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非欢-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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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颜面才没有挑明了说。
李颢元这几日也是忧心忡忡的。宜妃见他面色不对,便温和地开口问道:“元儿这是怎么了?”
李颢元闻声一个恍惚,连忙摇头道:“母妃放心,儿子没事。”
宜妃见他恢复如常,方才颔首继续道:“你说母妃说的有没有道理?私通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儿,搞不好还会祸及家人。这祺妃也不是个见不着皇上的人,怎么就这么糊涂?”
李颢元低声道:“这里头怕是有什么误会。颢元代父皇传旨的时候……父皇很平静,看起来并不相信的样子。”
宜妃挑眉道:“哦?这倒是奇了,既然皇上并不相信,那眼下这又是怎么回事?”
“君心难测。”李颢元手握成拳,“所以颢元才会感到迷惑。”
宜妃忽然笑了,摇摇头道:“管他是真是假,如今二皇子被削了爵位,几个皇子也只剩下你一个好端端的了。不是母妃幸灾乐祸,只怕我们元儿是……众望所归了。”
“君心难测。”李颢元还是那句话,语气淡然:“父皇的主意,我们都看不透。”说到这里,他突然起了身,俯身道:“儿子先告退了。”
他实在没办法再坐在这里,和他的母亲聊非欢和另一个男人的事情。
宜妃还未来得及点头,忽听宫女进内通报,说是皇上身边的于德禄来寻李颢元了。对上宜妃略显疑惑的眼神,李颢元微微摇了摇头道:“颢元也不知是何事,不过母妃无须太过担忧,儿子明儿再来给您请安。”
宜妃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真是越看越可心,不仅样貌好,行为举止还优雅得体……宜妃是有野心的,她从来都不甘于仅仅做一个皇贵妃。李泽轩是敬重她的,可是和她并没有多少夫妻情分,这她知道。不过想要更上一层楼……靠的可不仅仅只是皇帝的宠爱。
想到这里,宜妃对着李颢元的背影微笑起来。等到李颢元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之后,宜妃忽然站起身来,对着身边的宫女花信悠悠笑道:“去准备笔墨,本宫要写一封信给哥哥。”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祺妃给颢元指的那个侧妃,这几日就要过府了吧?”
花信一边转身准备纸笔,一边恭声答道:“是。”
宜妃扶着小宫女的手臂慢条斯理地走到桌前,眉眼间的笑意顿时敛去了几分:“祺妃倒是个明白人,南宫家的这个姑娘,她选的不错。”话说到这里,宜妃忽然停住了话头,转眸看了那小宫女一眼。宜妃宫中的人物自然是个个精明,那小宫女见了这个眼神也不多说什么便默默地退下了。宜妃这才满意地扬了扬眉道:“虽说南宫家和湘妃沾了点亲戚,但那已经是上一辈的事情了。若是他们家的小姐跟了元儿,想来南宫家便会在夺嫡之争上选择中立。”
花信磨墨的手微微一顿,声线平和:“只要中立,娘娘便已经满足了吗?”
