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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3章

一世富贵-第6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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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不可推行

    王曾低头想了一会,抬起头道:“此法倒是可行,今年不但是广南,还有在密州设市舶司,连高丽的商路也通了。日本国一直闭关锁国,不但与本朝隔绝,而且与高丽和契丹也没有往来。但我听王彬讲,实际上还是有不少海商到那里贸易,不过大多都是假借夷人的名义,还有人在日本国娶妻生子。若是密州市舶司搞得好了,到日本的商路也不是不能够想办法。听说日本国比高丽大得多,而且本国盛产黄金,通商极是有利可途。”

    “相公说得不错,商路初通,必然需要大量的货物,而绢帛最受蛮夷喜爱。如果真是没有办法,倒是可以收一部分绢上来,然后运到各市舶司与海外贸易。现在难的,就是不管三司还是内库都拿不出这么多现钱来。”

    王曾无奈地道:“内藏库还是有现钱的,最少几百万贯总是拿得出来吧,自从徐平主持盐铁司,这两年三司可是再也没向内藏库借钱了。不过,这个时候要让圣上拿出来,只怕是有些难。对了,听说河南府最近不是正在售卖棉衣?因为天下乏钱,到那里贩卖的客人少了,不如前段时间棉布卖得那么热闹。”

    蔡齐眼睛一亮:“相公要在棉衣上打主意?此法可行!只是不知道京西路和河南府愿不愿意,毕竟现在是朝廷欠着他们一大笔款子呢!”

    王曾想了想,笑道:“实在不行,就让圣上给徐平下诏旨吧,中书不好出面了。”

    现在要分势力的话,徐平算是赵祯的自己人,跟朝里的其他势力关系都不密切,自己又没有另立山头的能力。而且还有李用和一层关系在,公事公办不好说话了,可以让赵祯向徐平哭穷,公事私办有时候也是一个办法。

    等到吕夷简和宋绶两人回到政事堂,坐下没多久,小黄门便就过来让几位宰相入殿议事。留下蔡齐当值,三人随着小黄门出了政事堂,从垂拱殿进了大内。

    崇政殿里,赵祯正襟危坐,暗暗运气。今天的天气很冷,偌大的崇政殿好像一个冰窖一样,虽在里面穿了绵衣,赵祯依然觉得寒冷难当。为了保持礼仪,君臣相见的时候大臣面前不好生炭,不然大家不由自主地弯腰烤火成何体统。为了表示君臣一体,赵祯自己面前便就也不生炭火,说实话,这习惯能够保持下来也挺不容易的。

    吕夷简三人到殿前行礼如仪,进殿赵祯赐了座,又赐茶汤。

    这些例行的礼仪做完,才道:“今日召诸位卿家进宫,是商量三司所说河南府的飞票无法兑换,要在全国推行钱庄新政之事。且坐一坐,御史中丞杜衍和三司使陈执中还有晏学士很快就到。此事重大,需集思广益才可。”

    三人领旨谢恩,坐在那里慢慢喝着热茶。

    要不了多久,杜衍、陈执中和晏殊便就到了崇政殿,一样赐座,开始议论。

    陈执中先简略价绍了一下当前三司和京西路遇到的困境,最后道:“今年京西路棉布产得极多,天下大卖。外地客商到河南府贩棉布,都是按惯例在本地州军换飞票,然后到河南府换成棉布。依臣查验,因为买卖棉布河南府积下的飞票不下三千万贯之多,比今年朝廷收到的两税数额还要巨大。天下间哪里有那么多铜钱?如今三司着实无力兑付。”

    不是所有的客商都用飞票,还有很多人会带着金银珠玉绢帛等轻货买布。实际上今年河南府的收入相当惊人,只算商税,也远远超过了以前天下第一的开封府。不过由于三司不能兑付飞票,这些成绩反而暂时被掩盖起来。

    听了陈执中的话,吕夷简沉声道:“河南府的飞票如果不兑付又如何?”

