心，终是让他牵引走了。不过她在他眼前时，总是淡漠的，只有等他转身走了，才会看着他的背影，或是在窗子里偷偷望着。
　　咏嘉叹息如今的处境，她不能让顷禾察觉了自己的心思，她并不是想找一棵大树，她不会让任何人来看轻自己，她再看一眼顷禾的背影，默默走上楼去。
　　顷禾听见楼梯响，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那一抹绿色悄然上楼。他对这个女子，还是有些疑虑，她总是那样淡淡的眼神，冷静的语气，但是偶尔，似乎又有一丝期待。顷禾摇摇头，他实在不必去猜度她的心思，只是一种关心，就足够了。
　　疏影还是有些好奇的来看咏嘉了。她小心翼翼地上楼，期待着哥哥口中的那个纳兰永嘉。疏影正欲上前敲门，小萤儿正好出来，她诧异地打量着疏影，上前施礼道：“这位小姐，有事情吗？”疏影答道：“我是疏影，我来看看纳兰小姐。”
　　小萤儿引了疏影进屋，咏嘉放了针线，过来相迎。“我是疏影，我哥哥应该跟你说过的，今天来，是不是有些冒昧了。”咏嘉忙说：“没有，大少爷有说过的，大小姐请坐。”
　　疏影看着咏嘉，一双闪亮黢黑的大眼睛，镇定自若，对待她的突然到访反而没有恐慌。疏影心生好感，虽未了解，却也觉得十分愉悦。疏影坐下，小萤儿上了茶，见疏影并未带人进屋，便也自己下去了。疏影看着她的背影对永嘉说：“她十分懂事。”
　　咏嘉笑道：“自小跟着我，懂得些眉高眼低，大小姐见笑了。”疏影说：“哥哥总说起你，嫂嫂也总挂念你，我便知道你不是一个寻常女子，只是世道艰难，你必定有说不出的缘故。在此只能是暂且委屈了，只等时局好些了，再往下看吧。”
　　短短几句，咏嘉很是感激，说：“大小姐果然是个明白人心的，只听得人人都夸赞你，先前觉得只是因为你的家世背景，如今看了，倒真是个性情中人。”疏影也正是此意，拍手道：“若不是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我们早领着你上家里去了，天天一处说笑，不知道怎么样的快活呢，只是如今你的处境，只怕也不肯去的。”
　　“多谢大少爷少奶奶，还有大小姐如此待我，我能够在这里安然度日，已经是万幸了，不敢奢求太多。”咏嘉说完，疏影拉过她的手，有些怜惜，想着如此一个女子，竟然不知日后归宿，虽然脸上淡然，心里必然是苦楚的。
　　疏影拉了咏嘉说了很多话，两人聊的很投缘，咏嘉也才真正笑了。
　　天色渐渐暗沉，疏影忙说告辞了，咏嘉也不好挽留，两人依依不舍的告别，疏影说：“你不必日日愁苦，我有空就来看你，你且放宽心些。”咏嘉含泪点头。
　　疏影乘了顷禾的车子一同回府，顷禾问：“你们两个倒还说得来，这么一下午就聊过去了。”疏影望着顷禾说：“哥哥，她果真不错，我很喜欢她。”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她不是个一般的柔弱女子，当初她落难，并没有畏惧，如今担心家人，也还是如此，她真的很坚强，疏影，以后有时候你多来看看她，想必她也是很喜欢你的，要不能说那么长时间的话。”
　　“哥哥放心，我必定时常来看看她。”疏影笑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　　





☆、骏马莲舟

　　顷禾如今也把心思多放了些在生意上，毕竟佳玉分娩已近，他想提前做好安排，到时候全心全意陪着佳玉。这天刚到店里跟大掌柜说了几句，看见小萤儿在角落里看着她，顷禾觉得她有事情，便让大掌柜先在一边等候，顷直走到小萤儿跟前。
　　顷禾见小萤儿有些躲闪，好似不知道怎么开口，便直接问道：“是不是你们小姐有什么事情？”小萤儿张了几次嘴，半天才开口说：“是这样的，再过十天，是我们小姐的生日。往年小姐的生日都是老爷夫人陪着，如今……哎，我知道已经很麻烦大少爷了，可是如今看小姐为了家人天天愁眉不展，我想着求大少爷让我们大小姐生日那天开心些。”
　　顷禾说：“我答应你，只是我要怎么帮你呢，你家小姐，平日都怎么过生日？”小萤儿一见顷禾答应，高兴地说：“不用太麻烦，小姐素来爱骑马，请大少爷帮忙。”顷禾会意，答应小萤儿十天后会让她满意，小萤儿欢天喜地的上楼去了。
　　回到林府，顷禾看了佳玉，佳玉正半卧着，似乎刚刚入睡的样子，顷禾便悄悄走了出来。他让丫头传了崇如与疏影过来花厅，不大一会儿，两人便到了花厅，疏影急匆匆地说：“哥哥什么事情，要我和师兄都来？”
