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薇-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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绸宫裙,衬着雪白的中衣,肩上挽了玉簪白的半臂,偎在自己面前,那一抹巧笑嫣然的样子何其熟悉。
太后娘娘恍然觉得时光倒流,自己好似从孙女身上照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那袭墨绿的宫裙规矩大气,除去金线梅花外别无长物,却更真衬出慕容薇肌肤似雪,晶莹剔透。皇太后轻轻抚摸着慕容薇的脸颊,喃喃说道:“像,真像。”
招手唤了一旁侍立的白嬷嬷,皇太后饶有兴致地问道:“白芷,你瞧这丫头是不是跟哀家年轻时一个样子?”
打从二八年纪的青春韶华,白嬷嬷便陪在皇太后身边,一直走到如今年逾花甲,她自然记得太后娘娘年轻时的样子。
已然吩咐人摆完茶点,白嬷嬷立在皇太后一旁,不知怎得,今日总有些失神。
听着皇太后问话,她端详着慕容薇回道:“何止是相像,大公主与太后娘娘年轻时就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模样和性子都随得十足。”
指指慕容薇的宫裙,白嬷嬷追忆道:“这种墨绿的颜色,等闲人穿不出味道。奴婢记得太后娘娘当年,便爱这墨绿的缎子和金线梅花的纹样。已然多年未见,不想今日见着大公主如此着装,倍感亲切。”
白嬷嬷未再往下说,除去这幅容华胜雪的容貌,慕容薇那一日在寿康宫内力荐罗讷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当头棒喝犹在白嬷嬷眼前,不管不顾的牛脾气与当年的太后娘娘当真一模一样。
昔年只觉得这丫头骄纵,却也好哄。若是惹恼了她,不过几句软话,几句奉承,便依旧会雨过天晴。
如今慕容薇言笑晏晏,一幅温柔平和的样子,白嬷嬷却总觉她那笑意不达心底。虽是对着自己微笑,却又好像拒人于千里之外,平白添了份琢磨不透的神气。
甜白暗花缠枝莲纹碟子里盛着新鲜的龙眼。慕容薇净了手,便坐下来替皇祖母剔着龙眼肉。那神态安静而自然,一分也不嫌絮烦,不多时便剔了一小碟,奉到皇太后手上。
饮着添了黄芪的参茶,又用了几枚慕容薇剔的龙眼肉,皇太后眼底的笑意更加深浓。有心向孙女探问几句罗秀才的来,想起来昨夜里老太君带来的消息,与此相比又是小巫见大巫,深觉没有必要。
请一个大夫竟要慕容薇假别人之手,显然有她自己的理由。夏老太君曾与她数次提起慕容薇日前所做之事,样样大胆又稳妥,并无出格之处。
还有那一日,老友捏着孙子夏钰之寄回的信给自己瞧,“你看,你看,你的好孙女儿又在打我的主意。”
虽是抱怨的语气,皇太后却听出几分带着溺爱的纵容。她坏坏地眯着眼睛打量老友:“我好似听说,你往日并不待见阿薇,如今竟甘愿受她驱使?”
