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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思璃别-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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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奕出舱“和谈”之后,阿璃掀开地板上的隔板,顺着梯子下到了底下一层的货舱之中。
她打开几扇窗户,借着照射进来的阳光、弯腰检查着每一张弩弓和木架前端的火油坛。
架好的弩弓,皆是按照阿璃之前所绘图样所制的、可连发十箭的利器。待慕容煜等人离船后,预先准备的火油就会被点燃,而弩箭发出之时、穿过火油也即被点燃。
一切,准备无误。
阿璃倚在一扇窗前,眺望着对面远处的燕国战船,目测着距离,估量着箭失射中目标的把握。
她沉浸在计算之中,努力不去想、那个曾与自己许下一生一世诺言的男子,此时就坐在甲板的上方。
沃朗曾说过,自己和那人的缘份极深,不是说不见就能不见的。
可眼下明明近在咫尺,也还不是不能相见?暗夷大巫师的话,看来也不是那么可信……
阿璃自嘲地垂目一笑。
当她再抬起眼时,却愕然地撞上了另一双溢满了惊讶的眼眸。
慕容煜的手握在软梯之上,只需一个纵身便能跃入小舟之中,可他全身犹如被施了定咒般、再不能动。
上下海船所用的这条软梯搭在船侧,从甲板一直垂到了水面。由此上下船、必然会经过甲板下的两层船舱。
慕容煜来的时候,船舱的窗口都还是紧闭着的。而现在,离甲板最近的那一层不但开着两扇窗,其中的一扇前,还立着位姿态娉婷的白衣少女。
水光粼粼,将窗边的这袭白影映在了虚幻的光影之中,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从蓟城到八方镇,从北国到东海,朝思暮想的那袭倩影已然成为剜上他心头的一道伤痕,除之不去,成念成痴,纵使伊人身在眼前,也让他不由得迷茫失措,难辨是真是幻。
阿璃早知道仲奕和慕容煜的见面只不过是个幌子,但也万万没有料到会结束得如此之快。
她与慕容煜怔怔的对视了一瞬,随即猛然回过神来,迅速地关上了窗户。
等关到第二扇的时候,阿璃清楚地听见慕容煜唤了声“阿璃”。
他的声音不大、低低沉沉的,似乎尚有些不确定,却让阿璃听得心头一颤,眼角霎时有了酸意。
曾几何时,他将自己拥入怀中、在耳边一遍遍低声温柔唤着的,也是这一声声的“阿璃,阿璃。”
他的笑、他的气息、他的亲吻、他从容而笃定的情话、他亮若星子的眼眸,纵使梦里一百次、一千次地重现着,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真正拥有了……
阿璃用力关上窗,转身背贴着舱壁而立。
她抬手捂住嘴,竭力抵挡着喉间的哽咽,苦苦压抑着的回忆与痛苦,此刻如决堤潮水般泛滥心田。
慕容煜僵在了软梯上,迟迟不动。
明明觉得自己看见了阿璃,可又不敢确认。
有时候,思念太盛,难免心生幻念。
如果真是阿璃,又怎会对自己不理不睬?
等候在舟上的橹工见慕容煜悬在梯子上一动不动,不禁心下犯疑,仰着头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怯生生地在下面喊了一声。
慕容煜回过神来,努力平定心绪,放开软梯、跃入了泊于水面的轻舟之中。
燕军的战船上幡旗飞扬,淮北将军钟笃率着麾下部将在甲板上翘首等候。
众将士远远望见慕容煜等人乘舟归来,暗暗松了口气,随即整装束甲,躬身敬立着恭迎圣驾。
慕容煜的神情却是难见的紧绷,一上船,就急招钟笃入舱,问道:“东越仲奕的海船上除了他自己还有谁?”
钟笃听得有些糊涂,一时没反应过来,揖道:“回主上,东越国君的船上除了他本人,想必还有舟师、舵工、水……”
慕容煜抬了下手,打断了钟笃,“适才寡人看见他船上携有女眷。你可知是何人?”
在回来的路上,他一遍遍回忆着适才所见,越想越觉得那就是阿璃!纵然自己真的是思念成痴,又怎会对着东越仲奕船上的女人心生幻念?
