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如许-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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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马当成活马医这是。”许心湖毫不客气道。
许老爷自取黑子一摆,提了白子,将这白子又放在右路四三处道:“如此,也不足化解攻势,白子落右四三,直叫取六黑子。”
明总管看着棋盘,淡淡道:“可吃。黑子落左路四四,护黑纵,连横,出头。”
许老爷跟着他说的自摆黑子,然后脱口一声:“喝!”许老爷目不转睛地看着这盘棋道,“不容易出头吧?白子吃六黑子。”
许心湖边看边笑,这六黑子是右路关键,他不管这六子,不输才怪。
“黑子中路靠白子,叫吃左路白子。”明总管道。
“白护。”许老爷取自而摆,自黑自白,自导自演,甚至可以说现在是自娱自乐。
“右搓一子,叫吃右路白子。”
摆好了步子,许老爷当下又是一愣:“什么?叫吃右路?你……这……”他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一步,中原那颗和右路这颗遥遥相守,又与右路残黑子暗连,居然抬头叫吃先前他用来吃掉他六黑子的其中几颗白子。
许心湖看着棋盘,也是陷入思考,全然忘了其他事情。
许老爷思考一阵,提一白子,落定右路连横,道:“连,断黑救白。”
明总管脸色微白,却仍然是缓缓道:“老左路黑子,再叫吃左路白子。”
“这……这……”看着现在的局势,许老爷脸上都是惊讶的神色,几乎无语,“我……我……救……”
“靠中路黑子,再叫左路。”明总管道。
“这……”许老爷当下没了下文,立在那里,半天才问身旁一直也是在看的许心湖道,“心湖,到现在是几步了?”
许心湖心下一算,道:“爹,十二步了。”
许老爷看着这半盘棋,神色凝重,好久才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对面这个脸色越发微白的少年,这才缓缓问道:“难道围右是虚,救左为实?”
“的确只为救左。”明总管坦诚回道。
“虽是吃了我的左路白子,却仍然只是守招,这前半盘棋……”许老爷终于看出了些许端倪。
“让老爷见笑了。”明总管回了个礼。
“这,这,这,”许老爷愣着的表情终于这才转为开怀而笑,道,“好,好,好……”
——这这这?好好好?
众人不解。
许心湖有些迷糊,睁着大眼莫名其妙问道:“爹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时旁边一家丁也不明白,就问道:“老爷,这盘到底谁赢啊?”
这也是许心湖想知道的答案,看向父亲,只见他宽心道:“这盘棋一定是心湖赢。”
“哈哈!小姐赢了!小姐赢了!”众人开心欢呼,为小姐高兴——毕竟他们的地盘不能叫别家的人占了便宜。
“都说是我赢了。”许心湖笑道,有几分骄傲地对着明总管道,“别说我欺负你,准备跳下去吧,明大总管!”
“不,明总管不必跳了。”许老爷又道。
“他输了不遵守约定就是耍赖,而且他自己答应的,爹你就不要袒护他了。”许心湖不明白,难道她亲爹要偏袒他?他难道好意思在这耍赖?
“我不是袒护明总管,”许老爷道,“棋,心湖你是赢了;赌局,心湖你可是输了。”
“我输了赌局?”许心湖当然不会相信,她毅然道,“赌局我当然赢!”
“你可记得你们赌的是什么?”许老爷道。
“二十手之内直取这盘棋呀。”许心湖可是真的胜了,当然要据理力争。
“这就是了,”许老爷道,“你可知到现在多少手了?”
“前后二十六手。”许心湖当然知道。
“你可知现在局势如何?”
“当然是一面倒向白子。”
“心湖,那你可知你要多少手才能直取此局?”
“我……”许心湖到现在已经完全混乱,道,“我不是已经逼他就范了吗?”
“你错了,”许老爷道,“照现在发展,你至少还要到后盘二十手才能算是直取了此盘。”
“啊?”她不解道,“为什么?”
