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这里,等风也等你-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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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让我死。”
傅令元对她的话不予置评,但嘴角的弧度抿得更开了些,挑眉问:“说实话,如果一起掉下去,你害怕么?”
阮舒很认真地忖了忖,如实点头:“我说过的,我怕死。”
随即她补充了一句:“其实,我觉得现在挺刺激的。”
置身如此,她难免神经紧绷,心跳加速。
傅令元略微意外地怔了怔,别具深意地笑:“实在太可惜,得浪费这份刺激,现在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合适。”
他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阮舒的身体骤然往下一沉,却是傅令元拽着麻绳的那只手松掉了一圈。
绳子那样紧紧地勒在他手臂上,即便隔着衣服,并未直接接触皮肤,可依旧可以想象其中的疼痛和艰难。他方才竟还能分出心思和她闲聊。
“抓紧!”傅令元赫然命令。
阮舒应声死死搂他的脖子,竭尽自己的全力。
傅令元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蓄满男性的力量,手上几乎已经变成掐着她的腰。
“会游泳么?”他蓦地询问。
阮舒点点头,隐约猜到接下来他要干什么。
“很好,傅太太会喝酒会钓鱼会骑马会游泳,十项全能。”傅令元勾唇。转瞬褪下口吻中的轻松,半是命令半是警告道,“抱紧我,不要放手。”
出口后,他猛然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埋进他的胸膛。
阮舒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自己再度失重,迅速下坠,心脏无所依靠地完全悬空,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他。抱紧他,不放手。
落河的一瞬间,她听到他在她耳边安抚似的低语:“不用怕,我们不会死的。”
漫边无际的河水即刻包围过来,冰冷的温度透过衣服,渗进皮肤,刺进骨头。
阮舒骤然颤抖。
虽然作好了心理准备,口鼻间还是因为强大的水压呛入了好几口水,胸口仿佛有巨石压迫,滞得她一时呼吸困难。
属于傅令元的两片唇瓣毫不迟疑地压到她的唇上来。
及时的渡气令她很快调整回呼吸。
水流冲击得她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她只能凭借着本能在水里划动,手指与他的手指紧紧相扣。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感觉自己马上又要窒息时,傅令元终于拉着她“哗啦”一声浮出河面。
阮舒大口地急促地呼吸,抬头看到他们偏离了城楼有一段距离,隔着雨帘,能不真切地看到楼顶有人影在晃动。
水里几乎耗尽她的力气。她的气一泄,身体蓦地往水里沉了沉。
傅令元眼疾手快地搂住她的腰:“再撑会儿。”
他的声音也依稀有些脱力,抱着她又游了一小段,终于扒到河岸。
阮舒几乎是被他拖上去的。
拖上去后,傅令元抱着她就地躺倒。
雨水兜头浇在她的脸上,阮舒有种被车队围堵的情景再现的错觉。
又冷,又累。
她不禁地抖了抖。
傅令元第一时间察觉,缩紧手臂,抱得她更紧。
来自他的体温氤氲过来,包裹住她。
其实他也没有特别暖,不过终究是比她热烫,让阮舒稍微好受些。
“自从和你扯上关系……就再没碰到过什么好事……”她喘着气,声音和身体一起轻轻地颤抖,“这就是所谓傅太太的位置,傅三的女人,能享受到的待遇?”
以为傅令元会安慰点什么,结果他沉默两秒后,开口应了声“是”。
他偏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冒尖的胡茬刺刺的,口吻含笑:“以后还会经历更多,期待傅太太的表现。”
阮舒:“……”
她记起傅清辞嘲讽她,“当黑帮大佬的女人是不是很过瘾”。
从另一种角度来理解,还真挺过瘾的——经历常人一辈子都不会碰到的事情。跟演电视剧似的。
或者她真该仔细瞅瞅,四周是不是藏了摄像机。
阮舒嘲弄地扯扯嘴角,斜斜睨他:“不仅更多,也更危险吧?”
