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第8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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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重修北京城,对于北京的整个格局,三头,丽正门、顺承门、文明门;八臂,建德门、安贞门、光熙门、崇仁门、齐化门、肃清门、和义门还有平则门,双脚,安定门、德胜门,我们都未触动,整个布局未变,只在细处规划做了规划,国公瞧这里……”
夏浔打断他的话道:“玄之又玄的事情,不可不信,亦不可尽信,更不可全然以之为凭仗。工部承建北京,对周围一切有所关联的环境地理,都要注意。神仙也有打盹儿的时候,万一这位三坛海会大神一时疏忽,镇不住无定河,再叫北京受了水患,皇上大怒,可不知要多少人头落地了。尚书大人,对无定河的治理,万万不可懈怠,要下大力气,总有一天,叫这无定河变成永定河,才可永解北京水患!”
宋礼忙道:“国公放心,河道治理,亦有专人负责,工部是不会懈怠大意的。”
两下里又分说一阵,宋礼卷起图纸告辞,夏浔急忙绕回书房,戴裕彬正等在那里,一见他来,连忙行礼,夏浔摆手道:“不必拘礼,坐下说话。”
两人坐定,夏浔道:“小樱已经叫王如风率人护送着,往鞑靼去了。此前,我已分别叫辛雷和费贺炜往辽东和西凉一行。这边,辽东都司,奴儿干都司可以向鞑靼阿鲁台表示善意,而西凉和哈密则可以好生敷衍着瓦剌,叫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手一搏。”
夏浔闭了闭眼睛,缓缓又道:“现如今,朝廷有辽东都司、奴儿干都司,牢牢掌控着北疆,西边有甘肃卫和哈密卫牢牢控制了西凉和哈密,自帖木儿帝国内乱以来,他们的势力渐渐撤出别失八里,现如今能影响别失八里政局的唯有我大明和瓦剌。我大明就像八臂哪吒,已掌控八方。
瓦剌野蛮,屡屡西侵,别失八里王沙迷查干只能全力倚赖我大明,近两年来,别失八里屡屡入贡,其王沙迷查干但凡国内发生大事,莫不禀报天朝,由我大明天子裁决,等瓦剌一旦势危,必定更加倚重天朝。将来若是平定瓦剌,迫其就范,可能还需要别失八里援之一臂之力。
因此种种,别失八里的作用很大,可我们此前在西域一直就未曾打开过局面,就是情报收集也不见成效。当然,这也是因为此前我们的重点不在那里,人手也有限。可如今不同了,你此前的情报收集卓见成效,我这次叫你来,就是希望你到那里去,务必趁此良机,打开西域局面。”
戴裕彬起身道:“卑职遵命!只是……鞑靼这边……”
夏浔微微一笑,道:“这边你不用再操心了,事到如今,皇帝会亲自关注的,有锦衣卫在里边掺和着,咱们不宜再频频露面,现在是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干咱们这一行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才是运长命久之道!”
戴裕彬不再多言,拱手道:“卑职马上赶赴西域!”
