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倚天屠龙记-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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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时赵敏和俞莲舟等人都已到张无忌的身边了,听到此言,人人均痛骂陈友谅卑鄙无耻。只有赵敏低头轻叹了一口气。张无忌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敏妹,有我在,便是千军万马也伤不了你。”
赵敏抿嘴一笑,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叹息自己怎么没有想到陈友谅会想到这条毒计?快快通报大家吧,教大家速速往南边山深沟多处逃跑,千万别顺着峡谷走。”
张无忌心想不错,正想跃到高处,但握了赵敏的手却不愿就此松开,便搂了她的腰,轻轻跃过一片人群,跃上了山神庙的房顶。提气要喊,却被赵敏遮住了口,猛然醒悟照自己这般提气喊,只怕连元军也听到了。便不催动内力,只大声喊道:“众位武林同道们,元军自山外杀将进来了,大家速速往南面跑罢!再晚了可来不及了!”
喊了几遍后满山乱走的人们大半都听到了,于是纷纷相告,大部分人也不再追遗尊了,一丛丛地奔下山来。见武当掌门人俞莲舟在此,便纷纷围了过来。那南丰老人八卦刀胡德大声道:“鞑子从哪里来了?来了便是正好!让我等杀他个落花流水!”
浑人丁辉道立刻接嘴嚷道:“咱这许多英雄好汉,正好同鞑子好好干他妈一仗!”
丐帮中更有许多久与元军交锋的好汉,听了此言,都嚷嚷叫好。方东白挤过人群,干咳两声正要开口说话,张士信却手摇折扇笑着道:“各位英雄请听我张士信一言!”说着向杨昳微微颌首微笑了一下,神态之潇洒,气度之不凡,顿时令昆仑派中的几名少女低声唏嘘了一声。
张士信愈加得意洋洋地昂首道:“兄弟武艺不成,但好在颇有几分行军打仗的本事!依本人看,咱们这一群人中虽有不少身负绝世武艺的武林高手,但究竟乃是乌合之众,定然不敌久经战阵的蒙古大军!与之硬拼,徒然多伤人命而已!”
此言一处,大部分人都点头。丁辉道喊道:“依你看我们该如何?”
张士信故意在杨昳面前转过身子,微微一笑道:“依我看,大家不可各自为阵一盘散沙,务必组成同盟,齐心协力抵御外敌!如蒙不弃,大家暂且可由在下指挥,一起冲出蒙古大军的包围!如何?”
依张士信在武林中的声望和武艺,说出此言原本只能引来耻笑,但半月前他们张氏兄弟以区区数千人马据守城池,抵挡百万元军数月,最终大获全胜的事早已哄传天下,不由得人们不服。
不与元军厮杀而选择冲出去正合张无忌的意思,于是他第一个站出朗声道:“如此甚妙!大家便一起听张将军的!”
其实初时张士信是要提名张无忌的,但突然又看见了杨昳,便临时改了口。如此一个在佳人面前表现的机会岂能轻易易人?那不是张士信之所为。至于赵敏么,张士信早已看出她是张无忌的人,两人又如此亲密,想想也便算了。而杨昳孤家寡人的样子,正合他意。
张无忌都开口了,其他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方东白虽为丐帮新任掌门,但他久居人下,听人号令惯了,事急中无法生出主见,便也同帮中众弟子一道,听从张士信的号令了。
张士信折扇刷的一合,单手背于身后,环顾一圈,点了点头道:“丐帮众位英雄分为两队人马,前队由方帮主统领,作前路先锋,往东面寻路下峡谷,另一队由这个……”环顾了众人一圈,见张无忌站得最近,但令他去,那美女多半也会跟了张无忌的夫人去,那么自己此去途中不免乏味;俞莲舟、张松溪、灵虚子等人满脸肃穆,凛然生威,似乎不便指使;身形猥亵的司徒余身边的女子比自己还多,最是看他不顺眼,不如便使他去。心念及此,便抱拳客气道:“这位前辈魁伟英武,豪气逼人,想必定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敢问尊姓大名?”