她想起了那把枪。
“我到底是来当你老婆的,还是来打怪升级的……”她咕哝。
傅令元似乎被她的这个比喻逗乐了,低低地暧昧地笑:“当我老婆才是首要的。”
说着,他倏地翻身覆上来。
阮舒没有力气推他,只能任由他压着。
傅令元勾起她的下巴:“刚刚在城墙上,你不是说挺刺激的。现在呢?刺激感还在么?”
阮舒:“……”
傅令元低下头来。
阮舒别开脸。
傅令元却并没有怎样,冰凉的唇腻在她的耳廓上,轻声低语:“对不起。”
阮舒遽然愣怔。
夹杂着雨声。她有点怀疑自己幻听。
而傅令元已然起身,将她一并从地上扶起来,示意要背她:“先回去,否则你得冻坏了。”
她的嘴唇都开始有点发紫了。
即便如海城这般亚热带的沿海城市,冬日河水的温度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这也是他一开始竭力拉住麻绳不让两人掉下来的原因。可惜最后他还是没能坚持住。
黑色的风衣湿哒哒地贴在他的身上,令此时的他看上去冷酷而敏锐。
阮舒的脑中回荡着那似乎并不存在的三个字,眸光轻闪,最终哆哆嗦嗦地趴上他挺阔的背,搂紧他的脖子,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雨中,他背着她往回走,她在疲倦中,思绪渐渐混沌……
后来自己究竟是怎么被他带回去的,阮舒完全没有印象。
醒来时,她躺在酒店房间的床上。
干净的衣服,温暖的被窝,窗外的夜黑得深沉。
恍惚间,她怀疑自己可能只是做了一个脱离现实的梦。
“醒了?”傅令元的嗓音传出,很快的,挺拔的身形也出现在她的视线内,证明了她并非做梦。
他的右手打了石膏,纱布缠着吊在脖子上——显然是因为单手拽麻绳支撑两人的体重而受的伤。
阮舒揉了揉太阳穴,扶着脑袋从床上爬起来,关心了一句:“伤得严重么?”
“没有大问题。”傅令元挂着一惯闲散的笑意,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捻了只枕头塞在她的后背。
旋即,他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上的温度:“傅太太的身体素质还是很不错的。大冬天的在水里泡了那么久。”
“被你多折腾几次就不一定了。”阮舒打开他的手,“其他人呢?”
刚问出口,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傅令元打了个稍等的手势,走过去应门。
“老大。”传进来的是许久未曾露面的栗青的声音。
傅令元就半开着门。站在门口,毫不避讳阮舒,让栗青直接汇报。
“……也不知道是谁报的警,警察来得太快,大家都没时间跑,幸亏外头一直有人守着,通风报信得不算太迟,敏感的东西都没被抓到,只把当时在场的人全部都先带走。最多只能是聚众斗殴。”
“比较麻烦的是傅警官。”
“原来她带人来关公庙维持秩序,完全是她个人的主意,未经上级审批擅自行动,首先就得受处分。现在她受伤,局里也没法儿名正言顺地出面,恐怕是会当做她牵涉进前夫的私人恩怨处理。毕竟她和陈青洲的关系又摆在那儿。小爷抓她也是为了威胁陈青洲。”
“……律师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天气缘故有点堵车。之后会直接把小爷保释出来。”
傅令元微微颔首:“律师快到的时候通知我,我和他一起去局里。”
栗青应承着离开。
傅令元关上门,走回房间:“都了解了?”
阮舒心里正组织着信息,眸光微凝:“所以我们俩算是因祸得福,跳了河之后,反而没有和其他一样在城楼上被警察带回局子里?”
“你的关注点原来在这里。”傅令元笑了笑,走过去帮她倒了杯水,随后走回来递给她,“你这样理解也没错。因祸得福。”
阮舒接过水杯——他很喜欢用“你这样理解也没错”来回答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样的句式,潜台词其实不就是,她的理解和他的本意不太一致。
可他没有纠正她。代表他并不想和她讲得太明白。
阮舒也不深究,转而问:“陈青洲呢?”
