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倾城-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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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来,他呈送的礼物是你选中次数最多的,看来他与你心意最是相近,不如就选他如何?”朱元璋牢牢盯着拂晓,虽依旧在笑,目光却逐渐锐利起来:“还是你自己有中意的人选?”他甚至没有问拂晓愿不愿意嫁。
天真动人的笑容在一个微不可查的停滞后,笑得更动人心魄,融合了少女的娇羞与矜持,她绞着衣角扭怩地小声道:“一切但凭父皇作主。”
“好!”朱元璋抚掌而起,看那神色十分高兴:“果然是朕的好女儿,朕这就招安南使臣进见定下婚约,至于婚期……”
拂晓见状拉了朱元璋的大手撒娇道:“父皇,安南王子虽好,但是女儿还想多陪父皇两年,离了京再回来可就难了,不如婚期定得晚些?”
“公主年纪也不小了,应当早些完婚才是,安南王子才德兼备,多少名门千金挤破了头都想嫁给他,公主还有什么不放心?”宁妃把玩着胸前的项链慢悠悠地说着。
朱拂晓有些不悦地嘟了嘴,神色委屈却没有说话,只垂首盯着自己鞋尖那对振翅欲飞的蝴蝶落泪。
一只带着岁月痕迹的大手抚去她净白脸颊上令人心疼的泪痕:“舍不得离开京城吗?”温和的声音带着几分心疼。
“拂晓舍不得父皇与母妃……还有四哥!”泫然欲泣的小脸,还有拼命想忍住哭泣的声音是那么的惹人怜爱,看得宁妃一阵气结,只是……她从来就不是拥有决定权的那一个,权力掌握在另一个人手中!
大手一遍一遍地抚着她顺滑如丝的头发,终于……一声叹息如愿在耳边响起:“父皇一样舍不得啊,既是如此,那就再多留两年吧,十八出嫁,也不算晚。”
“多谢父皇!”破涕为笑的朱拂晓不失时机地提出了要求:“父皇,儿臣在宫中呆了十六年,自懂事起便没怎么见过四哥,能否在远嫁之前,让儿臣去四哥蕃地住一段时间,与四哥多处处,往后怕是再无这个机会了。”
“北平?”朱元璋拧眉瞥了小心翼翼的拂晓一眼,未等他决断,宁妃已率先道:“皇上,公主是千金之躯岂能随意外出,何况是去这么远的地方,万一出些什么事,要如何向安南王子交待?”
朱元璋手一顿,不悦地扫了宁妃一眼:“我大明天朝公主下嫁安南小国已属莫大的荣耀,还要何交待?”
宁妃惶恐,伏首请罪:“臣妾失言,臣妾只是担心公主安危!”
朱元璋不说话,微凉的目光停伫在拂晓小心期待的脸上良久,“真的想去吗?”声音是温和的,好像平常人家慈父对儿女的问话。
但,也只是好像而已……
“对不起,儿臣让父皇为难了,儿臣哪都不去就在宫中陪父皇。”拂晓咬着小巧的红唇,似乎快要哭出来了,从殿门照进来的阳光侧照在那双含泪的明眸上,为其笼上一抹浓重的悲伤。
长久的沉寂过后,停在发上的大手顺势而下掠过发梢:“既是想去那便去吧,朕派一队人送你,简装而出,不要太招摇了。”
难言的惊喜在她眼中迸发,无视于僵直的宁妃,喜孜孜地谢了恩,随即那双犹带着水光的眼珠儿一转俏声道:“父皇,儿臣此番定亲怎么着也是喜事一桩,父皇是不是应该有所赏赐?”
朱元璋被说的一笑,刮了一下嫩白的脸颊:“刚才还一副哭鼻子样呢,现在倒讨起赏来了,真是不害臊!”话虽如此,还是赏了一块随身携带水头极好的翡翠。
笑意,在眼底不着痕迹地流过,似东逝之水……
她知道该如何去揣摩那颗高高在上的心;
她知道该如何在他面前扮演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她知道该如何在适当的时机说出适当的话;
所以,她可以在众多公主中脱颖而出成为最得圣意的那一个!
