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图凤业-第2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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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真的很疼。
及至此时赫连茗湮才发觉,原来倥偬而过的时光并没有削薄她对温墨情的思恋,反而让那份遗憾更浓,更沉重,更悲凉。
她对他不曾说出口的深爱,从未改变。
※※※
隆和二年二月,霍斯都帝国军彻底撤出中州,霍斯都盟国与渊国之战,终于落下帷幕。
言离忧本想直接回定远郡照顾温墨鸿和碧箫,温墨情却没有同意,而是把她带回了帝都凤落城。
事实上霍斯都本可以将战事再拖上一段时间,但柏山没有选择如此,在温墨疏作为渊国皇帝下达劝降书之前便主动联系,提出议和撤兵。柏山作为国君不便亲自前来渊国,议和使者仍选了赫连茗湮担任,而温墨情的意思是,他还想再见赫连茗湮一面。
“我也要一起去?”
会面当日,对于一早就被叫醒这件事,言离忧多少有些惊讶。
温墨情把言离忧从被窝里拎出,有条不紊为她穿好衣衫,头也不抬:“当然要去,你不去,我和她有什么可谈的?”
“你们能谈的不是很多吗?风花雪月啊,人生理想啊,远大抱负——别闹别闹,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带着酸味儿揶揄上两句,言离忧立刻被温墨情挑着眉梢捏住下颌,四目相对,立马落下阵来。
关于温墨情的专一程度,言离忧还是很放心的。
怀孕近五个月,言离忧的害喜反应渐渐停止,一日比一日鼓起的肚子已经十分明显,不过身子还是略显消瘦,时不时会感到浑身无力。
赫连茗湮见到温墨情夫妻二人时,温墨情正小心翼翼搀扶着言离忧,表情眼神与寻常夫君并无不同。按耐下心中酸楚,赫连茗湮维持着与生俱来的优雅得体,向二人颌首致意。
“来这边坐。”温墨疏将靠近火盆的位置让给言离忧,自己跑到楚辞身边坐下。
看上去,这不算是一场严肃正式的会面。
“大致安排都已经商定妥当,具体细节明日上朝再议,毕竟朝臣那边才是问题最多的。”温墨疏简单解答了言离忧的困惑,看了温墨情一眼,谨慎道,“今天是我自作主张安排大家提前碰头的,世子想要了解些什么我并不清楚,如果是不想外人知道的事,我——”
不等温墨疏说完,温墨情淡然打断:“皇上只管听着便是,我想得到的答案,或许与皇上有许多干系。”
“那我呢?”楚辞指了指自己。
“碍眼。”
楚辞和温墨情就好像一对儿天生冤家,到一起总要互相抬杠。言离忧暗中捅了捅温墨情,飞过去一个白眼,总算让二人稍稍安静。
前番作为副使的萨琅此次没有同行,赫连茗湮一个人颇显势单力薄,而面上从容风华依旧:“感谢渊皇陛下接受我国主君所列请求,霍斯都国也会谨遵约定,但使我主君在世一日,决不让两国再生争端。另外,主君还让我向定远王世子转达谢意,多谢楼阁主手下留情。”
乱雪阁杀手们捣毁了霍斯都大军火器库却没有伤人,这是温墨情特地叮嘱楼浅寒的结果,但这件事旁人并不清楚,赫连茗湮能猜到此事内中曲折并道谢,可见对温墨情十分了解。
温墨情对赫连茗湮道谢没做任何回应,略略沉吟,目光意味深长:“我做事必有目的,你应该明白。”
“自然。”赫连茗湮端坐,眼神宁静平和,“想问什么尽管问,大概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赫连茗湮和温墨情之间缘分已尽,以二人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拖沓到现在依旧当断不断委实不该。言离忧悄悄把手掌放到温墨情掌心里,有意无意轻咳一声。
“青莲王的事么?”压低声音,低低询问只容温墨情听到。
温墨情只是握住言离忧手掌,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向赫连茗湮。
“青莲王在大渊期间所作所为,你是否了解?”
