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外交官-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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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自己命好得到的还是靠自己的能力争取到的,这两点之间有本质区别,因为命运总是未知数,而实力却是自己的,任谁也夺不走的东西。
虽是这样,但是这个荀府的门房料想,这个年轻人的出身也一定不会差,因为从鱼一下子变成龙的人惊恐,生怕这只是一场梦,因此会世故圆滑,狡诈阴险,笑里藏刀,处处透露出那种奸商式的嘴脸。
而这个少年却并不是这样的,他自信且大气,门房觉得,他一定是有在同龄人中足矣令人称奇的能力,令人羡慕的身世背景,两者只有搭配的恰当好处才会促使这样一个少年对强大的靠山没有惶恐和不安,受之如怡,且觉得自己得到的一切都理所应当、受之无愧,而且觉得这些荣宠本来就非他莫属。
就像西汉时候的少年名将霍去病,有良好的出身和过人的天赋,又得到汉武帝的宠信和赏识,他想要杀李敢,并不用去瞻前顾后,也不会在背后暗算,而是说动手就动手,箭在弦上,即时便发,不用一点考虑。
霍去病是个名将,但是这种张狂的小子是西汉孝武皇帝喜欢的类型却不代表也同样是他家老爷荀同庆喜欢的类型。相反他家老爷更加欣赏稳重成熟的甚至有点呆滞的书生,他们或许没有天赋,但是这些人实诚,肯下功夫,心静得下来,荀同庆一直认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取得成功,因为一个有德无才的人充其量只是个没有建树的庸人,但是一个有才而少德的人能成为国家的祸害。
他只是荀府上的一个门房,他对来客的筛选也很简单,其标准并不在于来人有多少升官发财的潜力,或者有多尊贵,他只用去判断来人是不是他家老爷想要见到的人,就已经足够他在这个岗位上游刃有余了。
而眼前这个一脸眉宇间都充斥着少年得志的傲气和张狂的少年人,明显就不是荀同庆大人看了会高兴的后生,因此,无论此人前景如何,他已经打定主意不会放这个人进去。
于是继续他的逐客令:“哎,这位小爷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哪里管得着主子的事儿,主子要上哪儿,要见谁,也不会告诉小的这个当下人的呀。”
来人仍然似笑非笑:“您这不是挺明白的吗,你家荀老爷他见谁,不见谁应该用不着您老人家来帮他定夺吧?”
门房闻言,喉咙发干,心想这个年轻人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只能使出最后一道杀手锏:“小的也就不妨跟您直说,我家老爷他说了,这几天除了他指定的那几位他谁也不见,小爷您也就别再为难小的了。”
来人无奈地皱了一下眉头,表现出了对这个小人物的一点同情:“在下并没有为难您的意思,但是如果在下今天见不到荀大人就会有人来为难在下,在下的前程可就于此毁于一旦了,您说,在下敢不为难您吗?”
门房觉得,这个少年的话说得还挺巧妙,不卑不亢,一方面没有大发雷霆撕破脸,但是也表明了自己非得见他家荀老爷子的决心。而且是那种誓死不过江东的决心。
一时间,纵然是经验丰富的门房遇上这么个主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见到这样的情况,少年显得也颇为通情达理,缓缓道:“要不就这样,咱俩各退一步,您把在下的姓名先向荀大人通报,若是荀大人同意相见,那就劳烦老人家您引见。要是实在不愿见到在下,在下就只当荀大人他不在府上,绝不再多加叨扰,如何?”
门房觉得这个少年人说得在理,何况来人虽然年轻但却是一个有身份的人,肯和他这样一个身份地位的家丁客客气气地商量谈条件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就凭这一点,他就不能不感激从而对此人另眼相待。
而且人家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肯定是确定了荀同庆大人就在家里,他如果在这样一味地拦截,那就是他不知趣儿了。
于是问道:“不知这位小爷的名帖何在?”
