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倾城-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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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我说公主殿下,这热水打来才一会儿功夫怎么就用光了呢?虽说您是主子咱是奴才,侍候您是应该的,可您也要体谅着点,别总把人差的团团转。
……因为她虽有公主虚名却无足轻重,所以连奴才都敢骑到她头上。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以园林之美著称,杭州则以西湖出名,所有来杭之人若不到西湖一游实乃憾事一桩。
草长莺飞,垂柳依依的苏堤上拂晓孑然独立,一众侍从护卫全被她留在远处。
西湖四周,绿荫环抱,山色葱茏,画桥烟柳,云树笼纱。逶迤群山之间,林泉秀美,溪涧幽深,恍惚间,有种不在人间的错觉。
映着流光的湖水,落寞苦涩的雷峰夕照倒多了几分静谧肃穆,与湖中丝竹声声的画舫形成鲜明的对比。
“水光敛艳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若把西湖比西子,淡装浓抹总相宜。”苏轼的诗一字不差地从她饱满如盛开之玫瑰的唇中吐出,遥望湖景的目光头一回带上了浅浅的伤怀。
西湖,她终是见到了……
“贺公公,西湖真有那么美吗?竟是将其与美人西施相比?”
“呵呵,西湖啊,老奴也就去过一次,还是在进宫以前算算有四十多年,确是风景如画,有人赞其:景在城中立,人在画里游。无论雨雪晴阴、早霞晚辉,都能变幻成景;春花、秋月、夏荷、冬雪,皆能在那里找到独特的美。小公主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去趟西湖。”
“嗯,拂晓一定会去,到时带上母妃和四哥,还有贺公公也去。”
“老奴?呵呵,好。”
言犹在耳,人已不知何处……
驻足许久,日落之势渐尽,待要离去,忽见两只柳莺在某处草丛上空盘旋,叫声甚是凄厉。拂晓近前一瞧,原是一只刚破壳没多久连毛都未长齐的小莺正在草中扑腾努力地想要飞起来,在它不远处是一条嗞嗞作响的青蛇,只有两指宽一丈长,但对小莺来说已经是致命的威胁了。
想来这只小莺是跟着父母从窝中飞出来练习的,可惜还不怎么会飞的它一个不小心掉到了地上被青蛇发现,两只柳莺虽担心孩子却害怕青蛇,所以只能着急地大叫。
“叽,叽叽。”小莺在努力了许久之后,终于扑愣着翅膀飞了起来,可惜还没飞出几步远便再次掉到地上,不等它继续努力,青蛇已经“嗖”地一下窜了过来,其势之快犹如脱弦之箭。
眼见小莺要葬身蛇腹,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准确无误地刺入青蛇七寸,在它毒牙咬到小莺之前,身首分离!
朱拂晓若无其事地将匕首拔起,用绢帕将上面的血拭净,然后还刀入鞘收入袖中。
自出宫起,这把匕首便一直藏在她袖中不曾离身。
依靠别人来保护自己的性命总是不稳妥的,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在远离威胁之后,小柳莺终于凭借着自己的努力飞到了父母身边,两大一小三只柳莺绕着拂晓飞了几圈后,一并没入柳林中。
拂晓哂然一笑拾裙准备离去,却被后面突如其来的声音给绊住了:“你既然连一只鸟都肯救,为何对人却冷漠无情,难道在你眼中,人命连一只鸟都不如吗?”
似曾相识的声音,似曾相识的语气,令拂晓在回望之余多看了两眼那个似曾相识的人:“你是……那天在街上遇到的人。”过目不忘的本领令她记住任何一个曾经见过的人,哪怕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
“是。”男子在回答之余瞥见草丛中已经断成两截的蛇身不由笑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像你这样的千金小姐,随身携刀不算,居然还会杀蛇。”
拂晓见过无数笑,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纯粹干净的笑,像一张白纸,干净得让人眼睛发涩。
不!不可能!下一刻她便否定了这个感觉,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上不可能会有人如此干净纯粹,一定是伪装的,就像其他人一样,带着虚伪的面具!