老太君捏着书信笑得畅快,答得也干脆:“小姑娘家家的,若一味娇滴滴的摆谱,就惹人厌烦。聪敏机智又知分寸的姑娘,谁不喜欢?我可是一心一意想将她捧在手心里,跟兰馨一样的疼惜。”
话说到这里,皇太后便明白了老太君的心意。
苏暮寒的身世摆在那里,皇太后对苏睿没有芥蒂,不代表对他儿子也十分放心。苏暮寒对楚皇后的挤兑已叫皇太后心生膈应,还有除夕夜里的孝衣与麻绳,又如拿刀子去戳自己的心,皇太后绝不赞成这两个孩子亲上加亲。
若是慕容薇和夏钰之彼此有意,又有着老太君的庇护,到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皇太后便握住老太君的手,言辞恳切郑重:“咱们一把老骨头,已别无所求,自然希望孩子们过得好些。我只怕错点了鸳鸯谱,不如探探两个孩子的心意,若他们心悦彼此,我便直接下懿旨。”
正是有了皇太后的承诺,老太君才敢向孙子允诺求赐婚的旨意,十拿九稳孙子会欣喜若狂,谁料想一趟苍地之行,他与慕容薇两个竟变成肝胆相照的朋友。
皇太后将点心碟子往后推推,要白嬷嬷捧出信匣,从中捡出夏钰之写给老太君的家书,摊在慕容薇面前。
那是一封慕容薇有意讨要玉屏山做封邑的书信,夏钰之请祖母在皇太后面前玉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大阮
夏钰之信里虽写得含煳,却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思,对慕容薇的想法一力支持,只说其中另有隐情,待归来时再详细禀报。
有些于礼不合,到也不是没有余地。老太君不信慕容薇眼皮子浅到如此境地,非要挂心苏暮寒,一定在苏家老宅附近讨要什么封地。
至于孙子提到的隐情究竟是什么,老太君不得而知。便先与皇太后通了气,想着到时候听听孩子们是如何说法。
信在炕桌上摊开,白嬷嬷便知这祖孙二人有正事要谈,便先恭身行礼告退:“奴婢去小厨房瞧瞧,今日有上好的鲥鱼,午膳时拿来熬汤最为滋补。”
“正是正是”,皇太后赞赏地笑着:“我们祖孙多日未见,刚好留了阿薇在这里用膳。吩咐小厨房炖个佛跳墙,煮一道鲥鱼汤,再上一道酸酸甜甜的糖醋里嵴,依着阿薇的口味,芡汁不要太浓,拿小番茄调味。”
纵然七年混沌,皇祖母依旧记得自己的喜好,幼年时在仁泰宫常食这道糖醋里嵴,还夸过小厨房的佛跳墙好吃,不想皇祖母全都记在了心里。
慕容薇浅浅而笑,忆及久远的往事,心里有淡淡的酸涩。
白嬷嬷笑着领旨退去,又细心地将门阖上,只留了这祖孙二人并肩坐在临窗的大炕上。
轩窗半掩,阵阵清竹的幽香淡远高洁,细细嗅来心情高旷敞亮。
依旧不舍得放开孙女的手,皇太后抚摸着慕容薇腕上自己昔年赐下的玉镯,怜惜地说道:“阿薇,我从老太君那里听说,你心里藏着不少事情。想是皇祖母在病中无法体谅,你父皇母后面前,又不大容易开口,才让你为难。”
没有责备与盘问,只有宽容和体谅。慕容薇听得一酸,将头抚进皇太后怀中,险些落下泪来。
借着夏钰之的手行事,她已经影响了父皇的决策,或多或少开始染指朝堂。皇祖母没有一味打压与谴责,反而相信她有自己的道理,怎能不令她感激涕零。
皇太后轻拍着她的嵴背,将她揽在怀中,似是回忆,又似是解释:“你曾祖父膝下没有儿子,唯有我们姐妹三人。他一世要强,将我们当做男孩儿来养。你皇祖父也曾说过,楚家女儿不输男子。”
捧起慕容薇一双雪白的柔荑,皇太后绵软的话里添了铿锵之意:“阿薇,这纤纤玉手并不是只能用来拿针绣花,也可以挽系风云。”
孙女与夏钰之配合默契,这一路上打压了江阴邦的气势,扭转了淮州的局面,又发现了钱唯真和汇通钱庄那样大的秘密,昨夜里老太君说得详详细细,皇太后心内一股自豪悠然生起。
孩子们并非不懂事,一味的争权夺利,而是努力替大人分担风雨,想要接过上一辈挑着的担子。那么他们斟酌之后所做的决定,必然不会浮浅到只在儿女私情上头做文章,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皇太后将那信交给慕容薇,抚摸着孙女的手,总得自然随意:“可能向皇祖母说说,为何一定要讨要玉屏山那块地做为封邑?”
