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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妻乃上将军-第46章

小说: 妻乃上将军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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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老夫不想管啊,只是没有那个资格……”说到这里,胤公长叹一声,摇头说道,“方才你也见到了,老夫什么都还没说,那丫头便说要走……那丫头其实早就考虑好了退路,根本不在乎老夫会不会因为此事将她驱出家门。可想而知,她有这个心思,已经很久了,只不过尚未找到安身之处,不得已在我长孙家住着罢了……”

“这……为什么?”

“老夫说个故事给你听……”

“呃,是……”

“大概十七、八年前,我儿尚且不是兵部侍郎,也跟这冀京的纨绔子弟般,沉迷于酒色,某一日,我儿与同僚在官窑吃酒,看中了一女子,王氏,将她迎入府中做了侍妾……

此后一年,王氏有了身孕,当时我儿尚未有子嗣,是故,无论是老夫还是我儿,都很是欢喜,临盆之日,我儿还大设宴席,邀请了诸多宾客,老夫还特地早早取了名字,可惜,王氏诞下一女……”

“……”望了一眼胤公,谢安若有所思。

“起初我儿与王氏颇为恩爱,但此事后,我儿便与她逐渐疏远,此后,随着我儿官阶越来越高,结识的人也越来越多,他逐渐开始嫌弃那王氏的出身,娶了几房妻妾后,便将那王氏安置在别院,也不曾去探望……”

“……”

“当时我儿妻妾中,有两个新入府的侍妾,一人姓张,一人姓何。

此二女出身商贾之家,教养倒是不错,但总归免不了有些势力。对我儿那两房妻室百般讨好,却对王氏百般欺凌,夺了王氏所居屋子,将她与她的女儿赶出了别院,叫其居住在前院……”

“太过了……”谢安不觉皱了皱眉,小声嘀咕道。

“媚上欺下,司空见惯!”胤公闭着眼睛叹息道。

“老爷子您没管么?”谢安小心问道。

胤公闻言,脸上露出几分苦笑,摇头说道,“终究是我儿家务事,老夫如何插手干涉?再者,那两个侍妾当时已有身孕,老夫心贪,时而念着儿孙满堂,仅呵斥了二女一番,竟也……唉!”

望着胤公脸上的内疚之情,谢安不知该说些什么。

“待得那孩子九岁那年,忽然有一日,张姓侍妾也不知为何,发了疯似的冲到何姓侍妾房中,对其拳打脚踢,二女蓬头垢面,扭打在地,致使腹内胎儿双双小产……”说道这里,胤公忍不住叹了口气,为长孙家那两个侍妾腹中尚未出生便夭折的孩子感到惋惜。

“这……到底发生何事?”谢安一脸震惊。

胤公微微皱了皱眉,沉声说道,“当时,我长孙家整个乱了套,我儿长孙靖慌忙赶回府上,正在尚书台处理政务的老夫亦不得不放下手头公务,回到了府上。

一番审问之后,张姓侍妾一口咬定何姓侍妾在其膳食中下了堕胎药物,而何姓侍妾则矢口否认,反说是张姓侍妾见自己不幸小产,怕失去了我儿宠爱,故意编出这个谎言,更趁此机会加害她腹内的孩子,闹得不可开交。最终,这两个平日受我儿百般宠爱的侍妾,就此被驱除府邸……”

“无缘无故,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自然不是无缘无故,”胤公长长叹了口气,沉声说道,“起初老夫还只道是那二女为了得我儿独宠,陷害对方,但老夫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颇为蹊跷……直到我儿将两个侍妾赶出府的时候,老夫看到了,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在人群中很是得意地笑了……”

“难……难道?”谢安瞪大眼睛,惊地说不出话来。

瞥了一眼谢安,胤公沉声说道,“越来越感觉此事不对劲,老夫将她带到无人处,故意问她,是否是她作为……”

“她……她怎么说?”