她随手扯过一根垂在身侧的柳条在指间轻绕:“若我回答是,你是否就要骂我冷血无情?”她似笑非笑地问,但那双眼尽是满不在乎,于她来说,陌生人的爱恨情仇根本无关紧要。
“不!”出人意料的字眼从他嘴里蹦出:“你不冷血,也不无情,先前是我错怪了你,我在此向你赔罪。”说罢还真正儿八经地揖了一礼,那张脸上更是看不出半点玩笑的意味。
这下轮到拂晓诧异了:“你……”
男子抬首一笑,清澈的笑容令身后的夕阳凭添几分光彩:“你会救小鸟,便足以证明你是一个有心有情之人,只是自己不愿承认罢了。”不待拂晓否认他又说道:“看人是要用心去看的,仅凭表面现象或几句言语所得出来的结果,只能以一个词来形容――肤浅。”
“呵。”她笑,眼里却是不屑,说得好听,用心去看?要如何去看?
有情之人?她?简直就是笑话。
她从来就看不起在金钱、美色、权势下变得苍白无力的情义二字!
朱拂晓不愿再理睬身后之人提步便走,宽广的素袖在拂过柳枝时因后面的声音微微一滞。
“喂,我叫无垢,殷无垢。你呢?”他心情似乎很好,连过于白净的脸上都带上了几分血色。
“殷无垢?”朱拂晓侧目重复了一遍,这样的名字倒是少见得很,清净无为,不沾世俗污秽吗?笑话,人生在世如何能干净如初。
殷无垢扬起清澈堪比秋水的笑容:“是。出自《心经》: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他还在解释的时候,朱拂晓已经收回目光拾步远去,对身后的话丝毫不感兴趣。他叫何名,出自何处,与她有何关系,她与他,不过是陌路相逢罢了,往后也不会再见了。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殷无垢还在后面执着的追问,今日之见另他重新认识了这个绝色女子,也让他很好奇,一个人如何能拥有两副截然相反的面孔。
杨柳随风,如纱缦飘扬,衬着那个曼妙的身影越走越远,而耿无垢期待的答案却一直没有出现。
正文 第七章 使者
由南往北,一路逶迤而来,终于在两月之后抵达济南,此地与北平相距极近,不过数日的路程。
一路行来风平浪静,除了偶尔遇到几拨不开眼的小毛贼打劫外便再无他事,至于郭家,自红林渡口一事后,便悄无声息,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站在济南城最大的客栈内,朱拂晓眼角蘊着淡淡的笑意,四哥吗?终是要见着了,上一次相逢已是在年前,四哥回京参加懿文太子丧礼那会儿。
那个时候的四哥应该是满载希望而来的,太子死了那么就必然要再选一人来继承太子之位,放眼大明皇室,虽皇子众多,但能担大宝者唯有寥寥数人,最为杰出者莫过于燕王朱棣和宁王朱权,善战者动于九天,善谋者潜于九地。
然朱权生母出身卑微,连妃位都不曾册封,所以最有可能继任储君之位者莫过于四哥,可惜……
想到此处,拂晓心中冷笑,包括四哥在内他们都低估了懿文太子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善战者也好善谋者也罢,都不如十几岁的小毛孩有份量。
朱允炆――新一任储君,也即所谓的皇太孙!
