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姑姑在此-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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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姑娘!”蝉儿有些懦懦的,并不上前,才站在门口便给薛宝钗行了个礼,瞅见薛宝钗唇畔的弧度,微微颤了颤,深深地低下头。
原本当日薛家进京之时,并没有带多少仆从上路,入了荣国府后,薛宝钗身边只有莺儿并着文杏伺候,因此薛王氏便由着薛宝钗又从人牙子那边挑了两个丫头服饰,一个唤作蝉儿,一个唤作桐儿。
“蝉儿,你上前来伺候我更衣吧!”薛宝钗仍旧和颜悦色,似是全没瞧蝉儿眼底的忧惧担心,抬手招过随着蝉儿进来的莺儿,自己动手解下了身上斗篷。她已经是十二岁的大姑娘,长开来后,斗篷下的身段丰腴姣美,加上自小养得好,素白的中衣衣袖处露出藕节一般的手臂,肌肤滑腻似酥,实在是令人动心。
蝉儿提心吊胆地在旁边给莺儿打下手,她虽说已经在薛宝钗身边伺候了将近大半年,但是薛宝钗近身的服侍还轮不得她这种资历浅年纪小的上去。只是此时此刻得主子看重,蝉儿却一点都无法高兴起来。
“蝉儿,你瞧着,这件衣裳可好看么?”蝉儿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一惊,定神看了看,勉勉强强扯着嘴角笑着:“姑娘的衣裳自然是漂亮得很——”
屋子里沉静下来,薛宝钗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一会儿,垂下眼帘,抬起手来让莺儿为自己系上祥云流纹花色的粉色宫绦,外面罩上窄衣领花棉背心,突然开口问道:“昨儿你在小花园那边,与老太太房中的百灵说了什么?”
蝉儿手一抖,捧着的一条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滑落在地上,她一下子跪在地上,极快地将那条新作的裙子捡起来,手指不受控制地紧紧地攥着,不住地叩着头:“姑娘饶命!姑娘饶命,蝉儿不是故意的!求姑娘大发慈悲!”
“真是笨手笨脚的,奉个衣裳都做不好!”莺儿瞅着她伏着身子不敢起来,斥责了一声,忙将蝉儿手中被抓得有些皱了的裙子救了出来,仔细地瞧了瞧,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末了又瞪了蝉儿一眼:“这可是江南那边新出的金贵料子,若是扯坏了,你可担不起!”
薛宝钗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莺儿,先不穿这条裙子,我记着箱子里还有条去年制的软银轻罗百合裙,素净些也好!”莺儿嘟嚷着抱怨蝉儿不小心,边掀起珠帘往内室而去。
“你细细说来,百灵究竟与你提了什么?”薛宝钗侧耳,莺儿的脚步声已经听不到了,她直接走到紫檀镂空百花锦簇小圆桌旁边坐下来,端起桌子上的茶盏,自己动手斟了一盏茶,慢条斯理不慌不忙:“要记着,你是我薛家的奴才!”
