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弄臣-第6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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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了。”
“受教了。”最老成的翁书生一拱手,很客气的说道:“新城翁舒同有礼,敢问兄台高姓?”
那人口气不小,横里插话也不怎么礼貌,几个川籍士子都有些不服气,想要争辩,只是翁舒同素有威望,这时他开了口,其他人也只能悻悻作罢。
“不敢当,在下衡州赵远志。”对面也是敛容回礼,赵远志只是管不住自家的嘴,倒也不是狂生,翁舒同性子谦和,互相通名后,寒暄几句,几人很快热络起来。
“想必赵贤弟也是来书院应募的吧?”
“正是,小弟已经去商学院报了名,只等着七月的招生考试了。”
“商学院?”翁舒同有些吃惊。
当日听到那位汉中才子的说法,他就已经很惊讶了,至今没琢磨明白其中的味道,但好歹那位才子是在书院呆了一年,可能知晓了某些内幕,这才转了方向,可面前这位赵远志来的也不比他们早几天,怎就如此笃定的确认了意向呢?
“实不相瞒,日前也有一位旧日同窗……愚兄实在不明,这商学院到底有何玄虚,怎地就有这等吸引力?”翁舒同尽言前事,然后直言相询道。
“咦,翁兄和诸位竟然不知道么?”赵远志大为惊奇,他疑惑道:“具体事项,只要向知事问询,便可知究里了,诸位怎地……啊!”
他突然一拍大腿,笑问道:“莫非诸位也是心有定见,所以没有深问?那就怪不得人了,呵呵。”他笑容中倒是不带恶意,只见验证了某些说法之后的兴奋。
几名川籍书生面面相觑,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招生简章上写的清楚明白,商学院这个名字也是直白,他们自觉一目了然,并没有详加询问,这才有了一肚子疑问,又怪责书院知事不肯尽言。
可结果这么一看……唉,还是傲慢和偏见惹的祸呢。
第800章 社会大分工
“一般来说,如不深入了解,对商学院的认知就会出现偏差,其实,在商学院研究的是经济学,而不是单纯的经商之道,是一门不下于行政、律法,复杂处甚至犹有过之的学问。”
“愿闻其详。”
“具体么……”赵远志端起奶茶喝了一口,沉吟片刻,方才说道:“小弟也是听人转述的,还远谈不上得窥门径,也只能拣些粗浅的概念说给各位兄台了。”微微一顿,他突然问道:“诸位兄台可知,商品的价值从何而来,又应该如何界定吗?”
“这有何难,不就是……唔”这问题看似简单,有人脱口便欲作答,可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却变成了几声吱唔。
翁舒同这个老成之人自不会那么莽撞,他凝神想了片刻,这才有些迟疑的作答道:“所谓物尽其用,商品的价值应该是由其用途而来,至于价值的界定方式……物以稀为贵,市面上越紧俏的东西,就越贵,是不是这样的道理呢?”
“虽不全中,亦不远矣。”赵远志抚掌笑道:“川中才子固然不凡,翁兄这触类旁通的本是,实是让人敬服。”
“不敢当,还请赵贤弟明示。”对那些恭维之词,翁舒同不怎么放在心上,他比较在意的是对方的前一句话。
“翁兄,恕小弟冒犯了。”赵远志拱拱手,告了声罪,“认真来讲,翁兄这两个解释是互相矛盾的。商品的价值自然是由其功用而来,但若仅次而已,那么其价格又怎么会因为供求关系发生变化呢?再怎么稀少,其功用应该没有变化才对啊?”
“这……”翁舒同脑中一片混乱,对方肯定了他的观点的正确性,然后又直指其中相互矛盾之处,无论是想要辩解,还是梳理其中关系,都需要相应的理论依据才行。
可即便在西方,近代经济学也是在十七世纪才露出了萌芽的,儒家盛行的华夏,对这方面有研究的人少之又少,唯一跟这方面沾边的,恐怕只有北魏时期的《齐民要术》,或在再往前,追溯到春秋战国时代了。
至少那个时代有齐相管仲和陶朱公范蠡这样的牛人,他们在经济学方面的研究,远超奉行儒家的后世,同期西方根本没法与之相提并论。
“因为商品的价值和价格是不一样的,价值由其功用而定,价格则由供需关系来决定,前者只会因为商品功用的适用性而发生变化,后者虽依托于价值,却不完全与价值保持一致。”赵远志并不是谦虚,这些概念对他来说也有些晦涩,这时解释起来也相当费神。
“比如米价,米是用来吃的,能让人吃饱就是其价值所在。大家都知道,京畿的粮食对漕运的依赖性相当之大,漕运一旦有些波折,京城的米价立刻会应声而动,大商家囤集居奇,导致米价飞涨……”
前面的纯理论说得众人瞠目结舌,赵远志干脆举了个实例出来,“但实际上,米还是那样的米,价格再贵,也得吃同样的分量才能饱,所以说,米的价格跟价值是不一样的,各位以为如何?”
