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倾城-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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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意慢慢自唇角褪去,翻飞的纱衣上是彩蝶缤纷,“你知道了?”
“我若不知,你还准备瞒我多久?”他猛地攥住她的肩,压抑的声音隐含怒气。
“一直。”眷恋之色在眼底交织。
“你!”朱棣脸上青红交错,气息粗重,显是生气至极,“你要一直骗我下去,小十,我还是不是你四哥?”
“是你骗我在先。”声音骤地拔高,冷静自持的表像瞬间崩裂,“父皇给你的密旨明明写着年前要寻到宝藏,你却告诉我没有,反问一句,我还是不是你口中的小十?”
“你当然是。”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抚着拂晓肩膀的手颓然放开,低靡的声音在齿间发冷,“我只是不想你担心,不愿你再有负累,小十,你已经背负了太多太多……”
拂晓心中一暖,从来都冷漠的眼中若有泪要落下,朱棣的脸在泪光中模糊,可亲切之意却不减反增。不愿让朱棣看到自己落泪的样子,她先一步埋首于那个宽阔的胸膛中,“四哥,这是我们的命,你改变不了的。这一点在我七岁生辰那日起我便认了,而今我只想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不再重复失去的痛苦。”
悲凉之意弥漫在整个房间中,龙子凤孙竟是天下最可怜的人。
“小十……”朱棣痛苦地闭上了眼,他自然知道拂晓七岁生辰那天发生过什么,但他却无法安慰,因为这道伤痕在小十心中是永远无法愈合的。
“对不起,小十,是四哥错了。”搂着怀中娇小的身子,他认错。
“那么,以后都不要再有隐瞒好吗?”她终于抬起头,脸上干净如初一滴泪痕都没有,然朱棣胸口却湿了一大块。
“好!以后若是悲伤我们一起承担;若是喜悦我们一起分享;若是孤独无助便彼此扶持依靠。”他捺着胸中涨满的感动郑重应承。
“你说的,以后都不许反悔。”伸手与朱棣击掌为誓,绝美的笑容终于再度出现在那张脸上。
朱棣见状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梁取笑道:“瞧你,这么大了还又哭又笑跟个小孩子一样,也不害臊。”
“四哥笑我,我才没有哭呢。”她笑意盈盈地别过头,对朱棣指自己胸口那片湿漉的举动视而不见。
“好吧好吧,咱们十公主没哭就是了。”朱棣对这个妹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举手投降,将话题转为别处,问起了宝藏的事。
拂晓却又不急着说这个,反问其何以为突然来这里,待得知朱棣是被一个黑影引过来时,肃冷在那张脸上掠过:“如此巧合的事我可不相信。”
“你认为是有人刻意安排?”朱棣亦是心思缜密之辈,刚才是因事情太突然来不及思考,而今仔细回想起来确是有些蹊跷。那黑影时快时慢总与他保持着相同的距离,但在靠近烟爽阁时又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卓克尔!”一阵沉默后,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出了相似的话,拂晓眼中更是迸出渗人寒意:“他想要离间我们兄妹。”
“蒙古人果然都是阴险狡诈之辈。”朱棣恨恨地吐出这句话,幸而他与拂晓兄妹情深,否则还真着了当。
拂晓颔首之余又想到另一事,“卓克尔对府中地形极是熟悉,且凌风又发现他曾暗中去过下人房,我想这下人中必然混入了元朝的奸细,四哥你可能想到谁较是可疑?”
朱棣略略沉吟,眼中精光闪烁,片刻后道:“王府里的下人要不就是当初从京城带过来的,要不就是从身世清白的人家仔细挑选出来的,应该……呃,慢着,我想起来了,数月前府里总管曾和我说过,从人市买了几个人回来,说是家在北运河边上,那边遭了水灾,所以卖身为奴。”
“是哪几个?”
