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薇-第3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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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头直指伯夫人乔氏,这些年来,乔氏对周若素恨若眼中钉,恨不得一日拔除。归根究底,乔氏便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老夫人恨铁不成钢,手里的拐杖便想往乔氏身上招呼,被温跪在地上死死拖住。
捏在北地客商手里的把柄一里败露,这两桩事情浮出水面,襄远伯府颜面丢尽不说,日后这些晚辈的婚姻嫁娶都会受到影响。瞅着哭得泪人一般的温,还有其他几个瑟缩在后头的晚辈,老伯夫人长叹一声,只能咽下这口气。
昔日周若素的卖身契捏在老伯夫人手上,只是个任她搓扁揉圆的丫头。当日被抬为平妻,老伯夫人为示恩宠,将她卖身契还回,自此成为庶人。
若要与襄远伯和离,的确简单至极,只需要签个和离文书。
为着整个伯府考虑,老伯夫人同意儿子签下和离文书,放周若素自由,以求换回那北地客商手中的借据与供词。条件是周若素净身出户,不允许带走伯府内半样衣裳首饰,也不需带走一丝一毫的银两。
瞧着这个条件,周若素嗤之以鼻。她只命贴身丫头收拾了自己的花花草草,恨不得早离这个腌之地。
襄远伯拿和离文书换回北地客商手上的东西,自然不肯就此甘休。命人悄悄尾随在后,想要伺机下手。未料想跟来跟去,被人甩块破布一样甩在了大街上,根本再查不到北地客商的行踪。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北地客商,当日那一盘赌局,也不过是夏兰馨与罗蒹葭联手所设,两人求得夏钰之的允许,请动在罗氏药铺驻守的潜龙卫帮忙,顺利解决了周夫人的难题。
那一日璀璨的晚霞灼目,周若素两手空空,身着温婉送来的烟霞红素缎大毛斗篷,踏着满地还未融尽的积雪,终于迈出了埋葬她二十余年青春的襄远伯府。
回首她简单的行装,不过是数十盆幽兰、牡丹与山茶之类的花卉,早被搬到外头的马车上。漫说几件为数不多的衣裳,周若素连耳上一对半新不旧的珍珠耳坠都一并除下,果真没有带走襄远伯府半丝半缕。
瞧着娘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头,温婉踩着脚踏下来相迎。
灿灿霞光一地倾泄,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斜长,眸子染上了一层黄金色,面容格外璀璨而明艳。
第六百零六章 三喜
日尽黄昏,周若素与温婉两个沐着晚霞,彼此向对方走来。
两人愈走愈快,觉得那道相隔几米的甬道太过漫长,到最后渐渐变做小跑。待到最后,温婉终于抓到了周夫人纤细的胳膊,母女二人幸福地拥抱在一起。
温独自一个人立在门口,阴沉沉地瞧着这幅母女拥抱的场面,好似醍醐灌顶。她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温婉,我道是谁那么大的能耐,果然是你。什么与这贱婢多年疏远,什么老死不相往来,原来都是做给府里看。”
娘亲再不受制于人,温婉如今充满底气。她恬柔地笑着,嘴角含着深深的讥诮:“四姐姐说错了,是谁给我娘亲下了药,你心知肚明。伯爷嗜赌在先,他若不是自己愿意,谁又强按着他问别人借银子?所谓自作自受,自来天理昭昭,疏而不漏。”
温双手攥成拳头,将银牙咬得咯咯作响,愤然喝道:“纵然父亲有错,你也不能挖下这么大的坑等着他跳。温婉,你封号为端仪,这等枉顾生父的事体,如何为端正、如何为守仪?”
