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的红楼梦-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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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邪说,更兼他本人未能科举入仕,心里一直隐含自卑,愈发想仗着自己国公后人的身份把那些读书人都踩得死死的,因此贾母和王夫人的一唱一和,贾政非常容易的接受了,顿时自觉清高端庄无比,认为当日因宝玉而在林家小辈面前丢的脸全找回来了。为此,他甚至大度的放过了宝玉。
但是恨得牙根儿痒痒的绛玉却不打算放过他。要不是那块该死的破石头文不成武不就、行止还不端、老娘更没救,他林二爷怎么会落到被逼婚的狼狈境地?该死的贾宝玉但凡有一点拿得出手的,这林贾两家的亲事就能欢欢喜喜的结成了,哪里用得着想如今这般,跟欠了八辈子债急赶着还一样?
会试成绩不上不下卡在当中的林二爷黑着一张脸听老大宣读父亲圣断,心里残存着一丝安慰:落第者结亲,那他只要考中了进士,哪怕是个三甲呢,是不是也能逃过此劫了?不是他这会儿不心疼林妃了,实在是想到贾府一窝子喜欢摆出龙凤之姿的吸血虫给吓怕了。那佛祖能大义凛然我不入地狱谁入,可他林绯玉万万做不到,纵观林家一脉,除了他和妃妃,谁下地狱都行。
然而,他那不争气的成绩实在叫他心肝发颤。须知,贡生足有千人,可能殿试及第的最多三百。一甲三人,二甲九十六人,三甲一百七八十到两百不等,主要是看上头高兴要几个。而从会试成绩来看,他三百开外四百以里,正正好好踩在了警戒线上。
绯玉咬牙气炸,一脚踹翻荣国府送来打发叫花子的贺喜席面,林二爷杀气腾腾抄起转头厚的四书五经恨不得塞到嘴里嚼吧嚼吧咽下去算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古人诚不欺我!绯玉悲怆的几乎甩出把男儿泪来,早知道有今天,他当初才不要花那么多时间去给老太婆生的蠢儿子挖坑使绊呢,把那些时间拿来念书,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林妃的洋洋喜气还是很识相的全收拢了,每天小心翼翼的做出一副缩头鹌鹑状,经过绯玉所在地方圆十米必要屏气凝神,以不出声为最高原则。只是如此一来,这戏酒自然也不能摆了,梨香院这边的喜气一收,贾府里顿时眉开眼笑:几个没规没距无礼无状的小子,眼皮子恁地是浅,不过几个贡士,有什么可张扬的?借住在别人家里还不知道安分守己,没见他们家金贵无比的宝二爷还跟病榻上缠绵呢吗?居然敢在那边欢天喜地,当心哪天惹恼了老封君,一状告到御前撤了你们的功名!
这话虽然嚣张,却也是荣国府家奴的真心话,在他们眼里,举人贡士什么的,比拿路边的野草也好不上多少,堂堂公侯府邸,说踩死就踩死了。反正也不是没有过,先前珠大爷的同进士之名不就是花钱挤下了贫寒书生才得的吗?这会儿把林家小子踩下去,全府的爷们都有功名了!非常善于揣测主子心意的赖大家的、周瑞家的,不约而同的在自己主子面前竭力体现这种思想,却不知,毫无偏差的踩在了痛脚上。
他们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当日贾珠之死,恰恰就是在强撑着病体在考场上煎熬数日,提心吊胆在家等成绩,心花怒放的得知自己高中,却在这时听见祖母和母亲密议打点厚礼感谢替他开了后门还顺带做掉原主的高官。可怜贾珠一心一意自食其力,却生生被目光短浅的生母毁了骄傲抹了自尊,一口血喷出,连羞带气死在当场,大喜之日成了大丧之时。
周瑞家的不来拍这马屁还好,一拍,顿时让王夫人想到苦命的大儿子,嚎啕了一回,先是痛骂那只倒霉的被他爹虽然不怎么样但是爷爷很牛叉的鸠占去鹊巢还推到水里淹死的穷苦鹊死也不知道安生,勾去了他儿子金贵的小名;再骂林家三子张扬放肆,把她宝贝儿子害得屁股朝天短命十年以后居然还能舔着脸大摆酒席;收尾前还骂了一会撒钱跟下雨似的林妃,恨不得能立刻把死丫头抓出来搜光她所有的银票。该死的丫头片子,说什么南来的银两都孝敬了府上,那怎么还有钱摆流水席?说谎都不知道藏着掖着的小贱|人也想嫁给她儿子?做梦。
想到贾母的如意算盘,王夫人灰黑的脸变成了墨黑,倒竖起八字眉,狠狠的摔了茶盅子喝命:“金钏儿,去叫识字的小幺儿进来,我要给娘家兄妹写信!”
