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后宫三千-第7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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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熙十一年八月二十三,后宫传出消息,侍君官氏犯大不敬之罪,被永熙帝下旨罢黜分位,打入冷宫。
而在两日之后,护国寺因涉嫌与土著奸细勾结被封寺,寺内上下三百多人一律被收押进刑部大牢。
这两个消息,再一次将尚未从全宸皇贵君遇难的事情当中缓过神来的众人给震住了。
……
冷宫从当年关押过了先帝昭皇贵君之后便一直空着,永熙帝即位之后,后宫君侍也就那么几个,而且除了初侍以外都生育了皇嗣,冷宫这个在君侍心中可怕的地方便渐渐地被遗忘了,而今日,随着官氏的迁入,方才重新回到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自后宫传出侍君官氏被打入冷宫之后,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都在纷纷猜测着缘由,而至于那所谓的大不敬之罪,并没有几个人会真的相信,官氏分位虽然不高,但是他却是育有两个皇嗣,而且还诞育了二皇女,区区一个大不敬之罪是不可能让他遭到如此灭顶的惩处的。
而因为当日在护国寺中的事情,有几个随行的侍卫说露了嘴,将官氏禅房当中出现了一个女子给说了出来。
众人便惊恐地在心中揣测,官氏获罪,是因为其与人私通。
太庙的事情被水墨笑给封住了消息,但是他却疏忽了护国寺内的事情,因而导致这样抹黑永熙帝和皇家的传闻传出,为此他大为恼火,将当日随行去护国寺的那些侍卫宫侍都给狠狠地惩处。
水墨笑心里也是曾经想着用这个罪名毁了官氏的,但是他也不过是想着在永熙帝面前提这件事,根本便不会将它传开,可是如今,他用不上这个罪名,可是却还是惹来了这样的大麻烦。
他动用了一切的手段来压制这流言,但是悠悠众口,他始终还是无法彻彻底底让这一流言消失,再而就是二皇女自从官氏被废入冷宫之后便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便更加的肯定私通的流言是真的。
永熙帝自从太庙之后便一连三日没有上朝,知道护国寺内被封,相关人等都被看押,永熙帝方才上朝,只是对于官氏的事情,却没有做任何的表态,自然,也因为那私通的传闻,朝中的大臣,即使是御史,也不敢提这件事。
护国寺一众人等没有在刑部大牢待上多长的时间便被定罪了,由永熙帝亲自定罪。
谋逆之罪。
秋后处斩。
对于这一处置,朝中却有不少反对声音,谋逆之罪她们认同,因为经过刑部彻查,护国寺内居然藏有密道,而且覆盖的范围还不小,在寺庙下面挖密道,想做什么?大家自然会往谋逆这一方面想,若是是寻常的人家,即使满门抄斩也不会有人说一句不同意,可是如今却是护国寺。
护国寺是当年太祖皇帝立朝之后下旨建造的,乃大周国寺。
而且,这一次要杀的是出家人。
不少人心里始终还是有疙瘩,担心激怒上天。
御史台便也是以这样的一个理由奏请永熙帝,希望改判为流放。
只是却被永熙帝当场否决了。
永熙帝言,既然参与了谋逆,那便不配在称佛门中人。
同时下旨,若是再有为谋逆之人说情,也以同罪论处。
最后,护国寺内所有人,还是被定了死罪。
而香火旺盛了几十年的护国寺也在不久之后被朝廷下旨夷为平地。
冷宫前
水墨笑看着眼前破落的宫殿,心里却忽然间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来冷宫,可是,冷宫这个词曾经在他的生命中刻下了很深的印记,当年,他也曾觉得他的后半生将会在这里度过,可是没想到,他如今还是朝和殿的主人,而且还一步一步成了这后宫真正的主人,而这里,却在三日之前,成了官氏下半生苟延残喘之地。
司慕涵没有下旨杀了官锦,水墨笑并不意外。
即使她心里再恨官氏,也不可能对于自己亲手将剑刺进自己女儿身体无动于衷,不过他也不担心,官氏还会有翻身的一日。
活着不是比死更好吗?
