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予踏花拾锦年-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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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佳佳在店里量身定做了晚礼服，据说这家店的设计师是意大利留学归来的，设计的作品很是别出心裁，口碑享誉全球。
“大小姐，我求求你，就饶了我行不行？我真的不适合穿裙子啊！不要折磨我了！”夏弦双手合十，苦苦求饶。
裙子倒是漂亮得很，白色连体裙，片花环肩，束腰，及膝的裙摆上坠着颗颗水钻，设计简单，但是清新脱俗，大概穿起来会有种天外飞仙的感觉。
江泷哲怎么会忘记这个声音呢？循着声音，江泷哲走了过去。
“就是试一下好不好！算我求你了！”李锦爱就是想看看效果。
“你确定，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夏弦眼中泛着警告的神色。
李锦爱纳闷，不就是穿条裙子嘛！能有多么吓人嘛！又不是穿上裙子就变成贞子！当年看午夜凶铃的时候，姑娘都没害怕过。
“当然啦！”李锦爱很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夏弦舒了一口气，一脸视死如归的神情，让服务员都感觉，这姐们不像是穿裙子，倒像是上刑场。裙子很漂亮啊！
夏弦转身进了试衣间，正好瞥见了江泷哲，江泷哲一脸愧疚的神情，夏弦没太注意什么，径直走了进去。
“阿哲，怎么了？”吴佳佳刚才就看到江泷哲不对劲，拿到晚礼服之后就随江泷哲过来了。
“没什么，看到夏弦了。”江泷哲失落的神情一览无余。
吴佳佳又埋下了脑袋，夏弦，夏弦，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我们走吧！”吴佳佳挽上江泷哲的胳膊，不经意地拉着江泷哲走，她不想再见她，条件反射，早已形成。
“等会儿。”江泷哲很想看她穿裙子的模样。
他记忆中，夏弦唯一一次穿裙子是登台演出，唱的是《分手需要练习的》，唱的那样声嘶力竭，那样心碎悲伤，连同台下的人都热泪盈眶，而她唱完这首歌之后，声带撕裂，以后都不能再唱歌。
他知道，她是为他而唱，为他唱的最后一曲，那晚他唱的是《手放开》，就这样，两人的恋爱里程画上了最后的句号。
热恋的时候，两人曾手牵手在晚会上唱过《爱很美》，羡慕死一片人，没想到，结局，会是如此凄凉。
李锦爱顺手拿过沙发上的杂志随意翻了翻，脑袋里还在勾画夏弦穿出美美的感觉。
试衣间的门开了，夏弦慢吞吞地走出来，微笑着看着李锦爱。
“啪！”杂志掉在地上，李锦爱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捂着嘴巴，“腾”地一下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夏弦，惊得说不出话来。
江泷哲和吴佳佳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弦弦，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疤？”李锦爱抓着夏弦的胳膊使劲地摇着，她不敢相信，这会是眼前的女孩子应该有的一副身子。
夏弦倒是淡然地笑了笑，看了看这些曾经的痕迹，咧了咧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江泷哲紧紧地攥着拳头，骨头在咯吱咯吱地响，弦弦，你是受到多大的苦？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对你说过，我出过车祸，这就是车祸之后的遗物。”夏弦抚摸着刺眼的伤疤，简单地说道。
胳膊，腿上，甚至锁骨上，一道道伤疤，刺眼，醒目，看得人们锥心刺骨地疼，当年的她，在生死线上走了多少圈才回来的呢？
“弦弦，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样……我不是有意的……”李锦爱很是自责，急急地向夏弦道歉，一向骂人都十分流畅的她现在也变得结结巴巴了，眼眶通红，不知道是急的还是心疼的。
“没事的，我都不在意了，这些算是教训吧！”夏弦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只是这微笑，看起来那么心痛，那么惨烈。
弦弦，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无法弥补我对你造成的伤害。
“夏弦，你不要太过分！有什么气冲我来！”江泷哲怒气冲冲地推开夏弦，把吴佳佳拉到自己身后。
“哼，你宠一个人，果然能宠上天！”夏弦苦笑着，嘲笑着，然后潇洒地转身，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他不知道那个时候，夏弦声带撕裂，疼得说句话都要费半天劲；他不知道那个时候，夏弦高烧不退，39度一连三天不见退烧；他不知道那个时候，夏弦胃病发作，吐血吐地厉害……
一声划破长空的刹车声，给本来繁华的街道添上了血红的喧嚣。
“弦弦！”
就这样，夏弦倒在了他的面前，倒在了血泊之中。
“弦弦……”李锦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也许，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什么安慰都显得多余。
“我一直不告诉你们，就是不想让你们可怜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自认为我不可恨，所以也不可怜。”夏弦揉了揉李锦爱紧绷的脸蛋，笑呵呵地说道。
“弦弦，我没有这个意思。”李锦爱急忙解释。
“我知道，以前如何，以后就如何，知道与否，改变不了什么，事实就是事实，只能承受。还记得我问你彩妆学得怎么样么？学好之后给我好好遮遮瑕。”夏弦尽量使气氛缓和一些，她不想让朋友自责，尤其是为了她的事情。
“没问题，这个交给我！”李锦爱连连拍胸脯保证。
“等着你出山了！”夏弦依旧是那抹微笑。