☆、第26章 终醒悟如海巧施计
王夫人究竟给她娘家写了什么信暂且不得而知,林如海的第二封家书把好不容易想出对策的林二爷再度砸趴下却是明白无误的。
林如海慎重的修改了条件:改落榜者为殿试最后一名者,仍要结亲于贾府二姑娘。
绯玉当场跳起三尺高:“老子不考了行不行?”想也知道,就算一起上榜,三人中的老幺也肯定是他。早知这样,不如空下这期,下场再考,最起码他也比老五那个软柿子强。被打击太多回的林二爷已经自负不起来了,下意识的避开和另一个寒门苦读模范赫玉的角逐。从今而后,惹不起的他统统躲开总可以吧!
殷玉作为长兄,很有如父的自觉:“胡闹!科举事关国家命脉,是你想考就考想不考就不考的吗?”
绯玉跳着脚叫道:“老子不念了,谁管的着?我出海行不行?有本事来抓我啊?”
这一下,绛玉也听不下去了:“快给我闭嘴!堂堂巡盐御史门下出身却要行商贾贱业,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呢!”
绯玉话一出口就知道有错,只是收不回来,被绛玉一说,脸上挂不住,却无法反驳,只有坐下生闷气。在那个时代,没有科学考察和海洋探险的说法,会驾船出海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渔民,在近海捕鱼;另一种是商人,出海外贸。士农工商,渔民的地位比手工业者还低三分,商贾就更不用说,不管怎么排都属最末流。绯玉说要出海,就等于说去经商,那是无可救药的自甘堕落,要让林如海听见这话,掐死他都没人会说半句。
一时,气氛有些凝重,彤玉看了看比他还不如的三个哥哥,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你们几岁啊?这般无聊,简直比霓儿还不省事。不就是娶二姑娘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么沉默老实的一个人,抬回去摆在家里也不碍事,让她往东绝不敢往西,怎么摆布怎么是,干什么就怕的跟刀架脖子似的?”
绯玉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没事你,一边去。”
彤玉耸耸肩:“的确没我事,可是谁让你们叫我来了?”
绯玉不嘣字了,直接蹦起来吼道:“谁把这小妖怪叫来的?”
霓玉揪着满头小辫,笑嘻嘻的给亲哥哥拆台:“三哥叫我们来的,说父亲的意思,大家都来听听。”绛玉在绯玉要吃人的恐怖目光下,非常无奈的配合着做出害怕和忏悔的表情,绯玉对此略表满意。
彤玉对“小妖怪”三个字反应很大:“熟读圣贤书之人竟在嘴边挂着妖魔鬼怪,如此唯心,难怪考不好,想来,孔老夫子也以有这样的门生为耻。”
绛玉飞快把茶杯端到彤玉嘴边:“渴了吧,喝水。”抬手灌了半杯,彤玉不察,被呛得狂咳半日,不过没有人指责绛玉,咳一会儿死不了,但是被绯玉恨到牙痒痒可绝对活不好。
进来上茶的红颜一句话摆平局面:“二爷,你喜欢被嘲笑么?”
绯玉哑然。不去考试等于被贾母王夫人嘲笑腹内草莽不敢下场,去考试等于肯定娶贾家大房姑娘从此挂上一串八辈子不积德的姻亲,哪个更严重?必然是第一种啊!对于死要面子的绯玉来说,有什么能比被死老太婆嘲笑更加无法容忍吗?没有!
