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锦乡-第4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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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娉妍的针线本就不好,如今吃不下东西还格外嗜睡,精神也就越发,却仍旧强撑着,每日在芜廊下练习针线。
红螺见了便劝道:“奶奶这是做什么?仔细伤了眼睛爷该心疼了,您想做什么,只管交代奴婢们就是,奴婢们做不了的,府里还有针线房呢。”
洛娉妍却是抿嘴一笑,摇了摇头道:“姑姑不必管我,坐着也是没事儿,我不过是找点事儿打发时间罢了。”
听洛娉妍这样说,红螺也觉得很是有理。锦乡侯府里主子虽少,可事儿却从来不少,之前洛娉妍一直管着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儿,成日里忙个不停,如今突然歇下来也会觉得无聊,便也不再多劝。
然而下晌罗先生来替洛娉妍扶脉后,却不由皱眉道:“从脉象上看娉妍这是忧思过重,你跟为师说说,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即便是对着罗先生,洛娉妍不知从何说起,也说不出口,不由沉默下来。
见洛娉妍沉默,罗先生叹了口气,不由盯着洛娉妍的眼睛直白地道:“你们成亲至今,为师一直冷眼瞧着,瑾轩对你是极好的,身边儿别说妾室姨娘,就连通房丫鬟也没一个,如今你怀着身子,他也依旧守在你身边儿。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说完罗先生更是语重心长地道:“如今这样的男子可是不多了,不说京里功勋世家,你只看那些五六品的小官家里,谁没有一两个妾室姨娘的?最不济也有通房服侍在侧。”
洛娉妍闻言抿紧了嘴点了点头,景蕴当初承诺四十无子方才纳妾,当时的洛娉妍是相信的,可这会儿……
洛娉妍沉默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抬头望着罗先生,含着泪惨笑道:“爷不过是为了肚子里这个孩子罢了。将来瓜熟蒂落,若肚子里这个不是儿子,可要怎么办?我……”
想起那日景蕴突然甩手而去,想起当时被拒在书房门外,洛娉妍的心便一阵阵地发凉,虽知道不该将前世今生混为一谈,可如今距离景蕴四十还遥远得很!谁知道将来会怎样?
尤其是自从自己怀孕后,景蕴突然对自己比以往还要好,细心、温柔、体贴,无不是女孩儿梦寐以求的,景蕴都做了,可这一切是为自己吗?
想到这儿,洛娉妍摇了摇头,在心底肯定地道:不是,他不是为了自己,就如同惠宁长公主一样,都是为了肚子里这个孩子,若肚子里这个孩子,不是她们所期望的,自己跟孩子……
洛娉妍再想下去,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景蕴那日离去时冷漠的背影。
那个背影如同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洛娉妍心底,时不时地就跑出来提醒洛娉妍,或许一辈子也忘不掉!
不得不说,那个少女不怀春?那个女子不希望夫婿心心念念牵挂的是自己?说什么大度,说什么不争,其实心里还是计较的,只是说与不说的区别而已……
六九九 强求
便是罗先生也万没想到洛娉妍竟藏着这样的心思,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可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便是自己开再多的药,给她扎再多的针,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的……
想了许久,罗先生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才朝洛娉妍笑了笑,故作轻松地道:“纵然当真如此又如何?难道你还能亏了自己的孩子?我这还没出世的小徒孙?”
洛娉妍一愣,望着罗先生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她自然是不会亏待自己的孩子,可这与之前说的事儿……有什么关系吗?
罗先生见她专注地望着自己,心里松了口气,笑道:“你又不缺银子,这孩子只要平安生下来,无论男女,那都是锦乡侯府的嫡长,你怕什么?便是所有人都不喜欢他,难道我们还能不喜欢?真真是个傻丫头!”
说完罗先生端起石桌上的玲珑碗,轻抿了一口玫瑰茶,很是轻快地笑道:“如今瑾轩待你好就够了,至于将来,将来的事儿谁说的清?既说不清何必想那么多?纵然真到了那一天,至少你还有孩子跟为师不是?”
