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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无爱非欢-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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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儿臣愿意。”如果说刚才那句话只是脱口而出的话,这时候的李颢元已经完完全全地明白过来了。他不是没有想过李泽轩是不是在试探他,也不是不知道这有可能是一个陷阱。可是他不在意,因为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他绝对不能错过。

李泽轩紧紧盯了他半晌,忽然松了口气,嘴角挑起一丝笑来:“元儿,你出生时朕也不过十五岁,这么多年过来,朕倒是有些分不清咱们的关系了。你和陵儿虽说是朕的儿子,相处起来却更像是兄弟。”

李泽轩此言非虚。他原本便生得俊美,加上养尊处优,看起来不过是二十来岁的模样。而且李泽轩向来温厚,对待几个皇子几乎是没有什么架子。多年相处下来,他们虽然说是父子,看起来却更像是兄弟。

李颢元不置一词,只是静静地倾听着李泽轩的话。

“你从没有让朕失望过。”李颢元原本以为李泽轩还会说很多,谁知说了这句话之后,他便摆摆手让李颢元退下了。

李颢元满腹心事地走出了乾元殿,那边李颢陵府中,同样有着心事重重的人。

被囚禁于府中的李颢陵难得如此悠闲,大半日的功夫他竟只是坐在花厅里,手中摆弄着一个墨绿色的盒子。

直到安茹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李颢陵才算回过神来。

“殿下,王妃的信到了,说是一路平安,只请殿下千万要保重身体,不要忧虑过重。”

沈湮若半个月前便回了老家省亲,约莫还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

李颢陵闻言淡淡地点了点头,只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殿下……”犹豫片刻,安茹还是忍不住道:“您别这样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好不好?到院子里走走,看看书下下棋,也是好的。”

李颢陵听了似乎又几分不耐,却又没有明说,只是依旧盯着那个精致的盒子。

安茹心下疑惑,脚上便如同压了巨石一般沉重,怎么都迈不动步子了。

李颢陵见她杵在那里,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便对她招招手道:“过来坐。”

安茹闻言神色一亮,立马依言靠了过去。还没等她坐下,便听李颢陵略显怔忪的声音轻轻地响起:“这几日寻个由头,你进宫一趟吧。”

“进……进宫?”安茹有些吃惊地看向李颢陵,不知他为何会突然这样要求。

“嗯。”李颢陵淡淡地应了一声,往太师椅上一靠,整个人好像都放松下来。他微微眯了眯狭长的眸子,嘴角略挑,看起来慵懒而惬意。“被关了这么久,想来母妃要担心了。你就代我去锦瑶宫给母妃报个平安吧。”

听他这样说,安茹才放下心来。李泽轩只说罚李颢陵禁闭,却没规定她一个庶妃不能出门。因此想办法出去一趟倒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

“然后……”李颢陵抬起手来轻轻抚了抚那墨绿色的盒子,虽说是在对安茹说话,却好像在自言自语似的:“想办法把这个送到寿康宫。”

“殿下!”安茹的心猛的一跳,连着她的人也站了起来:“殿下,难道您真的如外间所传……和皇贵妃娘娘……”

那些风言风语她不是没有听过,只是在此之前,她一直都是不信的。李颢陵对女色看得很淡,这么多年府里的女眷也不过是她和沈湮若两个。那些二八少女李颢陵尚且不多看一眼,又怎么会喜欢祺妃?而且就算说是因为祺妃貌美,可祺妃是皇帝宠妃,李颢陵这般聪颖的人物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

她十三岁起跟在李颢陵身侧,他的雄心,他的抱负,他的才华,她自认为看得比谁都清楚。可这样骄傲的一个人……竟然会在女人身上犯糊涂?她不信,不信!

安茹抬眸盯着李颢陵,目光灼灼:“你,你真的喜欢她?”情急之下,安茹也不再使用尊称。

她以为李颢陵会否认的,起码骗一骗她也好,可是李颢陵却只散漫地看了她一眼,十分自然地答道:“是。”

因为被囚禁在府中不用见客,李颢陵只是随意用碧玉簪子挽起小半边头发,大部分的长发还是披散着的。再加上他一身广袖云纹衣衫,看起来十分俊逸。安茹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男人,视线忽然就模糊了起来。

他从没有说过喜欢她,十年来从来都没有。想来此刻若是问问他是否爱着祺妃,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一声“是”吧?

她想拒绝的,她觉得自己应该拒绝的,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个“好”字。

“好……妾身会想法子的,请殿下宽心。”

她虽然痴恋着他,可如今的安茹已经不是十几岁的黄毛丫头了。想要俘获这个男人的心,她知道自己得采取旁的法子才行。

李颢陵点了点头应下。可就在安茹上前要拿那个盒子的时候,他却忽然打开了安茹的手,微微皱眉道:“罢了,她身子不好,你带些补品衣物去就好了。这个……就算了。”

听他这么说,安茹便更加好奇盒子里头装的是什么了。看那盒子像是女子的妆奁,应该是放首饰用的吧?是他要送给祺妃的首饰吗?

