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瞒浩荡-第3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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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
时光翩擦、景转物移,他似是又回到了那些欢声笑语的日子。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院子后面种了吃也吃不完的青菜,院中鸡鸭觅食,屋顶白鸽咕咕。
那时候练功也不觉得苦,那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每日一个时辰,似乎才刚刚来,就要马上走。
那时候,他以为他、师傅、还有绵绵,他们三人会一直一直走下去。
直到那日,他无意间看到了有人给他师傅的飞鸽传书,那封绵绵的母亲约他师傅见面的飞鸽传书,他将这一切告诉了绵绵,并给绵绵出谋划策,自己拖住师傅,绵绵先去会她母亲。
就是那一日,就好像时光颠倒了乾坤一般,一切突然都变了。
绵绵去了,再也没有回来。
师傅也去了,也再也没有回来。
他到现在想起,还觉得像是做梦一般,还无法接受这一切事实。
第二天,他就去打听了,得知画舫爆炸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天似乎也塌了。
他不知道,画舫为何会爆炸,如何爆炸的?也不知道,打捞起来的那具被炸得面目全非、性别都辨不出的尸体是谁的,是他师傅的,还是绵绵母亲的,他只知道,是他害了绵绵。
若不是他告诉绵绵飞鸽传书的内容,若不是他让绵绵去见她母亲,若不是。。。。。。
他很自责,也很难过。
这件事一直盘亘在他的脑中心里,让他无法释怀。
这也是他一直想要让聂弦音变成绵绵的原因。
可天不遂人愿,他没有做到。
就连生孩子都没能让她成为绵绵。
他不得不怀疑,绵绵是不是已经死了?
也不得不接受,不管绵绵有没有死,她的这幅身体已然属于别的男人这个事实。
如今,更不得不接受,他与她是亲兄妹这个事实。
**
夜。
干了一日的活,其实很累,沐浴完厉竹就爬上了榻,可是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就是没有一丝睡意。
她本就有失眠的毛病,如今又换了个新环境新榻,更是难以入眠。
隔壁床上的童雯早已睡得香甜。
可她越睡人越清醒,越睡心里越烦闷,干脆起了身,披衣下床。
拉开门,一阵夜风迎面吹过来,差点吹掉了她肩头搭的衣服,她索性将衣服穿好。
外面繁星满天、月色皎洁、凉风习习,她犹豫了一下,拾步走了出去。
番外:羌笛秋声湿竹心(10)
书房,秦羌坐于灯下,眉目低垂,处理着这几日去大楚积压下来的公文。
虽然他很清楚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大事也到不了他这儿来,大事都在他那个独揽大权、时刻不松手的父皇那里,但是,小事也得一桩一桩处理不是。
他始终觉得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往往小事见真章。
而且,他父皇显然是对他有意见了,下午他进宫复命,原则上,他送嫁去大楚,圆满完成任务,未出丝毫岔子,得几句表扬理所应当,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表扬,他舟车劳顿、马不停蹄,总应该给点好脸子。
都没有。
不仅如此,还当着他的面,表扬了其他几个皇子,还宣布恢复秦义八王爷身份。
他知道,这是在给他下马威、给他警告呢。
想想也是,前段时间,让卞惊寒的女儿中岁岁枯那事,已让他对他置了气。
此次厉竹被人推下七楼谋害,他又在楼下接住了厉竹,坏他好事,他没有好脸色也是情理之中。
这些他并不在意。
在意的是,不知让雷烟演的那一出,有没有骗过他的眼睛?
想到这里,他心头微躁,将手中文书“啪”的一声置在桌上,身子朝后面椅背上一靠,抬手捏向自己的眉心。
心头躁意更甚,他干脆起了身。
拉开门,夜风拂面,他拾步走进苍茫夜色中。
**
因为初来乍到,且自己还是一个下人,不想乱跑,恐引起什么纠复,厉竹也没有走多远,见附近有个水榭,她便走了过去。
水榭做得特别雅致,红木亭阁建于水上,置身亭中,可闻水声淙淙,可看波光粼粼,可沐夜风凉凉,可想心事重重。
亭中本有桌凳,她没坐,来到亭边上,她倚着一根亭柱坐下,双腿腾空垂下,下面便是在星光月光的辉映下潋滟生姿的水面,好在亭台较高,水位还湿不了鞋面。
夜,是那样寂寥,她突然又想喝酒了。
可是,没有酒。
低低一叹,将脑袋靠在亭柱上,她在想,忘情之药当真能将一个深扎内心的人彻底拔除吗?
夜,越发静谧。
不知是自己实在是太累了,还是这夜风吹得人凉爽又舒服,她竟然靠着靠着,眼睛就阖了起来。
幽幽夜色下,秦羌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下人住的地方。
眉心微拢,他转身,正欲离开,眼角余光蓦地瞥见远处水榭亭台里坐靠在亭边的那抹背影,眼波微敛,他眯眸望去。
因为隔得有些距离,且身影被亭台的阴影所笼,看不真切。
似她,又不似她。
默然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终是拾步走过去。
或许是他刻意放轻了脚步,又或许是对方睡得太沉,他一直走到身影边上,对方都未能有丝毫觉察。
果然是她!
有榻不睡,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倒是睡得香甜!