　　顷禾说：“如今这事情，只能你们知道了。”疏影一听有些兴奋，忙问：“什么事情，这么神秘？”顷禾便把下午见了小萤儿的事情告诉二人，崇如听了，想了一会儿，倒是疏影先开口：“咏嘉的确有些可怜，不如我们为她操办吧，哥哥去挑匹好马，咱们去南郊准备了，那里安静，城里茶肆酒楼的，别人见了反倒议论。南郊虽然冷清些，想必咏嘉也是喜欢的。”
　　顷禾听了拍手道：“还是妹妹最懂人心，我就要个清静，咏嘉也不想别人看见，单咱们几个人知道，岂不是更好。”崇如一直没有说话，疏影拍拍他说：“师兄，你一向最有主意的，今天怎么了？”崇如说：“你说的很好，只是感觉这咏嘉，有些不同。”
　　两兄妹顾着计划生辰的事情，倒忽略了崇如的举动，崇如看着顷禾，他忽然有些担忧。想着顷禾与佳玉，也是佳偶天成，那个咏嘉，会不会又生出什么事情来呢。
　　疏影与崇如准备了几日，顷禾也把骏马找好了，这天正是咏嘉生辰。下午顷禾的贴身随从请了咏嘉上马车，说是少爷有请。咏嘉与小萤儿上了马车，小萤儿没说什么，咏嘉有些奇怪，连忙掀了马车帘子，看着马车出了街市，仿佛是向城外走去。
　　出了街市，马车停了，小萤儿扶着咏嘉下了马车，只见顷禾一身简易骑马装束，人在马上，越发飘逸出众，咏嘉有些出神。顷禾吩咐马车带着小萤儿到南郊湖边，他下马扶了咏嘉上另外一匹马。咏嘉上了马，对顷禾说：“是不是小萤儿跟你说的，我们这是去哪里？”
　　顷禾只笑了笑，便扬长而去，咏嘉也立马在后面跟上，顷禾回头看咏嘉，马上的她，似乎变了一个人，英姿飒爽，说不出的豪爽洒脱，脸上也洋溢着欢笑，再不是一副沉思稳重的模样，衣袂飘飘，头发在风中舞着，她微微低着身，奋力前行。
　　疏影和崇如早在湖边等了，这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朦胧，疏影忙吩咐把湖边船上的灯亮着。顷禾和咏嘉下了马，咏嘉看见疏影，忙上前说：“大小姐，你也在！”疏影握了咏嘉的手说：“以后叫我疏影就好，这是郑师兄，不是外人，今天咱们一起为你庆生。”
　　咏嘉刚刚下马，脸色红润，眼里也多了几分神采，听得疏影如此说，十分感激，见过了崇如，只是感动地看着顷禾。顷禾忙叫大家上了船，这船是事先预备好的，莲花造型，很是漂亮，咏嘉见穿上灯火通明，船舷边还摆了花卉，里面正好一张八仙桌，上面都是瓜果点心，还有几样小菜，酒水一应俱全。
　　咏嘉眼泪泛上来，她慢慢走进船里，看着这一切，她回过神，深深一拜，疏影忙拉了她入座：“寿星上坐，今天一定要高高兴兴的。”咏嘉今日与往日不同，她骑了一阵马，又见得为她如此铺张，也放开了些，脸上的笑意都不同了。
　　三个人举杯为咏嘉庆祝，咏嘉谢过后一饮而尽，欢声笑语，散布湖中。咏嘉饮过后，脸上也泛上红晕，一时艳若桃花，她看着顷禾说：“父母给我备足了银两，让我自己远走天涯，不被他们牵连就好，还没出城，钱财都丢的差不多，我们一路来到这里，却谁知能够遇见你们，如今想到此番奇遇，倒觉得少了几分凄苦。”
　　众人皆怜惜，顷禾说：“咏嘉，你虽落魄，却也靠了自身的本事在这里度日，我们都好生敬佩。”疏影也说：“是啊，我们都很喜欢你，你好好地在这里，我们都护着你。”咏嘉听完，一会儿高兴地笑，一会儿激动地哭，先前为自己堆砌的堡垒，为着几个知心人，却也全部瓦解，她原来就是个真性情的女子，一直在掩饰，一直在装作强大。
　　她原本不看顷禾的脸，今晚高兴，也或是借了酒劲儿，眼睛火辣辣地看着他，她借着灯光不再逃避，至少今天不用逃避，旁边的疏影也没在意，只道是她今晚高兴，有些喝过了，崇如瞧她看着顷禾的目光，不觉低了头，轻轻叹息，若有所思。
　　四人欢欢喜喜地吃着点心水果，又品了几道小菜。疏影说：“咏嘉，本来应该去酒楼，想着你应该喜欢这样，就只能简单吃点了，毕竟离城里有些距离。”咏嘉心满意足地点头说：“这样很好，我很喜欢的，又骑了马，又能同你们交心说笑，我很欢喜的。”
　　崇如看了看大家，说：“天色不早了，家里虽然打了招呼，回去太晚也不好，顷禾，佳玉也在家等着呢，咱们安排一下回去吧。”顷禾听完点头称是，忙打发了人收拾船只，疏影说：“哥哥，你让他们收拾好了骑马回去，我和师兄还有叶儿一辆马车，你陪着咏嘉她们，咱们店门口会合，然后再一同回家去。”
　　疏影本是为自己筹谋，却不想正合了咏嘉的心意，她微笑着谢了疏影和崇如，看了顷禾一眼，上了马车。叶儿和车夫在外面坐着，疏影靠在崇如怀中，笑着说：“今天这样的日子，惬意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