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煞星-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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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已经不用再考虑这些,人到了另一个世界,前尘皆是一笔勾销。
耗尽最后一口真元,长剑脱手,薛通直直地倒了下去。
倪少游只感觉到身体不断下坠,心中不免奇怪,连苗玉杰也支撑不住?
疑惑只是一瞬,随即二人齐跌地上,苗玉杰的手劲微松,倪少游挣脱压制,探出头来睁眼一看,一道血红色伤口横亘在那张极度熟悉的脸上,从左上额斜向延伸到右耳根处,几乎已将苗玉杰的一张脸给劈成两半。
“小六!”倪少游晃了晃苗玉杰,轻声呼道。
苗玉杰眼珠子转了转,不断涌出的血水糊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虚着双目,想要瞧清楚倪少游。
“小六,你傻啊,刀剑来了不知道躲,还敢凑上去!”倪少游话语中带了愤怒,真似个恨铁不成钢的兄长。
苗玉杰撇了撇嘴,勉力道:“废话!”
苗玉杰心里想着,我要躲了,你就不是破相,而是后脑被人开瓢!换作你,能躲?
但这些话,他没有力气再同倪少游说,即使有力气,倪少游也未必有那耐性听。现在,倪少游一门心思都放在苗玉杰的伤势上,脑袋上的事,那都不是小事,平常磕着碰着丁点儿那都还生疼呢,何况是实打实地挨了这么一剑。
好好一副玉面郎君的长相,从今往后,却要换作疤面煞星了。
倪少游心疼啊!
作者有话要说:
☆、章十七 美兮,宝兮
长沙一役最终以“飞虎镖局”的覆灭告终,苗玉杰早有布置,趁着“飞虎镖局”总部虚空,“北斗会”一众人等巧施突袭,给他们来了个一勺烩、连锅端,满门上下一个不留。薛通临死之前哪里想到,他一手创建的基业也只比他的性命多存活了一时三刻,很快便灰飞烟灭,在江湖中除名。
倪少游与苗玉杰均是负伤不轻,一个内腑五脏险些被震得移位,一个却是伤在头部,破相不说,还不时伴随着剧烈的头痛,令人苦不堪言。
二人相携赶回“北斗会”,一般的憔悴与狼狈,让人不忍心苛责他们闯出的祸事。倪少游被人在妓馆门外擒了去,这固然是个大笑话,苗玉杰屠人满门,却也犯了江湖忌讳,尤其是犯了韩若壁定下的“盗亦有道”的规矩。
七当家伍瑶吐了吐舌头,眼珠子来回乱转,俏皮地道:“五哥六哥,你俩可真算是跛脚田鸡遇上瞎青蛙,硬是凑成了一对的难兄难弟。一个包着颈子,一个裹着脑壳,嘻嘻,打眼一望,还挺登对。”
被老七调侃,倪少游刚要发火,苗玉杰已抢先一步,在伍瑶脑门上重重地弹了个大爆栗。
伍瑶揉着疼处,却不敢报复回来,只得扁扁嘴道:“大当家正等着你们呢,啧啧,瞧瞧这可怜样儿,受了重伤不说,回来还得被大当家打板子、吃笋炒肉,真个儿倒霉到家了。”
傅义满刚抽完一歇,翘起一只脚,在鞋底磕了磕他的烟锅,安慰道:“别听七丫头瞎说,大当家没那意思。‘飞虎镖局’本就是会里的大患,那薛通欠了兄弟们人命的,早晚都得做掉,大当家绝不会拿这事罚你俩。”
话虽这般说,倪苗二人毕竟心里惴惴,摸不准韩若壁的想法。二人违犯会规是事实,若被责罚也只得认了。
倪少游把订制的一对玉环塞到伍瑶手中,拉着苗玉杰,缩头缩脑地往韩若壁屋里凑。这地方倪少游来过许多回,却没一次如同这回的心情,揣测着大当家的心思,真是种煎熬。
韩若壁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晃过一眼,瞧清楚倪苗二人的伤势,便让他们回去养伤,丝毫没提到违反会规的事情。倪少游为着逃脱惩处而雀跃,竟没注意到韩若壁目中那缕失望的情绪。
韩若壁思忖着,小五与自己亲近,却是缺少自制力,因此才会迷恋娼馆的妓子而身陷敌手;小六有悟性,可杀性也重,便是寻仇,又哪里需要屠了那些毫无还击之力的妇孺?
