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弄臣-第4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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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这个胖子;就是有本事的刺儿头,好吧,伯安兄还算不上是哥的手下……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伯安兄,其实小弟是这样想的,咱们不妨做两手准备……”
“现在是什么时候,哪还有这好整以暇的空闲?”王守仁急道。
“其实,小弟在预测天气方面也是略有些心得,伯安兄,若是不介意,咱们不妨商讨一下,不是小弟不信你,只是事情实在关联甚广,说是关乎天下大计也不为过,这等事由不得小弟不慎重呐。”
“这个……你也懂?”王守仁半信半疑的看了谢宏一眼。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文人的讲究,跟谢宏说的格物虽有关系,可终究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何况谢宏从来也没显露出这方面的知识,让他有些怀疑。
“略懂一二。”谢宏苦笑。
其实他心里也在犯愁,六神无主是说不上,可脑子里也颇为纷乱,解决办法要想;确认王守仁的预测的办法也要想;万一无法解决,善后的办法还是需要考虑;甚至局势会因此引起的变化,他也要一并纳入思考范围……他能不愁吗?
不过,身为上位者,而且还是团队的主心骨,他却不能露出来软弱的神色,否则就会大幅度的影响士气,甚至造成恐慌,这一点,只需要看齐成和赵家叔侄的举止就知道了。
他们对王守仁说的也是半信半疑,对于有可能发生的大冰雹也很担忧,不过在看到自己以后,这些人的情绪却都很稳定,即便是泣不成声的齐胖子,这会儿也是抽抽搭搭的渐渐安静下来,就是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
要是自己做出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那这些人恐怕就会直接崩溃了,还谈什么应对?谢宏暗自叹息一声,这就是作为主心骨的代价了。
可是,虽然面上笃定,谢宏心里却有点发慌,预测天气的常识,他在小学就学过了,不过思来想去,里面好像没有预测冰雹的法子啊?
而且,覆盖全辽东的大范围冰雹,似乎在历史上也没留下记录……这是小冰河时代的影响,还是哥引起的蝴蝶效应?还是说根本没人在意这里,所以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也好,王某就与你……”王守仁也不是顽固的人,见谢宏确实有诚意,于是点点头,摆出了一副要详加探讨的架势。
他很清楚谢宏在辽东军民心目中的地位,自己说虽然没人信,可要是谢宏亲口说出来,那众人想必也会凛然遵从,那么这场大危机所带来的损失,想必也会降到最低吧?
“报……”
正在这时,府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到了府门前方才减缓,而后,代之的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长声的呐喊表明了来者的身份——信使,看样子,带来的还是十万火急的急报。
“念!”谢宏眉头微微一皱,断然吩咐道。
“是,启禀侯爷,辽阳杨参将急报!”早有幕僚上前接过了信报,当即高声念诵了起来:“……昨日辽西突现冰雹,范围极大,覆盖了辽西大部,灾情极重,田间庄稼尽毁,颗粒无收已成定局!”
“啊!”众人都是失声惊呼,连谢宏都挑了挑眉毛,显然,王守仁的预测被验证了一部分,代价也是这般的惨重!而且,现在不是惊叹的时候,既然验证了一部分,那么他预言中的另一部分……
“侯爷,王大人……”齐成和赵家叔侄的脸色都已是惨白,就算单是辽西,这也属于百年难遇的天灾了,若是王先生的预测都是真的,那么,整个辽东岂不是都……
“报……”
怕什么来什么,又是一声急报,又是一串马蹄声,同样急促,同样让人心悸!
