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仓库到大明-第15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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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8章 一盘散沙
从天津卫到北京,这一路见到的都是一片灰蒙蒙。
这片灰蒙蒙不是指天气,而是指土地。
不管是空荡荡的土地,还是几乎是一棵树上一个鸟窝的树林;不管是茂密还是空旷,入目就是一片灰蒙蒙。
南国早已春意盎然,北方却仿佛还在沉睡。
孟瑛急匆匆的进了都督府,一路到了大堂,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薛禄的资格最老,就问道:“保定侯这是被陛下呵斥了?”
孟瑛没好气的道:“呵斥什么!陛下镇定自若,话说你们的奏章可写了吗?”
要册封太子,而外面的气氛有些诡异,在这种时刻,军方要及时向皇帝效忠。
“早就送去了。”
薛禄看了在场的武勋们一眼,说道:“宫中的排演已经好了,陛下令各部警戒京城,这是莫大的信任,谁要是出了岔子,不用陛下说话,自己找根绳子上吊吧。”
陈钟坐在最外围,见孟瑛和薛禄带起了气氛,大家热烈的探讨着即将举行的册封仪式。
“好热闹啊!”
外面来了徐景昌,他面色红润,但神色却有些恼怒。
“定国公这是被谁招惹了?”
孟瑛刚进宫,在向皇帝汇报了京城的戒备和防御情况时,皇帝并未表达赞许,这让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徐景昌进来见没自己的座位,就骂道:“这是不把徐家当做是武勋了?谁干的?”
徐景昌的心情很糟糕,原因就是金陵的魏国公府以魏国公身体不好为由,来参加太子册封仪式的竟然都是女人。
这是徐家用自己的渠道飞速传递而来的消息,让徐景昌心情糟糕的消息。
更糟糕的是,不知道钦天监是什么想法,定下的吉日只是一个月之后,也就是说,魏国公的道贺人肯定是赶不上趟了。
徐景昌知道这是皇帝的亲疏之分。
册封太子绝不是今年决定的,也就是说,若是皇帝看重魏国公府,那么年前就该给信号,让他们能提前赶到京城。
两人都火大,薛禄干咳道:“什么武勋勋戚,只要能为陛下分忧,能为国分忧,那就是一伙的。”
这话很是高大上,可徐景昌今天却窝火大了去,就呛了一句:“阳武侯这是稳坐钓鱼台啊!”
薛禄可不怕什么国戚,他冷冷的道:“定国公这是被狗咬了吗?”
噗!
有人忍不住笑了。
徐景昌的眼中多了冷色,淡淡的道:“阳武侯这是要和我徐家做对头吗?那就请,徐某若是软一下,死后不进祖坟!”
这话果决,铿锵有力。
可薛禄却是老将,而且深受三代帝王信重,哪会服输。
他猛地跳起来,戟指徐景昌喝道:“徐景昌,有本事就和老夫来一场,怕的就是娘们!”
这是扬长避短,边上那些看热闹的武勋心中赞叹着薛禄的反应之快,可嘴里却在劝解着。
徐景昌却一抛老纨绔的作风,起身道:“来,薛禄,打不死老子,老子弄死你全家!”
“好了!”
孟瑛用力拍打着桌子,说道:“陛下好歹也封了兴和伯为太子少师,你阳武侯也是太子少保,所以别说什么陛下不看重武人的话,回头等太子殿下大些之后肯定要和当今陛下当年一般的习武,熟悉战阵,到时候多的是时日去教,现在急什么!”
薛禄见好就收的坐下了,他也怕徐景昌这个老纨绔真的拼命,到时候薛家可拼不过大明开国第一功臣,外加皇亲国戚的徐家。
孟瑛看着徐景昌说道:“定国公也别想什么不受看重,太子立了,文武都要学,定国公去求求陛下,难道一个伴读的名额都拿不到?”
徐景昌盯着薛禄说道:“徐某从不担心什么看重,担心的只是乱作一团。”
孟瑛苦笑道:“英国公在巡查边墙,兴和伯在山东,孟某倒是矮子里拔高个了。”
在这个表忠心的时刻,军方却少了两位头面人物,所以显得有些乱糟糟的,而且大有各行其是的味道。
“那些文官在看咱们的笑话,外间说咱们一群武夫,从不知道什么是规矩,只喜欢用拳头说话。”
“那些人在嘲笑咱们!”
徐景昌愤怒的嘶吼着,可那些武勋们大多麻木。
嘲笑吗,只要不损害我的利益,关我毛事。
徐景昌摇摇头,转身就走。
“你们就好自为之吧。”
大堂里有几声嗤笑,有人说道:“他文官不靠,武勋不着,只有紧紧的挨着皇室才有活路。如今太子要出来了,可以后和他徐家的关系会如何?难说啊!所以他就急切了,可急切有何用?徒然自乱阵脚罢了。”
薛禄骂道:“闭嘴!”
他起身道:“明日册封太子,今日就是最后的时刻,谁是谁的人,你们想是谁的人,都该说话了。徐景昌至少还知道来这里表态,那就证明他不想和文官苟且,这压根没错!”
有人说道:“文官拿不到太子老师的位置就是失败,他们有什么好苟且的?”
孟瑛回身看着他,冷冷的道:“在儒家失败之前,至少勋戚会先成为尘埃,一阵风就能卷走的尘埃。”
“保定侯,不要危言耸听。”
孟瑛说道:“太子殿下若是定了兴和伯为师,那么就是科学,科学教的什么?武学里教的什么?咱们会的什么?”
连续三个问题,让这些早已丧失上进心的武勋们都在沉思着。
陈钟说道:“那么兴和伯做了太子的老师,对我们的坏处最大?”
