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猛青春-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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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团子?
我不懂,但脑子里迷糊得厉害,全身没劲儿,只想躺下来,一屁股坐下来,动都不想动。可我也笑说老板给我们开夜宵了,吃的鲍鱼和龙虾。
香姐摇着轮椅过来,拉着我,咿呀几声,我却是实在不想说话,不想动了。闭着眼睛,感觉头都肿大了,整个人胖了一大圈,身上痒极了,下意识地挠着。
很快,我都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不痒了,一切如常。但我躺在客厅沙发上,头枕在香姐大腿上。起身一看,早上七点了,香姐靠在沙发背上,歪斜着,睡得正香。可是她……
头发蓬乱,脸蛋花里胡哨,双手指甲里都有泥,身上的长裙也脏了,有不少的破处,露出白晰嫩泽的肌肤,可她睡得很安稳,双拐丢在门边。
看她的样子,我突然有些害怕,摇晃着她,将她叫醒了,连声问道:“香姐,你怎么了?昨天晚上你出去了?你是不是遇上坏人了?”
她羞涩一笑,轻轻地打了打我的肩膀,摇了摇头,然后给我凌空写划了起来。
我看明白了,却看得眼睛湿润了。
原来,昨晚香姐出门给我买药了。她大晚上拄着双拐,走了三公里才找到药店。人家问了情况,香姐是写出来的;人家问我吃过什么了,香姐也写出来了。
结果,药店的人说我是高蛋白过敏体质,吃了老板买的夜宵后,发作了,产生了过敏性风团。也就是说,我真就是一贱命,好吃的都不能多吃。
香姐拿了药回来的路上,腰疼得厉害,实在拄不了拐,摔倒在地上。她拖着双拐在地上爬行,爬过那一片污水横流的平民巷子区。夜深人静,没有一个人能出现,能帮她。
她就那样爬回来,给我喂药,然后倦得抱着我的头就睡过去了。
我无法想象香姐回家的情形,那种画面让我心痛,让我感动。我身上除了有挠伤,所有的过敏症状都消失了。
我的泪水忍不住,跪在沙发上,抱着香姐,脸贴着她的头,紧紧的,说不出话来。
我很瘦弱,但香姐依在我怀里,静静的,不流泪,一脸欣慰的微笑。她污迹密布的脸,依旧是那样美。
我们贫穷,我们被人瞧不起,但那个早晨,我们是幸福的,因为我们相依为命,真想永远都这样……
我烧了水,给香姐洗了澡,替她换上新的裙子。里里外外都换了,我很细心,她闭着眼,红润清香的脸蛋带着羞涩的笑容。
我有些冲动,但压制住了,把她抱进卧室去,让她好好休息,我去做早餐。
可我早餐做好后,进门去叫香姐吃饭时,却发现她侧卧着,睡得很香,长长的睫毛上泪珠晶莹,脸上泪迹斑斑,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中,我骑在雷哥的脖子上,香姐依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我像一只小瘦猴,下巴都是尖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雷哥笑得那么憨厚,露出雪白的牙,又那么让人感觉温暖;香姐长发如水,衣着朴素也掩不过那种纯净的美态,笑容纯美极了。
这是我们唯一的照片,是我七岁那年上半年照的。本来叫养父也照,他却不照,因为多一个人就多一份钱,那时他已经病得不轻了。
看着香姐和照片,我有种茫然失落的感觉。
转眼九年了,她背着我哭泣,是还在想念雷哥吗?可雷哥他……会想我们吗?他知道这九年里,我和香姐受过多少苦多少难吗?他怎么就那么狠心不回来?为什么?为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起,雷哥已变成了我心底的一根刺,扎着疼,又拔不掉,成了少年时代的烦恼……
我没有叫醒香姐,让她多睡会儿吧!
吃过饭,换了自己的衣物,出门步行赶往学校。不是非常远,走路半个小时。
到学校的时候,刚刚好,没迟到。
走进教室里,班主任王明雪正在给大家发放军训迷彩服。申海洋个子最大,毛彪比他也矮不了多少,在旁边打下手,显得很有热乎劲儿。这两个家伙看着我,眼里怒火都喷出来,恨不得马上就活吞了我。
想想两个混蛋昨天下午被吕晓薇开车追得屁滚尿流的情形,我心里暗爽,但也不和他们对峙。那时,吕晓薇还没有来。
王明雪看着我,都忍不住脸上些微笑意,说:“申海洋,给林雨拿一套最小号的吧!”
同学们都笑了起来。
申海洋更是一脸虐意的笑,递给我一套衣服。
我低头领了衣服,但也没有脸上火辣辣。我习惯了这些笑声,外表也冷得漠然。
那时,王明雪接了个电话,让申海洋、毛彪继续发放服装,叫我们上午自习,自己去学校商店买军训的迷彩胶鞋,下午正式军训。然后,她就匆匆离去了。
王明雪一走,同学们就闹哄起来,教室里像有很多只草泥马在奔腾。男生女生也熟悉了许多,嘻笑打闹,非常开心。而我,在座位上坐着,默默地拿起书来看。
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习惯了沉默,我还是要好好学习的。
很快,申海洋就来到我身边,低头冷道:“林黛玉,昨天下午你走了狗屎运。不过,今天下午就未必了。哼哼……”
我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的目光一向都冷。很想一拳轰爆他的大鼻子,这可是瘸子大叔说过的致命点之一。可我没那么做,在班上不必要,我也不能主动找事。
教室里突然就安静了,很多双眼睛在看着我们。
申海洋一把抓住我衣领:“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想我马上就现场直播吗?”