“一场车祸毁了你的一生。”看着夏弦迷人的微笑，李锦爱心头涌出酸楚，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
“虽然车祸发生在我身上，但是改变的不止我一个，用家破人亡来形容，再合适不过。”夏弦脸上的微笑僵硬了，心情分外沉重，那是一段不敢回首的往事，每每回想，都像在一片一片地割着自己的肉。
江泷哲一惊，夏歌也是用“家破人亡”来形容的，他不解，为什么是家破人亡？究竟是谁去世了呢？
如今夏弦这样说，一定会说出实情的，他很是急切，若不是吴佳佳拉着他，恐怕早就冲上去亲口去问了。
他已经很对不起夏弦了，如果还有人因他而死，他这辈子都还不完欠下的债了，他的良心受不了。
“家破人亡？”很显然，李锦爱也被吓了一跳。
夏弦咬了咬嘴唇，眼泪在不经意间落了下来，江泷哲知道她不经常哭的，一段回忆都能让她流泪，足以可见是有多么地撕心裂肺。
“你想知道么？”夏弦看着李锦爱，喏喏地问道。
“如果说出来可以减轻你心里的苦，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李锦爱拥着夏弦，默默地落下泪。
第三十八章 车祸之后
“给你看两张照片，这些年我一直带在身上。”夏弦从钱包的夹层里拿出两张照片，递给李锦爱。
“这是我爸爸，你能看出这两张照片间隔时间是多久么？”夏弦淡淡一笑，笑得如此勉强。
“起码有五年吧！”李锦爱左右相比一下，苍老太多了，说十年都有人会相信，只是权衡了一下，还是五年比较靠谱一点。
“只有四个月。”夏弦摇了摇头，说道。
李锦爱惊呆了，不禁捂住嘴巴，任何人都不会相信，四个月会苍老成这个模样。
“在我车祸的四个月里，我爸就老了这么多，而且，还染了一身病，这些年也一直不见好。”夏弦皱了皱眉，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我最对不起的就是我姐姐。车祸住院那段时间，我姐姐怀孕两个月，正是初期最容易流产的时候，为了照顾我，不眠不休，累倒了，孩子没了……”夏弦说不下去了，捂着嘴巴，泪水从指间流下。
江泷哲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夏歌会如此愤怒……
“江泷哲，你还有脸来医院！”夏歌揪住江泷哲的衣襟，毫不留情地就挥了他一拳，要不是周宇扬拉着，夏歌不会这么轻易饶了他的。
“你害我姐姐躺在重症监护室，生死不明，害我们家破人亡！居然还敢来这里惺惺作态！我今天就要为他们报仇！”夏歌一个劲地挥舞拳头，不停地踢着，周宇扬死死地抱着他的腰，不让他胡闹下去。
“夏歌，如果不想让你姐姐们出事，就给我消停一点！爸妈已经倒下了，你还想怎么样！别忘了，家里只剩下你一个，给我顶起这个家来！”周宇扬眼眶红红地，声音也嘶哑了，吼道。
“江泷哲，你给我滚！我们夏家没有人愿意见到你！滚啊！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夏歌恨恨地下了逐客令。
一切都改变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我姐的婆婆对她一直很有成见，本想借孩子缓和一下婆媳关系，没想到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日益尖锐，趁这个机会，我姐的婆婆逼他们小两口离婚。姐夫爱了我姐九年，才修成正果，自然不会离婚，可是他们的家庭矛盾，是在两年前才缓和的。我姐的身子调理了三年，才又怀上的。”夏弦擦去脸上的泪水，哽咽地说道。
“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一切都步入正轨，你要好好地对待自己，才能对得起当年他们的付出。”李锦爱紧紧地握着夏弦的手，她发现夏弦在夏天，还是一样的手脚冰凉。
“我始终忘不掉，我父亲当年的那一巴掌……”
那个时候，夏弦还在重症监护室，生命气息很是微弱，病危通知书已经下了，而正是在这个时候，夏日流产了，躺在病床上。
“弦弦，我一向视你为我最骄傲的孩子，为什么你这么不让我省心呢！你看看你姐姐被你折磨成什么样子了！我对不起你姐姐，对不起你姐夫啊！”夏爸爸一边哭着一边抽着自己耳光，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窗户外，声泪俱下。
“爸，您这是做什么，弦弦也不想这样的！爸！”周宇扬紧紧地抓住夏爸爸的胳膊，不让他再做傻事。
妻子躺在病床上，还没有清醒，孩子已经失去了，就不可能再回来，这个时候，怨恨再多人也无济于事，事情已经发生了。
江泷哲的眼泪不住地滴落，就算流再多的泪又有什么用呢？
吴佳佳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江泷哲，江泷哲已经认定夏弦车祸这件事与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算肇事者不是他，如果不是他，夏弦不会情绪如此低落，不会高烧不退，不会旧病复发……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过去，那么，对夏歌的影响，却是一辈子的。当年，为了照顾整个家，夏歌耽误学业，高考一落千丈，姐夫建议他去复读，但是家里实在拿不出学费，于是就简单地选了一所院校，学了自己并不喜欢的专业。”夏弦每每看到弟弟，几乎能看到他对医学的渴望，可是，错过了，已经错过了。
“弦弦，不要自责了，如果觉得对不起他们，以后的日子里，好好对待他们，保重自己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回报。”李锦爱哽咽地说道。
“这些我都知道，所以，以后的日子里，我加倍对自己好，不再让他们担心。”夏弦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既然这样，你的胃病这么严重，为什么不选择手术？”李锦爱一直都建议夏弦赶紧手术，也许不会痊愈，但是至少不会疼起来就像失去了半条命一样。
“我的身子不适合接受任何手术了，承受不起。”夏弦摇摇头，她又何尝不想结束这种痛苦，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