赫连茗湮点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通信,基本上都知道,她从不瞒我什么。”
“那她做了许多令人发指的事并且被百姓怨恨,这些你可知道?她这么做是个人行为,还是受谁指使?”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复杂,赫连茗湮没能立刻回答,稍作沉默反问道:“如果我说那些坏事并非离忧所为,她只是背负了不该背负的骂名,你会相信吗?”
“以前不信,现在,不得不信。”温墨情有意无意看了温墨疏一眼,回答语焉不详。
问答对话在赫连茗湮与温墨情二人之间进行,偏偏一边听着的言离忧和温墨疏才是最紧张的,当温墨疏听到赫连茗湮若有所示的反问时,年轻而稳重的面庞上掠过一丝惋惜。
“果然,青莲王并没做错什么,真正祸国殃民的人是父皇。我不明白,青莲王明明是无辜的,为什么她不把真相说出来?不管别人如何,至少我会听,会相信她的话。”
青莲王,先帝。
一些奇怪记忆被唤起。
言离忧凝眉垂首,回想着与青莲王有关的蛛丝马迹,蓦地脑中一道灵光闪过,恍惚脱口。
“因为……青莲王真正爱着的人,就是先帝吧?”
第340章 双生双落
霍斯都帝国漫长历史中,有一段最不堪回首的过往,那是积压在霍斯都历任国君与百姓心头的伤,亦是难以洗刷之耻辱。
百多年前,正是渊国最强盛时,而陷入内政混乱的霍斯都帝国几近瘫痪,并因此接连被渊国强行夺走数个州郡,数万霍斯都族人沦为异乡悲客。
可笑的是,渊国对这些土地百姓并不在意,被铎国阻隔的几个州郡竟然放手不顾,仅留下与本国接壤的几个;而那些原本居于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他们被夺走房屋、失去家园,成了无处可以的流浪者。
这份仇恨是畸形的。
渊国对这段历史几乎没什么印象,而霍斯都帝国百年来一直抱着仇恨伺机报复,如柏山,如赫连茗湮,都是被这份仇恨束缚不得脱的人。
以及,言离忧和言轻愁姐妹。
上任慕格塔家主是个不愿受拘束的人,旅居渊国的几年中遇到了此生挚爱的妻子,并孕育了离忧和轻愁这对孪生女儿,随母姓言。可惜的是,当慕格塔这位俊朗的家主回国后,他便失去了选择生活的自由。
在深爱的妻子患病而终后,他带着两个女儿回到故土,没想到这两个女儿因为一半敌国血统被推到风口浪尖,所有长老都对他与渊国人结合的举动大为不满,十分愤怒。
紧接着便发生了让赫连茗湮一生都无法忘却的痛苦一幕。
“长老院坚持让离忧和轻愁去渊国做奸细,以此证明对霍斯都的效忠,为了控制她们还特地找来巫祝落蛊。那年我们还都是未经世事的小孩子,分别时根本不懂得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只因为就要再不相见哭得一塌糊涂。离忧和轻愁离开后大约半年,父亲偷偷带我去了一趟渊国,在安州,我们遇到了一个人,很快,那个人成了我和离忧、轻愁的师父——我们这辈子唯一的师父。”
从遥远回忆中解脱出来的赫连茗湮带着一种莫名表情,似悲似痛,却带着满怀追忆的淡淡笑容。
“师父给我们讲了许多渊国的事,历史,文化,传说,还有神秘的中州江湖……也许就是从那时起,我对渊国有了极深的感情。”
言离忧不太明白为什么赫连茗湮要把话题这这么远,直到赫连茗湮提起在渊国认了师父才隐约有几分预感——这个人必然影响赫连茗湮至深,而且,与青莲王和孪生姐妹言轻愁的命运有密不可分的关联。
“安州……”与言离忧的关注点不同,温墨情齿间噙着熟悉的地名,忽而垂下眉眼,语气中似乎努力抑制着某种情绪,“你说的这个人,与我也有关,对么?”