于是,雄赳赳的殷玉和气昂昂的绛玉拖着有气无力的绯玉朝大明宫方向进发。让林妃无比气愤的是,贾家居然没有一个人来送?简直岂有此理!
林家的马车刚转过拐角,林妃就已经气冲冲的亲自去荣府内院一探究竟了。贾母和二房没人出面也就算了,那大房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一年多的银子都打水漂了不成?
进了内院,满眼晃荡的丫鬟们来去匆匆,全是忙活贾母房里那位金贵的宝二爷呢。见状,春缇不屑的一撇嘴,小声道:“这一顿板子打完有三个月了吧,怎么躺到如今还起不来?伤筋动骨一百天,难道损皮伤肉也要一百天不成?”小妮子永远都忘不了这份气愤,自家三位爷同科高中,贾家却连一个出面帮着款待京中贵客的都没有,害爷们因为借居,连同年和座师都无法招待,只能请到酒楼里摆了一回酒席了事,这对于一个以世代书香闻名的清贵家族有多么难堪?哪怕是最赤贫的耕读人家,儿子中了会元也少不得在农家院子里摆上酒宴酬谢座师同年啊。
林妃更气,便没阻止她,反正左右无人,就算有,也不怕她们听见。一路走,林妃下意识的观察到,这献殷勤的人群中,唯独不见贾府三位姑娘的身影,这就奇了。要是光惜春不围前围后也就算了,怎么连探春也没出来嘘寒问暖?而且看下人们的行走路线,似乎刻意的避开了三春所住的抱厦,好像这么做能体现出她们不知情一样。看得林妃越发狐疑,脚步也渐渐放缓,转头对着春绮示意,叫她回去,让彤玉想法子问问贾环,看看近来到底又有了什么新动向。她这两三个月里一直窝在梨香院料理哥哥们入场的事情,已经很久没往荣府内院走动了,就连老太太那里的请安,也因为忙于一门心思照料宝玉而心不在焉的免了,连带三春都可以每天多睡半个时辰。
彤玉那里的回信很快,林妃慢悠悠踱到迎春门口,雪雁就带着紫芸赶上来,愁个没人的空儿,几人一头进了廊后一人多高的玉兰圃,春绮、春缇守在小径两端,紫芸压低声音飞快道:“环三爷刚来,说了一件奇事。恍惚听见有人在朝上把二老爷窃居正堂,反让袭爵的大老爷住到偏院花园子里的事儿给参了,不过似乎被人压下来了,只是如今荣国府里,大老爷正闹得不可开交呢。前儿才被老太太痛骂了一场,听说摔了好些东西,又听说大老爷还冲到二老爷书房里去了许久,里头闹得很不像样。环三爷还特特的嘱咐六爷,让咱们家人这阵子都莫往那边去。”说着,伸手比了个“二”。
林妃讶然挑眉,有人参了贾政?
有人参贾政不奇怪,他自个儿做的事儿不地道,被人参是活该,但是这事儿十几年前有过,当时老皇帝偏心给压下去了。哦,对了,那会儿皇帝还不老,只能算壮年,倒是现在,真真切切是老了,而且老的越来越偏心。林妃估计,荣国府里没有如临大敌,可能就是知道皇帝一定会压下去,连他们都想得到的事儿,朝廷上那些人精又怎么会想不到?那么,参贾政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因着荣府没有张扬这件事,林妃也就假装不知道,顺势走到迎春房里说了会儿话,喝了盏茶就走了,也没去贾母上房。开玩笑,这会儿去,擎等着找事儿不是?她爹林如海当年先后在都察院和御史台晃荡过几年,升任的兰台寺大夫里也有许多御史上来的同行,要是贾母三言两语把她套进去拿捏林如海出面给贾政洗名声可怎么应付?林妃自忖在言语陷阱上绝对斗不过浸淫此中多年的贾母,她还是躲着点儿吧!
林妃没有想错,贾母的确在打让林如海出面找老友解决的主意,但是又犹豫会不会让林如海对贾政起芥蒂,进而影响到宝黛婚事。这会儿她倒是认识到贾政住正房的不妥了,可是却不想向礼法屈服,还在一门心思的琢磨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