“似乎……有些道理。”士子们其实都是半懂半不懂的,点头应声时也没什么底气。
“若是搞懂了这其中的道理,就可以进而讨论货币的价值了,然后……”赵远志不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有人点头,他便不管不顾的继续说下去了。
当然,他想解释也解释不明白,他自己也不过刚有了点概念,要是真遇上较真的人,争辩到高深点的问题上,他一样得发懵,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只能蜻蜓点水般的只说重点了。
“可是,赵兄……”又是商品价值论,又是货币金融学,几个西川士子都被震住了,只有左书生仍然不服气,“你说这些是很有道理了,但是和你选择商学院有什么关系?莫非你对这经济学很痴迷,可依小弟之见,似乎有些不太像吧。”
“实不相瞒,在下读了这么多年圣贤……呃,是儒家经典,心中也是有治国平天下之志的……”
这项质疑颇为犀利,赵远志也是被说中了心思,他讪讪一笑,回答倒是极为坦然:“诸位应当知道,新政的影响日渐深远,最核心的一项理念就是:术业有专攻。这项理念囊括的不单是世态百业,连高高在上的庙堂,呵呵,也是一视同仁的。”
“赵贤弟的意思……莫不是在说,商学院的学员,也同样有机会入仕?”赵远志的意思不难理解,翁舒同很快便举一反三,只是他心中的疑惑仍未能开释。
“可是,依照故例,学政法的可以去地方上充任吏员,推行新政,也有机会入议政院参政,但商学院……似乎跟所谓宣抚使差不多,都是发……去海外的啊?或者说,是因为李公子的身份?”
自古以来,华夏也有王子复仇记之类的故事流传,故事很好听,可没人愿意自己成为里面的配角,而且还是扮演反派的那一方。所以,对付仇人必须斩草除根,这样的观念在大明是很有市场的,株连九族,也就成了对付大仇家的惯例。
士大夫们之间的斗争,一般不会演变成生死之仇,但谢宏不是士大夫,在传统的观念中,他的身份和刘瑾、谷大用这些人差不多,是弄臣。他跟士大夫之间的矛盾,是没有调和余地的,他对付士人们的手段也证明了这一点。
对于他放过两大阁老的公子,甚至还将两人引为臂助的行为,民间士林中,也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测。其中一个主流观点是枭雄论,即:谢宏是在效法魏武焚书,用杨、李二人做个定心丸,达到安定人心的目的。
结合谢宏对待另一位大学士的狠辣,这个猜测倒也不算离谱。实力不足的时候,他都敢冒天下之大不讳,不罪而诛人全族,如今已经权倾朝野,再杀两个大学士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不得不说,古人遗智确实有效。大清算之后,天下并没有陷入恐慌,无论谢宏用心如何,这效果总是达到了的,这些猜测无非也就是茶余饭后的闲话消遣罢了。何况,将谢宏比之魏武,未尝不是文人们的小心思,暗暗表达出的追捧之意呢。
眼下距离大清算已经过了半年,可以说,那场风浪造成的余波,已经差不多彻底消失了,现在也差不多到了处理那两位马骨的时候了。
杨慎参与的是立法工作,这项工作保密性颇强,日常都是深入简出的,外人不知端地,无从揣度。而李兆先早在数月之前,就已经东渡倭国,这就给人留下联想的余地了。
“非也,非也,翁兄此言差矣。”赵远志一口喝干杯中奶茶,将杯子推回柜台,打了个手势,示意厨子再来一杯,待续杯完成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小弟从未见过侯爷,那位大人气度究竟如何,也是无从得知,不过,据小弟所知,包括李公子在内,倭国的一干人,将来可都是要大用的。”
“此话怎讲?”
赵远志美美的喝了口奶茶,悠然问道:“诸位可知,李公子等人赴倭所为何事?”
“听说是倭国君臣前番来朝,其意甚诚,远不似从前般桀骜,于是,龙颜大悦,许之结为父子之邦,特遣一干学子赴倭,支援倭国建设……总之,众说纷纭,颇让人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
在这个时代,会关心海外事的士子甚少,纵有,也多半在江南,又或是身在朝堂的。对赵远志的这个问题,众人也只能以民间传闻作准了。
对于这项决策,多数人都觉得无所谓,比起从前的回赐制度,这次不过是出了些人手,遣了些商人,看起来不算什么。当然,也有不少自认有识之士者,觉得将天津经验复制到倭国,有养虎为患之忧。
“呵呵,不懂经济学,就不知道其中博大精深之处……”赵远志冷冷一笑,笑容中带了一丝讥嘲之意。“表面上看,侯爷随意在天津、旅顺建了些工坊,造了些船,又招募了些人,然后天津就繁荣起来了。”
“可实际上,自正德元年开始,侯爷就已经开始布局了。有了军器司的积累,才有辽东的兴旺,没有辽东的钢铁供应,天津又怎么可能那般一帆风顺?有了书院的人才,天津才有那些干吏,政是善政,可若用的是大明原先那些官吏,天津还不是一样的乌烟瘴气?”
“所以说,那些自以为很懂的人,其实都是半吊子,工业也好,经济、文化也好,都是成了体系之后,才能平稳前进的。似倭国那般,不划分基础工业,不研究经济规律,也没有技术、人才的积累沉淀,只是丢几个工坊下去,然后就全面推行纸币……总有一天会吃到苦头的。”
他这番理论,李兆先当日也曾对李东阳说过,当场就将曾经的首辅给震住了,有多高深,自是不言而喻,这时几个士子也是被震得七晕八素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理论是不差了,可是,以如今大明的实力,对付一个小小的倭国,又何须这般曲折啊?”
“唉,我刚刚不是说了吗?经济学是很深奥的,侯爷留下的教材只能算是启蒙的,离精髓还远着呢。大明现在发展的这么快,相应的规制也必须得跟上,经济学是重中之重,倭国就是最好的试验点。”
他一脸憧憬的说道:“今后,朝堂上的布局不会发生什么变化,六部都还在,不过,各部的具体职责,和从前就大为不同了。你们看着吧,不出五年,户部就是那些赴倭学子的天下了。”
第801章 做太监的压力好大
一进到龙凤店,谢宏正好听到了这一番谈论。
龙凤店特殊的环境,加上这样的话题,着实勾起了他的回忆,前世上大学的时候,他也经常会在快餐店,跟几个死党高谈阔论,指点江山,心中满怀的,未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