“当然不。”宜妃缓缓坐下,看着雪白的宫纸低声道:“只是现在情况特殊罢了。皇后是必然支持安宓公主的,因为司徒家已经有没落之势,他们必须靠皇位来夺回自己的权力。至于沈家,他们家的嫡出小姐是二皇子的正妃,为了让他们一族再出一位皇后,想必他们会选择支持二皇子。本宫身后有白家,必然会支持颢元……”
听着这错综复杂的宗族关系,花信并不觉得混乱。身为宜妃的心腹,她对这些都是十分的熟悉:“余下一个林家……”
宜妃皱皱眉,沉声道:“偏偏漏算了这么一个林家!本以为林家已经没落,不足为惧。谁知竟出了林非欢这么一个人物来,带活了整个家族。不说前朝,光看这皇家宗室里头,她林氏姐妹已经掌控了手握重兵的宪亲王和皇上……”
“皇上?”花信略显奇怪地接话道:“娘娘说宪亲王宠爱善媛夫人,奴婢倒是可以理解。不过眼下祺皇贵妃已经被变相软禁,恐怕随时都会有脑袋落地的危险,娘娘怎么会觉得皇上……”
宜妃淡淡睨了她一眼,语气不可置否:“表面上看似乎的确是这样,可你仔细想过没有?私通可是大罪,虽说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可是皇上生性多疑,祺妃和二皇子两人在宫外呆了那么久,皇上心里可能不存着芥蒂吗?若不是林非欢而是别人,只怕皇上早已经赐了毒酒,最好也不过是贬为庶人。可祺妃呢?她不仅保留了封号,连冷宫都没挨着去,只不过是寿康宫住上那么一段日子。皇上在立太子的敏感时期做出此举,不如说是在变相地保护祺妃。”
花信听着宜妃分析,不住地点头附和:“娘娘说的不错……是奴婢见识浅短了。”
宜妃含笑摇了摇头,凤目含威:“所以说,皇上心里头是有祺妃的。况且祺妃所出的三公主没了,林家眼下便是中立的忠君派,最是得皇上欢心的。本宫说这么多,意思不过就是那么一个:南宫家虽然不是四大家族里头的,但也是大族,又极得皇上宠信。在颢元和二皇子平分秋色的情况下,能让可能支持二皇子的南宫家中立便已经不错了。”
花信颔首道:“奴婢听娘娘的意思是……林家和南宫家是几大氏族里头的关键,他们选择了谁,谁就更有希望……”
“不错。”说到这里,宜妃眼中忽然闪现出兴奋的光泽:“眼下的关键,便是林家。祺妃为了显得不偏不坦,把自己家的女儿许给了二皇子为妃。不过……本宫没记错的话,祺妃家里头还有另外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姐,上次不知道为了什么没有赐婚。说不定,这便是祺妃留给自己的后路。”
“总之,祺妃不可小觑。都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祺妃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这个时候对她好些总没有错处。”宜妃执起笔来,一边写信一边吩咐道:“等会儿便给祺妃送些东西去吧。也不必进屋,交给宫人便好。”
“是,娘娘。”
说了这么些话,宜妃也有些口渴了,便执起茶盏抿了口茶。氤氲的雾气忽然让她想起了什么,连忙又开口吩咐:“过几日别忘了,让南宫家的那个闺女进宫来,本宫要见见她。”
撇开宜妃这边闲话不谈,乾元殿里,李颢元匆匆穿过大殿,来到殿后的暖阁。他脚步虽快,身姿却是十分的稳当。
因为今日不是李颢元当值,他只穿了一件家常的冰蓝色衣衫,步履匆忙之间衣袂飘动,愈发显得他冰清俊雅。李颢元便是这样纯粹的人,不是穿炽热的红,便是身着清清冷冷的的蓝衣。
行至内殿,李颢元恭恭敬敬地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免了吧。”李泽轩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过来坐。”
李颢元告了罪走过去坐下,心中一直在揣测着李泽轩突然传唤他的用意。虽然在非欢面前松了口,可是……李颢元还是觉得李泽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果然,李泽轩开门见山,也不绕圈子便径直道:“朕今日,打算和元儿说些贴心话,不知元儿可否愿意和朕坦诚相待?”
李颢元心中陡然一惊,面上却仍是一派平和,微微低了头道:“儿子不敢欺君,定当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四个字被他及时拦在了嘴边。走到如今这一步,李颢元广布门客,与朝臣交往,手中还握着御林军……他已经为了嗣位做了这么多的准备,@文·人·书·屋@他还有可能在李泽轩面前坦诚吗?