“名帖?”少年先是一愣,片刻后才回过味儿来,皱起了眉头:“在下外出匆忙,名帖没有随身带着,不如这样,您且将在下的姓名通报与荀大人便是,在下虽为官时日不长,但与荀大人同朝听政,想来荀大人他老人家对在下还是有些许印象的。”
门房有点疑惑的打量了几眼这个跟他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似乎有点不相信他已经步入仕途,‘果然’-----——门房肯定了自己刚才的判断——‘这个小子不简单。’
“不知这位大人的名讳?”
“在下姓沈名哲。字瑄瑜。您老只管这么通报便是。”
门房向沈哲点了下头,说了句:“大人请稍等片刻。”就木木地转过身子,往堂屋里走去,这一系列动作完全是出于他的职业习惯完成的,直到穿过了正堂,他才慢慢的回过魂来,刚刚那个年轻人竟然就是这一年来在京城声名鹊起的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沈哲——直隶总督李鸿章的义子,一代封疆大吏林则徐的外孙,但仔细想想也对,京城境内出身显赫又深得当今圣上与圣母皇太后器重的年轻人算下来似乎也的确只有沈哲这一人而已。
不过自己可是做梦都没想过竟然会与这个人在无惊无险的情况下交流了那么久,要知道,不管外界流传着多少关于这个天纵英才的年轻人的传闻,但是在荀府之内,这个人可谓是声名狼藉,其主要因素自然就是在于这栋房子的主人——荀同庆荀老先生对这个年轻的后生厌恶至极甚至是恨之入骨。
第三十二章 物尽其用(5)
沈哲并不惊讶于自己最终被请进了荀老先生的宅邸,毕竟荀同庆为官那么多年,他是有脑子的人,应该知道,沈哲跟他完全是属于两个不同的政治集团,就沈哲个人而言,完全没有什么事是用得着求他的,更不用来亲自登上他的三宝殿,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既然现在他来了,那么就一定是经过某人的授意才来的,而那个在他背后授意的人不是皇上就是圣母皇太后。
荀同庆见到沈哲时的样子可能可以让每一个来访者却步不前,匆匆说几句就告辞,但是沈哲不行,他此行志在必得,不达到目的,他连走的心思都不能动,这不仅仅是涉及到他的前途问题,很有可能还会涉及到他的身家性命。
况且,沈哲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受到荀同庆的礼遇,待遇这种事情都是相对的,他自问自己对荀同庆也没有这个时代所认为的一个晚辈应有的客气,同样他就不去期待荀同庆给自己一个好脸色,反正,他的目标很明确,而且这个目标与荀同庆的态度无关,与整个过程无关,他要的就是一个结果,只要达到了这个结果,就算是荀同庆把他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他也不在乎。
因此,从沈哲踏进荀同庆书房的那一刻,吸引住他的目光的就不是面色肃杀的荀同庆,而是房间里另外一个少年,少年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模样挺清秀的,单眼皮,薄嘴唇,混合了南北两地的长相,只是似乎还没有到男孩子长个子的年纪,个子仍然矮了点,见沈哲进来,少年对他友好的笑笑,气质很是儒雅,但是这儒雅不同于当下的读书人,而是唐宋之人“拿得起,放得下”式的洒脱,稚气未脱的眼睛里闪着毫不掩饰的睿智,而最让沈哲对他另眼相看的是,他眉宇之间那股决绝干脆。
“子涤,你先回去。”
荀同庆知道自己这个外孙子的本性就和自己的宝贝女婿截然相反,是个极不安分的主儿,肯定不能让他跟这个沈哲有什么交集,两个年轻人年纪相仿,臭味相投,凑在一块儿日后还能有好事?便赶快把少年给打发走了。
少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甘的神色,但似乎对荀同庆仍然有些许惧怕,只得告辞。