钟笃原是东越出身的降将,虽然如今已归顺了北燕,但因常年坐镇淮北,又对东越朝堂十分熟悉,对南朝的风吹草动比其他人都更了解些。
钟笃想了想,“主上所见之人,应该是东越国君的宠妃郑夫人。郑氏是东越司空郑玄的侄女,虽然尚未行册封,但已经入住温泉宫多时。听闻东越国君对这位夫人甚是宠爱,此次出海也令其相随左右。”
慕容煜的眉心微微蹙起。
他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可知道那位夫人的闺名?”
钟笃满腹狐疑地偷瞄了慕容煜一眼,暗暗惊异着平时对女色毫不上心的国君竟对东越的王妃有了兴趣。他努力回想着从官方渠道和市井小道传入的各个版本的说法,思索着说:“回主上,好像……单名一个璃字。”
如果说,慕容煜之前尚有半分的心存侥幸,此刻也全然化为一派枉然。
阿璃,果真是她!她为何会同东越仲奕在一起?又为何成了他的宠妃?这,不可能!
他胸口发窒,脑中轰然间有百千种思绪涌出,纷纷扰扰地搅得他心烦意乱。
嗖!嗖!舱壁外侧忽然传来一连窜金木相撞之声,甲板上也是一阵喧哗、夹杂着兵刃出鞘的铮铮声。
一名士兵慌张入内,单膝跪地奏道:“启禀圣上、钟将军,东越的海船正以弩箭攻击我船!”
慕容煜闻言忙收敛心绪,疾步出了船舱。
舱外的甲板、桅杆上插着数十只还燃着火苗的箭矢。士兵们忙碌地东奔西走着,有的在拉起船舷上的挡板,有的忙着灭火。
“嗖嗖—”,又一轮的箭矢射来,几个亲随举起盾牌,把慕容煜围着中间、保护地严严实实。
钟笃高声叫道:“传令官何在?立刻击鼓传令,调遣西面的两艘战船从右翼围截敌船!再命本船的弓弩手以火箭回击!”
慕容煜踌躇一瞬,说:“慢!且先调遣战船围截,不要用火箭回击!”顿了顿,又说:“吩咐下去,即刻起锚,向北后撤半里。”
钟笃疑惑的问道:“主上的意思是……后撤?”他原本还摩拳擦掌地想借此机会表现一番自己的水战实力,谁料慕容煜竟然打算不战而退。
                        

☆、沧海桑田 (四)

钟笃因是降将,又对慕容煜的脾性还摸不太清,所以即使心里不同意,嘴上也不敢直接说出来。而一旁领着侍卫上来护驾的程武,从小就跟在慕容煜身边,再加上本性就心直口快、从来憋不住话,闻言急嚷道:“我们的兵力明明强过他们,合该还击才是!最好直接取了那东越国君的性命,为先王报仇!”
“寡人自有主张。”慕容煜淡淡地撂下一句,转身朝后舱走去。
程武追了上去,“主上,刚才不是还说非要取东越仲奕的性命不可,现在调头逃开算什么!这可是他挑衅在先,就算我们以多胜少也不算不公平!”他快步拦到慕容煜面前,单膝跪地,“主上!末将请命领兵与东越仲奕决一死战!”
慕容煜垂目看了眼程武,“你毫无水战经验,何谈领兵?”
程武神情倔强,“没有水战经验也不一定赢不了!末将如果败了,甘受军法处置!”
慕容煜沉吟不语。
他之所以不让钟笃以火箭回击,只是不想误伤了东越海船上的阿璃。
可实际上,此刻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更想夺下东越海船,当面向阿璃问个清楚……
程武见慕容煜不说话,急道:“恳请主上应允!万一东越另有战船过来就来不及了!必须速战速决!”
慕容煜久经沙场,对当下局势看得比程武更清。他负手沉思片刻,心中主意渐渐拿定,“好。不过,寡人不许你用箭。”
东越海船上,阿璃和仲奕站在弩弓舱中,焦急地望向北燕战船。
仲奕疑惑地喃喃道:“何以还不反击?”
阿璃咬着唇,指甲紧抠着手心,转身对张舟师吩咐道:“再发一轮!”