罗先生说完这句话,神色不由有些黯然,自己可不就是没有孩子吗?不然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若当初能留下一男半女……
罗先生不愿再想下去,抬眼看向洛娉妍还想要再说什么,洛娉妍却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罗先生的情绪,轻声安慰道:“对,师父也还有我!”
罗先生怔怔地望着洛娉妍,好半晌才含泪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擦掉眼角的泪水,笑道:“是啊,为师还有你,也幸好还有你。所以你得好好儿的,为师可是等着你养老呢。”
听罗先生这样说,洛娉妍嘴角不由露出温和地笑意,伸手抚摸着小腹,整个人都散发着慈母的光辉,点头肯定道:“是,师父定能长命百岁,不单是我,便是孩子将来也会孝敬您的。”
罗先生盯着洛娉妍的眼睛看了许久,才点头笑道:“所以你更要保重自己身子,如今可不能大意,也别胡思乱想!天塌下来,还有为师帮你顶着呢,再不济为师也陪在你身边儿不是?”
洛娉妍抬头望着顶上一团团,一簇簇从绿叶间挤出来的蔷薇,深吸了口气,才红着眼圈点头笑道:“是,师父的话娉妍记住了,不管爷怎样孩子不单是爷的,也是娉妍的!娉妍有师父,有红螺姑姑,有晨霜夕月,还有孩子,也有嫁妆能养活咱们自己。”
看着此刻突然开朗了许多的洛娉妍,罗先生知道她心里并没有真正放下,但此时却不愿去点明,能这样已经很好……那怕她是在自己面前伪装,那自己便时常陪着她也就是了。
罗先生又陪洛娉妍说笑了一阵,眼看着到了景蕴回府的时辰,罗先生才离开枫溪院,而后洛娉妍便依旧坐在蔷薇花架下,笨拙地在小袜子上,绣着苍鹰。
景蕴回来时便看到荼蘼盛开的蔷薇下,洛娉妍一身浅粉色家常衫子,安静地坐在哪儿低头缝制着什么,露出一截儿雪白的脖颈,神色是那样的娴静舒雅。
瑰红镶边儿襦裙,拖曳在铺满六角冰裂纹青石砖的地上,藤编的针线篓就在脚边儿。
景蕴的目光越发柔和了起来,挥手制止了红螺等人的行礼,不忍打破这夕阳下美好的画卷。
红螺见此带着英儿等人悄悄退开,见专注着手中针线的洛娉妍,竟对此毫无察觉,景蕴不由闷笑着摇了摇头,缓步上前在洛娉妍身后站定。
见洛娉妍正一针一线地在一只小袜子上,绣着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再看她脚边儿的针线篓里,已经有了好多大小不一的袜子,上面都绣了各种东西……
景蕴实在看不出洛娉妍究竟在绣什么,只能用“东西”二字概括,不由挑了挑眉,轻笑着问道:“妍儿这是在做什么呢?”
突然听到景蕴的声音,洛娉妍很是吓了一跳,扭头看了看四周红螺等人不知何时已经远远退开,洛娉妍方才望向景蕴,藏了手中的小袜子,含笑解释道:“想亲手给孩子做小袜子,可是总也做不好。”说完洛娉妍还瘪了瘪嘴。
这样的洛娉妍景蕴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了,见此眼角眉梢不由自主地便溢出笑来,在洛娉妍身边儿蹲下身,景蕴低头在针线篓里翻检起来。
洛娉妍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景蕴已经很快找到两只都绣着……在景蕴看来都是“草”的小袜子,余下的大多看不出是什么动物,只有那鲤鱼和如意很明显。但在景蕴眼中却也是严重走形的,还都是单只。
景蕴不由笑问道:“怎么都只有一只?”说完才抬头看向脸色通红的洛娉妍,神色很是温和随意,并无取笑之意。
洛娉妍微微松了口气,虽说努力让自己不介意,可心底的结到底没有打开,见此却也抿嘴一笑,轻声道:“做不好,都是些练习的,一只就足够了。”
景蕴闻言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笑道:“我以为妍儿更喜欢花儿朵儿一类的,怎么着也该绣些青莲,牡丹,”说着景蕴一指头顶“便是这蔷薇也是极好的。”
洛娉妍闻言一愣,低头看向脚边儿的针线篓子,沉默了许久,心中也挣扎了许久,才轻声道:“哪有男孩子用花儿朵儿的,没得惹人笑话。”
听洛娉妍这样说,景蕴不由好奇起来,笑问道:“妍儿怎知一定是男孩儿,若不是呢?”说完景蕴见洛娉妍猛地变了脸色,不由立即转了话题道:“难道师父告诉妍儿,肚子里这个是哥儿?”