所以,她可以在宫中拥有无人敢犯的地位!
所以,……
高兴之余,朱拂晓眼波又转到了宁妃身上,声音啼转如黄莺:“父皇,宁妃也是儿臣的长辈,能否也让儿臣讨个彩头?”神色天真之余又带着几分娇憨。
厌恶在眼底一闪而过,笑靥如花的宁妃与朱元璋对视了一眼:“皇上你瞧,公主那张小嘴可真会说话,宫中上下谁不知十公主最得皇上喜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是要天上月亮皇上也会想尽办法给弄下来,臣妾身边那些家当,公主又哪瞧得上眼。”
“哈哈!”朱元璋抚须大笑:“爱妃这话听着怎么像在吃拂晓的醋?爱妃与碽妃是同一年进的宫,又向来交好,而今拂晓定亲,你这做姨母的不送似乎不太合适吧?”
宁妃攥紧了手中的绢帕,面上却是佯装起来的不悦,一眼便能看破:“瞧皇上说的,好像臣妾小气不舍得似的,那不是怕十公主看不上眼嘛!既然皇上都开口了,那臣妾也不怕寒碜,只要是公主喜欢的,尽管拿去便是。”
朱拂晓歪头一笑,声音清脆圆润:“不必麻烦,就宁妃项上这串珠链即可,我瞧着挺中意的。”
宁妃俏脸一白心中恼恨不已,自己好不容易将珠链弄到手,带了才没几日,她就一开口就指定要这串珠链,哼,必是因为看出了此物的来历,所以存心与她做对。正待要拒绝,猛然记起皇帝还在旁边,只得忍下心中怒意,强撑着笑脸道:“公主既喜欢拿去便是!”
“多谢宁妃。”朱拂晓接过那串璀璨夺目的珠链盈盈拜谢,垂下的眼睑掩住的是那一抹对宁妃来说无比碍眼的笑容。
所以,她可以得到任何想要得到的东西!
因为懂得,所以利用。
闲语过后,朱拂晓拜别朱元璋走出勤政殿,站在殿门外远远望去可以看到大片盛放的梨花,洁白如雪,风拂花飞,何时开的?昨日明明还是花苞啊!
当如诗中所写: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春从人意,指的不就是这样吗?
朱拂晓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疲惫在那张精致绝美的脸上一闪而逝,她需要这样微微的寒意来保持头脑的清醒。挥手撵退候在外面的车驾,举步往梨花盛开的地方走去,随月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朱拂晓甚至没有回头看同样走出勤政殿的宁妃一眼,自然也没看到宁妃恼怒扭曲的脸庞以及拂袖离去前那一句细如蚊吟却咬牙切齿的话:“死丫头,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你以为有皇上罩着本宫就奈何不了你?哼!咱们走着瞧!”
正文 第三章 碽妃
一踏入明昧殿,目之所及尽皆是飘零落下的梨花,扬扬洒洒净白如雪,婉转落下的痕迹犹如世事运行的轨迹,变幻莫测。
朱拂晓踏过一地的梨花行来,两侧不断有侍从跪下行礼,请安之声不绝于耳。
穿过殿宇,只见满院梨花,成团成片,茂密繁盛,开得极其动人,既有冰绡似的冷傲又有暖云般的和熙。
梨花树下一个衣着素朴的妇人正弯腰仔细地在每一颗树根上浇水,随风拂落的梨花不断落在她的发上、背上,宁静致远,与那满院梨花融而合一。
“母妃。”
妇人循声抬起头,只一眼便带上了深深的笑意:“今儿个怎么过来了?”
朱拂晓柔软的嘴角总是噙着各式各样的笑,但从未有此刻那么真实。她上前接过妇人手中的水壶递予一旁的侍从:“这些事情交由下人做就行了,母妃何必自己辛劳?”