“不急。”朱棣忽地制止了拂晓的追问,薄唇抿起一丝冰凉的弧度:“与其把他们揪出来然后让卓克尔再往府中安钉子,还不如利用他们来一个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快意恩仇固然爽快,却远远及不上隐忍谋划所带来的利益。
拂晓对灯比一比略微有些长的指甲但笑不语,四哥最容不得背叛他的人,眼下只怕要百倍千倍地讨回来才爽快。
头微微一侧,翠玉耳坠叮铃之际恰好看到摊开在桌上的纸张,上面潦草地写着宝藏谒语的第一句,正是她苦思不解时随手写下。
而今看来却是心头猛颤,连忙叫住准备离去的朱棣,声音有难以自持的激动:“四哥,你刚才说从人市买来的下人家在哪里。”
“北运河啊,怎么了?”
“北运河流经何处,源自哪里?”
这话问得委实奇怪,朱棣满腹疑问的解释道:“北运河流经北平北部和东部地区,其上游为温榆河,源于军都山南麓,自西北而东南,至通县与通惠河相汇合,北面的清河、南面的凉水河等几乎全注入北运河,是初隋朝开凿的南北大运河的最北段。”
拂晓听后顾不上解释,趿鞋冲到桌前细细看着纸上那六个字:天之涯,水之尽。
她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欣喜之色攀上眉角,化做黑夜中最明媚的色彩,“四哥,我明白了,原来宝藏第一句指的就是北运河。”
“你确定?”朱棣不太认同地道:“我也想过谒语中的水是指途经北平的河流,但光是经过北平的大河就有永定、潮白、北运、拒马、洵河,小河更是不计其数,你如何能确定就是北运何?”
拂晓抿一抿垂落在颊边的散发指着纸上的字道:“元朝将宝藏埋藏在北平,那么天之涯指的应当是北平的北边,而主经北边的大河只有北运河一条……”
“就算你说的对,可水之尽又怎么理解,北运河直接入海,难道我们要到海里去找吗?”朱棣打断了拂晓的话,不是他不想解开謎题,实在是此谜包含的太广,让人难以搜寻。
拂晓因他的话而沉默,但片刻之后,重新亮起的眼已带上了狡黠之色,“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既然谒语是真,那么必然有迹可寻,四哥明日可愿陪我去一趟北定河?”
朱棣握一握她伸来的手温和道:“我如何能拒绝你的要求。”
相视一笑,血脉相连的亲情尽融于这一笑之中。
正文 第十八章 布局
翌日,数十人簇拥着两乘朱红帷轿从燕王府走出,一路往北而去。彼时清光缕缕自云隙落入人间,想必又是一个晴好的天气。
过了不知多久,摇晃的轿子终于停了下来,顺着掀起的轿帘拂晓看到了连眼角都是温软笑意的朱棣:“小十,咱们到了。”
搭上他递来的手,拂晓怡然下轿,唇畔似若含了一池春水:“让堂堂一个亲王扶我出轿可是僭越了,若在宫中免不了又是一番说三道四。”
“本王疼自己的妹妹谁人敢有意见,何况……”他寻常一笑间亦是英气勃发,“我知道你是从不将闲言碎语放在心中的。”
“还是四哥最懂我。”笑意玲珑间目光已经从他脸上移开,北定河中河浪滔滔,奔流不息,莫说长不见头便是宽也极阔。
他们沿着河边走了一趟,并未发现什么,反是举目之下瞥见对岸有立有一碑,想是记述此河详情的,朱棣早已备下一艘大船,不消多时便到了对岸立碑之处。
石碑上字虽经多年风吹雨打但还清楚,果是关于此河的记载,并无其他信息。
朱棣略微有些失望,原以为着此来能发现些什么,结果却是一场空,果然还要从其他地方着手。
“小十……小十……”他连唤数声方令拂晓回过神,“在想什么?”
她的眼始终不曾离开石碑,手指徐徐在那些字上抚过:“四哥,这碑立了有多少年了?”