第973章 草原上的红色曙光
初冬的饮马河,天气好的时候阳光灿烂,万里晴空,不好的时候冷风嗖嗖,风沙满天。
今天刚下了初冬第一场雪,雪浅浅的、薄薄的,不到傍晚大部分便消融了,草原上东一块西一块,残留着片片白雪,就像难看的疤瘌头,要等真正的大雪下来,覆盖了整片草原,沃雪千里,那才好看。
不过,雪舞银蛇,原驰蜡象的北国风光,对草原上的人来说绝不是一种享受,如果那样的大雪下来,对以农耕为主的百姓来说,固然是一件喜事,对以游牧为主的民族来说却是一个大麻烦。雪后总是寒冷的,虽然储备了大量的草料,可是牲畜御寒也是个大问题。
这里是阿鲁台部的驻地,距辽东开原和兀良哈三卫的领地很近。
冬天的时候,游牧部落会选择一个地方定居下来,等春暖花开再游牧,所以若是以前,鞑靼定居汗帐绝不可能设的离辽东这么近,不过现在鞑靼向大明称臣,与辽东的关系日益密切,完全不虞双方发生战争,这些顾虑就没有了。
今夜很宁静,而且有些暖和,雪刚下的时候,天气总是暖和的,要到次日才会感觉到寒意。
今夜的风不大,黑色苍穹下看不到几颗星星,那夜空中一定布满了乌云,酝酿着更大的一场雪。
牧地上也静静的,牧人们都躲在帐篷里,偶尔会有牛羊的叫声和骏马的长嘶传来。
阿鲁台的营帐里温暖如春,正在举行一场晚宴。
马头琴、科库儿等乐器奏起欢快的曲子,节奏鲜明,乐曲生动。
四个少女,穿着鲜丽的蒙古袍服,正在大帐中央表演筷子舞,每位少女都双手各握一把筷子,随着乐曲翩翩起舞,双手时而交叉胸前击打筷子,时而俏皮地击打双肩,双手交叉于腹前击打筷子时,于欢快之中尤其于男人一种愉悦的视感。
她们跳的是快舞,长辫儿飞扬,飘洒矫健。当乐曲的节奏变得既轻松又急骤时,一双筷子上下翻飞,在周身各处敲击出明快的节点,把这场表演推到了高潮,头人们纷纷叫好,捧起大碗饮酒,或者用小刀切下大块的牛羊肉、血肠什么的,塞到口中大嚼。
阿鲁台太师坐在上首,与众首领们的欢畅愉快的神情全然不同,即便是在笑着,他的眸子也是清而冷的。他现在是大明钦封的和宁王,鞑靼真正的主人。虽然现在鞑靼的实力较之以前弱了许多,但他从幕后走到了台前,再也不用藏在大汗的阴影之下发号施令,这样的荣耀和满足是前所未有的。
为了抗拒来自瓦剌的压力,这两年阿鲁台频频向大明纳贡,表现得十分温驯。利用他是大明钦封和宁王,乃是大明臣属的身份,同辽东和兀良哈三卫加强了经济往来,像今年冬天,他除了令所有部落提前准备了充足的牧草和过冬衣袍、寝帐,还向辽东购买了一批米粮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他兵精粮足,他有信心在几年内就恢复元气,重新与瓦剌抗衡。
不过,同辽东的交往中,他也发现,兀良哈三卫已经变质了,曾经以游牧为生,骁勇善战、精于骑射的兀良哈三卫,现在热衷于农耕这种更稳定的生存方式,也热衷于经商、做生意,兀良哈三卫的领地里出现了大批的汉人,由于他们带来的诸多好处和财富,被兀良哈三部奉若上宾。
阿鲁台对此颇为警惕,汉人掌握着更先进的生产方式,经商贸易更是此道高手,如果放开自己的部落,很快他的族人就会被吸引、效仿,直至同化。这才短短几年功夫,兀良哈三卫的男男女女已经以穿汉服、说汉话,以延请汉人教子女识汉字读汉文为荣了。
阿鲁台可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局面,所以尽管他大力发展同辽东的边贸易关系,却严格设定了几处交易场所,断然不敢像兀良哈三卫一样,毫无戒心地放开自己的领地。
内部来说,反对他的声音还是有,但是鉴于他卓越的领导能力,软硬兼施之下,敢予反对他的部落首领越来越少了,即便是有些部落首领不甚服他,也不至于跟他唱反调、打对台。
“再给我一些时间……”
阿鲁台饮了一口烈酒,眯着眼睛想:“再有两年时间,我就可以整合整个鞑靼,令得上下齐心。再有五年时间,我的牛羊、马匹、财富,就可以恢复全盛时期的实力。我得继续想办法挑唆大明征讨瓦剌,藉机壮大我的力量,如果我能一统整个大草原,二十年后,我就有实力吞并辽东,三十年到四十年的光景,就有能力向大明发起真正的挑战!”
阿鲁台眯着眼睛瞟了眼他的继子石捏尔干,石捏尔干正端着大木碗,与其他首领豪爽地对饮,放下酒碗,又拿过一架火不思,拨拉着琴弦,大声唱起了歌儿。
阿鲁台微微一笑,抚须想道:“这些大事,未必全能在我手中完成,不过等我铺好了路,我的继子自然去完成。到那时,他就是忽必烈,而我,将成为成吉思汗!”
