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欲-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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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千人足能当两千人用。可是较场上的禁军显然只是摆摆模样,声音喊得比谁都响,步子迈得比谁都整齐,可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看不出来一点战场厮杀的气氛。如果这一千人面对一千鲜卑铁骑,秦舒估计对方无论从生门、还是死门杀来,都能把他们冲得七零八散,一败涂地。
蒋邯看着秦舒的脸色越变越难看,又低声道:“禁军操练向来是如此,秦校尉不必太在意,慢慢来吧。”他也早对禁军操练之法不满,不过人微言轻,根本没有说话的份。若不是有秦舒向皇帝建议,蒋邯也没有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
“不能慢啊。”秦舒摇了摇头,道:“陛下只给了六个月的时间,我太乐观了。实在是没有想到当年名扬天下的禁军,已经退化到这种地步。”
“整整二十年没有打过战,就算是宝刀也生锈了。”蒋邯无奈地耸耸肩,道:“如果不是这次北征失败,只怕陛下也不会意识到,当初跟着他转战天下的禁军,会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你说的没错,神机弩是好东西,但有了它,士兵们就忘了这样生死相搏;藤甲也是好东西,但穿上它,士兵们就更怕死了。一旦没有了这两样,士兵也就成了任人屠杀的羔羊。”
“去,端把椅子来。”秦舒突然道:“再给本校尉泡壶茶来。”
“什么?”蒋邯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望着秦舒,迟迟没有动静。
“既然他们表演的不错。”秦舒懒洋洋地道:“那本校尉也该坐下来,一边品茶,一边仔细的欣赏。”
蒋邯似乎明白了秦舒的意思,点了点头,立刻下去准备。秦舒刚来禁军,还没来得及挑选亲兵,蒋邯整天跟着他,免不了偶尔客串一下亲兵的角色。这个亲兵还是很尽职的,不到片刻功夫就一左一右地提来了两把木椅,放到看台上。
“营里没有什么好茶。这壶白水,你先将就着喝吧。”蒋邯说完后,就大大咧咧地坐下,那神情比秦舒还像是主将。
秦舒也没有打算真的喝茶,便也跟着坐了下来,却发现较场上的操练已经停了下来,一千双眼睛都直愣愣地望着他们两个。严铿拿令旗的手轻微地抖动,显然被这两个活宝气得够呛。
“别停下啊。”秦舒微笑地道:“大家继续,我个蒋校尉都在看着,继续。”
严铿的一双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强制压住心中的愤怒,沉声道:“秦校尉要是觉得看禁军演练太辛苦,不妨回帐中去休息。这样坐在将台上观看,不怕影响将士们的士气么?”
“回帐里多无聊。”秦舒仍旧满脸的笑容道:“在这里看你们转圈圈,还是比较好玩的。”
“秦舒。”严铿终于忍耐不住,大声喊着秦舒的名字,道:“你别仗着一身武艺,就如此羞辱禁军。我这一千弟兄辛苦演练,你不愿意看也就算了,什么叫好玩?这是在操练阵法,你当我们是在逛大街赶集么?”说完又把令旗一扔,道:“老子不干了,马上回神机营去,谁愿来谁来。”
“站住。”秦舒吼了一声,立刻把严铿的大嗓门压了下去,起身道:“既然进了这个营地,只有两种人可以离开。第一是,让本校尉训练满意的;第二就是在训练中受重伤的,你算哪种?”
严铿见秦舒变脸,忌惮他的武艺,神色戒备地道:“训练你不用心,想走你又不许,你待要如何?”