“那孩子承认了,丝毫没有狡辩的意思,老夫问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她却不肯说,叫老夫自己去猜……于是乎,老夫便找来当时伺候那两个侍妾的侍女,仔细查问,反复思量,这才知道,那个孩子处心积虑取得了那两个侍妾的信任,一直等待着报复的机会……

终于有一日,那位张姓侍妾偶然腹泻,那孩子来到了她房中,在像往日那样讨要糕点之后,说了一句话,【何姨娘很担心张姨娘你呢,尽管她也怀了我的弟弟妹妹,但是这几日还是频频出入厨房,亲自查看张姨娘那些安胎膳食的火候……】”

“……”

“当时我儿已有两房妻室,一正妻,一平妻,她二人处心积虑都想争那平妻的名分,却被一个九岁的孩子玩弄于鼓掌之间……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隐忍数月,讨好了那两个侍妾,只用一句话,就令那二女互起疑心,这等心机,这等城府,这等对人心的揣摩……”说着,胤公深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当时老夫便意识到,我长孙家,出了一位堪比妖孽的奇才!”

谢安只听得满脸诧异,愣了半响,这才喃喃说道,“真是想不到……”

“那个九岁便能将他人玩弄于鼓掌的孩子究竟是谁,你想必也猜到了,不过老夫要说的,并不是这个……”

谢安闻言大为愕然。

“老夫当时太过于震惊于湘雨这丫头的才能,竟一时忘却警告那两个侍女,以至于,我儿终于一日得知了此事,勃然大怒,叫府上下人将王氏与湘雨那孩子捆到家堂,执行法家,王氏素来身之虚弱,湘雨那丫头也不过九岁孩童,这母女二人,岂能受地刑法,待老夫得知此事,慌忙赶到时,她母女二人棍棒加身,几度昏死过去……

救醒之后,那孩子哭倒在满身仗痕的母亲前,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一句话……”

“一句话?”

“若她不死,有生之年,定要倾覆我长孙家……”说到这里,胤公深深吸了口气,神色一凝,语气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沉声说道,“老夫二十三岁到的冀京,辅佐当日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陛下,那孩子九岁时,老夫位居丞相已十余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当老夫看着那个孩子说话时的凶狠眼神,老夫浑身一颤,犹如置身于冰窟,冻彻心肺,恍惚间,好似有个声音在老夫心底响起……【这个孩子,留不得!】”

“……”谢安闻言面色大惊,难以置信地说道,“您……老爷子您莫不是想过要杀她?”

“啊,老夫想过,”胤公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叹息说道,“或许湘雨那丫头忘了,可老夫没有,老夫不敢忘,老夫这几十年,见过许许多多人,但从未有人叫老夫那般心惊胆战……从那以后,老夫便将她母女二人接来,接到老夫府上,叫人好生照料,生怕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再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王氏性子温柔贤淑,非但不嫉恨我儿对她的苛责、薄情,相反地,在得知其女的本事与偏执后,每日规劝,若不是她循循诱导,老夫真不敢留那孩子……尽管出身不佳,但王氏不可否认是我长孙家的好儿媳,只可惜,老夫并不是一个好公爹,我儿也不是一个好丈夫……”

谢安张了张嘴,苦笑说道,“怪不得她每次一提到自己家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近些年还算是好的,”胤公苦笑说道,“最初几年,那才叫不堪回首……皆是靠着王氏的规劝、教导,以及老夫的小伎俩,这才慢慢地,叫那个孩子的性子逐渐转过来……”

“小伎俩?”

胤公眨了眨眼,笑着说道,“惯于奢华者,必失其锐也!——无论那孩子想要什么,老夫都会满足她,习惯于奢华生活的她,慢慢地,就逐渐失去了最初的锐气……”

好啊,那个疯女人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原来是您老娇纵的啊!还是故意娇纵的……

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这句话一点不假!