蝉儿咬着唇,低脸看不清表情,或许是被薛宝钗那句话触动了,她似乎是下定决心。仍旧是跪着,朝薛宝钗靠近几步,旋即被伏在地上,声音有些闷闷:“奴婢说了,姑娘莫怪!昨日,我奉姑娘之命去往老太太房里送了宫中新兴的堆纱宫花,又去往三姑娘四姑娘那儿走了一趟,回梨香院的路上便遇见了百灵姐姐——”她稍稍迟疑了片刻,偷眼觑着薛宝钗的脸色,复又收回视线:“百灵姐姐问我哪来,我就如实说了,谁想百灵姐姐便说,说您是个、是个傻的……”最后两个词隐没在唇齿之间,若非薛宝钗离得近些,恐怕还真听不见。
“还有呢?”薛宝钗不愠不火,只是放在膝上的纤纤素手握成了拳头:“说下去!”蝉儿忙继续叙述着昨天自己和百灵的对话。
昨日她吩咐蝉儿去送宫花,自己则去贾宝玉那边去和他说话,回来时路过花园子里的小水亭。在那儿隔着一座假山听见百灵的感叹,薛宝钗不由得疑惑顿生,回梨香院后一直有一团迷雾萦绕心尖,如今听了蝉儿的话,她如遭雷击,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莺儿抱着新翻出来的裙子回来,瞅见自家姑娘呆呆怔怔的模样,不由微愣了片刻,上前轻声唤道:“姑娘,姑娘?”见薛宝钗并没有回过神来,随即目光落在蝉儿身上:“你这小蹄子,又做了什么事情?!”她的话音中满是嫌恼,显见得是不耐烦起来。
薛宝钗完全没有听到莺儿的呼唤,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说起来,贾母对薛宝钗的不喜隐藏得虽深,连薛王氏这个活了近四十年的人都没察觉,但是薛宝钗素来五感聪敏,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一点儿异样。她知道,自己是皇商出身,虽说挂了个皇字,但是本质还是商家;在金陵时,薛家财大势大,都是旁人奉承自己,到了这满地勋贵的京城,只有薛家去讨好人家的份儿;薛宝钗无意识地绞着衣襟,心中说不出的烦躁无奈,自己努力去逢迎贾母,笼络荣国府上下的仆从,不说别的,就是银钱一项,都花费了不少在里面,而这些都是为了日后和贾宝玉的婚事能顺畅些;可谁能想到得到的居然是这种评论……
“莺儿,别骂蝉儿,与她无关的!”薛宝钗被莺儿提高的声音惊醒过来,见蝉儿红着眼眶几乎要哭出来,却还是一言不发地任由莺儿斥责,不由得叹了口气,挥挥手:“莺儿,去把我匣子里那只嵌玛瑙的攒珠累丝银簪子拿来赏了她,然后你去往母亲房中,只说女儿不孝,身子不大爽利,今日便吧不去请安了,还请母亲莫要怪罪!”
不待莺儿应下,薛宝钗便自起了身,往床榻那边走去,自个放了藕合色的花帐,将一切都隔绝在帘子外面。
莺儿有些忧虑地看了看那静静垂落的帘帐,悄无声息地领着蝉儿退了出去。
“大夫不是说宝钗的咳嗽已经好了许多的么?怎么又不舒服了?”薛王氏昨夜睡得晚些,起身便迟了,身边的丫鬟正给她梳着头,便从铜镜的倒影里瞧见莺儿进来;听了莺儿的叙述,薛王氏顿时着急起来,她一辈子只得这一双儿女,虽说养儿防老,女儿终究是人家的,但是与游手好闲不肯上进的薛蟠比较起来,薛宝钗的乖巧确乎是薛王氏如今的一大慰藉。
莺儿本就是藏不住话的,听薛王氏这样连声发问,她也有些招架不住,想了想薛宝钗的低落,不由得咬咬牙说出实情:“禀太太,姑娘早上起来的时候,便不大开怀,后来不知听了蝉儿那个小蹄子说什么了,更是遣了婢子出来……还求老夫人去瞧瞧姑娘吧!”
薛王氏怜爱却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孩子,但凡有什么事情总是闷在心中,一个人挨着,这样可怎么行呢?”看向莺儿的目光很是满意:“好孩子,有你在边上伺候着,我也能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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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儿,你受了恁大的委屈,怎地也不和娘说呢?!”薛王氏将宝贝女儿搂在怀中,抚摸着薛宝钗娇嫩的脸颊,不由得潸然泪下:“你这个傻孩子!”
薛王氏不禁后悔起当初自己的想法来,入京的时候若是依着儿子,先住进自己家的宅子慢慢收拾便好了,也不至于闹得现在这般落人口舌。女孩子的闺誉何等重要,自己怎么就听信了姐姐的话呢?