李泽轩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回答,轻轻点了点头,出口惊人:“朕是想和你说说非欢的事情。”
第四十五回
李颢元闻言便已知大事不妙,想来李泽轩已经知道了不少的事情。不过李颢元也明白,眼下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冷静,若是一开始就松口,只怕后果会很严重。因此他只是略显迷惑地低声道:“父皇……”
李泽轩面上仍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就连端起茶盏饮茶的动作都和平时无异,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不快。可是还是那句话,君心难测,谁知道李泽轩这副样子是不是装出来唬他的?
“非欢的身份有些特殊……说起来朕还叫过她娘亲一声昭姐。”提起往事,李泽轩眼中浮上一抹怅然,但很快便消失不见:“若朕没有料错的话,非欢应该是辽国唯一的公主。”
“什么?”此言一出,就连向来稳重的李颢元也禁不住微微色变。他从不曾知道非欢还有这样一层身份的——他不是没有查过她的身家,但也仅仅只是知道她和冥兮楼有渊源,可没想到非欢竟然会是辽国的公主!
“所谓的秘密在有心人面前根本就不算是什么秘密。”李泽轩像是看出了颢元眼中的惊疑,淡淡地解释道:“这也是朕没有立她为后的原因之一。你也知道,眼下大齐和辽国的冲突怕是难以消除。颢融、颢天年纪轻轻就埋在了龙沙,还有那些数以万计的将士……这些如海深仇,难道国人可以容得下吗?”
李颢元的心思何等剔透,瞬时间便明白了过来。非欢是敌国的公主,虽然身份尊贵,可她毕竟身处于齐国。如果主战派知道了非欢的身份而将她作为挟持辽国皇帝的人质……
若是辽国还有其他的皇子皇女也就罢了,可偏偏元弄染此生钟情于一人,对别的女人都提不起兴趣来,至今还是膝下无子。
泱泱帝国,只有非欢这一个公主。若是她生在辽国,应该早已被立为东宫皇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吧。
可命运多舛,她偏偏流落在齐国民间,孤苦长大,又经历丧女之痛,至今心无定所。
“坦白说,朕心里是喜欢她的。只是朕已亏欠她太多……仔细想想,若是将阿欢封为皇后,她就要被困在朕身边一辈子,就连朕百年之后也要以太后之名在宫中孤独终老。朕觉得这样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朕便打算顺其自然,父死子承,让她嫁给下一任的皇帝。”
说到这里,李泽轩忽然抬眸定定地看向李颢元。
只见李颢元面色微红,虽然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眼中却隐约透露出热烈的光芒。他从未如此失态过,只有非欢,只有非欢的事情才能让他静若秋水一般的心泛起波澜。他从未如此地渴求过什么,此刻他却强烈地希望自己能被立为太子,这样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了!
“可是……”李泽轩似乎是特意顿了一顿,这才继续道:“朕现在后悔了。”
李颢元的身上霎时间冒出一阵虚汗来,脸色也隐隐显出几分苍白。
李泽轩对他安抚似的笑了笑,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朕瞧着元儿风姿俊秀,与阿欢又是年龄相当……对阿欢而言,倒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
李颢元呼吸一窒。
李泽轩的脸色也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不过,朕意已决。谁若要选择阿欢,就必须舍弃了这帝位!”
听到这里,李颢元反而忽然放松了几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泽轩是真的想让非欢幸福的,他身为皇帝知道皇帝的无奈,所以不想让非欢再被囚禁在皇宫之中,哪怕是以皇后之尊。李泽轩希望非欢得到的幸福是出自于丈夫的爱,而不是手握冷冰冰的权力。
“父皇,儿臣愿意。”
短短六个字,便让李泽轩顿时石化一般愣在原地。好半晌他才眯了眯眼睛,声音略显怪异:“朕都还没问你呢,你也不清楚这其中利弊,就敢这样直接地说你愿意?”
“是,儿臣愿意。”如果说刚才那句话只是脱口而出的话,这时候的李颢元已经完完全全地明白过来了。他不是没有想过李泽轩是不是在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