她虽好奇,却也知道李颢陵是不会告诉她的。那盒子还上了锁,想要偷窥也没机会。于是安茹也就按捺住了这个念头,行了礼退下了。

李颢陵正对着那个盒子沉思,谁知安茹才走没多久门口便又响起了脚步声。他心头刚浮上一丝不悦,却见是安茹去而复返。还不及他开口询问,安茹便抢先开口道:“是何先生来了,前头有禁兵守着,管家就请先生扮作小厮从偏门进来了。”

除了何建平之外,李颢陵府中也不是没有别的门客。原本说话倒也方便,只是这禁足令一出,那些门客都被宫里派来的人遣散了。就算李颢陵有心留下何建平,他也没法子例外。

出事以来,李颢陵已经这般见过何建平一次了。何建平虽然隐约知道非欢和李颢陵的事,却也没想到会闹出这种事来,因此显得有些愤愤。可何建平是何许人物?隔了这些日子,他早已平静下来了。此刻见了李颢陵,第一件事就是磕头赔罪。

李颢陵连忙伸手拦了,请何建平坐下。二人闲扯了好半天,何建平终于沉不住气,率先挑起了此时最为敏感的话题:“殿下,您究竟打算怎样应对此事?如今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肃郡王日日侍奉在皇上身侧……”

“父皇的确喜欢颢元。”李颢陵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悠悠地开口道:“不过选国君可不是只凭父皇的喜好。颢元太像父皇了……温文,细腻,重情……”

“重情……”何建平见李颢陵眼中暗含深意,也不由地跟着他念起了这两个字来。

李颢陵勾唇一笑,弧度虽浅,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流韵味。“不错。他很重情。”

何建平好像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在外人看来应该是李颢陵更至情至性一些,可事实上真正看重感情的人是性子沉静的李颢元。

“殿下……”何建平还是决定问个明白:“若要让您在江山与美人之间选择,您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呢?”

江山?美人?

千百年来,似乎每个成大事者都要面临这样的抉择。

面对这样沉重的话题,李颢陵的笑容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我不喜欢有缺憾的人生。若要,我便全要。若我不能与美人共坐江山……那我情愿一样也不要!”

何建平心中顿时如有惊雷扫过,震得他久久都未能说出话来。

这样的气魄!这样的胸襟!这样的胆识!

若说李颢陵多情,他不愿意放弃江山。但若说李颢陵无情,他又不肯抛弃美人。

他要的便是这样纯粹的人生,如同寒冰与烈火一般处于极端的人生。虽然显得有几分恣意随性,却又让人不得不钦佩与羡慕!

“不要再劝我放弃非欢。”想起何建平上次提议他进宫向李泽轩陈冤的事情,李颢陵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我自有我的理由。若你想听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也可以说。比如……她是辽国的公主,她是冥兮楼的楼主,她手里有……零殇剑。”

说到这里,李颢陵眼中忽然浮上一抹黯然。零殇剑……他早已猜到了在她手中,可是直到今日她也不曾主动向他坦露过一分。

可是他又何尝不是呢?因为觉得非欢有所隐瞒,李颢陵也没有将自己所掌握的全盘托出。

他回头看了那墨绿色的盒子一眼,心中蒙上一层淡淡的悲哀。

他们就像是两只刺猬,只有先伤了自己,才能温暖对方。

“那么……”何建平沉吟道:“除却这冠冕堂皇的理由呢?”

李颢陵给了一个让他最为出乎意料的答案:“因为……爱。你不要觉得可笑,也不要觉得我在感情用事。我想要这天下是为了什么?呵,说起来也枉我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我不是为了拯救苍生于水火才想要当皇帝。我只不过和那些野心家一样,垂涎那种俯视天下的快感罢了。”

“可是,”李颢陵敛去笑意,怅然道:“坐拥天下固然痛快,可若没有了她,我一定不会快活。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一个自私的人,只想着自己舒心罢了。”

何建平惊讶于他的坦诚之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不过话说到这里,何建平已经完全打消了再劝李颢陵的念头。

他极快地在脑中权衡了利弊,最后点点头道:“是草民鲁莽了。若让殿下无端去向皇上表明心迹,倒是先自乱了阵脚。而且皇上向来重情义,不见得会看好殿下撇清自己。”

李颢陵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掩盖住了一闪即逝的眸光。

第四十六回(一)

虽说李泽轩的疫病已经痊愈,但大病一场之后他的身子到底是虚了下来。与李颢元长谈一番之后他便觉得心力憔悴,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御座后头的纱帘忽然微微一动。李泽轩自打当上太子就对周围细微的事物特别敏感,因此这一小小的异动并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是谁在那里?”话甫一出口,李泽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淡淡一笑,语气轻松了几分:“哦,朕险些忘了。是福兮吧?颢元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那低着头走出重重帘幕的女子,果然是日日服侍在非欢身侧的福兮。

福兮向来话不多,在这样敏感的时刻更是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李泽轩见了她这副模样倒也不怪,只是慢悠悠地道:“没什么事儿了,回去吧。”

福兮却忽然涨红了脸,犹犹豫豫地没有出门。

李泽轩微微挑起了眉,问:“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福兮咬紧了嘴唇,忽然“扑通”一声在李泽轩面前跪了下来,白净的脸涨得通红:“皇上……奴婢知道自己不该问这句话,可奴婢实在……皇上,奴婢罪该万死,求求您告诉奴婢吧……您到底会不会伤害皇贵妃娘娘?”

李泽轩仍旧是那副深不可测的样子,眼底仿佛含着将化未化的冰雪。

“朕自有主意……你也不必如此紧张,你战战兢兢地服侍了阿欢这么多年,朕哪里会真的怪罪你呢。”

“皇上……”听李泽轩这么说,福兮的脸便更红了,仿佛要滴出血来似的。

没错,她是祺亲王府的家养奴才,从头到尾效忠的都是李泽轩,是李家,是大齐正统的皇室,而不是非欢。

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将近七年的相处让福兮无法不感到矛盾。

“皇上,皇贵妃娘娘真的很苦……求求您不要怪罪她,求求您……”

“朕何时说过要怪罪她了?”李泽轩苦笑一声,摇摇头道:“你回去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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