毛彪马上吼起来:“洋哥,直播一个!”
顿时,又有好几个男生也跟着起哄。这些家伙,估计都特么快成申海洋的小弟了。
第12章 我要靠我自己
申海洋一扫众人,扭头看着我:“林黛玉,听见没有?民意不可违啊!”
我冷冷地看着他,心头的火已经腾起来了。
瘸子大叔说过的话,清晰地在我脑子里回响着。
他又说:“不过,看在我们同村的份儿上,我觉得呢,你要是现在给我下跪,磕三个响头,叫三声‘洋哥’,我表示今天也就放过你了,但不代表以后会放过你。”
毛彪在旁边叫开了:“洋哥,别忘记了,喊他赔钱。我们的摩托车不是被他当废铁卖了吗?都是新的,至少一人赔我们一万。”
申海洋一点头,提着我衣领,快把我提起来了,冷道:“妈的,我还把这事儿给忘记了。林黛玉你是穷疯了啊!我们昨天下午打听到了,你特么居然卖了我们的车。下跪,外加两万块,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申海洋,你别太过分了。”我脑子里开始炸火,一身的血都在涌动,拳头已经在桌子底下捏了起来,直盯着他的大鼻子。
我只盯他的鼻子,如果实在忍无可忍,我将倾尽自己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狠狠攻击他的鼻子,就只打那一个点。
申海洋一脸惊愕:“哟呵,一晚不见,狗胆见长啊?不想挨打,马上跪下!”
说着,他松开了我的衣领,挺着身板站在那里,鼻孔朝天。
妈的,就算他比我高,鼻子朝天,我要是听瘸子大叔的,也能打到他鼻子,还能攻击他的裆部。
毛彪几个混蛋也跟着吼:“跪下!”
正在那里,“砰”的一声,教室门被踹开了。
所有人一惊,寻声望去。
吕晓薇出现了,红色大T恤,紧身黑色休闲,提着黑色大书包,一脸冰霜,大眼睛里冒着冷光,慢慢走过来:“申海洋,毛彪,怎么着?昨天下午没撞死你们,今天又来横了?那谁,拖着单车逃跑的姿态很优美呀!”
毛彪当场打了个颤,骂了句“我艹”,便看申海洋去了。
其他同学听到这个,不禁都多看了申海洋几眼,知道他在虎牙妹面前吃鳖了。
申海洋脸上一红,面子有些挂不住,但只能看着吕晓薇,冷哼一声,说:“虎牙妹,你又来救驾了吗?林黛玉这怂货孬种,也只有靠女人的份儿,真不是个男人。好男不跟女斗,我今天懒得跟你扯。军训服在讲台上,你自己挑最小号的吧!”
吕晓薇冷哼一声,果真自己拿衣服去了。她确实有气场,一来就解决了问题。可我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
申海洋的话,深及我的自尊。我不能靠女人,我得靠我自己!
没一会儿,吕晓薇拿了最小号的军训服回座位来。她一坐下,看都不看我,直接写字条:死小猪,昨天下午跑哪去了,害我回来找了半天不见人影儿。
我想了想,写道:谢谢你。
她又写:我日,谢个毛啊?我问你后来去哪儿了?
我又写道:我回家了,请不要这么关心我,我要靠自己。
她直接把两张纸条一撕,然后凑近我,低声道:“林雨,别以为我想关心你。这世上要姐关心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姐不过是看你有点小帅,又这么可怜,同情心泛滥而已。”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女儿香,但那热热的口气喷在脸上不舒服,我偏了偏头,拉开距离,冷冷地看着她:“我不需要同情。”
她瞪了我一眼,没说话,拿了一张纸,飞快地画了一幅简笔画,往我这边一递,然后趴着就睡去了。
我一看那画,居然是……
水槽旁边趴着一匹马,马身上写了个大大的“泥”字。
卧槽泥马!
我心头火焰一腾,扭头一看她。晕,她扭了一下头,就如同梦里翻了个身。
唉,这个粗野的同桌,让我似乎不能去多计较什么。毕竟……她确实帮过我。
我只得撕了那画,继续看自己的书……
第一节课后,去了趟厕所,来回的路上,很多不认识的同学都恶趣地叫我“林黛玉”,让人很窝火。
看情形,不出几天,我这绰号便要全校皆知了。随之而来的,是我曾经的过往,也会被人知道。
妈的,杜小成、申海洋这两个杂碎啊,上天不要给我机会,否则我会撕烂他们的嘴,整得他们话都说不了。
最气人的是,最后一节课完了,我去学校里的商店准备买军训胶鞋。路过学校大花园的时候,头天叫我去见杜小成的刘梦平和一个死党在角落里抽烟。
他们远远地看到我来了,马上烟头往地上一丢,狠狠地踩灭,然后朝着我走来。
我见状一扭头,另外走一条道。目前来说,这两个家伙不会打我,但肯定没安好心。
就在那时,刘梦平像个女人一样细声细声地说:“啊,小雨,我肚子好痛啊!”
我一愣,扭头一看。他抚着小肚子,他的死党居然抱住了他,很温情地说:“香姐,你怎么了?”
刘梦平说:“没什么小雨,就是感觉孩子在踢我。”
死党摸着他的肚子:“哦,香姐,是胎动了嘛!”
刘梦平又细声细气说:“可是,姐现在好想你坏坏的动作啊!”
死党马上很兴奋:“好嘛好嘛,香姐,我们回家!”
然后,两个人对我嘿嘿鬼笑,手拉着手走开了。
我站在那里,气得七窍生烟了。这特么都什么人啊?有这样侮辱人的吗?杜小成那王八蛋,收的都是些什么手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