“你们这也叫训练?”秦舒嗤笑一声,道:“本校尉早就说过,天狼营以赤手搏狼为选拔标准,而以与各部的征战,当成是士兵的训练。我大充四海升平,没有战事,你们就是这样操练的?拿着兵器,穿着盔甲,围着较场转几圈,就算操练纯熟?想要靠这个打败鲜卑人,简直是痴人说梦。本来我打算慢慢来的,但看禁军已经是病入膏肓,不得不下重药医治。听本校尉将令,所有人立刻把藤甲脱下来,放到将台前面。”
秦舒毕竟是这一千人的主将,而且他与严铿比箭、与马铖比武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禁军。台下的将士,对他还是颇有几分畏惧心理。一声令下,便开始陆续地把藤甲脱下来,堆在将台前面。这一千人中,只有三人是原神甲营的,以前穿过藤甲。其他的七百人,都是昨天晚上领到,今天便脱了下来,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舍。
一千副藤甲摆在面前,还是黑压压的大堆。秦舒见所有人都脱完,便道:“蒋校尉,去放火把它们烧了。”这些藤甲刀枪不入,唯一的缺点就是怕火烧。一把火放下去,肯定全部烧成灰烬。严铿虽然不是神甲营的人,但也深知藤甲来得不易,立马站了出来,道:“不可。秦校尉,你可知这藤甲有多贵重?”他唯恐秦舒不知道,又继续道:“此甲并非我大充所产,乃南蛮王进贡之物。每三年进贡一次,每次也不过三五百副。你若是把这一千副烧了,又要多少时间才能凑足?”
蒋邯见秦舒玩得过火,也劝道:“藤甲是陛下心爱之物,即便校尉大人不打算使用,也可退还给萧将军,烧就不必了吧?”
“全部烧掉。”秦舒不理他们的劝说,道:“这个营中,是本校尉说了算。蒋邯,你想违抗军令么?”
“可是……”蒋邯虽然赞成秦舒的练兵之法,但让亲自去烧了这一千副藤甲,且不说他害怕日后受萧刚责骂,就是自己心里也舍不得。正打算找借口推辞,严铿却突然上前道:“末将去烧。”不等秦舒回答,便大步走下将台,寻来火种,将那堆藤甲引燃。
南蛮藤甲乃用油浸泡后晒干,然后又浸泡再晒干,重复多次而成。是极易燃烧之物,只要沾了火星,便迅速燃烧起来。看着将台下的熊熊火焰,较场上的禁军士兵,无不愕然。
“你们都看见了。”趁着这个机会,秦舒又大声道:“这些藤甲比你们的性命还要贵重,本校尉说烧也就烧了,便不会在乎你们的生死。今天的操练就到此结束,从明日开始,你们给本校尉真刀真枪的练。谁要是不想流血受伤,就努力把对手砍伤。要跟上战场一样,谁要是不想被杀,就必须努力杀人。练好的人,本校尉有赏;受伤的人,本校尉也会赏一瓶金疮药,并给三天的假期养伤。如果伤势太重,不能恢复,那就只能请出禁军,回家养老了。伤在自己人的手上,总比死在鲜卑人的刀下好。散了吧。”
秦舒一口气把话说完,也不管台下将士的惊愕,便向自己营帐走去。蒋邯也是愣了片刻,才喊道:“秦校尉,等等末将。”又提着那两把椅子,向着秦舒屁股后面追去。
严铿却一直站在快要烧完的藤甲面前,看着火苗发呆。
“严校尉,秦舒那小子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一些神机营的老部下,都围到严铿的旁边,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神机营以训练箭术为主,刀枪拳脚肯定要比其他营的士兵稍逊一筹,秦舒这样的安排,只怕明天受伤的大半都会是神机营的人。所以这些人都巴望严铿能给他们撑腰,至少能让他带自己等回神机营也比留在这里强。
“你们放心,秦舒嚣张不了几天。”严铿冷冷一笑,道:“烧了这一千副藤甲,就算萧将军不管,陛下也饶不了他。”
→第七章←
“全都烧了?”萧刚听到严铿的禀报,惊得目瞪口呆,那可是一千副藤甲啊!连弩之锐利,藤甲之坚固,都是军中装备的极品。整个大充王朝,除了禁军之外,别的军队都不允许私用,更别说民间。皇帝对连弩、藤甲、火药的管制非常严格,若有私藏私造者,都以谋逆罪论处。萧刚虽然身为禁军都督,但这几样物质的调度分配,却都要经过皇帝的同意才行。上次严铿来要神机弩、藤甲,萧刚都是上奏了皇帝,才调拨给他的。秦舒倒真是大手笔,一把火就全部给烧了。先别说萧刚自己有多心疼,皇帝那里又该怎么解释呢?
