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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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听急忙回头,推着他往楼下走,“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裴以尧顺着他的意思往楼下走,只是转弯时,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隔着玻璃,内裤上的小草莓已经看不太清了,可看它的尺寸,毫无疑问这是陈听的。
可爱。
回到学校是恰好是两点多,陈听三点半上班,但上周他请了假,所以这周打算补上。让他意外的是裴以尧没有回自己的宿舍,一路跟着他来到宿舍楼下,说:“我正好要去图书馆。”
“哦,那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马上来!”陈听不疑有他,回宿舍放了东西,便又匆匆出门。
杨树林在后头追着喊:“听听!你又去哪儿啊!”
陈听脚步不停地招招手:“打工去!”
“带上我啊!”
“今天有约了!”
杨树林追了几步没追上,转身趴在走廊上往外看,恰好看见陈听跑到了裴以尧身边,两人并肩向图书馆走。
酷哥怎么又来了?托他的福,杨树林觉得自己跟听听在一起的时间正在飞速减少,出去吃饭也就算了,怎么还有拐带人夜不归宿的。
这好不容易回来,没待满五分钟,又被拐出去了。
不过很快,杨树林就收到了陈听的微信。
东湖蟹王:对了,有件事儿忘了跟你说。今天我在学校外边的篮球场碰见我们老板了,他说今天也要去咖啡店,你来不来啊?
YSL:emmmmmmm我想想啊。
YSL:你说他还记得我那天说的话吗?
东湖蟹王:不晓得。
东湖蟹王:不过他剪了头发刮了胡子,真的挺帅的。
YSL:真的?等我!
杨树林爱美之心不死,为了自己的记者事业,决定再去试上一试。
于是二十分钟后,裴以尧看着前面笑盈盈的高铎,又用余光瞥着左手边的杨树林,收回了迈向图书室的腿,转而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走了。
高铎倚在柜台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玻璃台面,过了好几秒,才转头看向杨树林。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学长你可不可以接受我的专访啊?我是校记者团的,保证不会乱写的!”
“哦,我拒绝。”
被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杨树林有点小心塞,但作为一名合格的记者,为了不辜负狗哥的期望,他再次鼓起勇气跟高铎搭话。
半个小时过去,他的游说内容已经从让高铎接受采访变成了加微信。
“学长就加个微信呗。”
“我保证不会烦你的!”
“加个微信呗?”
高铎坐在角落的一盆文竹旁边,美人半倚小格窗,手拿书本,垂眸托腮,置若罔闻。
杨树林不由气馁,找陈听要了杯白开水,安抚自己快要冒烟的嗓子。陈听小声跟他说:“你要投其所好啊,你看到他手上拿着的书了吗?就是那边书架上的。”
杨树林大点其头:“没错,听听你这个主意好,等我去把那些书都看了!”
陈听老怀大慰,卖了一年多都没卖出去的安利,没想到今天终于推销成功了。
杨树林去看书了,世界终于变得安静。裴以尧却在这时接到了导师电话,不得不匆匆离开,赶回宿舍去开视讯。
“你要走了吗?”陈听恰好端着咖啡从附近走过,下意识问了一句。
裴以尧顿住,回头看着陈听,心里的绮念作祟,不禁抬手揉了揉陈听的头:“嗯,走了。”
陈听一头雾水,你走就走了,又摸我头干什么?
那厢高铎终于主动搭理了杨树林,“小学弟,你知道陈听跟那个裴以尧……什么关系吗?”
杨树林挠挠头:“啊?什么关系?就朋友关系啊。”
“普通朋友?”