一人立刻大声道:“此人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昆仑派掌门司徒余!武功想必是不错的,但未必魁伟英武,豪气逼人,你有甚么说的,就快说吧!大家等着冲锋杀敌呢!”正是武夷派丁辉道。
听到有人当众对自己掌门无礼,昆仑诸弟子纷纷呼喝起来,不少人拔出剑来,要教训这混汉。张士信呵呵笑着双分手臂劝阻了他们道:“大家现下一家人,万勿因一语之失自己先打起来了!那样岂不是教鞑子笑话?这样吧,便请司徒掌门率领第二部分丐帮兄弟及贵派门人断后。其余人及本人等居中策应,大家一齐向东去者!”
号令既出,方东白便将帮中弟子以手虚指,简单的划为东西两部分,自己领了东边人数较多的当先下山去了。当下方士信与张无忌等人客气一番后,向山下大步行去。
汝阳王被贬职流放多少都是和张世信有些干系的,是以自他出现时起赵敏便看他百般不顺眼,听到他如此指挥大家,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不愿多说什么了。
司徒余望着众人渐渐远去的背影,鼻中冷笑,大袖收拢道:“跳梁小丑、小人得志而已!大家便跟着我慢慢下山,反正是断后!”当下双手背后,迈着方步下山,昆仑诸弟子嘻嘻哈哈说笑着,跟在司徒余身后一丈开外携手而行,毫无大敌来临的感觉,倒似游山玩水一般,便是刚才被人无礼的事,也抛至九霄云外了。
丐帮的几位七八袋长老见昆仑派诸人毫不理睬自己,自顾向前去了,心中恼怒,有心不想跟在他们后面,直等他们走出了数十丈外时才懒洋洋地哼着曲儿带领帮众走下山去。
却说方东白统领着一千多名帮中弟子顺着峡谷蜿蜒东行,走了近五里地都还没有见到一名元军的影子,那喊话老丐不禁抱怨了起来:“帮主,是不是那个姓张的小子为了脱身故意唬咱们呢?”
方东白心中也在想这个问题,鼻中哼了一声。身边的史夫人冷笑道:“假如果真如此,甚么明教、武当派,从此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数名老丐都呵呵的笑了起来。这时走在后面五六丈的麻寻天冷冷道:“张无忌虽不成器,但也不是那种人!”
此言一处,所有人都看向了麻寻天,喊话老丐厉声道:“麻长老在帮主面前怎敢胡乱说话?”
麻寻天嘿嘿冷笑作了回答,喊话老丐怒极道:“帮主!此人无礼至极!该当治罪!”
方东白鼻中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脚下却更快了。这时的山路顺着一条山溪缓缓而下,青石细流,叮叮咚咚,溪中薄冰晶莹剔透,映着西斜的红日,闪着无数白花花的晶光。这条山谷甚是宽广,两旁大山绵延起伏,披着寸厚白雪,在冰冷的山风中,既感无限壮观也感甚为苍凉。正在这时,前方一声炮响吓了众人一跳。但见前方低矮的山峦后面喊声大震,不一会儿便奔出了至少一千蒙古军,站满了前方路口和山坡。一名骑着黄骠马的千夫长提缰而出,将手中的铁锤指着群丐大喝道:“反贼且住!我乃托尔普将军麾下大将温郎杰!谁敢前来受死!”
元将敢单独叫阵正合群丐心意,顿时数人都跃跃欲试,但还是那喊话老丐嘴快,别人还未来得及开口,他已喊道:“便让老叫花和你玩玩儿!”说着已提着手中油光滑亮的青钢木枝杈拐杖跃了出去。那元将见来者干巴瘦小,老掉了牙齿,衣衫滥偻肮脏,连个坐骑都没有,拿根破树杈就想同自己交战,当真可笑之极!当下催动坐下战马,冲了出去,心想这种人打死他都嫌脏了自己的锤,须得生擒活捉了方显能耐!战马将到,猛地暴喝一声,锤交右手齐拿,伸出蒲扇大小的左手向喊话老丐抓了过去。
喊话老丐有意在人前卖弄,对方战马冲过来时他还拔开吊在杖头木杈上的酒葫芦喝了一大口,待对方战马冲到,巨手抓来时,他猛地一矮身,倒转木杖便打在了那手背的牛皮护手上。疼得温郎杰一咧嘴。
温朗杰大怒,以为自己过于大意之故,立时锤交双手,拉转马头,再次向老丐冲去。这次不再手软了,当头砸去。他是居高临下,其势惊人,若换作寻常士卒百姓,这一下下去岂不被砸成了肉泥?老丐也不敢正对其缨,斜刺里跃开,木杖挥出,那拴在杖头的酒葫芦正中温朗杰的后背,咯的一声响,温郎杰被击得上身前俯。
老丐连续两着得手,顿时引得群丐欢声雷动,许多人都大呼:“季长老!杀了这鞑子!”