赫连茗湮身子一震,过了半晌才慢慢点头。
“在遇到你之前师父就提起过你的名字,可以说,很久很久之前我就认识你了,而那时的你,还不知道我的存在。”
温墨情的手一直与言离忧的手紧握着,是而言离忧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他细微颤抖。某种惊诧猜测在脑海中形成,言离忧慢慢抬头看向温墨情,遇到他视线时,分明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看到了无奈,以及怎么愿意接受现实的抵触之情。
根据种种表现和赫连茗湮所说细节,就连言离忧也大致推测得出这位师父是谁了。
意外,却知道,这件事早就透出微末端倪。
当初温墨情和言离忧在安州遇到幸存的巾帼军女兵时,穆姑姑曾说桑英将军与一些神秘的异国人走得很近,据穆姑姑对那些人外貌描述来看,是霍斯都人的可能性极大。
深吸口气,言离忧代替温墨情开口:“桑将军是土生土长的中州人,她怎么会参与进你们霍斯都国的险恶阴谋中?”
赫连茗湮一丝苦笑,并没有否定言离忧的猜测:“师父的确是中州人,是大渊的子民,她还曾为大渊浴血奋战。可是,大渊给了她什么?那些年折磨师父的不是病痛也不是四处藏匿的委屈,而是身败名裂、失去所爱的痛苦。未经其事,很难设身处地体会师父的悲愤,我只知道每天夜里师父都会抱着灵位痛哭,和世上任何一位失去夫君的妻子一样。”
尽管赫连茗湮没有明说,其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率领巾帼军抗击外敌、镇守一方的女将军,半生都在为保护大渊土地与百姓奔波,到最后却失去所有不得善终……
桑英的确有理由憎恨朝廷。
只不过,她的举动未免太过偏激。
许久未出声的温墨疏低低一声长叹:“慕格塔公爵的师父可是指桑英桑将军?我本以为桑将军早已不在人世。当年巾帼军的旧案曾交给四弟墨峥重审,虽然调查之后为桑将军和童将军翻了案,可逝去的人已再回不来,这件事一度让我倍感失落。真没想到,事情竟并非我们想得那样……”
被误解、被冤枉的女将军,平反后倍受追思惋惜的女将军,难道这些也都是假的?
那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是可信的?
温墨疏隐约听明白桑英在这场蓄谋已久的阴谋中处于什么地位,一种失落怅然之感弥漫心间,不经意望向言离忧,看到言离忧与温墨情十指紧扣的双手时,蓦地又多了一份酸涩痛楚。
太多的事情,他只有做旁观者的资格,根本无从参与到其中。
“桑将军的事暂且不论,我想问的是青莲王。”沉默少顷,温墨情转开话题,依旧盯着青莲王不放,“钧白跟随青莲王多年,很多有关青莲王的秘密他都私自隐瞒起来,包括青莲王的真实身份,接近先帝的意图,以及死去的真相。不过钧白曾无意中透露,青莲王似乎很在乎先帝,我想,这就是为什么青莲王潜伏在先帝身边多年却没有任何不利举动,甚至委屈隐忍直至死去的原因吧?”
如果不是交谈的氛围还算和气,这种逼问口气简直就像审问犯人,内容亦超过了两国约谈会面该有范畴。
赫连茗湮大概也觉得有些压抑,一阵过于枯燥的问答和追忆后,捧着茶杯一点点啜饮茗香,安静许久方才回答温墨情提出的问题。
“事实上,被派到前任渊皇身边的不止是离忧,还有轻愁,接近渊皇的目的也仅仅是打探并汇报渊国内情,只是到后来,一切都脱离了最初安排。”
按照霍斯都帝国长老院的打算,言离忧和言轻愁姐妹到渊国后需混入宫中做宫女侍婢,通过后宫嫔妃之口打探情报,而计划改变源于桑英的出现。
巾帼军被扣上叛军的污名后,桑英藏匿于安州城外,机缘巧合下与乔装成商人的赫连茗湮父女结识,进一步认识了言家姐妹二人。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