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穿越时代-第4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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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被蒙蔽的圣上”无法进一步反攻倒算,从而避免整个东林党势力被完全赶出朝堂。
于是,远在南方的黄石,就不幸成为了首选目标——这当然不是因为他跟澳洲髡贼有勾结,屡屡违反朝廷体制,而是因为:首先,听说黄石这个粗鄙武夫从澳洲髡贼那里学来了不少生财之术,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却不肯把发财的产业拿出来献给江南缙绅,而赚到的钱也没有给诸位清正廉洁的东林君子们分润;
其次,福宁军为了敛财养兵,居然不顾朝廷素来少收、不收商税的传统,悍然在台湾海峡向每一艘商船征收“靖海税”,拒绝缴税的商船通常连人带货都会一起失踪……福宁军每年的此项收入高达白银五百万两以上,等于是硬生生地从东林党的幕后金主口袋里掏银子,早已让江南的地主缙绅富商集团恨得咬牙切齿,只是因为并非每一家士绅都在做海贸,而福宁军的势力又着实不弱,所以暂时才没下定决心要对付他。
再次,才是黄石在闽南敛聚土地、迫害士绅,把读书人的体面尊荣踩进泥里……虽然这多少让东林党有点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但天下地主从来都不是一家,除非是牵扯到亲戚故旧,否则江南的地主缙绅可不会为闽南地主的遭遇抹眼泪——更何况,类似的巧夺豪取、兼并土地之事,他们自己也没有少做。
总之,趁着这次机会,东林党计划把黄石和福宁军打成叛逆,在转移朝野议论焦点的同时,将原本控制在那批卑贱武夫手里的各项财源都夺过来,供他们这些清贵文士享用。至于福宁军造反之后该如何清剿,事后又该怎样收拾烂摊子,就都是朝廷的责任了,不管损失多少人力物力也是朝廷担着,东林党们只需要凭着先见之明多捞好处就行了——送死你去,发财我来……这么多年以来的规矩,不是一向如此么?
所以,在最初的震动和惊骇之后,钱谦益又渐渐地心情轻松起来——不管挑起事端的过程如何惊天动地,张溥的手段如何残忍毒辣,作为引子的邹维琏巡抚死得如何憋屈,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或许这就是朝中诸公的意思呢?只是以后自己看来要多留点神,莫要一个不小心就被张溥这条疯狗给坑了……
——但江南这些乐观到无法无天的东林党们不知道的是,由于全国各地的东林党和其余缙绅豪门并没有互相好好通气,此时在大明帝国的其它地方,也有人在做着差不多同样的勾当……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隐居江南乡下的钱谦益,便目瞪口呆地收到了一则又一则石破天惊的噩耗——虽然在家退隐,但身为标榜着“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东林党,他的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
尽管在如今这会儿,他倒是宁愿自己不要这么消息灵通才好:
——山东登州爆发兵变,登莱巡抚孙元化于乱中失踪,原登州总兵陈新率叛军渡海偷袭天津!
——大同、宣府各路边军为争夺银矿而爆发激烈内讧,死伤无数,如今还在互相指责对方为叛军。
——陕北三十多股流寇推举高迎祥为首领,结盟渡河入山西,轻取省府太原,诛杀晋王阖府!
——山东闻香教再次于鲁南作乱,现已聚众数十万,围攻济宁,截断了运河命脉!
……
——最后,“奴酋”皇太极派大凌河之战投降的诸多明朝将领,对辽西的关宁军残部展开游说劝降,蓟辽边镇一时间谣言纷飞、人心混乱。督师的文官和太监已经连番密报,称军心不稳,恐有不测之祸……
虽然头脑中的地理概念很一般,但钱谦益也隐约判断得出,此时的北京城外恐怕已是四面火起了。
“……这、这么多塌天的祸事,怎么就撞到了一块儿呢?朝堂之上的诸位相公,到底在干什么啊?”