张舟师点头、挥手下令。嗖嗖—弩弓火箭连发,雨点般射向北燕战船。
还是,没有回击……
“君上!”一名侍卫匆匆下到舱里,“北燕那边驶来数艘小船!”甲板桅杆之上有专人负责瞭望,一旦发觉远处情形有变、便会立刻遣人下舱禀告。
仲奕蹙起眉,跟阿璃交换了一个眼神,转身上了甲板。
碧空之下,六艘小船正从北燕战船的方向朝这边行来,铠甲和盾牌在阳光下反射出银色的刺眼光芒,即使还隔得尚远,也不难看出船上满载着士兵。
阿璃指挥水手重新装好弩箭,也出舱登上了甲板,走到仲奕的身旁朝外眺望着,“仲奕,他们这是要强攻!怎么办?要不我们直接点燃石漆?”
仲奕摇了摇头,“不行。如果我们自行烧船,慕容煜必定生疑,到时候就功亏一篑了。”他修长的手指紧攥着栏杆,指节微微发白,“调整弩弓的位置,朝小船上的士兵放箭!”
他不是穷兵黩武之人,更不喜杀戮,可眼下的形势逼得他只能如此。
一轮弩箭射出后,数名燕兵中箭落水,但小船行驶的速度却没有弱下来。再一轮,又有士兵落水,而船行的速度却越来越快起来。
仲奕一拳击在船舷上,“慕容煜倒底在想什么?明明可以用火箭远攻,却偏偏选择了最艰难、损伤最大的方式来反击!”
阿璃心头似悲似苦、滋味难辨,嘴唇紧紧抿着,隐隐意识到,慕容煜不肯火攻的原因跟自己有关……
阿璃拉着仲奕的手臂,“仲奕,我们后撤吧!他不会用火攻的。”
仲奕依旧盯着燕船,“机不可失,我们再试一次!攻他们的主船!”
阿璃说:“我们的弩箭剩下不多了。船上的水工、侍卫都不是水军出身,如果真的交起手了,吃亏的只能是我们!”她伸手抚住仲奕的脸颊,强迫他转过来看着自己,“仲奕,我们后撤吧!”
她清澈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氤氲水气,神色中竟有一种少见的哀伤。
仲奕按住阿璃的手,目光探究,“阿璃……”
“君上!”守在桅杆上负责瞭望的水手朝下喊道:“有两艘燕国战船正从西面驶来!船上有长桨助力,速度极快!”
仲奕闻言脸色一沉,快步行至船尾的露台之上,向东眺望。阿璃紧随其后,也上了露台。
东越的海船上没有配置长桨,行驶多靠风力。此时东风正盛,若是起锚扬帆,海船必定向西而去,恰好被燕国的两艘战船逮个正着。
阿璃遇敌时心思转得格外快,立刻看出了头绪,经不住脸色有些发白,“仲奕,我们现在腹背受敌,这海船想逃出去怕是不容易。”她扳着仲奕的肩头,“我们弃船吧!就按照之前的计划,潜水遁逃!”
仲奕咬了咬牙,转头看向越来越近的小船。
小船因为承载的士兵有不少被弩箭射入水中,反倒行驶地更快速起来,一字排开地逼近东越海船。燕兵士气高涨,纷纷用刀剑敲打着盾牌,发出铮铮的进攻信号。
下舱中又是一阵弩箭射出。这一次,箭矢纷纷越过了燕船,落到了他们的身后。
海船上的这批弩弓是仲奕特别打造的,张力极大,只适合远射,眼下要再调整为近距离攻击,已是完全不可能!
仲奕费尽心思筹谋,却万万没有想到慕容煜会棋行险招,完全不按常理采用火攻。百密一疏的结果便是不得不付出惨重的代价……
阿璃催促道:“仲奕!我们必须马上弃船!我去通知张舟师。”
语毕,她旋身就往露台下走。可刚迈出两步,忽觉后脑猛的一道钝痛,整个人陡然失去了知觉。
仲奕扶住阿璃,面色苍白到了极点。
“阿璃,这一切,全都是我的错!”
弃船而逃只能在后无追兵的情况下才能成功,如今敌船从两侧夹击,想要在众目睽睽下游水离开、难于登天。
自己原以为聪明的计算,想不到竟然输得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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