“这……”朱棣一时倒还真答不上来,幸而他来之前把北平专管河道的官员也给叫上了,当下由他代答:“回公主的话,此碑立了有二十多年了,还是在本朝之前。”
“二十多年……”朱拂晓不知想到了什么,手指用上了几分力,竟是以指甲在碑石上划出一道白痕来。
“小十。”朱棣见她如此在意这块石碑料定必有玄机,只是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盼着拂晓能为自己解答。
忽地,一道灵光在脑中闪现,难不成……难不成……
“小十……”声音带上了难以自抑的颤抖。
拂晓幽幽抬眸,无数流光在其中流淌,“四哥你也想到了吗?”
“我,我不知道想的对不对。”极强的自制力令他下一刻便平静如初,只有眸中残留的激动泄露了些许。
“不如我们来比对一下?”
她的提议得到了朱棣的赞同,两人背对而立,以狼毫笔沾墨在掌心写下心中所想之事。
转身,伸掌,掌心之字竟是一模一样,半分不差。
喜色在两人脸上一掠而过,快得近乎无踪,拂晓长出一口气遥望还在岸边搜寻的十来个下人,声比水凉,“四哥,这些人你真是带对了。”
朱棣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沉声道:“局已经布下,端看鱼会不会上钩。”
“他一定会来。”
是夜,电闪雷鸣,狂风四起,下起了入夏以来最大的一场雷雨,雨水汇聚至北定河中,令其水流愈见湍急。
然正是在这谁都不愿出门的夜里,一群黑影冒雨来到北定河,驻足于那块不起眼的石碑前,取出随身携带的工具朝石碑下面挖了起来。
在稍远一些的地方,接连亮起几盏不惧风雨的明灯,照见风雨的同时也照亮了两张肃穆的脸,正是朱棣与拂晓,只不知他们深夜来此所谓何事?
拂晓倾听顶上雨落在油纸伞上“啪嗒啪嗒”之声,抿紧的唇一丝笑意也无。
朱棣怜惜地拭去落在拂晓脸上的雨水,虽有伞遮着,但风吹雨斜,到底还是有吹入伞内的。
“这里有我在就够了,你何必也来呢?若是淋病了岂不受苦。”
“我若不来,他又岂肯相信。”拂晓冷眼看着挖地的那些人,单手在淋湿的裙角掸过,“若能除去这个四哥乃至帝国的心头大患,我病一次又有何妨。”
“唉,你这般倔强,我是劝不动你了,普天之下也许只有母妃才能劝说于你。”朱棣对这个妹妹有些无可奈何。
“四哥错了。”她侧头浅浅一笑,“这样的事我永远不会让母妃知道,我可以保护自己,不需要她为我担心。”
朱棣摇头不语,怜惜之色在眼中愈发浓重。
太过聪慧的女子往往命途多舛,但愿拂晓可以是例外……
“他来了。”随着拂晓的这句话,朱棣迅速收拾了神色,全神贯注于出现在雷雨中的又一拨人影。
粗粗数去,这一次来的约有几十号人,个个身形矫健腰佩弯刀,隔着那么远都能感受到一股凶悍之气。
“公主,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迎面而来的正是卓克尔,他的语气仿佛老朋友聊天一般自在,“你可真是不够意思,明明解开了第一重謎题也不知会我一声,难道忘了我们定下的盟约吗?”
拂晓上前几步,撑伞的随月赶紧跟上,“我不够意思,王子就够吗?派人混迹王府刺探情报不说,现在还带了这么多人来此。”
贪婪的目光从拂晓貌比嫦娥的容颜上掠过,好一个精明利害的女子,可惜明帝拒绝了他的和亲,但是他依然不准备放弃。
“大家彼此彼此。”背在身后的手微一作势,带来的那些人立刻四散开来,将朱棣等人团团包围。
喜色从卓克尔眼底升起,朱拂晓、朱棣,随便哪一个都是极有份量的人,尤其是朱棣,他对大元来说是眼中刺肉中钉,洪武二十三年的征战令元朝元气大伤,至今不能恢复。之后又因有他镇守北方边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