温朗杰拉转马头,不再冲了,只想打着这老丐便成,但无论他如何拉马,这老丐一直奔在他的马臀后,手中木杖长一下短一下、横一下竖一下,不停抽打敲击在身上,若不是温朗杰身披厚甲,又皮糙肉厚,早已吃受不起了,但即便如此,许多地方也被打得痛彻骨髓,如此这般僵持不到四十回合,老丐便大呵一声:“着!”正抽中温朗杰的鼻梁,这一下终于打中软处,温朗杰立刻鼻梁断裂,鲜血迸出,差点摔下马来。温朗杰再无战心,拉转马头就往本阵飞奔。群丐欢呼之下一起前冲,老丐追不过战马,立刻自地上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块,轮臂飞掷出去,正中温朗杰背心,打得温朗杰哇的一声大叫,狂抽战马,径直冲入自己军阵,头也不回地向前逃去了。众元军哪有胆量接战?就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转身撒腿狂奔逃命要紧。
群丐追上元军,衔尾厮杀,只杀得数里山路死尸不绝,一条山溪也变成了红色。
后面二里地便是以张世信为首的中军大队,五六十人,人虽不多,但想必武夷派的人众没有见识过元军的厉害,丝毫不紧张,一边走还一边放声谈笑。只是闽西土语甚是艰深难懂,便连张松溪那等见多识广之人也只有瞠目的份儿。这时赵敏的腹部时时阵痛,张无忌痛惜爱妻,也不管他什么好看不好看了,便将她抱着行走。别人不方便面对这对恩爱鸳鸯,自离得远远行走了。
张无忌走在队伍之后,赵敏依偎在张无忌的怀里,微闭双目,感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幸福平静。但她的心里却委实难以平静下来,她读过兵书,明知此去甚是不妙,这里的人只怕没几个能活着出去,但她是蒙古人,总不能教汉人如何去杀蒙古人吧?而且她说的话,他们也未必会听。管他呢,这里人人口中不停地“鞑子,鞑子”乱骂,便是都死了也活该!只要我无忌哥哥好好没事,武当的几位、杨姊姊他们没事就好!其他人也顾不得了。想到此处,低声对张无忌道:“无忌哥哥,走慢些啊,我痛。”
张无忌为了怕颠着赵敏,一直走得很小心,这时听到她说,忙点了点头,将脚步放得更加柔和。他哪里知道,赵敏明知叫张无忌离大队而去是不可能的,无计可施之下,只有叫他离队远些。这时她扭头看前队,只见拖着杨昳手的史红石正回头向自己张望,与她双目相对时,她面上一红,立刻转过了脸去。赵敏心中好笑,低声道:“无忌哥哥,只怕这个小丫头也喜欢上你了呢!”
张无忌脸上一热,笑道:“哪个?”
赵敏向史红石一努嘴,张无忌的脸立刻绯红上脸,佯怒道:“敏妹别胡说!她还是个小孩子!”
赵敏嘻嘻一笑,不再取笑张无忌了,而是轻声呼道:“杨姊姊。”
只一声,虽然轻,两人相隔又有十几丈,但杨昳立刻听见了,转过头来。见赵敏招手,便微微一笑停下脚步了。
自下山时起张世信就故意走在她身侧,没话寻话说,说风道月,谈古论今,倒也学识甚为渊深,所知甚为广博,只是杨昳初时还偶有点头笑笑,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