急怒之下,温口不择言,竟拿着温婉的封号做了文章,想狠狠碾压她一脚。
“放肆,郡主的封号是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所赐,岂容他人非议。温四小姐,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活得不耐烦了么?”温婉身边的沉香伶牙俐齿,打蛇专打几寸,冲着温脆生生地开口。
温憋得满脸通红,却也晓得自己方才确实失言。她不敢死揪着这个不放,只恨恨冲温婉说道:“你记着,咱们的姐妹情份自此恩断意绝。再往后见面,伯府只当从来没你这个人。”
“说得好”,温婉轻轻击掌,含笑而立。
融融晚霞盘旋,衬得她整个人似霓裳仙子一般,显得高高在上:“咱们自来便没有姐妹情分,你不必做些义愤填庸的样子。至于说到父亲二字,早在我母女濒死之际,伯爷选择了漠视不理,便是自己亵渎了这个称谓,不要也罢。”
周若素不发一言,只微笑地倚在温婉身边,听着她与温唇枪舌剑。
多年的郁闷一扫而光,周若素脸上漾起幸福的微笑。她将目光投向天边最后一缕夕阳,畅快地呼吸着伯府外头新鲜的空气。
母女二人都不再理会依旧喋喋不休的温,早有温婉带来的仆妇殷勤搀起周若素的臂膀,将她请到车上。温婉也就着沉香打起的帘子上了车,暖暖偎依在娘亲的身旁。
雾霭斜阳深照,马车一路缓缓而行,径直往朱雀大街上新开的周府驶去。
此前周老爷子早早使人瞧了皇历,腊月初一那日诸事顺遂,他们择了初一搬迁,一家人都住进了朱雀大街的宅子,单等着迎接周若素回家。
温婉的本意是想着大约娘亲愿意独居,特意在两所宅院中间加了扇月亮门,又送了娘亲几名得用的仆妇,想要娘亲过几年安闲的日子。
周若素却觉得二十余年不曾好生尽孝,如今苦尽甘来,终于熬得一家人团圆,再不舍得分离。她宁愿随着父母居住,而将另一处宅院让给了兄嫂与侄子,也好叫兄长安心准备明春的科考。
对于周若素的提议,周庭与妻子都好生感激。如今一家人安顿停当,晓得周若素今日回府,周庭早早携了妻儿在府里等候。
周若素与温婉的马车到了垂花门,一家人已然在这里立了多时。周老爷子一对老夫妇不顾天寒地冻,各自披着温婉送来的大氅,立在粉墙前翘首盼望。
周庭与妻子黄氏一边一个,搀扶着两位老人家,有着枯木逢春的欣喜,彼此眼里也噙满了泪水。
二十余年不曾有这么轻松的时刻,周若素缓缓拜在父母脚下,含着泪花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而温婉早已激动得泣不成声。
一家人吃过团圆饭,周庭伴着父亲闲话,黄氏便伴着这对母女去她们的卧房休息。正房里一对老夫妻同住,后头的东跨院是周若素的卧室连着花房,一水相隔的西跨院则是温婉的绣房。都是依着这母女二人的喜好,素静而又简洁。
昔年的襄远伯府只是栖身之所,无论是凤鸾殿的尚仪,还是安国王府中的端仪郡主,再加上含章宫内金樽玉粒,温婉觉得自己于那几处地不过是客居。
如今门楣上有外公手提的周府二字苍劲古朴,家里又有舅舅与娘亲温情相伴,她飘泊了这么多年的那颗心终于有了安定的感觉。
周若素轻抚着自己卧房的门框,推开还散发着桐油香气的窗牍,轻轻含笑回首,冲黄氏嫣然一笑:“倦鸟终于归巢,多谢嫂嫂费心。”
听得这一句感慨,黄氏含着笑的脸庞也不觉凄然,眼圈稍稍红了一红。
温婉不舍得与周若素分离,在东跨院伴着她住了一宿。母女二人同榻而眠,说了一宿的夜话,直待五更天才稍稍打了个盹。
自鸣钟铛铛敲了六下钟点,母女二个尚在帐中不曾起身,温婉便听得似有喜鹊喳喳。掀开帘子望出去,院中茂密的大榕树上,果真有只青翼红嘴的长尾喜鹊在婉转娇啼。