“明总管这盘棋是稳输无疑,但就现在形势,他还可以支撑到二十手后,你所谓的中盘直取已经不可能实现了,所以心湖,你赢了棋,输了赌局——你要遵守约定啊。”许老爷这才宽心,许夫人也面露和色,终于两件事都平安搞定,她也不用再头疼怎么给明总管解围了。
哇……众人都看向这个“棋”貌不扬的男子,实在看不出,这点入门的功夫居然还可以支持到后盘才输……
许心湖是一直在看着这盘棋的走势,虽然在许老爷与他对弈的这段时间里,她偶尔会忽然发现他走的某一步有些精彩,但确实是大多数落子都平凡无奇,甚至是只为守不为攻,而且有的棋虽然平凡,却阻挡了她可以进攻的机会,令她有时都觉得很怪……难道只守不攻的黑子是为了将这盘棋拖到后盘?……
“心湖,你若不信,可以走走。”许老爷怕她不甘心,于是道。
许心湖的棋都是许老爷教的,她也看出些端倪,感到进攻并不顺畅,而且将她的中盘计划圈套慢慢瓦解,还支持到现在的局势,黑子更是守住左路,要杀得他喊认输,的确不是十几手可以办到的了。没想到这零碎残棋就这么洋洋洒洒地阻住了她的野心,也阻住了她的赌局——
“娘,”许心湖当着众人,缓缓道,“帮我收拾细软。”
“心湖!你答应回去了?好好,娘这就去。”许夫人喜逐颜开,和许老爷互相笑看,然后呼唤各侍女随她而去。
明总管扶桌台起身,身子令人感到又沉了些许,终于,他向许心湖投以一个感激的眼神和回礼道:“少奶奶,明某甘拜下风。”
“其实明总管啊,我认为你还是有点门路的,加以时日,将来必定可以胜过小女。”许老爷宽笑道,的确,他的女儿这次这么安然就平和回府,也要归功于他下的这盘臭棋。只是许老爷没有想到,许心湖这次没有恼羞成怒,反而真的叫她娘去收拾东西回明家了。
“你早该甘拜下风了,”许心湖转身看着他,认真地道,“我许心湖说到做到,绝不反悔。”
“老爷和少奶奶棋艺了得,明某只是献丑,”明总管又看着许心湖道,“少奶奶言出必行,大局为重,明某敬佩。”
“没想到明大总管不仅棋艺‘精湛’,连拍马屁的功夫都如此‘了得’……”许心湖这句话的意思明摆着是说他臭棋一盘,奉承还这么不知所谓——她娇美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道如彩虹般美妙释然的微笑,双目看着对面的那个男子,幽风吹过,青丝欲远,眼神如此释然,似乎是重新认识了眼前的那个男子般——
而眼前这个男子也在看着这美丽如仙女般的少女,看着她释然毫无恶意的微笑出现在她的脸上,那种只应天上有的飘然感和真诚令他也不由得释怀一笑——
而那对面的一双大眼却略微露出惊色:这个男子释怀的一笑,淡定,飘然,远若幽冥,却又近在咫尺这么真实;幽风同样拂过他的发梢,一抹淡然,一抹醉人的弧线,面容俊雅若月,双眸澄澈若星,不带一丝杂质,不带一丝虚假——真诚,而且满是真诚。
他的一笑也引得众在场少女们几欲晕倒,各个都陶醉在他的笑容里——他没有笑过的时候只是俊雅不凡,他笑了——笑的时候好醉人……
许心湖开始明白她胜了的这盘棋,换来的是他胜的她的回府和她的尊重——她要承认,他不是那么坏——至少没有那个败家子那么坏。
——败家子?!