傅令元微眯一下眼:“你很关心他?”
“说不上关心。只是有些在意。”阮舒啜了一口水,“你和陆少骢大费周章地要干掉他,我还被他抓去当人质,想要知道他的结果,不是很正常?”
傅令元伸出手指在她沾了水的唇瓣上摩挲。沉默两秒才道:“他没事。只是受了点伤,现在和陆少骢一样在警察局里。”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没事”两个字,她的心里竟是松了一口气。阮舒蹙眉,对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情绪很是不解,捺了捺,紧接着问:“那你姐呢?”
傅令元应声瞳仁敛起,有所感觉地盯着她,目光略微凉。
阮舒故作神色坦荡,佯装当作自己无心——是的。她故意问的“你姐”,而不是称呼为“傅清辞”。
并非是她有兴趣去管傅令元和傅清辞之间的闲事。
只是,那次在荣城,虽然短暂,但不妨碍她清楚地感受到,他和这个姐姐的感情应该十分不错。
可也就是几个小时前,她亲眼所见他对傅清辞是如何地无情。
正如陈青洲当时的失望,她亦难以理解。
如果对傅清辞这个既有血缘关系又有感情的姐姐,他都能做到如此地步。那么像她这样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又只有露水情缘的“老婆”,在未来的某一天。他又将怎样更加残忍地取舍?
然而沉默的这两秒间,阮舒突然后悔自己耍小心机刺他——她弄不明白,自己刺他的目的为何……
不满他对傅清辞无情?还是……害怕他对她无情?
后一个想法浮现的瞬间,阮舒骤然一个激灵。
她的脑子真是抽了……
现下回到安稳舒适的环境,她的思维完全冷静清晰之后,意识到,连她吊在城墙上时问他的为什么要来救她,都是抽了风了。勿怪彼时傅令元那样确认地从她的口吻中听出“怨”气。
她哪来的怨?她凭什么怨?
敛起思绪,她垂眸,暗暗沉一口气,握着水杯又啜了口水,再开口时,语气自然地换了措辞,重新询问,不再含刺:“傅警官受伤了么?她不会也掉河里了吧?”
“陈青洲把她拉上来了。现在人在医院。”傅令元口吻淡淡,旋即道,“想吃什么,一会儿自己叫客房服务。好好休息。九思和二筒在外面守着。我出去一趟。”
说话间,他走过去衣柜,给自己拿了件新的外套,冷不丁听阮舒道:“九思能让我落入陈青洲手中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三哥就这样重新安她在我身边,会让我觉得,你是不是并没有多在意我的周全,放水给陈青洲,让他再有抓我的机会。”
傅令元的手应声顿住。
顿不过两秒,他将外套搭在手臂上,转回身,看到的是她的言笑晏晏。
他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脸颊,斜斜扬起一边的唇角:“如果想换人,等回去再说。这次带来靖沣的人手有限。”
阮舒不易察觉地闪了闪目光,轻轻浅浅地笑:“我没有要换人。换人还得重新磨合。反正作用都是一样的,三哥不必麻烦了。”
重点在“反正作用都是一样的”。傅令元挑眉,似笑非笑:“噢?什么作用?”
“难道不是保护我么?”阮舒满面困惑。
装得跟真的一般的困惑。
傅令元盯着她。
阮舒却是轻轻推了他一把:“不是有事要出去?快走吧。”
傅令元勾一下唇,没再说什么,打开门,离开房间,关上门之后,又转回头看了一眼——把太聪明的女人放在身边。是把双刃剑……
房间里,阮舒将杯子放到床头,长长吁一口气——或许有时候不要想得太深太较真,对自己反而是件好事……
靖沣镇分局。
傅令元带着律师进去的时候,陆少骢和陈青洲两人正在闲聊着什么,脸上均挂着笑意,像极了一对好朋友。
看见傅令元,陆少骢连忙挥了挥手:“阿元哥!”
陈青洲的视线亦循了过来,敛了笑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