这二人都有韩若壁看重的地方,却也同样有他不欣赏的毛病。统领一会,他要做的便是扬长避短,至于说要人改掉毛病、做个无缺完美之人,韩若壁没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便是他自己,又何尝没有沾染些令他憎厌的恶习?
只是可惜了,一对良材美质,终究难以更进一步。
冬去春来,不知不觉间又到了日暖花香的时节,蜇伏了数月,“北斗会”几番筹划,郑而重之地定下一桩“黑吃黑”的大计划。这次,他们要劫的是宁王的货船。
宁王朱宸濠为结交京中权贵,不时会差人送些珍宝玉石、稀奇古玩进京,这趟买卖若是做成,无疑将为会里增添一笔巨大财富。不过,宁王蓄有私兵,更招募了不少悍匪剧盗为他所用,随船的护卫都是扎手的硬点子,须得谨慎应对。
这一次,“北斗会”出动的是二当家娄宇光、四当家燕青山,他俩搭档多次,配合默契,再加上其他几名“北斗会”中排得上号的青年好手,与探听到的情报对比,拿下宁王货船已是确定无虞。
对这些具体的事务,韩若壁往往放手由着其他兄弟去做,“北斗会”并非缺少韩若壁便无法动作的组织,会里几位当家,都能独挡一面。韩若壁需要做的,是参详、推敲,让每一次决策能够更加合理、完善,减少人员损伤。
一晃半月过去,娄燕二人音讯全无,这种情况极不正常,按“北斗会”以往惯例,劫船成功之后,都会向会中兄弟发出讯号报平安,同时也方便调派人手,及时转移财物。
但这一次,非但娄宇光与燕青山毫无消息,同行的其他兄弟也没个报信儿的。平日里娄燕二人各有嗜好,若说他们违反会规猫到哪个角落里享受去了,也并非说不通,但韩若壁替他们安排的几位协助者都是严谨之人,断不会做出这等不着调的事儿来。
察觉到不对劲,韩若壁放心不下,已于几日前独自赶赴高邮查探。虽是“北斗会”大当家,韩若壁行走江湖时一向独来独往,并不喜身边有人。若说唯一的例外,便是曾带同苗玉杰前往浙南。那时候韩若壁有心点拨苗玉杰武艺,但随即发现苗玉杰杀性难除,传授得越多,也许反而会害了他也说不定。
此后韩若壁再也未与人同行。
或许,潜意识里,韩若壁仍是将自己与“北斗会”兄弟隔开,也并不是他不能做到与众兄弟同心,而是无论在见识、才智、武艺等各方面,两者均不在同一层次。韩若壁可以将命送给“北斗会”,那是他做大当家的职责,交心这种事,却比送命还难。
在高邮,韩若壁遇到了他平生唯一知己,也是他这一辈子的克星。
对于黄芩其人,很难有个准确的定义。
他不是真正的捕快,但他所拥有的责任感却强过所有以正义自居之人。他的正义感、责任感也从不以朝廷颁令或是理学道德为限,他有自己朴质的是非观念、有自己的坚定信念。黄芩从不轻易承诺,他所做的远远超过所说、所知。无论是身在公门或是游历江湖,他永远都是最特别的那一位。
黄芩的脾性很犟,认定的事情没有转圜。不过,也曾经有那么一两次,他放下了高邮、撇开了捕快职责,只专心陪着一人、为着一人。
这样的事情,大约他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那个教他破例的,竟是个贼盗头子。
韩若壁身负查探的使命而来,事情还没办妥,那位在他心中俊美无俦(大约比他自己还差一点,大当家原话)的黄捕头已勾了他两条半的魂儿去,美不滋儿地逗一逗黄捕头,韩大当家险些在高邮这么个穷僻之所乐不思蜀了。
不过数日功夫,韩若壁倒是好手段,竟能混到同这位高邮总捕同床共眠的程度,这种喜忧参半、甜蜜与折磨交织的待遇,实在是旁人分享不得的。
黄芩好酒,韩若壁心念一动,忆起倪少游酿的那种名为“醉死牛”的烈酒来,即刻传讯回总舵,叫人送些酒来。