洛娉妍抿着嘴,垂眸摇了摇头,却并不看景蕴,也不说话。
景蕴见洛娉妍这样儿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猜不透她心中具体想法,却瞧着甚是难受。不由起身转到洛娉妍身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红螺远远瞧见,立时让英儿重新上了茶点,待英儿退下景蕴才轻声宽慰道:“妍儿莫要多想,这儿女都是缘分,是上天赐给咱们的珍宝,不能强求也强求不来。”
七百整 养活
果然景蕴这话成功的吸引了洛娉妍的注意,却也狠狠地将她惊住了。
洛娉妍望着景蕴,微微张着嘴,眼中却露出茫然之色,像是没听懂,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景蕴见此刮了刮洛娉妍的鼻子,顺手将她的手握在手中,轻笑道:“咱们锦乡侯府可没那些个重男轻女的事儿,儿女都是咱们的宝贝,金贵着呢!”
说完景蕴叹了口气,眼中不由露出追忆之色,下意识地摩挲着洛娉妍有些冰凉的手。
好半晌才缓缓道:“咱们祖父并非曾祖父嫡长子,乃是嫡次子,当时别说伯祖父跟叔祖父,就连老姑奶奶们也是跟着曾祖父上了战场的,祖父也是运气好才活了下来……”
说到这儿,景蕴的神情带出一丝沉重,洛娉妍虽然不知景蕴为何突然与她说起这些,但见景蕴目中露出悲伤,也不由沉默了下来,静静地望着景蕴并不出声儿打扰。
过了好久,景蕴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淡笑着望向洛娉妍道:“到了父亲这一辈,咱们府上别说叔伯就连姑姑也没有一个。”
说到这儿,景蕴有些悲凉地笑了笑,才接着道:“祖母怀着父亲的时候,祖父便战死沙场,所以当年母亲怀着我,父亲请战奔赴战场时,祖母与母亲是那样的绝望。”
洛娉妍闻言猛地张大了嘴,眼中写满震惊与担忧,想到远在天边儿的辽王,还有坐卧京城的二皇子,洛娉妍手心便浸出了冷汗,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景蕴的手,很是用力。
感觉到洛娉妍手中的湿意和传来的温度和力度,景蕴心中一暖,朝洛娉妍抿嘴浅笑道:“好在父亲活着回来了,虽然多了个蒋氏,但到底人活着,后来又有了芝姐儿。”
听景蕴如此轻巧地提起蒋氏,洛娉妍一时间说不出心中是何感受,想象着若是自己会怎样?或许……洛娉妍不敢往下想,急忙摇了摇头,不愿去面对那样的选择。
说到这儿,景蕴神色越发轻快起来,见洛娉妍摇头,不由失笑问道:“妍儿在想什么?”
洛娉妍望着景蕴,想了想才勉强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母亲那时候一定很难过。”
景蕴没有与她讨论这个问题,因为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心中究竟是何感受,伸手将洛娉妍抱了过来强迫她坐在自己腿上,低头抵在她额头上,笑问道:“你可见父亲对芝姐儿有半点忽视,又或者让她受了半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