就在这时,毡包上厚厚的帘子猛地被人推开,一个穿着土黄色肥大蒙古袍的汉子快步走进来,刚刚舞蹈完毕正要退下的姑娘们连忙避向左右,那大汉快步向前,速度极快,带着两旁燃着的火苗也呼地一下飘向他疾步掠去的方向。
“王爷!别乞回来了,乌兰图娅别乞回来了!”
那个侍卫以手抚胸,向阿鲁台行礼,神情激动地道。
乌兰图娅是鞑靼草原最美丽的姑娘,不知受到多少男儿的倾慕,这个侍卫与她地位相距太远,或者只有远远倾望、暗恋的份儿,但是心目中女神一般的姑娘回到了部落,那种由衷的喜悦还是让他欣喜若狂。
“什么?”
一向镇定沉着的阿鲁台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又惊又喜地道:“你说什么?我的乌兰图娅……回来了?”
当初阿鲁台决定放弃自己的杀子之仇,不以杀死夏浔为目的,而是挑唆辽东汉人和女真诸部之间关系的时候,小樱不肯从命,依旧坚持要报父仇,阿鲁台既无法阻止她,就等于是舍弃她了,如果他的计划成功,小樱很可能就会丧命辽东,在大业和私情面前,阿鲁台最终选择了前者。
等辽东事败之后,有关辽东那边的消息众说纷纭,有人说有个扮作总督大人侍女的鞑靼女奸细行刺总督失败,被凌虐至死,又有消息说,总督大人开恩宽赦了那个女刺客,把她赶出了辽东,还有人说,那个侍女被挑断脚筋,送进了窑子……
众说纷纭,没个准谱儿,阿鲁台叫人着意打听了一下,始终没有她的准确消息,只当她已死掉,也就息了念头,想不到她竟然还活着。一时间阿鲁台又惊又喜,连忙道:“在哪里?快带她来见我!”
话音刚落,几个侍卫簇拥着一个男装打扮的姑娘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她已摘了面巾和帽子,肩上垂下一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脂光艳艳,明眸皓齿,可不正是乌兰图娅。
在座许多首领也认得她,一见小樱出现,顿时讶声四起。
阿鲁台既兴奋又高兴,闪身走出几案,张开双臂,激动地道:“我的乌兰图娅,你终于回来了!”
乍见阿鲁台真情流露,小樱心情十分复杂,可是想起他为了巩固地位设计自己与他儿子的婚事,为了他的大业,毫不怜悯地牺牲自己,心中又冷静下来,小樱急走几步,对阿鲁台急急说道:“干爹,速作准备,瓦剌要发兵攻打咱们啦!”
“什么?”
阿鲁台大吃一惊,他到底是个成熟的政客,一俟闻此消息,天伦之情登时抛诸脑后,阿鲁台急急拍了两记手掌,沉声吩咐道:“筵席散了,所有人退下!”
众首领听了小樱的话,正惊诧不已,一听阿鲁台这般吩咐,只得纷纷退下,帐中一空,阿鲁台急忙拉住小樱问道:“图娅,你这几年都在哪里?你说瓦剌要发兵伐我,是何道理?”
小樱来时早就想好了一番说辞,便讲她行刺失败,却被夏浔大义释放,当时愤于义父不顾她的父仇和她的生死,不想回归鞑靼,便单骑独马流浪于草原之上,后来流落到西蒙古,被她的远亲豁阿哈屯收留,于是这几年就一直待在瓦剌。
前不久,脱脱不花大汗召开大忽力革台,哈什哈和马哈木双双遇刺,连脱欢都死了,瓦剌诸部愤怒已极,决定发兵讨伐鞑靼。小樱虽寄托于瓦剌,毕竟是鞑靼人,虽然不忿于义父的冷酷,可是这种生死关头,那些许恩怨终究掩不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她怎忍自己的族人受瓦剌屠戮?于是藉机逃走,赶来报信。
一连串的消息把阿鲁台惊呆了,他没想到最近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瓦剌来攻,对眼下的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