四哥,终是输了,输给一个死人还有一个小孩,想必他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与郁闷吧。
拂晓微微摇头,不再想这些另人不快的事,彼时楼上的房间都收拾好了,便由随月扶着她进房梳洗,这一路风尘实在让人不舒服。
六月已是初夏,天气渐热,拂晓素性怕热,是以早在收拾房间的时候,便有随行的内监从济南富贵人家买来冰块置于房中以做消暑之用。
随月一边抹了点清凉舒神的薄荷油在拂晓太阳穴上轻揉一边道:“小姐,奴婢已经叫人去备热水了,过会儿便可沐浴。”
拂晓素爱洁净,每日必得沐浴方舒坦,这些日子因赶路之故已是数日未曾沐浴,所以随月一入此店便立即叫人烧水。
拂晓闭目点头,身边的人都是调教多年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皆心中有数,不需她多加重复。
越是北上,与南方的区别就越是明显,这里看不到江南随处可见的秀美山水,到处都是荒芜的土地,连吹在脸上的风都夹杂着沙子。
这对于从小在南方长大的她无疑是不习惯的,而四哥却在这样的地方呆了十年,一直守卫着北方的边界,抵挡着北元的进攻。
可到头来,他又得到了些什么?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最终做享其成的是舒舒服服待在东宫里的朱允炆。
何苦生在帝王家……
纷乱的思绪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困顿之意,身子不自觉地往后仰了几分半靠在随月身上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
随月见状不敢乱动,站在原处由着拂晓倚靠,就在这时,房外突然响起叩门声:“小姐,属下有事求见。”
是凌风,随月自声音中听出了来人,她怕惊扰到拂晓不敢答话,可外头的凌风并不知道里面的事,又叩了第二遍。
正当随月犹豫要不要出声阻止时,身上突然一轻,原来半睡半醒的拂晓已被惊醒,她抚一抚脸振起几分精神后示意随月开门。
凌风垂目而入,恭谨地道:“启禀小姐,燕王使者求见。”
“燕王使者?”拂晓蓦地一惊,残留的几分困意立时烟消云散:“是四哥派来的人?”不知为何她又向凌风确认了一遍。
在得到凌风肯定的回答后,朱拂晓有片刻的沉默,然在他人察觉前她已抚衣轻笑:“来得倒快,让他进来吧。”
凌风出去不消片刻便领了一个中年男子进来,此人一进得房内立时朝朱拂晓跪拜下去:“属下燕王府长史葛诚见过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起身。”拂晓抬手之余又道:“出行在外不比宫中,无须讲究这些繁文缛节,我也不愿过于张扬,你随他们一道称我为小姐即可。”
“是,小姐。”葛诚改得倒快:“燕王得知小姐抵达济南甚是高兴,因要事缠身脱不开,特命小的前来迎接。”
拂晓掩唇一笑,似乎甚是高兴:“四哥消息可真灵通,我前脚刚到他后脚就知道了。”带着百花齐放的娇媚笑意又道:“葛诚……我倒听四哥提起过,你跟在四哥身边有年头了吧?”
“是,小的从洪武十七年起便一直跟在王爷身边。”他毕恭毕敬地回答,低垂的头顶罩着一顶官吏常带的丝编黑帽,将帽沿外的头发整齐的约束在身后。
“呵呵,看来葛先生是四哥的心腹手下。”拂晓笑意盈盈地说着,然盯住葛诚的目光却讳莫如深。
“小姐说笑了,小的来时燕王千叮万嘱说是一定要即刻迎小姐回去,以便早日相聚。”言及此他堆起一脸的笑意问:“不知小姐准备何时动身?”
拂晓接了晚蝶端来的羊奶露出恬和的笑意:“我也很想四哥,不过左右已经到济南了也不急在这一时,今日天色不早,连夜赶路不好,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葛诚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面带迟疑:“这个……会否让王爷不高兴?小的怕回去不好复命。”
拂晓转着手中的瓷杯曼声道:“这有什么,迟了半天一夜罢了,我最了解四哥,他哪有那么大的脾气,你若真不安心,我到时替你在四哥面前美言几句就是了。”
见拂晓心意已决,葛诚也不好勉强,他毕竟只是奴才,说话的那位才是主子。
盯着跟随月下去的葛诚背影,拂晓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慢慢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沉沉阴色,凌风与晚蝶对视了一眼,均不解主子何以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