就这一回兴起,却引出些不可收拾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章十八 暗恋,明恋
倪少游做完一趟活儿,从外地赶回来没几日,听闻会众禀报大当家在高邮点名要“醉死牛”,这酒是倪少游自酿私藏的,且专供韩若壁一人,若要取酒,肯定需自倪少游处取得。
大当家这是还要耽搁好些时日么?都已经开始馋酒喝了。
倪少游暗自琢磨,若只是送酒,谁人去不行?可大当家在高邮还不知会遇上啥难处,万一需要人手呢?这就不是人人都能胜任的了。一个青楞小子过去,只会瞎添乱,不若自己借机走这一趟,也好在关键时候给大当家当个伏兵,帮把手。
其实,倪少游心里也清楚,送酒而已,哪里来这么多理由,说一千、道一万,他不过就是想多见见韩若壁,再瞧一瞧那张惹动无数女人芳心的脸,听一把醇厚醉人的声音。
自打上回在“南威轩”见到相貌极似韩若壁的小倌,倪少游心里就没一刻消停的,跟小猫抓挠似的,痒极了。
那倌儿算是彻底暴露了他对大当家的龌龊念头。他一直敬畏韩若壁,更是爱慕着这贵公子般的人物,渴望能与其芙蓉帐里颠倒一番。
对那倌儿,倪少游可以上下其手、肆意温存,但面对韩若壁,稍有一丝不敬,恐怕二人连做兄弟的情份都没了。
暗恋是种难熬的苦,尤其是这种不能言诸于口中、永无出头之日的暗恋。
韩若壁有过不少女人,倪少游想的是,既然大当家绝无可能接受男人,自己能做他最亲近的兄弟、最疼的小五,也是种退而求其次的折衷办法。
倪小五可料想不到,这些时日,他心目当中绝无可能喜欢男人的大当家正在高邮追着一个男人跑得带劲儿!
没羞没臊的快要成了一块顶级狗皮膏药!
到得高邮,与韩若壁略作接触,倪少游也察觉到一些异状。现在的大当家威严之外似乎更带了种说不出的动人魅力,那股顾盼生辉的灵动无时无刻不伴随左右,这种状况就好像……好像是恋上什么人了!
倪少游试探性地问了问,发现果然确有其人,并且按照韩若壁的描述,那“姑娘”武艺超群,是个“母老虎”一般的人物。
摇了摇头,倪少游暗想,以大当家目下的状态来看,这次他或许会玩得久一些吧!
韩若壁从来不缺少女人,但每一个都不长久,反倒是兄弟,那才是一生一世的交情。
这也是倪少游愿意退而求其次的原因之一,当然,最大的原因则是他胆气不足、怯懦止步。若无意外,倪少游将永远不敢向韩若壁坦露自己的心思,这一点,却与另一人大不相同。
苗玉杰不爱玩儿暗恋。
上一次从长沙回来之后,他就直接跟倪少游摊牌了。
那一次救人,苗玉杰付出的代价惨重,好好一张俊脸,却给一剑劈作两半,会里任谁见到都暗暗摇头,那些姑娘小媳妇的更是躲得没影儿,怕煞了这张狰狞的面孔。
除了面容被毁,薛通那一剑更是险些劈开了苗玉杰的头骨。养伤初期,苗玉杰时常喊着脑仁儿疼。据请来的郑大夫透露,六当家这伤可险得要命,再重一分,颅骨碎裂、伤到脑子,那就麻烦大了,便是能勉强捡回一条命,他也会变成癫狂之人。
调养数月,苗玉杰裂开的皮肉已然长拢,但内里的状况,却不是表面看来这般简单。那道骨缝,不知需要多久才能愈合,或许,永远也不能愈合。
脸都毁成这样儿了,倪小五,你得负责。
苗玉杰死皮白咧地凑进倪少游屋里,颐指气使地冲他吩咐,倪小五,你得负责!
倪少游气得脸都煞白了,嘴唇直哆嗦。
他呼地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去,嘴里还骂道,你是瘫了傻了?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