一张邪气到极点的精致无比的脸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立刻无比清醒。许心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在眼前这个男子的笑容里有点失神,这才立刻回过头去头也不回转身走出亭子。
她走后,他这也才注意到自己的面部变化,相反地,他先收起笑容,然后居然好象遇到什么难题般自己站在那里凝视棋盘——而旁边是一群仍然没有回过神来的少女们和一群作鸟兽散又带了点怒气的家丁们。
许老爷慢慢走上前来,拍拍正不知在想什么的明总管,摆出一副非常认真求解的表情道:“明总管,你到底会不会下棋?”
明总管转过头来看着许老爷,酝酿很久,这才开口道:“老爷错爱,明某真的只是入门。”说完告辞走人。
留下许老爷满脸的疑问看着远去的明总管,自言自语道:“只是‘入门’?那我是什么?……”
第二篇 第十章 你还可以更狠心吗?
天清气朗的晌午,高头华丽马车疾驰在临水滨道上;马嘶过处,滨道两旁蓬草似乎被拉拽般向路面扑去。
明明早上是阴天,本想借欲来风雨的借口继续赖在家里,而某人却说中午之前天就会放晴,是以计谋未能得逞——而这个某人,现在就悠闲自得地坐在正看着车窗外还不断埋怨天气太好的人儿的侧座上“闭目养神”。
“睡觉就睡觉好了,说什么闭目养神……”许心湖的心里不得好过,将目光从“糟糕”的天气转移到面前侧座上端坐闭目调息的明总管身上,越看得仔细她就越觉得明总管的样子很有趣:端坐在那里,身子随车身左右轻晃,手垂在身旁,双目轻轻闭着,脸色却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微微发白,偶尔还会皱一皱眉——只是看上去十分憔悴。
感觉到奇异的目光在注视,明总管居然缓缓睁开无神的双眼,转过头来看看一身淡粉色纱衣的好奇少女,开口道:“少奶奶有何吩咐?”
许心湖半开玩笑道:“我是好奇,为什么你看上去好象很累?”影射他一个大男人体力这么差,颠簸一下就疲倦不堪。
明总管倒是很老实地回道:“有劳少奶奶挂心,我没事。”
她道:“外面景色不错,休息一下吧。”
明总管道:“下午未时前要赶回城里,还请少奶奶见谅。”
“休息一下有何不可?”她决定的事就要为之争取,于是似乎很有道理地道,“都赶了两个时辰的路了,就算你不用休息,马也要休息一下饮水吧?一味赶路使马疲惫,休息一下说不定还能跑得更快呢?”
明总管回道:“这个少奶奶请放心,这两匹马都是耐力十足的好马,可以昼夜兼程赶路不用休息。”
“我,”她开始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到了最后她都必须硬着头皮讲“道理”,“我颠簸累了,我需要休息——这可以了吧?”
“少奶奶,可是我们还要赶……”本来想说,却被她将话整个拦下:
“赶路又不是赶投胎,为什么要这么急?只是想停下马车休息一下,”她故作生气道,“实在太不近人情了。”
“还请少奶奶体谅……回到府里,任由少奶奶责罚。”他认真道。
“我体谅你,你为什么不体谅我呢?”许心湖搬出最后一招,道,“如果我昨日不是为了体谅你,现在你恐怕还在许府作客。”——这句话的意思是,知恩要图报。
“可是,”果然奏效,明总管想了想道,“怕是耽误行程。”
“怎么会呢?只是休息一下就好。”见到成效,许心湖报以一个微笑。
明总管斟酌些许,终于点头道:“好吧,就休息半柱香。”随而转头向车外赶车的阿錾道:“阿錾,休息一下。”
“师父,不是要赶路吗?还休息什么?”虽然是隔着帘子,但阿錾每次都是中气十足,话里的攻击性也十足。
“休息半柱香时间,应该不会耽误多少。”明总管道。
“好。”阿錾应了声,直接拉住马缰绳,顺而转到河边,这才拉满缰绳停下马车。
明总管先行下车,许心湖纤手随后掀开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