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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帝皇娇(上)-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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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心一横,对玉儿说道:“帮我换上喜服,我要让他武承嗣知道自己永远没有这个福气做我李令月的夫婿。”
玉儿不再耽误,为我穿衣梳头扶我上轿一气呵成。花轿抬起来晃晃悠悠地被抬起在洛阳的大街上时,我握紧了怀中的匕首——杀不了武承嗣我便自行了结,绝不会有负薛绍。至于崇简,我别无选择,注定只能对不起他了。八哥定会替我好好照顾他长大,告诉他爹娘是为了什么才不得已抛下他,对我跟薛绍他必然不会心怀怨怼。
就在我打定主意的时候,花轿突然停了下来,耳畔也清净了下来。过了一段时间,玉儿掀开了轿帘对我说道“公主,是上官姑娘。她说武尚书突染重病,无法拜堂成亲了。”
看来母后是极为重视武承嗣的,竟然让婉儿来见证这一场婚礼,真是可惜了。我尽量压制着内心的狂喜,吩咐玉儿道:“既然如此,花轿便沿原路返回。”
“是。”玉儿退了出去,将我的原话说与众人听,很快花轿再一次被抬起,朝我自己的府宅而去。婉儿传完话就驾马而去,没有与我打照面。而我,经过来去匆匆的一场虚惊,终于得偿所愿不用嫁给武承嗣了。
“公主,奴婢有一件事怎么都想不明白。”玉儿一边为我摘下发上繁重的头饰,一边说到。
“你是想问既然早有对付武承嗣的打算,八哥为何要等到花轿去到了半路上才下手?”
我已然猜到玉儿的疑惑。果不其然,她点了点头。我笑着解释道:“如果太早动手,母后定然会想尽办法治好武承嗣,我还是逃不了要改嫁于他的命运。八哥选择在成婚当天下手正好可以给他们一个猝不及防,而且下手必然十分的重,否则武承嗣便是硬撑着也会要与我完婚。”
“那要是等武尚书痊愈了,公主岂不是还要嫁过去?” 
我并没有玉儿那样的担忧:“你别忘了花轿是在半路返回的。公主出嫁全城轰动,可还未到夫家对方便突染恶疾,这克夫的名声定然是传开了。别说武承嗣再也不可能痊愈,便是他好了起来,碍于天下悠悠之口也不好再迎娶我。母后亦是会顾及自身的面子,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背负这样一个恶名嫁人的。”
“如此一来,公主你嫁倒是可以不嫁了,只平白坏了名声,有的那些人乱嚼舌根了。”
恍然大悟的玉儿替我抱不平,我却不放在心上。这样我的结局于我而言实在是太好也没有了。从今以后,我可以安心地守着崇简,守着对薛绍的情意度此余生了。
(第II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章

眼前那名身着囚服的男子,头发散乱,形容消瘦,却仍能给人沉静平和之感。心绪繁乱的我在牢门处站了许久都不敢走进去,不知该如何打破这份沉默才是恰到好处。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一趟来得对是不对。
“令月,母后是下了狠心,八哥也无能为力了。”
接到母后要我改嫁武攸暨的懿旨后我即刻进宫找八哥帮忙,想着故技重施也好,另外筹谋也罢,怎么都要过了这一关。八哥素来最是疼我,能帮我的事情他一定不会推辞。然而,八哥没有如上次一样胸有成竹地说会帮我解决。半晌的欲言又止后他说出了一个足以打碎我所有希望的事实来。
“这一次不一样。下旨前母后曾宣召过武攸暨,问他可愿娶你为妻,武攸暨回绝说自己早已娶亲不能委屈了公主。谁知母后竟是下令秘密处死了他的发妻。武攸暨与发妻感情甚笃,宁愿一死去陪亡妻。可是令月,你和我都了解母后,她想做的事从来不会做不到,否则她不会在武攸暨仍身陷囹圄之时颁下赐婚的旨意。至于她会用什么样的手段迫使武攸暨妥协,你应当不难猜到吧。”
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这一次的赐婚背后竟藏着如此的血腥。想来是上一次我们合谋整了武承嗣让母后震怒了,隐忍不发并非是无计可施,而是在酝酿一场非生即死的局,让我无路可退。她太清楚我跟八哥,笃定我们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武攸暨为了我们失了爱妻又丢了性命。我唯一想不通的是,母后如此心心念念地要我改嫁究竟是为何?逆臣之妻的名分真的就让她这般不堪忍受么?