“整日闲着也是无聊,还不若寻些事做做。”妇人柔柔地说道,目光温和慈详,如天底下许许多多的母亲一般,完全寻不见宫中多年磨砺所带来的锋芒。
并肩走在一起,会发现朱拂晓五官与妇人有许多相似之处,只是朱拂晓的更精致动人,只一眼便能夺去所有人的目光。
拂尽落花看妇人坐下后,朱拂晓似无奈地道:“每回来总见母妃这身打扮,一些也不见帝妃气派。”
妇人笑笑未语,于她来说这些又有什么要紧,只要她重视的人过得好便足够了。
朱拂晓也知妇人心思,所以也不多说,只是从袖中取出刚才从宁妃处要来的珠链珍而重之的挂在妇人的项上。
妇人讶异地盯着那串再熟悉不过的珠链:“它……怎么会在你那里?”
“我从宁妃那里要来的。”一语带过殿中发生的事,瞥见妇人摩挲珠链时流露出来的珍视之色,朱拂晓不由得问道:“母妃向来珍视父皇所送的东西,何况这是父皇送您的定情信物,何以要给宁妃?”
妇人将目光从珠链上移开,淡淡地道:“宁妃看中这串珠链已久,为此来过明昧殿数次,我怕她纠缠所以便给了,其实……再好的东西也只是身外之物罢了。”
朱拂晓长叹一口气,环住妇人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呢地说着:“母妃,不是每个人都像您一样无欲无求,宁妃这种人不知好歹,您的退步绝对不会换来她的感激,只会步步紧逼,直至将您逼入绝地,只因……宫中例来如是!”她遗传了母亲的美貌却没有遗传母亲的性格。
妇人轻拍女儿后背,宁静的目光望向深远处的天空:“母妃明白,所以母妃从不说你。”
朱拂晓没有再劝,因为答案早已在她心中,她……只是担心母妃往后的日子,现在她还能护着,可一旦她远嫁……
“母妃,今天父皇给儿臣定了亲。”有些话迟早是要说出口的,尽管她并不是那么心甘情愿。
一直拍抚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许久才落下,妇人的声音带上了些许颤色:“许给了哪家王孙公子?”
“是安南国的三王子。”她闭起了眼,直至这一刻她才流露出隐藏在心底的不安,但也只片刻而已,当妇人将她推开时,她已经再度挂上了永远的微笑。
“安南……要嫁去那么远的地方吗?”妇人喃喃地问着,脸上挂着深深的不舍与苦涩:“不去那么远不行吗?朝中世家子弟、青年才俊那么多,再不济嫁去北方也行,为何一定要去和亲?”
是啊,远嫁安南,其实不就是和亲吗?一场沦为政治手段的婚姻啊!
“你父皇不是最疼你了吗?他怎么舍得你嫁那么远?!不行,我得去找皇上说说。”这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主动说要去找朱元璋,以往不论如何遭人作践,她都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拂晓含笑拭去妇人脸上不自觉落下的泪痕,纤长的小手如杨柳般柔软:“母妃在说什么呢,这可是儿臣自己中意的,难道母妃还要破坏儿臣的幸福不成?”
妇人被她说的一愣,不解她是何意,拂晓接过侍从奉上来的茶亲手递予妇人:“嫁给三王子有何不好,听说安南国王有意将王位传给三王子,三王子若能登基,那儿臣不就是一国之后了吗?”
“话是如此,但是你喜欢吗?你只见过他几面而已?”妇人的话令拂晓的笑容出现一丝破绽,但很快又被更多的笑容盖过去了:“母妃在嫁给父皇之前还连一面都没见过呢?结果不也喜欢上了嘛!所以啊,感情的话谁也说不准,说不定下一刻便倾心了!”
“你个小丫头竟敢拿母妃开玩笑,真是越大越没规矩。”妇人被她说的脸皮子一红,笑点了她的鼻头啐语。不过教她这么一逗,苦闷之意倒是驱散了不少,心渐渐放回了原位,既是女儿自己选的应不会有错,这个女儿从来都没错过,也从未让自己操过心。
“选了日子吗?”想归想,陪在身边十几年的女儿即将远嫁还是有些不舍的,她一遍遍地抚着女儿白皙的脸颊,目光流连不已。
拂晓很享受妇人温柔地对待,闭上眼将脸贴得更紧:“还有两年才嫁,父皇已经应允儿臣去四哥那里暂住。”
妇人点点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