皇祖母既已痊愈,老太君自然不需要再做说客。夏钰之的信明着写给老太君,实则是请她传话给皇太后,好叫老人家有思想准备。
慕容薇不晓得昨夜里皇祖母已然与老太君议了大半宿,更没想到皇祖母上来就开门见山,比自己还要迫切。
提起玉屏山那块地,原是要取得皇祖母的支持。慕容薇并不迟疑,虽然殿门已经阖上,她还是小心翼翼,闭了半开的轩窗,又将唇覆在皇祖母耳边,一五一十将经过低低叙述了一番。
连自己救下顾晨箫那一节,慕容薇也未隐藏。
言之凿凿,慕容薇说顾晨箫明确表示,他的消息本得自大阮的高官,因牵涉过大,不敢只凭一人的话语断定,才悄悄人潜入西霞。
康南多矿,顾晨箫带的本是这方面的专家,他的手下人确实曾在山中发现颜色赤红的土壤,证实了那大阮高官所言不虚。
闻道夏钰之与顾晨箫已经结盟,对这个今年一战成名,被封为战神修罗的年轻人,皇太后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皇太后缓缓转动着无名指上老绿正阳的翡翠戒,记得初一寿康宫内那两位异国皇子的音容相貌,探究的语气浓厚:“那小子看起来与秦恒一般的温润秀雅,没想到上得战场却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若论实力、论行事,秦恒终究太过仁厚,不及他多矣。”
非是仁厚不好,而是当此乱世,一味的宅心仁厚只能成为敌人打压自己的武器。皇太后足不出门,对天下局势却了如指掌,不觉就着这二人多品评了两句,以此提点孙女。
慕容薇乖巧地点头。她与温婉一样记得,再过几个月,秦恒便会带着正式的国书请求联姻,若温婉得偿所愿,上一世秦怀欠下二人的血债,温婉这一世必要他偿还。
以此影响秦恒,大约他终究会成为杀伐决断果敢坚毅的帝君,不辜负温婉两世期待之情。
慕容薇染了淡粉色蔻丹的十指如葱,轻轻划过那信笺的墨迹,指给皇祖母看:“皇祖母,您可晓得这大阮的来,它依附康南数年,终究不能躲过灭亡的悲剧,可是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大阮?”皇太后仔细咀嚼着这个名字,回想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听闻大阮民风淳朴,国君贤明,守着方园数十里的土地与世无争,想要建立真正的世外桃源。
因是托了康南的庇护,大阮年年都向康南进供,两国一直相安无事。真真想不起,这样和平安宁的大阮究竟哪里妨碍了康南的利益,竟被夷为平地。
只依着外表判断,便永远瞧不见事实的真相。皇太后深信有因必有果,两国相安数年,康南既然在此时去灭大阮,就一定有大阮不能存在的理由。
“我会查一查,那大阮还有什么秘密,值得康南这样大费周章”,拿银签子挑起一枚晶莹的龙眼肉,皇太后慢慢咀嚼着,深邃的目光落在信里频频提到的大阮二字上,似是触动久远以前的往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百五十三章 康南
皇太后倚着金线缠枝飞燕衔花的大迎枕,手指轻抚着青花蓝瓷的茶盅盖子,又将思绪绕回到顾晨箫与夏钰之的结盟上头。
陈年旧事,里头未必瞧不出玄机,顾晨箫对大阮那一战,便处处透着蹊跷。
怕孙女对康南和顾晨箫并不了解,皇太后打开了话匣子,饮了杯黄芪茶润喉,便与孙女细说起前因。
康南太子顾正诺对顾晨箫已起杀心,顾晨箫势必寻找外援来巩固自己的势力。与其在国内联络那些脚踏两只船、如今还不想站队的大臣们,不如将眼光放在西霞与建安,更能闯出一片天。
年前顾晨箫在西霞做客时,便与秦恒同进同出,听说相谈甚欢。如今又与夏钰之站在相同的一边,借着攘外来发展自己的势力,与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