司慕涵在下旨将官锦打入冷宫之后幽幽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虽然没有带着很深的恨,但是,却让人寒入骨髓。
官氏下半辈子即使活着也会生不如死。
水墨笑明白,这也是司慕涵心里最想的。
所以,他来了这里,除了心里对官锦的恨之外,还有对司慕涵的心疼。
若不是官锦的所作所为,司慕涵此时也不必这般的痛苦煎熬。
官锦蜷缩在冷宫的一角,身上的衣裳还是三日前的那一套,上面的斑斑血迹此时已经凝成了一块块暗红的污迹,面容比之平日可以称得上是邋遢,他的脸色很不好,在昏暗的室内更是显得憔悴不堪,不过是三日,他便像是成了另一个人似的。
水墨笑并不惊讶,在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女儿浑身是血地倒在自己面前,他若是还能好过,那便真的枉为人了。
官锦听见了脚步声,即使可能是前来送饭的宫侍,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
虽然仅仅只是三日,但是官锦却已经觉得过了三辈子那样长,这三日当中,他一直都在极度的煎熬当中度过,嘴里心里不断地叫唤着司予执的名字,他试图冲出冷宫去找司予执,但是每一次都不成功,他也试过贿赂守门的侍卫宫侍,打探司予执如今的情况,但是没有一个人松口,甚至没有人给他说一个字。
三日以来,即使每日三餐都有宫侍送来膳食,但是他一粒米都没有用,一开始还会喝上一口水,因为他还要说话,他要求那些宫侍侍卫帮他打听司予执的情况,可是最近这一日,他连水也不再喝了,也许是为了惩罚自己,也或许,已经是心如死灰了。
官锦抬头便看见了水墨笑,眼眸瞬间睁大,然后,挣扎地站起来,往水墨笑摇摇晃晃地扑过来去,只是在离水墨笑还有三步的距离便被随行的宫侍给拦住了。
两个宫侍一左一右地将官锦给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官锦因为久未用食,体力本来便不支,因而即使反抗了,但是最后还是没有任何的作用,他跪在了水墨笑的面前,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华衣尊贵无比的男子,心里除了恨还是恨,可是这个时候,他也知道,他是他唯一的希望,唯一可以知道女儿如今情况的希望,因而,即使他的眼眸当中狠戾无比,但是还是低下了头,求了他,“执儿怎么了……她如今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沙哑,因为喉咙过于的干也因为这三日来日日的撕裂般的吼叫。
水墨笑没有立即地回答,而是安静地看着他。
官锦心里有着无尽的恐惧,眼中的怨毒也渐渐地被恐惧吞噬,脑海当中又再一次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当日的画面,那剑刃穿透了他女儿的胸口,直直地穿了过去,他看见了那剑端,染满了她女儿的血肉,浓稠血红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汇聚,如同溪流一般从她女儿的胸口之处涌出,浸湿了他的衣裳,染红了他的手……官锦再一次猛然剧烈挣扎着,狂喊道:“执儿怎么了!你们将我女儿怎么了!你说——水氏,你说——”
“她死了。”水墨笑带着丝丝寒意的双唇轻轻地吐出了这三个字,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不过是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罢了。
官锦的瞳孔因为水墨笑这三个字而猛然睁大,呆愣了一刻之后,狂怒起来,挣扎着要扑向水墨笑,龇牙着牙像是要用森森的白牙咬破了他的咽喉,让他再也说不出这样诅咒他女儿的话来,狂喊道:“你胡说——”
他的行动没有成功,两名押着他的宫侍更加的用力,将他整个人往脏兮兮的地上摁下去。
官锦的半张脸贴着染满了污秽的地面,过大的压力让他无法再狂喊着心里的恐惧和恨意,可是却并不阻碍他眼中狠戾的蔓延。
水墨笑冷笑一声,“胡说?本宫有必要胡说吗?当时的情况你也是亲眼看着的,别说你女儿只是一个孩子,即使是大人,也未必能够熬过来,更何况,你认为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值得本宫浪费之间在这里跟你胡说吗?”