坐在自家的小书斋里,他愣愣地张着嘴,不可置信地如此喃喃低语道。
390。第390章 、山东激变(上)
第八十一章、山东激变(上)
山东半岛,登州府城
曾经熙熙攘攘、店铺林立的市井街巷,此时却四处冒起了滚滚黑烟,宽敞的大街上遍地狼藉,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骸,折断破碎的刀剑、火铳与长矛,以及燃烧成灰烬的旗帜。
登州总兵陈新身披重甲,在心腹亲卫的簇拥之下,一脸阴沉地踏过余烟袅袅的残破街道,眼前的登莱巡抚衙门,已经在一番激战之后,化为一片废墟瓦砾,但在他的前后左右,断断续续的喊杀声、枪声、呻吟声和各种其余的嘈杂声,依旧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上不断飘散着。
而跟陈新同为穿越者的铁杆老搭档,负责民政的刘民有,此时还裹着绷带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总之,从现在开始,陈新的登州镇已经不再是朝廷官军,而是作乱叛贼了!真是流年不利啊!
说起来,事情究竟是怎么搞成这副模样的?
揉着青筋直跳的太阳穴,陈新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开始回忆起之前几个月里的一幕幕经历。
总的来说,自从进入崇祯五年以来,登州镇的运道就一直不是很顺。
——由于辽兵哗变引起的登州之乱,被海参崴远东公司的穿越者搅了一道,没有跟历史上一样如期爆发,陈新和刘民有这两个穿越者对此事的一番筹划全都成了泡影(一部分辽兵在乘船出海的时候,被海参崴穿越者集团的登陆舰绑走充当劳工,剩下的辽兵在去前线的路上碰上女真兵入关劫掠,于是哗变的登州辽兵直接投了鞑子,去劫掠北直隶的府县了,没有再杀回登州)。面对朝廷兵部的调令和登莱巡抚孙元化的催促,陈新只得点起二千五百兵马,开赴北京,预备前往大凌河战场增援。而原本历史上登州之乱的祸首,李九成率领的巡抚中军标营两千多辽兵,则比陈新还要早开拔大半个月,顶风冒雪地往北直隶行军。
离开登州之后,陈新的这支勤王军在一路上都没什么好待遇,沿途各府县莫说提供粮饷,当兵马过境之时,各城甚至城门紧闭,不允许他们进城采购,堪称是人憎狗嫌,尽管在大明境内行军,却与出征外国无异——但山东各府县也是无奈,朝廷官军的纪律一向败坏,所谓“贼来如梳,官来如蓖”,可不是什么夸张的说法。这年头灾荒不断,各地的日子都难过,山东省内到处都有人饿死。饥民流寇更是漫山遍野地出没,各县各府都没有什么余粮,如果再被过境的兵马洗劫几遍,哪怕地主小富之家也熬不住。
亏得陈新有自家开设的四海商社代为采购粮秣,加上他们带的军饷还算充足,勉强还撑得下去。而走在陈新前面的李九成所部辽兵,已经是饥一顿饱一顿,一路怨声载道,至于后面上千里的征程,更让他们望而生畏——之前在登州,他们这些从辽东撤下来的部队,不仅没有关宁军那种每年拨发四五百万两银子的优渥待遇,必须忍受着明末官府鄙视武夫、克扣军饷的通病,还要额外承受山东本地人对外地移民的敌意,处处低人一等,被山东的文官和缙绅欺负得难受至极。如今要上阵打仗了,待遇居然比在登州的时候更加凄惨,甚至有可能要饿死在半路上,自然让他们胸膛中的怒火愈发炽热,都快要达到忍耐的临界点了。
总之,两路兵马都盼着大凌河城里的祖大寿早点挂掉,好让他们免了此次的苦差事。遗憾的是,尽管两路援军都不约而同地以最迟缓的步伐龟速前进,但他们还是没有等到祖大寿挂掉的消息,反而登州方面和朝廷兵部催促他们加快速度的命令一道接着一道,而后面经过的城池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他们充满戒心。
接下来,陈新带着一肚子的憋气,好不容易走到德州,却收到一封号令天下官军进京勤王的诏书——原来皇太极在围攻大凌河城,与辽西关宁军和其余各路明军连番激战之余,又派遣阿巴泰贝勒率领一支偏师,绕道蓟镇,破边墙杀入北直隶,以此来牵制明朝援军。另一边,得知鞑虏再次破关南下,北京城内顿时一片惶恐,乱了手脚的朝廷一边封城戒严,一边四处调兵增援京师,至于大凌河的战事,就顾不上了。
与此同时,走在前面的李九成,已经带着两千多辽兵哗变倒戈,投了突破长城南下扫荡京畿各县的阿巴泰所部女真兵。另一边,在得知阿巴泰入寇北直隶和李九成叛乱投鞑的消息之后,陈新总兵大人闻讯之后不怒反喜——这下总算是有了正经由头,不必再去填大凌河那个死地了!