是嫌下人的床铺不好吗?还是相思成灾、夜不能寐,要跑到外面来?
是后者吧,不然,骄傲倔强如她,断然不会跟他来太子府,甘愿做他的一个下人。
不就是痛苦至极,想得那忘情之药吗?
抿了抿薄唇,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虽然是在他府中,可是府里也不都是女人,还有那么多男家丁和府卫,就不怕出点什么问题吗?
最重要的,这样坐在水边,稍稍一栽就会落水,这是不要命了?
就算不落水,夜凉如水,这水心夜风尤其沁寒,如此睡着,不着凉飞天。
心头的躁意瞬间变成了火,他本想叫醒她,可想到,既然她甘愿为了一个男人,如此不在乎一个女子的清白,如此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如此作践自己的身子,他便任由了她去。
拂袖转身正欲离开,眼角余光蓦地瞥见她头一点,他呼吸一滞,想都未想,就本能地做出了反应,眼疾手又快地倾身一伸,险险托住她的额头。
她似是也受到了惊吓,大叫了一声:“皇上!”
皇上?
秦羌眸光一敛,若不是夜够静谧,她的声音够大,吐字也够清晰,自己的耳力又够好,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叫他皇上?
刚生出疑惑,下一瞬,他就意识过来,她是在梦呓,因为她根本就没有醒过来。
呵,梦见了皇上!
哪个皇上?
是她自己送上门、自爬龙榻的他的好父皇?还是她魂牵梦萦、爱而不得的卞惊寒?
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他!
眸光一寒,他毫不留情地将托在她额头上的手撤了回来。
骤然失去支撑,又毫无意识,厉竹的身子就蓦地朝前一倾,“扑通”一声,直直栽进了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如此落水,猛地被呛到,厉竹自是一下子醒了。
惊觉自己在水里,她吓得不轻,扑腾着双手本能地就想呼救,一个抬眼,陡然发现上方亭台边上男人长身玉立,正冷冷地瞥着她。
四目相对,厉竹一怔,刚想着方才发生了什么吗,男人已默然转身,留给她一个冰冷离去的背影。
而对于此时的她来说,比他的背影更冰冷的,是此刻包裹周身的寒冷彻骨的水。
好在水不深,只没到了她的胸口。
也顾不上多想,她赶紧伸手扒着亭台的边缘从水里爬起来。
然,她发现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她浑身湿透,落汤鸡一般,夜风一吹,同样冻得她牙齿直打颤,又因为呛到了两口水,喉咙里极度不适,她咳得厉害。
不再做一丝停留,她赶紧环抱着胳膊快步回房。
回房后换下湿衣,擦干头发,躺到薄毯里面,她还半天没恢复过来。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睡着了,她只记得自己正在做梦,一个噩梦,午国皇帝一剑刺穿了她的胸膛。
然后,她就落水了。
是他将她推下水的吗?
还是她自己睡着了不小心栽到水里去的?
不管是哪一种,就算是后者,他也是冷漠地选择了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呵,这样的男人。
心口钝痛,冰凉一片,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不忘的?
惟愿他的忘情之药早些配出来,不对,就算配出来,他不折磨她满一月,定然不会给她,应该说,惟愿一月之期早些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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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羌笛秋声湿竹心(11)
厉竹病了。
她自己是医者,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
什么也没盖就在水边睡着了,最主要的,落了水,还被灌了几口凉水。
病来如山倒,她也不例外,早上都几乎起不来,头痛、高热、四肢一丝力气都没有。
但她还必须起来。
且不说,初来乍到,她一个下人没人会体谅,还会被说事多,单说,要想让自己好,她也得起来,因为身上没有带现成的药,她得去采。
昨日被银耳带着熟悉太子府之时,她发现花园里,小径边,长有不少可以用来治风寒的药草。
而且,她也不想遂了那个男人的愿,昨夜如果是他推她落水的,他定然就等着看她的惨状,或者,他就等着她去求他,求他给她风寒的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雷尘给她的这张人皮面具质量极好,昨夜落水竟也未掉。
用完早膳,银耳就过来给大家派活。
厉竹和另外几个婢女被派去给花园除草。
她自是欣然,花园里正好采药草。
强自忍着头重脚轻、天旋地转的难受感,她咬牙跟在几个婢女的后面。
先去杂物间拿小锄。
拿了小锄出来,经过茶水间的时候,一个婢女从长廊的另一头过来,似是正好在找人手,见她们走过,连忙唤了走在最后面的她:“你,等一下,帮我一起先端杯茶去前面。”
厉竹很想拒绝,可想着这些也是份内之事,而且,只是送杯茶去前面,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便将小锄靠在廊柱上,随那个婢女进了茶水间。
婢女手脚麻利地泡茶,泡了两杯,一杯一个托盘,自己端了一个,示意她拿一个。
两人一起往前院走。
刚一入前院的垂花石拱门,厉竹便看到了那抹坐在凉亭里的熟悉身影。
秦义。
眸光微微敛了敛,她端紧了手中的托盘。
自己现在戴了新面皮,他应该认不出来吧?
脚步未停,跟着婢女一起往凉亭的方向而去,却是被身后骤然响起的一道男声喊住:“等等。”
两人皆是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回头。
见是秦羌,婢女连忙躬身行礼:“殿下。”
厉竹长睫轻颤,也随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