“不能算是吧,他们家里认识的,呃,很早就认识了吧。”
“哦……青梅竹马啊。”
杨树林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高铎嫌弃地挑了挑眉,这位小学弟是不是傻。
第19章 拒绝摸头
晚上回到宿舍后,杨树林迫不及待地向陈听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听听,你跟裴以尧小时候有没有见过啊?你不是说你们两家的关系很好吗,那你小时候应该就见过他啊。”
陈听愣住,他倒还真没想过这茬。不过杨树林说得有道理,裴家搬到国外的时候他已经在上幼儿园了,应该跟裴以尧见过才是。
小时候的事了,忘记了也有可能。
思及此,他干脆发信息跟他妈求证。
月亮船:你说小时候啊,你们当然见过啦。不只见过,还是一家医院出生的呢,你忘啦,你阮姨家又不是N市人,那个时候我们俩家住得近,就隔了几百米。
东湖蟹王:我都忘光了。
月亮船:你呀。
月亮船:你还抱过阿尧呢,你也忘啦?
东湖蟹王:抱?????
陈听看到这个字眼,想到裴以尧如今那高大的身材,不禁汗颜。
月亮船:你那个时候觉得自己是哥哥,偏要去抱人家,也不看看自己小胳膊小腿,结果摔在草垛上。
月亮船:阿尧没哭,你倒哭了。
月亮船:哭得来,河对岸都听到哉。
东湖蟹王:……………………
陈听很想请他妈妈不要再说了,可话匣子打开了哪有轻易就能关上的道理,尤其是当一位母亲在回忆自家儿子儿时蠢事的时候。
月亮船:阿尧比你小都会游泳了,你呢,还套着个救生圈,游得还没人家快。
月亮船:你阮姨家搬去国外的时候,你天天“弟弟啊”、“弟弟啊”,挎着个篮要去找弟弟,现在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羞不羞。
月亮船:上幼儿园的事你总记得了吧?阿尧觉得你不跟他玩了,拉着你不撒手,偏要跟你去上学,老师就在你旁边摆了个小矮凳让他坐,其实大家都在旁边偷偷笑的。我跟你阮姨就在窗户外看着你们呢。
东湖蟹王:我不记得了!
陈听是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了,那个时候他才刚上幼儿园,紧接着家里就出事了。他爸意外去世,家中骤逢大变,他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接受现实,哪还记得遥远的国外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这么多年过去,大约也只有妈妈和阮姨还维系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了。
七岁,对于陈听来说是一个分水岭。七岁之前是什么样子,遇到过什么人,他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等陈妈妈唠叨完,陈听躺在床上很努力地回忆往事,但还是不怎么想得起来。小时候的裴以尧会不会是现在这幅冷酷模样呢?
应该不会吧,他才几岁,肯定还是软绵绵的粉团子。
可软绵绵的裴以尧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陈听慢慢陷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变成了一只大闸蟹,挥舞着巨爪在乡野间横行霸道。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只小螃蟹,不停地吐泡泡。
大闸蟹告诉小螃蟹:跟着我混,有泡泡糖吃。
于是他们越过田野、越过山岗,迎着晚风和夕阳抵达长江边的大船。
大闸蟹还是那只大闸蟹,横行霸道,会吐泡泡。但是江风一吹,小螃蟹忽然开始变大,他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变成了一只青背白肚的——巨无霸大闸蟹!
他挥舞着巨爪,就要来摸陈听的头!
陈听吓醒了。
前两年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在湖畔建了一座跟大闸蟹长得一模一样的建筑,给陈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陈听觉得裴以尧还是做一个酷哥好了,变成巨无霸大闸蟹太可怕了。
或许他应该把自己的QQ签名改成——拒绝摸头。
不过陈听到底还是没有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他身为哥哥,应该大肚一些。所以在下一次裴以尧来咖啡店买咖啡时,陈听抢在他有所行动之前,老成持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好啊。”
裴以尧:“……”
店里唯二的客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没办法,裴以尧这么一个冷峻大酷哥竟然被陈听小可爱拍肩膀,太过反差萌了。
但是陈听置若罔闻,且对此很满意。别看他个子不高,可拍一拍裴以尧肩膀还是能够做到的,甚至都不用踮脚!