    陈执中一愣,才恭声答道:“回相公,如果不兑付,一是河南府无法向京西路的其他州军和营田务结账,影响他们来年经营,再一个京西路今年官员的考课会一塌煳涂。”

    旁边杜衍道:“委实如此,看看就到年底,京西路的幕职官为此事不少报怨。”

    杜衍以御史中丞兼判吏部流内铨,管着幕职官的考课。最近京西路的官员因为明明今年政绩突出,却可能在考课上显不出来,怨气很大,杜衍自然有耳闻。

    吕夷简听了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

    晏殊在一边看两位宰相神情一个比一个严肃,偏偏都不发声,不由心里嘀咕。最近政事堂的气氛不正常,大家都知道,没想到对立到了这么厉害的程度。

    见赵祯的目光投向自己,晏殊只好硬着头皮道:“依臣所见,河南府的飞票不能兑付自然麻烦多多,但钱庄新政在京西路只试行了一年,还出了不少弊端,现在推向全国风险着实太大。还是大家再想想办法,帮着三司过了这难关,不要去推钱庄新政。”

    杜衍是御史,不好对具体的施政发表意见,只是坐在那里倾听。

    赵祯转向吕夷简和王曾问道:“两位相公如何看?”

    吕夷简拱笏沉声道:“回陛下,臣以为钱庄新政前途未知,不可推向全国,当别想良策。”

    见赵祯看向自己,王曾只好捧笏:“臣也以为钱庄新政对天下震动太大,遽然推行恐惹出大的乱子,还是另想办法徐徐图之。”

    两位宰相意见相同,此事实际便就已经决定了。赵祯本来就心存疑虑,徐平人在这里他还可以商量,徐平不在,陈执中在财政上还没有获得他的认可,不会询问他的意见。三司在全国推行京西路钱庄新政的提议,实际上就被否决了。

    对这个结果陈执中并不意外,实际上他已经早预料到了,此时捧笏道:“两位相公都觉得在全国推行钱庄新政不可行,看来此事确实有风险,只好容后再议。只是现在已经到了年底,河南府的飞票必须兑付了,不然三司无法交待。此事到底该如何,还请示下。”(未完待续。。)

第153章 各执一词

    见首相吕夷简只是沉着脸沉默不语,陈执中只好接着道:“前几日盐铁副使王博文到永安皇陵祭拜,京西路都转运使徐平提起,此时天下缺钱,而来钱帛并行,不可使绢价再这样持续跌下去,应由三司称提。臣以为此议颇有见地,如果稳住绢价,则最少三司和各州县府库在账面上不会亏损太多,能稍缓缺钱窘状。”

    吕夷简沉声道:“官府出面和买绢帛,固然可以稳定绢价,但收进来的绢帛积压,无处可销,过几年绢价跌下去,又当如何?那时账面不好看,如何说?”

    王曾高声道:“臣以为徐平此议比推行钱庄新政可行多了,绢帛入府库,将来价跌可以从容处置,总会有新的办法。其实就是绢价不跌,绢帛存在府库也会朽坏,过不了几年数匹才能当新绢一匹,损失又能有多大?”

    绢帛不是铜钱,储存是会折旧的,多存一年就多折一年的价。尤其是内藏库里的陈绢最多,前些日子发出来的,十匹还当不了新绢一匹,不跌价也会折旧。

    吕夷简并不知道刚才王曾和蔡齐在政事堂刚刚商量过此事,以为他是习惯性地跟自己作对,听了他的话冷冷地道:“这两年虽然三司宽裕了些,但左藏库里也没有多少陈绢,每年夏税收上来只是堪够赏赐罢了,哪里来折旧的事!现在贸然收绢帛入库,如果不想坐等价跌亏损数目,难道又学前些年抑配给官员和军士不成?”