谢安哪里还会不明白,胤公这般惯纵着长孙湘雨,无非是想一点一点地打磨掉她的锐气,让她潜移默化地习惯奢华的生活,安于现状。

一个小小的肚兜就要几百两,一个玉冠上千两,更别说那些奢华的衣服,也就是家大业大的长孙家养得起这样的千金大小姐……

不愧是坐了三十多年丞相的老人!

谢安暗自佩服。

不过反过来一想,谢安也觉得这位老人其实也挺无奈的,若非是出于无奈,谁愿意用这种方式联系亲人间的关系呢?

忽然,胤公张口问道,“小安呐,依你看来,何许人,谓之可怕?”

谢安愣了愣,心下微微一动,说道,“不被约束的人……”

“聪明!”胤公捋须赞道,继而又问道,“那你可知,剑与剑鞘的用途么?”

谢安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古怪说道,“老爷子的意思是,想让我当一柄名为【长孙湘雨】的剑的剑鞘么?”

胤公惊讶地望向谢安,点头赞道,“不愧是老夫乖孙看中的人,一点就通!”说着,他顿了顿,叹息说道,“老夫那儿媳王氏,三年前逝世了……老夫一直很担心那孩子无人管教,只可惜,单凭老夫与那孩子几分薄薄亲情,说教,亦是无用……方才,老夫见你毫不客气地数落那孩子,她竟不恼……可否告知老夫,你如何做到的?”

望着胤公诚恳的目光,谢安挠了挠头,将有关于长孙湘雨的事逐一告诉了胤公,也不隐瞒他教长孙湘雨一些常识的事,只听地胤公时而点头,时而微笑。

“原来如此……”胤公轻笑着捋了捋须,长叹道,“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这三年来,老夫一直在等,看看是否有人能够约束那个孩子,如若没有,待老夫撒手那日,不得已要杀她!否则,非但我长孙家要面临不测,恐怕我大周亦要遭殃!——老夫位居丞相三十余载,尚无十足把握应对,更何况他人?”

“这……”谢安微微张了张嘴,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位老人不是在说笑。

“不被世俗纲礼所约束、不被人情世故所束缚的人,日后必然会给这个世道、这个国家带来灾难!于公于私,老夫都不能袖手旁观!——拜托了,谢安,给那个孩子一道枷锁!——我长孙家亏待她母子二人甚多,老夫,当真不忍心杀她……”

望着胤公眼中那隐约几分湿润,谢安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四十五章 刺客(一)

起初谢安还以为胤公将她的孙女长孙湘雨托付给他呢,后来想了又想,才感觉胤公其实并不是那个意思。

也是,人家长孙家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在养成了这么一位智慧出众、才艺双绝的倾国美人,怎么可能三言两句地就暗许给自己了?

胤公的意思,多半是叫自己尽可能地让长孙湘雨多接触一些人情世故方面的事吧,像那个女人的母亲王氏那样,潜移默化地教导她,约束她,毕竟自己眼下可是捏着那个女人的软肋呢。

想到这里,尽管谢安隐隐有些遗憾,不过倒也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略微聊了几句后,胤公便借故离去了,毕竟这位老人家可是当朝的丞相,哪有那么多时间陪谢安闲话。

不过临走之前,胤公给了谢安一块小玉牌,说是方便谢安日后出入丞相府。

尽管谢安对玉这方面不太了解,不过看那块玉牌晶莹透剔,他也知必定不是凡品,当然了,这块玉牌最大的价值,还是在那【丞相长孙府】五个字。

把玩着手中的小玉牌,谢安闲来无事在园子里溜达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名看上去挺可爱的小侍女过来请他,说是她家小小姐已梳洗打扮完毕,请谢安到她闺房一趟。

女儿家的闺房啊……

而且还是冀京第一美人的闺房,倘若在一年前,谢安多半会惊喜地难以自已,不过在经历了梁丘舞的事后,他倒是变得从容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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