可是!
裴以尧抬手,再次轻轻松松地按住了陈听的脑袋,五指探入发间轻揉。上一次他还只是简单的揉一揉呢,今天就变本加厉了,竟然把手指都给伸进去了。
陈听觉得自己就像裴以尧手下的一条卷毛狗,被揉得摇头晃脑。
“别摸我头,摸了头会长不高的。”他不由得瞪着裴以尧,以表达自己的抗议。
“咳。”裴以尧收回手,下意识地别开了视线,而后又问:“明天不打工,去自习?”
陈听成功被带跑:“对啊,下个月就要考四级了,虽然说不难,但是分数考高一点比较好看。”
别看陈听是英专生,可现在他大二了,连四级都还没有考,N大英语系的四六级都是大二时统一报考的。也有那么几个大一就自行报考的,但陈听太懒,当然不可能如此奋进。
步入大二,各种考级、考证就要开始了,不过英语四级也就是高考水平,是所有证书中最简单的一张,所以陈听心态相当轻松。
裴以尧点点头:“我和你一起。”
陈听诧异:“你也报了?”
“嗯。”
“那好啊,我们明天图书馆见?”
“好。”
两人做下约定,待裴以尧走了,陈听才忽然想起来对方的海归背景。裴以尧的英语应该完全算得上第二母语了吧,还需要复习吗?
算了不管了,陈听摇摇头,明天把杨树林叫上吧。他最近老是抱怨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少了,活像一个被抛弃的深闺怨妇。
于是第二天晚上,当裴以尧赶到图书馆时,就看到杨树林正拉着陈听在说悄悄话。杨树林,又是杨树林。
裴以尧宣布自己讨厌杨树,也不喜欢YSL。
杨树林毫无所觉,还跟陈听抱怨今天图书馆太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给他们开空调:“N大就是小气,我们可是祖国的花朵,冻坏了怎么办?”
陈听忍俊不禁,抬头看到裴以尧,连忙跟他打了个招呼。
“哒。”裴以尧把一个蓝色保温杯放在陈听面前。
陈听觉得这保温杯看起来有些眼熟,拿起来一看,才发现这就是裴以尧给他装过冰糖雪梨的那个。
“这里面又是什么?”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扑鼻而来的奶香味让他微顿。
“牛奶嗳听听,这味道齁甜。”杨树林又不怕死地过来凑热闹。
陈听看着在对面坐下的裴以尧,有些不确定:“这是给我的?”
裴以尧:“嗯。”
陈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是傻子都该看出来,裴以尧对他有些太好了。如果说他本就是古道热肠的性子,那也说得过去,可他明明对其他人都非常冷淡。譬如杨树林,裴以尧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杨树林还在旁边说:“啊,这香味搞得我也想喝了。你们在这儿帮我看着位子啊,我买杯咖啡,去去就来!”
杨树林很快就跑了个没影,留下陈听和裴以尧谁都没有再开口讲话。
裴以尧本就话少,只要陈听安静坐在他视线范围之内,别的他就无所谓。陈听则一直在想刚才的问题,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
不远处,有人看着他们在窃窃私语。
“今天的听听怎么看起来生无可恋的?”
“那明明是呆萌好吗?你懂不懂欣赏?”
“酷哥上啊!”
“哎呀酷哥真没用,这个时候居然在认真解题,我打赌他到现在都没有谈过女朋友,啧啧……”
“酷哥减分!”
“没关系的,酷哥有颜有身材啊,而且他们不是都见过家长了吗?”
“对对对,见家长见家长,这一波很溜了。”
“……”
旁人的窃窃私语丝毫打扰不了陈听的神游,而且今天他想得有点多,不知不觉间就发呆发了很久,直到裴以尧稍显清冷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不喜欢牛奶?”
陈听回神,目光扫过面前那杯一动未动的牛奶,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