    一直没说话的宋绶此时道:“吕相公说的是,州县或许有些存绢,都是系省钱物,数目不多。左藏库要管官员的衣赐,加上禁军厢军所用,委实没什么存绢。现在从民间和买上来,只好存进库里,那就折旧和价跌相加,到时不知要亏损多少了。”

    坐在上面的赵祯沉默不语,他自己的内藏库陈绢最多,实在没底气说话。从太宗皇帝开始,便不断扩大内藏库的财源,真宗皇帝又扩了一波,到现在有数十州军的钱绢是直接交到内藏库的。内藏库向外出的又少,年数最久的陈绢有十几年前的。

    王曾面容清秀,此时老了,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说话不急不缓:“说府库存绢不多那是以前,今年可就不同了。不然的话,河南府几千万贯的飞票哪里来的?若都是不用绢用铜钱或者金银,又怎么会有三司兑换不了飞票的事?陈龙图,不知我说的可对?”

    陈执中捧笏恭声道:“相公所言即是,各地州县的飞票大多都是客商用绢帛兑付,此时解到京师来已经不少,左藏库此时确有不少存绢。而且,因为绢价下跌,很多发出飞票多的州军,都因此亏了钱粮数目,如何考课还没有定论。”

    此时统计,虽然总账经常用贯匹石两这样的词语概括,是把钱的贯数、粮的石数、绢的匹数和白银的两数相加,有的时候还加上草的围数。但实际上的分账中,并不把这些单位看作等值,是要按照市价换算的。这样一来,开出飞票多的州军,可能今年境内经济发展良好,主管钱粮本来能考个上等,结果被绢价下跌拖累,一下子可能成了负数。地方官当然认为这是非战之罪,对这种考评结果不服的。负责钱粮考课的三司也认同不公平,正在想办法进行调整,只是还没有确定的结论。

    王曾朗声道:“因为今年棉布大卖,民间的绢可能大多都收到州县的库里了,此时绢价下跌,跌的就是朝廷的钱粮。我以为,徐平说的有道理,朝廷应当详议!”

    吕夷简一时语结,没有接话。

    其实一年民间有多少新绢是可以大致估算的,夏税收的数目一定,税收的比例年基本稳定,不难根据夏税推算出民间的绢来。可惜这种详细的统计只有徐平在的时候盐铁司做了,度支和户部两司并没有,现在坐这里的人,对民间到底有多少绢也没个数据。但可以肯定的是,河南府未兑付的飞票数目已经超过两税,则民间的绢只怕真集中到官府了。

    见吕夷简不说话,赵祯对王曾道:“依相公之见,徐平的称提之说果然可行?”

    王曾捧笏:“臣以为可行!京西路棉布大卖,而且看起来以后可能一年比一年多,绢价必然会跌。此时朝廷收绢,可说是寅吃卯粮,虽然解一时之难,但也确实有隐患。”

    吕夷简冷冷地道:“当然是有隐患!所谓剜得心头肉,补得眼前疮,寅吃卯粮是那么容易吃的?把难处推到后面,到时恐怕就会成心腹大患!棉布越来越多,那么下年朝廷夏税还要不要收绢?要不要让百姓交棉布?如果不变,那才真正难办!”

    一边的晏殊道:“到了这个时节,百姓也没有准备,怎么可能改种棉花。下年夏税自然还是按往常年一样征收,不然会出大乱子。”

    吕夷简沉声道:“不错,不要只看眼前的绢,还要看到后面。一年夏税不变,那两年变不变?三年变不变?夏税收的匹数不变,但绢价已经跌了,县官的钱粮便就亏空,到哪里去补?如果按照跌的绢价,让百姓多交,则一家种桑养蚕,民妇一年到头,也不过就是织那么几匹,到哪里多去?就成了无端盘剥百姓了!”

    王曾轻声细语道:“到了这个时候,朝廷不受些损失是不可能了。其实也没有什么,棉布发卖相当于凭空多了许多钱粮,绢上损失些并不算什么,足以找补回来。夏税自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收,不可能让民户多输绢。先帝曾有诏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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