官锦呼吸浊重,还是在挣扎着,只是因为体力不够,所以没有方才那样的激烈,而苍白的面容也因为挣扎而涨得通红,可是却没有恢复平日的风采,而只是显得他的面容更是狰狞可怕,“不……不会的……”
他艰难地吐着这样的话。
他不相信他的女儿会这样就死了,他不相信,不能相信!
执儿不会死的!
她不会死的!
不会的!
一定是他骗他,一定是!
他想让他痛不欲生,所以才会这样跟他说的,一定是的!
他不会信,不会信!
执儿不会死的!
水墨笑像是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似的,嘴角噙着冷笑,声音如同冰雪一般冷冽,“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你女儿死了就是死了,即使你一辈子不信,她也不会活过来,官氏,你的女儿,是因你而死的!”
官锦的面容此时已经扭曲得让人觉得可怖,他的眼中混杂着各种激烈的情绪,狂乱不已,忽然间,他像是爆发一般,居然睁开了两个宫侍的禁锢站起了身来,对着水墨笑如同厉鬼一般扑去,“我杀了你——”
水墨笑还是岿然不动。
官锦还是没有碰到水墨笑便被那两个宫侍及时拦下来,而这一刻,他身体中残存的体力也一次性消耗光了,不必两个宫侍摁他,他便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他的身上,脸上,依然是污秽不堪,可是即使他怕不起来,眼中的怨毒还是一样没有消除,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不断地滑落布满污秽的脸庞,他怨恨悲恸到了极点,声音疯狂而凄厉。
水墨笑知道,即使官锦嘴中说不信他的话,但是,他心里还是信了的,他达到了目的,官氏下半生都会因为女儿因自己而死痛不欲生,然而,他的心,却没有快意,只是觉得沉重,甚至难过,在这件事上面,没有人是赢家,几败俱伤。
即使官锦已经痛不欲生了,但是他还是不能停下去,他这一次来的任务还未曾完全完成,水墨笑盯着官锦,还是冷冽无比,“你有机会好好地过日子,皇贵君已经给了你机会,可是你却自己亲手给毁了,即使你有把柄落到皇贵君手中,即使你的女儿这一辈子都与皇位无缘,可是,只要你安安分分,完全可以安稳过日子,皇贵君良善,陛下仁厚,本宫虽然不待见你,但是也从未苛待过你,你完全可以安静地过着好日子,可是你却没有!你心思狭隘心肠歹毒更是贪心不足,你恨本宫设局因你上钩,恨皇贵君留下你那些把柄,你恨陛下对你薄情,你甚至恨所有人的人,觉得所有人都苛待于你,然而你却从未想过你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你的女儿命丧黄泉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你亲手毁了你所拥有的安稳生活,亲手将你女儿送下黄泉!官氏,你最该恨的人是你自己!”
官锦的面容在泪水的冲洗之下更是狼狈不堪,衣裳上原本已经凝固了的血迹也因为泪水的浸染而化了开来,血腥味在浑浊的空气当中蔓延,官锦没有再对着水墨笑厉吼,也没有再反抗,过了会儿,他甚至没有再哭,脸颊上的泪水也开始干涸,随后,他忽然间发出了一声绝望无比的笑声,如同野兽临死之时的厉吼一般,身子剧烈地颤抖。这笑声让所有人包括水墨笑之内,都心惊了片刻。
“想死吗?!”水墨笑扬起了声音,冷冷地道。
官锦停下了笑声,眼睛像是没有焦急地盯着水墨笑。
水墨笑阴沉一笑,“你女儿是死了,不过你别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