我的出现并未让武攸暨有所动作,他状似痴傻地看着对面的墙壁,眉宇间的悲恸清晰可见。直到我跪在了他跟前,他才闻声转过头,愣了一下即是上前要扶起我。“公主不可,罪臣受不起。”
我不肯起身,意有所指:“一切因我而起,有罪的是我,自当请罪。”
武攸暨的双手僵在了半空,片刻后有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臂上。我抬头看去,他赶忙拭去了泪水,不再看我,不再说话,也不再管我是跪还是站。
“失去挚爱的心情我知道。就在前不久,我的夫君永远地离开了我。人人都说他谋反大逆不道,可在我心中他永远都是我的丈夫。我曾经跟你一样,想要一死相随,却最终没有能够。因为他留了一个孩子给我,连一岁都不到。我恨过,怨过,不管不顾过,现在我想明白了,我必须好好地活着。有我在,旁人便不敢乱嚼舌根,不敢因他父亲的事情欺负于他。郡王爷①,我的话你可能听得明白,听得进去?”
母后最后的筹码无疑是武攸暨与发妻的两个儿子。若是武攸暨执意抵抗到底,那两个无辜的孩子便不会长活于世。我同武攸暨一样,宁死也不想再嫁娶他人。可是稚子何辜?如因一己的固执害得他们家破人亡,断了香火,背负着这样大的罪孽去到了九泉之下,我又有何颜面去见薛绍?
武攸暨重新回过头来看我,眼中满是触动明晰后的无可奈何。以他的心思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悲愤极了不愿去想。眼下被我一语道破,他再逃避不得。半晌之后,他像个老者一样颤颤巍巍地缓缓起身,跪在我跟前,磕了一个响头,高声喊道:“公主今日所言,武攸暨谨记在心。一切当遵照太后娘娘的意思,再不敢有丝毫违抗。”
看着眼前人狼狈的模样,听到那句“再不敢有丝毫违抗”,我笑了,笑得心如刀割。前不久我来这里是为了见我的夫君,我曾在这里为夫殉情未果,不想今日前来,竟是主动劝说另一名男子娶我。我那份固守对薛绍的情意度此余生的心思终究不能被成全。
①武攸暨最初被封为千乘郡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虽是改嫁,婚礼仍然盛大。两个失去挚爱的伤心人身穿喜服,在众人的祝福哄闹下结成了夫妻。红烛的光热、氛围的喜庆暖不了我们的心。待到众人散去已是深夜,我与武攸暨二人在房中独处,颇有些尴尬。
“折腾了一天,公主必是疲累了。微臣告退,不打扰公主歇息了。”武攸暨对我躬身行了一礼就要离开。
“且慢。”我连忙喊住了武攸暨:“这门亲事你我都结的心不甘情不愿,旁人或许不知,母后心中却是清楚。这里虽是你的府宅,这里的人未必全是你的。今夜你若是不留下,只怕明日会生出许多事端来。”
“可……”武攸暨闻言,进退两难地看着我:“可微臣怎敢与公主同处一室?”