——倒不是女真鞑虏真的有那么难打,而是头顶的坑爹上司和身边的猪队友实在令人绝望。
于是,陈新立即下令全军备战,挺进北直隶战区,跟“打草谷”的小股鞑虏和为虎作伥的投鞑明军几次交手,小有斩获。但军中的粮秣也消耗得厉害,偏偏各地县城全部拒绝提供补给,好像他们跟官军不是一个系统似的。同时毕竟双方兵力众寡悬殊,仅仅凭借陈新手里的这点人马,实在是无力与阿巴泰决战。于是便转而前往天津,计划通过当地港口筹办给养,同时一边向朝廷报功,一边准备继续往北京前进。
谁知粮秣尚未筹办齐全,兵部的行文就来了:居然是命令他们别来勤王了!速速离开京畿滚回登州!
原来,自从勤王诏令下达之后,各路兵马纷纷向京师开拔,可是朝廷似乎根本没有想过要为这些部队提供后勤保障。先是有一路山西勤王军进抵京师,熟料朝廷上下忙于党争——国事乱,劾阁老,此乃是大明传统,首辅周延儒正因为辽东惨败而饱受言官弹劾,正为了保住权位而跟温体仁激烈斗法,满朝文武都划分了阵营彼此撕咬,根本无心政务……结果兵部竟然对外省援军不理不睬,命令他们露宿在安定门外。愤怒的勤王军将领前去责问户部,当时还被东林党控制的户部居然回答说:“民居可宿”;另一支从河南赶来的勤王军缺粮乏饷,向户部索粮,户部更是开出公文回答说:“民间有粮,何得全仰户部?”
这些外省援军自备粮秣千里迢迢赶赴京师勤王,自我感觉对朱明王朝已经是赤胆忠心了,岂料朝廷竟如此冷遇勤王军,让他们越想越怒越失望:既然这抠门的朝廷不管饭也不管住宿,吃饭穿衣都成问题,军纪自然无法维持——既然朝廷户部都已经说了,要咱们自己去抢房子住,抢东西吃,咱们还安分什么?
结果,各路官军在京郊肆意横行,夺民房充当军营,劫民粮充饥填肚,胆子小的偷鸡摸狗,胆子大的杀人越货,最初还只敢劫掠小民,后来逐渐开始打劫缙绅大户,最后甚至连皇亲国戚的田庄别墅也一样抢了,当那些豪仆家丁来阻止的时候,军将们就将眼睛一瞪:“……此乃朝廷诏令!教我辈抢了尔等作犒赏!”
得知朝廷居然如此荒诞行事——鼓励勤王兵马任意洗劫民间!京师居民顿时悲愤满腔,咒骂官兵之害甚于贼兵建虏,而京师郊外在近年来屡遭兵灾,住户逃散多半,早已不复昔日繁华气象,勤王军纵然四处劫掠,亦无法筹够粮饷,彼此都是满腔怒火。因为分赃不均的缘故,各路官兵也逐渐爆发了冲突,弄得辽东鞑虏未至,北京就已成战场——京畿之外有建奴烧杀抢掠,京师城下则是官兵械斗滋事,京师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