“念!”谢宏的声音依然稳定,多少给了在场众人一些信心。
“……盖州毛参将急报!”幕僚再念的时候,声音已经开始打颤了。
继辽西冰雹大作之后,覆盖在辽西走廊上的乌云却还没散,反而开始向东推移,如今已过了三岔河,海州、盖州、耀州皆有乌云压城之势……
毛伦先是收到了辽西的消息,继而又是这般,他见状也是大惊,慌乱之下也完全想不到对策,只能传信辽南,往巡抚衙门告急了。
“天啊!老天是要亡我辽东军民吗?”齐成突然嘶吼起来,悲怆的声音中饱含着绝望和不甘。
没人上前相劝,赵家叔侄自己也都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好容易盼到了圣天子临朝,又有侯爷这样的贤臣辅佐,辽东的曙光在即。
可偏偏的,就赶在这个节骨眼上,眼看就是一场大丰收了啊!哪怕再推迟一个月,不,哪怕是半个月……稻穗已经沉甸甸得了,只要入了八月,就能收了,有侯爷安排下的手段在,想必收割的时间也不成问题。
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就赶在这个时候啊!难道老天都不想让辽东人过上好日子吗?老天为什么不给人活路呐!
“谢大人,现在只有抢收一途了,要尽快才是……”王守仁的声音也很低沉,做这种不吉利的预测,越准,心里就越难受,看到几个金州军将的模样,他甚至觉得,是自己一手造成了这场悲剧。
“不,不能抢收。”谢宏的态度突然强硬起来。
“谢大人,你要为苍生着想,抢收好歹还能给他们留点念想,若是任其……”王守仁的情绪很激动,可后面的话终究还是不忍出口,他怅然长叹:“天意如此,为之奈何?”
“人定胜天!”谢宏抬起头,伸出手,象是要把头顶的这片天抓在手里一般,他用力的攥起了拳头。
“想亡辽东?我偏偏不许,天意又如何?看我扭转乾坤!”
第504章 是谁丧心病狂
辽阳的巡按衙门,门前一向都比较冷清,这倒是跟谢宏没有关系,因为这情况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谢宏入朝之前,便一贯如此。时至正德二年,加上谢宏带来的影响,也不过是令这里,由门可罗雀,变成鸟不拉屎的地方罢了。
究其根本,还是巡按本身职责之所限。
巡按和巡抚只相差一个字,而且同样都是由都察院的御史担任,可职责相差却是极大。
虽然形成定制的时间还短,可按照朝廷规制,巡抚乃是总揽一省军政事务的地方大员,权责极重,堪称封疆大吏。
而巡按则是不同,这个官职的主要职责是监查地方,监视地方官员有没有行差踏错的地方,履行的是御史的本职,差别只有地点和对象罢了。
在开国年间,巡按监查的目标不分文武,凡是地方官员都在他弹劾的范围之内。可自土木之后,武官的地位迅速下降,渐渐失去了被弹劾的价值。
仔细想也就是这么回事,文臣视武官如猪狗,而被压制了这么久,武官大多也都认命了,别说对抗文臣,就言辞间的顶撞都颇为罕见。
比如当日的宣府,总兵张俊明知鞑虏设伏,可在巡抚李进的驱使下,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就像一匹蒙着眼睛的马。
冲上去会中伏,会遭败绩,甚至会有性命之忧,事后也会被弹劾,还可能会罢官,后果当然很严重;可是违抗巡抚的命令,后果更严重,文臣有多睚眦必报,张俊非常之清楚,他不想被诛九族,所以只能闭着眼睛往上冲。
文臣只是要压制武官,并不是要把武将赶绝,没有这些可供驱使,如牛马一般的奴隶的话,难不成要大人们自己去练兵,甚至带兵上阵?当然不行!
儒将的风范就是稳坐中军帐,运筹帷幄中,当然了,儒将们也是肉体凡胎,难免有个疏漏,诸葛武侯还失过街亭呢,大人们偶尔中个埋伏什么的也算不得什么,谁让张俊和马谡一样,武勇不足,智略更差呢?