一双眸子盈盈含泪,薛宝钗倚在母亲的怀中,闻言哽咽着叹道:“如今这般,女儿能怎样呢?老太太根本就看不起咱们家,哥哥又不是能上进的,眼见咱们家里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咱们能占的不过是个财势,若是连这一点都没了……”她不由得悲从中来,将脸埋进薛王氏怀中低泣着。
见女儿哭得伤心,薛王氏也酸了鼻子,想起前几年丈夫去世后孤儿寡母艰难的日子,眼中滴下泪来,搂着薛宝钗:“我苦命的儿啊——”
却原来昨日里,百灵嘴上没个把门,在蝉儿面前说了一大串的话,其中便提及说起如今在荣国府内传的消息,只说宝姑娘是个没心眼傻愣的,散财童子做得像模像样;还有薛大傻子,和族里的爷们混着没一丝正形,难怪薛家败了下去,堂堂四大家族之一,上京来还要投亲靠友……更有那起子促狭坏心的小人,竟然传出什么宝姑娘与宝二爷之间如何如何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虽说空穴来风,但是也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薛宝钗狠狠地哭了一通,捏着帕子拭去泪水,坚决地说道:“娘,这荣国府咱们不能住下去了!别的不说,只看哥哥他,成日里只被东边府上的人勾得胡混鬼闹——”薛宝钗咬着下唇,只把红艳艳的唇瓣咬得惨白:“还有孩儿的名声,就算和宝玉真的……日后,在这府中,女儿也抬不起头来了!”
薛王氏原本尚且有些犹豫,然而,在薛宝钗搬出薛蟠的时候,她便被说服了,毕竟不管怎么着,儿子上进才是最要紧的,何况还有女儿日后的终身大事横亘于此——她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第63章 林中惊变宝钗出府
雕鞍绣辔争门入,带得红尘扑鼻香。
三月十五踏花时;正是春景将逝。照着民间旧风俗;这一日,但凡女子;年长年少的;都要亲自去折一篮尚未萎谢的花枝,以清水为祭,向东南方向祷谢花神,求个吉兆。虽说只是不成文的风俗;然而宣朝上上下下;无论尊卑大小,女子却都乐于此事;暮春祭花、七夕乞巧;加上元宵观灯;这三日乃是女子们难得能松快的时候,被文人雅士们戏称为“女儿节”,倒也算是别有趣味。
林清微站在一方小矮凳上,踮起脚尖来,将一枝灿烂的桃花摘下来,葱管儿一般的指尖,精巧的藤编篮子,衬着满眼的艳色灼灼,叫人心中不由地生出遐思牵连。
动作飞快地理着花朵,将其上或有凋残枯黄的花瓣捡去,林清微神色专注而庄重地将手头两三枝冷雪般的梨花安置在一簇桃花夭夭之间。
“殿下手真巧——”青衣带着些许欣羡地瞅着林清微篮子里已经拾掇好的鲜嫩花朵:“往日里婢子只觉得梨花白得太素,桃花红得太媚,照着殿下的话说来,一个是仙人,一个是妖女;可现下搁一起瞧着,竟没什么冲突不好!”
拎起不过两个巴掌大的篮子,林清微笑道:“一清一艳正是相得益彰,你也弄得差不多,想来绿言她们也该好了,咱们过去吧!香案设在哪一块?”
青衣忙上前来让林清微搭手从矮凳上下来,闻言,答道:“正在庄子东边那处小水池,池子里是从山上引下的泉水,很是清润甜皙,想来花神娘娘也会喜欢的!”
在香案前拈香后合掌而拜,林清微的目光落在自己身旁,只见林黛玉神色宁和,满眼的虔诚祈望,林清微微微抿着嘴笑了。
“哥哥既蒙了恩典,倒也不妨在我这庄子上面闲上几日,散散心也好;待再入朝堂,那就是一片风雨摇荡,不得安宁了——”祭了花神后,小林晞便嚷着要去后面的树林里打野兔。林黛玉被他缠得无法,又见姑姑与父亲有话要说,便随他去了。
这一片庄子连带着后面一座矮矮的小山丘,乃是当年先皇在世之事给林清微做私产的。山上物产颇丰,加上林清微常常来此处休憩,底下的人也都不敢有所懈怠,因此,庄子被经营的极好。
林如海端起手旁桌子上的茶盏,里面碧色的茶汤还漾着一圈圈波纹:“妹妹既有心,哥哥岂能不听命呢?只是如今这朝堂实在是鱼龙混杂,看似一潭静水无波,实则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想起之前自己入宫后皇帝与自己提起的事情,林如海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幸而玉儿和晞哥儿有妹妹看护,不然的话,哥哥可就真的是捉襟见肘无可奈何了!”
闻言,林清微捏起一颗金丝小枣儿放入口中,那股甜腻的味道让她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