这话有很强的诱惑性。
武勋里有人喊道:“那就把他拉下来!”
“谁说的?”
薛禄瞪眼问道。
有人说道:“他上去了没咱们的好,不拉下来等什么?”
薛禄骂道:“老夫现在才知道为何不但是文官看不起咱们,连陛下都觉得咱们无用的原因了。就你们这样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占着茅坑不拉屎!”
有人想反驳,孟瑛说道:“本候说那些不是想说该把兴和伯拉下来,而是想告诉你们,该努力了,不然再过十年二十年,你们谁还有脸去领取那些爵禄?”
陈钟冷笑道:“若是儒家赢了呢?”
孟瑛淡淡的道:“儒家若是成了太子之师,那没说的,各位该疏远兴和伯也没人说什么。”
薛禄头痛的道:“国本之争从来都不是和气的,科学和儒学,一旦爆发冲突,咱们站哪边?所以保定侯才让大家都争气些,否则武勋一脉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没落喽!”
那些桀骜和不满都消散了。
见他们都在思索,但大多沮丧,孟瑛和薛禄相对一视,都摇头苦笑。
陈钟最先有了答案,他沉声问道:“方醒是什么意思?”
“对,方醒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想把我武勋一脉给废掉吗?”
“不是武勋,是将门!”
“前宋压制将门,最后连帝姬都成了妓女,每日接客不亦乐乎……”
“闭嘴!”
第2469章 泄愤之举
大堂里一阵沉寂,但孟瑛却感受到了一些暗流。
从方醒被挂了太子少师的荣衔开始,孟瑛就在天人交战中。
他知道只要太子被方醒熏陶几年,等他登基之后,现在的这批武勋绝对没果子吃。
如今事到临头,他反而有些坦然了。
薛禄低声道:“英国公过完年就去了边墙,这大概是陛下不想让他掺和进来。”
孟瑛点点头,然后说道:“都该消停了,还是那句话,没人能救谁,唯有自救!”
陈钟此刻已经把和方醒的恩怨抛下了,他只是想了一下自己死后爵位变成泰宁伯,胸中就像是被大火在焚烧着。
他看看左右,那些武勋大多如此,有人甚至还拉扯着衣服,看似很燥热。
“要方醒来说话!”
陈钟觉得不能再这样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将会慢慢等死。
“对,他若是要和咱们生分,那没说的,以后咱们把他当对手就是了。”
“怕他个鸟!难道他方醒还能扛过咱们那么多人不成?”
“大不了两败俱伤,他对那两个儿子可是殷切的很,可见是想子承父业……”
“……”
孟瑛听到这些话只是冷笑,然后给薛禄使个眼色,两人先后出了大堂。
“如何?”
薛禄脸上的皱纹几乎能夹死蚊子。
孟瑛失望的道:“一盘散沙,这些人都想着世代富贵,也知道陛下容不得没本事的勋戚一代代的富贵下去,可偏生就像是喝醉了般的喜欢哄骗自己,奈何!”
薛禄点点头,说道:“你我在此说的再多,可终究无用,老夫去了。”
孟瑛愕然道:“阳武侯,您去哪?”
薛禄郑重的说要去了,这必然不是回家去吃饭拉屎。
“册封太子何等的重要,方德华如何能不到?老夫去迎他一迎。”
孟瑛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看着薛禄大步离去。
他想告诉薛禄,就算是遇到了方醒,你能说什么?
……
京城是天下的中心,南北行人川流不息。
卢沟河静静的流淌着,河边一长溜铺子。
这个距离不管是送行还是来京城,都是最佳的驻足处。
这些铺子大多都是卖些酒食,还有的商家灵活,就多了些京城和北方的特产,给那些没时间去采买的归客提供了方便。
薛禄赶到时差不多是中午了。
此刻这里大多是进京的人,车马拥挤中,有人在大声的吆喝招揽客人,有人在叫喊着小心火烛,然后就有人喊自己的钱袋被偷了……
一个小偷得手后就混入了人群中,那被偷了钱袋的一家三口在那里嚎哭。
衣衫褴褛的一家子哭诉着他们是来探亲的,那钱袋就是他们全家的所有财产。
这不是来探亲的,而是借着现在户籍管理松散的机会,想客居北平。
但是全部身家被偷走后,这一家子大概就要倒霉了,没了活路,只能做乞丐,然后被顺天府的人拎出来遣送原籍。
薛禄的目光跟着人群中的一个男子在移动。
“爹……娘……”
那个四五岁的男娃见父母哭的伤心,就惶然抱着母亲嚎哭起来。
薛禄冷冷道:“弓箭!”
身后有家丁说道:“老爷,会被弹劾的。”
薛禄的眼皮子跳了一下,眼中多了血色,伸出手去:“弓箭!”
弓箭在手,瞬间薛禄就变了个人。
张弓搭箭只是瞬息,然后微微瞄准,右手松开。
那个男子刚好从人群中挤出来,准备过桥。
弓弦震动,箭矢飞了出去。
桥边此刻的人不算少,男子脚步匆匆的刚踏上桥,就感觉大腿一震。惯性让他迈出了这条腿,然后剧痛传来……
“啊!”
男子扑倒在那里,股后插着一根长箭,然后竟然还努力地往桥上爬去。
这个场景吓坏了那些人。
“杀人了!”
一个男子正在看着前方女人的腰身,等见到惨状后,就下意识的从桥上跳了下去。
桥上一片混乱,男子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钱袋,刚扬起手,身后一只大脚猛地踩踏过来。
手臂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