听到武攸暨一名男子还没有我想得通透,我苦笑道:“事到如今,你我不曾明言但是心照不宣,做的不过是一对名义上的夫妻。我相信你是君子,只要你也足够相信我,便是无妨了。”
又是迟疑了半晌,武攸暨才打消了顾虑,点了点头道:“是,微臣这就去亲自再备一床被褥来。”
烛火灭去,满室无光。我睡于床榻,武攸暨席地而眠,外人眼中的洞房良宵成了我与他此生至此最最难熬的时光。天微微亮,毫无睡意的我们各自起床梳洗,在人前扮演着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妻。
早膳前府中上下来给我见礼,其中便有武攸暨与发妻的两个儿子武崇敏、武崇行。我看到那两张小脸上布满了敢怒不敢言的怨气,两双眼睛早已哭得红肿不堪,不由得暗暗叹息:发妻尸骨未寒武攸暨便娶了当朝公主,在旁人眼中必然会看做是他贪生怕死、眷恋荣华所为。稚子年幼,陡失亲母,怨恨之心更是强烈。这份心结实在难解。我只能期望着待他们长大后能听得进武攸暨的解释,体谅他们父亲的爱子情切。至于我,已是自顾不暇之人,纵然被说得各种不堪,哪里还有闲情去在乎世人的流言蜚语?
早膳在一片沉默中用完。回到后院厢房,武攸暨给我赔罪:“崇敏与崇行年纪尚小,微臣会想办法让他们了解其中的缘由,还请公主多多包涵。”
“无妨,在我决定去天牢劝说你时就已经想到了嫁给你之后会面临什么。事实上我并非完全不可恨,不是么?”我出言宽慰:“我不怪他们,你也不要去苛责他们。”
武攸暨看着我,点了头:“是,微臣明白。”
“我……去看看崇简。”
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想着崇简这个时候应该醒来了,便是借此离开。武攸暨没有再说话,躬着身子让出了路。玉儿便扶着我朝外面走去。
屋外春阳正好,万花盛开,风中夹杂的清香本该让人心旷神怡,此刻却只叫我心中更添愁绪——这本是我与薛绍说好回去长安的季节。长安仍在,斯人不见,往后的日子那样长,我一个人能撑多久?
“公主,这里风大,还是去公子屋里吧。”玉儿轻声劝我离开长廊风口。
我没有动身,望着不远处的似锦繁花,问她道:“玉儿,你觉得我嫁给武攸暨这件事,做对了么?”
“公主……”
我的问题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玉儿如何能回答得出。我自嘲地笑道:“公主又如何?所有的事还不是凭母后一句话,一道旨意。难怪大家都羡慕手掌皇权的人,除了可以掌控自己的生死,还可以掌握别人的命运,多随心所欲多自由啊。”
“奴婢倒觉得不尽然。这世上的人不论是谁,应该都有自己的无可奈何吧。”我的话音刚落,玉儿跟着感慨了起来。也不知是否我多心,竟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
见我看着她,玉儿惶恐地低下了头:“奴婢失言了。”
我按捺下心头疑虑,转移了话题:“去看崇简吧。那么小的孩子最是敏感,换了住处也不知道他习惯不习惯。”
“是。”我没有追究让玉儿松了口气。
我们继续朝前走去,留下身后一片不解人意的烂漫春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

趁着外头暖和,我抱着崇简在院中晒太阳。薛绍走时他才五个月大,一转眼,也快满周岁了。孩子的成长令我欣慰却也忧虑——不知道我这个做母亲的能否护他安好。我最不希望看到的是这世间的生离死别夺走他纯粹的笑容。
“奴婢参见公主。”一早就出了门的玉儿回来了。
我一面与崇简逗趣,一面问她:“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玉儿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才回禀我:“宫里一切如常并无异样,唯有薛禅师近来极少入宫,大部门时间都在白马寺内研读佛经。”
玉儿的话教我失笑:“研读佛经?薛怀义从何时起成了真的和尚?他……”
说到这里,我突然听到墙角有人挪动脚步发出的声音,即是打住了接下去要说的话,用眼神示意玉儿随我前去查看。我倒要瞧瞧是谁胆子这么大,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此偷窥偷听。
“崇行,你怎么在这儿?”躲在墙角之人是崇行,我很是诧异。
崇行的脸涨得通红,一双小手因着紧张使劲地攥着衣袖,低下头支支吾吾:“我……”
这样猝不及防的单独直面我也不曾想到,才六岁大的孩子想必对我是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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