温婉腻在周若素身边,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弥漫,她甜甜笑道:“鹊儿贺喜,当是晓得娘亲从此得了自由身。”
周若素慈爱地抚摸着温婉一头青丝如瀑,认真地说道:“娘亲苦尽甘来,自然是一喜。婉婉明春百年好合,更是一喜。若你舅舅金榜提名,便是第三喜。三喜临门,这只喜鹊来得正是时候。”
温婉脸色酡红,含羞将头埋进周若素怀中,却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天近午时,黄氏正张罗着一家人的午膳,却有安国王府的仆妇领着宫里的太监过来传旨,请温婉即刻入宫。
打头的杜公公满脸笑意,先向温婉道喜,再说明来意。原来秦恒的一百二十担聘礼连同整套太子正妃的凤冠霞帔都送到了西霞,如今搁在含章宫,好些东西等着温婉过目点验。
果真应了今日鹊闹枝头的喜气,温婉含羞辞了外祖一家,急急往宫里去。
第六百零七章 敌忾
建安来的人是傅清风带队,特意捎了秦恒写给温婉的信件,还有一对象征美好寓意的珍珠梳篦。
温婉打开看时,秦恒果然不曾言食,已然求建安帝安排傅清风进金吾卫当职,只待完了这趟差事,便会直接入宫。
两人隔着帘子答话,瞧着面前的傅清风果敢坚毅,再联想到他前世孤军奋战,为了秦恒死而后已,温婉想要倚靠傅清风,协助秦恒组建暗卫的心情越来越迫切。
“傅统领一路辛苦,请先下去休息。待过得三两日,我想向统领引见几个人认识,不知可否方便”?温婉将信搁在炕桌上,谦和有礼地问道。
晓得秦恒对温婉的偏爱,傅清风恭敬地行礼,已然拿下属的态度来对待即将嫁入建安的温婉:“太子妃吩咐,清风敢不从命,一切但凭太子妃安排。”
温婉欣然而笑,待傅清风告退,她匆匆更衣,直接去了璨薇宫寻慕容薇。
夏钰之腿脚不便,在慕容薇和温婉的安排下,与傅清风私下晤面的人,有潜龙卫副指挥使肖洛辰和锦绣坊的烈琴,是出岫与暗夜两只利刃的领军人物。
彼此都是自己人,肖洛辰侃侃而谈,立在舆图前拿手指点向建安与西霞接壤的汤城,目光深邃而幽远:“秦怀若要举事,一定会从这里用兵。此处固若金汤,恒太子的人无法插手,终究占了劣势。想要百战不殆,一定要知己知彼。”
烈琴的声音轻盈柔软,就着肖洛辰的话往下说到:“顾正诺与千禧教勾结,已然是不争的事实。他如今偃旗息鼓,只是在等待时机,暂避主子的锋芒。”
西霞明面上海晏河清,实则还有最大的隐患并未肃清。江阴一战千禧教全军覆没之后,苏光复和苏暮寒一直杳无影踪,千禧教安插在军中的眼线还未拔除,依然是最大的祸患。
列琴一语中的,继续往下说到:“我若是苏暮寒,此时必定会北上边城,秘密策反这只最具战斗力的队伍。依着苏光复的狡诈,也必定会许以蝇头之力,联合顾正诺与秦怀这股势力,都让他们变为自己的助力。”
人有所求,便是软肋。秦怀觊觎秦恒的太子之位不是一日,顾正诺为了顾晨箫寝食难安,只要苏光复从这些事上下功夫,这几个人必定会一拍即合。
当前最大的劣势便是身处建安的秦恒,国内军队依然被康家把持,建安帝所能给予的支援有限。一旦战事迭起,相当一部分军队势必会以秦怀马首是瞻。
到那时秦怀坐拥兵权,朝臣们选择站队,一定会陆续把正牌的太子秦恒孤立。
乱世之中,想要在连番的争斗下保持不败,一味的怀柔显然行不通,必须要培植自己的势力。
傅清风听着这几个人对局势的分析,句句切中要害,忍不住连连点头,叹息着说话:“几位肺腑之言,确实也是我家太子殿下的隐忧。太子早有此意,想组建自己的队伍,却苦于难为无米之炊,更不敢在国内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