见到萧刚这样的反应,严铿心里相当得意。身为武人,严铿箭术不如人,比试输了倒也不怀恨。但秦舒不把整个禁军放在眼里,严铿可就真的不满了。特别是今天上午,严铿指挥禁军演武,秦舒却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茶,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在秦舒下令放火烧藤甲的时候,严铿只是尽义务的劝说一次,便遵命而行。然后就找个借口,跑到萧刚这里来,狠狠地告了秦舒一状。
“秦舒也太过分了。”严铿把对秦舒的不满,全部都发泄了出来:“他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哪里知道藤甲的珍贵?不顾末将等人的劝说,就一把火给烧了。而且还大言不惭地将禁军以往的操练贬斥的不值一文,一心一意想要让士兵真刀真枪的练。还说什么,他连藤甲都敢烧,也就不会顾及将士们的生死性命。将军,你说说,这像是个能带兵的人吗?”
“他真的这样说过?”
“千真万确。”严铿急忙拍着胸口,道:“将军若是不相信末将,还有那一千禁军将士为证。”
“好。”萧刚霍然起身,道:“本将现在就回京面奏陛下,再容不得秦舒胡来。”
皇宫御书房内,烛火通明,李疆听完萧刚的话,也问道:“秦舒真的这样说过?”
“有原神机营副将严铿以及那一千禁军将士为证。”萧刚虽然也想把禁军练成一支虎狼之师,但却不能容忍秦舒在禁军中胡作非为,急忙道:“陛下,秦舒想要训练将士的血性,原本也无可厚非。但为将者,若真的不体恤下属,不顾士兵的死活,岂不凉了将士们的心?微臣已经秦舒的办法,并不可取。”
“或者你说的对。”李疆沉吟片刻,才道:“可是也有句话将‘慈不掌兵’,秦舒如此另辟蹊径,说不定真能为朕训练出一支不畏死的铁军。陈隅的案子,你问的怎么样?”
萧刚见皇帝改变话题,只好答道:“微臣连日审问,剩余的七百五十人中,有十三人是陈隅的心腹,参与密谋挟持公主之事。其余众军士,则都是被陈隅蛊惑,在陛下赦免之列。”
“这事就由你找刑部方尚书商议着办吧,也该完结了。”李疆想了想,又问道:“盗墓的贼人,可有抓到?”
“微臣无能。”萧刚道:“据守陵军士讲,盗墓主使之人,名叫刘三,是陈隅身边的亲兵。微臣已经让画下图形,派人在京畿附近搜捕,暂时还没有消息。”
“让刑部发下公文,令天下各郡县尽力缉捕。”李疆哼了一声,道:“此人居然胆大到了盗掘皇陵的地步,若不抓住凌迟处死,难解朕心头之恨。你还是多把心思花在这件事上面,至于秦舒练兵之事,半年之后再说吧。而且你的禁军也该好好整治整治了,小小的一个校尉,居然敢挟持公主,还鼓动了部下的军士。你说你这个禁军都督是怎么当的?”
“微臣知罪。”萧刚急忙下跪请罪。禁军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他早知道自己免不了干系。此时见皇帝说出来,也不敢开口求饶,只能静静地等着发落。
李疆看他诚惶诚恐的样子,气也消了大半,道:“这些事也不能全怪你,不过朕既然把禁军交给你,那就是对你的器重和信任。我大充新起的武将中,朕最欣赏的就是你。二十三岁便当上禁军都督,不知道羡煞多少宿将。三年之后,若要再伐鲜卑,那时候朕已经老了。北伐主帅,非你莫属。你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
萧刚回想起李疆这些年,对自己的厚恩,不禁感激流涕,再拜道:“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陛下厚恩。”
“秦舒虽然有些才干,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