沈哲的余光追随着这个少年的背影到了门口,看见少年在掩上门得时候还颇为留恋地向屋里张望了一番。
书房里只剩下了两个人,荀同庆作为三朝元老对这个后生也是丝毫不客气地道:“呵,今天是吹的什么风,把沈大人给吹来了。”
沈哲装作没有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道:“现在是冬天,刮的当然是北风。”
荀同庆对沈哲的幽默丝毫没有反应:“沈大人这百忙之中还想着老夫,这让老夫怎么担当得起呀。”
沈哲毕竟这次来也是有求于人,只能陪着笑道:“荀大人言重了,荀大人为朝廷尽心尽力了几十年,晚辈只是瞎忙一些杂事,怎敢以繁忙推脱。”
荀同庆冷哼一声,心道:这天底下的事有你沈大人不敢的吗?不过算你小子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干的事是闲事。
沈哲稍稍沉默了一下,心想这么兜圈子自己肯定不是这位老先生的对手,倒不如把话说开了也不用担心他会装糊涂或是冷嘲热讽了,于是索性开门见山:“荀大人,晚辈儿时缺少管教,周围的人都是行伍出身,也没学着什么礼数,自知进退礼仪皆难入荀大人的法眼,以往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荀大人海涵。晚辈不像荀大人时常往来的饱学之士那样,都是所读之书汗牛充栋,出口成章,字字珠玑。晚辈才疏学浅,不会这些兜兜转转,就不跟荀大人绕弯子了,在下此次之所以会前来,是想请荀大人出个面,把太和门前的大人们劝回去。”
荀同庆早就知道沈哲来找他肯定逃不过这件事,但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来意说了出来。荀同庆故作为难地摇摇头,“老夫年事已高,何德何能还能再为皇上分忧。”
沈哲知道这位老人家是在发牢骚,想借此机会抒发一下自己心中那股怨气,可沈哲此时却不想由着他,给他这个机会,在这样交涉中,真诚重要,但是气势更加重要,当一个足够自信的时候,就会有更多的人相信这个人所相信的是对的。
“荀大人真是太过自谦了,其实那些大人听谁的,不听谁的,大家各自心里都有数,晚辈明白,皇上和太后明白,想必荀大人应该更加明白。既然晚辈对荀大人已经坦诚相待,那么希望荀大人也可以尽弃前嫌。”
“住口。”荀同庆陡然发怒,几近就要用手指着沈哲的鼻子,他悲愤交加地用枯瘦的手掌拍击着书案,骂道:“要不是你们这群无知的黄口小儿,整日在圣上耳边喋喋不休,我大清何以至此,当今圣上何以沦落至今,为出身卑微的妇人驱遣。”
荀同庆的话,将矛头直指向了当今仍然是大权在握的圣母皇太后,而且还是当着沈哲这个几乎被满朝文武公认的“后党”的面。单凭这份勇气,就另沈哲十分佩服,毕竟沈哲虽是不回去告密的人,但在荀同庆眼里沈哲定然不是这样的好人。
可是钦佩归钦佩,他说的话沈哲该反驳仍然得反驳,沈哲面容平静,没有一点恼怒的神色,连声音也是不温不火:“荀大人,如果晚辈没有记错的话道光年间夷人首次侵华的时候晚辈尚未出世,咸丰年间,英吉利,法兰西军队攻入京畿,火烧圆明园,在下与当今皇上都还只是五六岁的幼童,而荀大人当时可是已经贵为重臣,大人请恕晚辈斗胆一问,要论过失的话,谁的责任比较大?”
荀同庆一时语塞,对于经历过那场浩劫的人来说,圆明园的大火都在他们的心中印上了永久性的烙印,荀同庆也曾经想过,如果时间可以倒流,让他再次回到咸丰十年,他拼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也要力劝皇上留守京师坐镇,但是即便他拼上了性命又如何,咸丰皇帝不会因为他的牺牲就可以不顾安危留在战争的前线,英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