当然,马谡到底如何才能用两万人顶住司马懿的十万大军,这一点从没人考虑过;而张俊中伏之后,为何不能奋起反击,反败为胜,也一样没人去思考,左右不过是一个粗鄙武将罢了。
所以,当压制武将的目的达到后,文臣们对武将也就失去了兴趣,转而兴致勃勃的跟皇帝以及太监斗起法来,等到把这两者也给压制后,他们就只好自己斗自己了。
这也正是辽东巡按位置尴尬之处了,都察院本来就是文臣自察的机构,主要针对的目标其实是士大夫们自己。
而辽东建镇本来就晚,初时又是一片荒凉,连人都没有多少,除了修建边墙和克扣军饷,完全就没有油水的地方,文臣们当然不会很喜欢,所以这里一直就是个文臣绝迹之地。
正因如此,除了巡抚之外,巡按几乎就找不到其他目标了,位置太低的官吏有啥可弹劾的?一封奏章递上去,皇上和阁老都不知道是谁,这种弹劾有啥效果?
武将?别扯淡了,那些粗鄙之人有啥好弹劾的?弹倒了之后,空出来的位置没有任何人感兴趣,难不成要巡按们自己兼任?
再说了,虽然规矩巡按是弹劾文武官员的,可在如今这世道里弹劾武将,谁能丢得起那份儿人啊?上奏章骂武将,就如同一本正经骂家里的牲畜一样,说出去都不够丢人的。
就算不在京城,够不着皇上,也得找些其他的有名之人骂啊?比如巡抚什么的。当然,巡抚也是都察院的同僚,要是比较熟的话,也不好开口,就算好意思开口,也不能揪着骂个没完。
种种原因作用在一起,辽东的巡按就成了这么个冷清衙门,哪怕是出现了个重量级的弹劾目标,这情况也没有得到改变,反而更加严重了。
冠军侯是什么人?在士林中,那是号称大明第一弄臣的人物,想弹劾他还不容易?若是在京城以及中原繁华之地,谁想弹劾他,根本不需要就近观察,只消在街上走一圈,回来就有足够的素材了。
所以,弹劾冠军侯的人实在太多,陈世良这个就近的反而派不上号了。尤其是巡抚到任以后,几乎天天都窝在府中不出门,陈巡按真心收集不到素材啊。
当然,收集到了其实也没用,人家是虱子多了不怕咬的大人物,陈巡按这个小跳蚤如何会被放在眼里?哪怕是他明里暗里,每天都派了人去盯梢,可巡抚衙门却是丝毫不予理会。
陈世良很清楚,这不是人家怕了,而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是彻彻底底的蔑视。
到了六月之后,这一点更是得到了充分的验证。搞了半天,巡抚衙门里的那个冠军侯是假的,真身早就去了金州,搞出了新政和垦荒令等一系列事故之后,居然又拍拍屁股,出海去了。
陈世良也是这几天才得到的消息,与消息一起送来的,是朝中大佬,以及江南同道,还有士林名宿,以及各路正义之士的痛骂及斥责。
在这里面,说他玩忽职守、尸餐素位的,都是已经是客气的了;普遍都是骂他和奸佞沆瀣一气,同流合污的;比较激烈的那些就更是口不择言了,很多都是把骂谢宏的套路,直接套在了他的身上,让他也享受了一把圣驾跟前第一红人的待遇。
这些人的愤怒他也能理解,一直以来,他给朝中的奏报都是谢宏日日在府中作乐,在外倒行逆施的都是他手下之人,不足为虑。
结果,谢宏在辽东搞出来的动静堪称惊天动地,最后还搞到海外去了,连倭国的航线都给封锁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天下士人如何能不怒?
可是,这事儿能怨他吗?他就差亲自去巡抚衙门蹲着盯梢了,谁能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来辽阳啊?
再说了,被抢的海商中,也有他陈家一份儿啊!赔了钱财又损了名声,还被士林同道看不起……
陈巡按心里这个苦就别提了,他算是体会到里外不是人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