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吃货的爱情故事(修改版)-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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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晓米说不会的,他人很好。完全不知道好友在心里默默的吐槽。
大学宿舍同学的聚会他也去了。大家看见他手上的戒指都在问,年晓米就笑,不说话。惹来一片羡慕嫉妒恨。
假期快结束的时候,他见到了邵怡。
邵怡整个人状态不太对,一路上买买买,似乎抱定了不刷爆信用卡不回家的心。年晓米现在看见价签上的零就头痛,急急拉住对方,说实在走不动了要休息一下。
于是邵怡把他拖进了一个看上去很贵的咖啡店。
年晓米有点惊恐地摸摸自己的钱包,小声道:“我……最近有点穷,我们换一家吧?”
邵怡口气愤愤的:“没事,不用你花钱,老子今天不刷爆他的卡我名字倒过来写!”
年晓米:“……怎么了啊这又……”
对面的青年蔫吧下去,眼睛慢慢红了。
张强进了老战友的特卫安保公司,把其他的工作都辞掉了。做保镖收入很高,他为人勤恳可靠又不失机警沉稳,事业走上正轨,一直都很顺利。收入上去了,自然给家里的补贴也就水涨船高。对方老家的父母以为儿子事业有成,事先招呼也没打就从农村找过来,要给他说亲。
结果和邵怡撞了个正着。
老太太率先反应过来眼前这位是怎么个身份,自然毫不客气地把邵怡骂了个狗血淋头。邵怡本来不是温吞的性子,顾及爱人,咬牙忍了。哪知道对方眼见他无动于衷,儿子也一脸为难,竟然打开家门,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嚎地地撒起泼来。
坏事就是这么传千里的,不到一天,全小区的人都知道了。
面对“妈和媳妇干架到底帮谁”,大黄狗整个人呆成了一块石头,半个字也汪不出来。
邵怡一看他那怂样就想起了自己某位缩头乌龟的前任,一怒之下夺门而出。现在张强父母霸占着房子,邵怡自己的房子又租了出去,闹了个有家不能回,只好天天在宾馆凑合。
张强找过来,邵怡质问他到底怎么想的,这日子究竟是过还是不过,对方竟然跟他说不知道。
炸毛的邵怡一烟灰缸把对方拍成个血葫芦,拖着行李箱跑了个无影无踪。然而到底心中气苦,对方还有张信用卡在自己手里,他就每天刷刷刷,想着哪天刷爆了就彻底拉倒,拍拍屁股找下一个男人。
谁知道刷了快一周,这卡里的钱总也花不完,每当快要见底,总能及时地补上一笔钱。
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又委屈又难受,有心想回去再揍对方一顿出气,又觉得心里莫名地胆怯,于是就这样拖了下来。
年晓米越听越囧,虽然心里是偏向邵怡的,但是总觉得张强特别可怜。出柜大都不容易,但乱套成这样……年晓米对沈嘉文的出柜毫无印象,倒是还记得明臻的木乃伊形象,最终默默地叹了口气:“我觉得你还是回去找他,起码……两个人一起面对吧。他也不容易。”
邵怡神情木然:“可我总觉得他想放弃。还说什么实在不行就去假结婚……”
年晓米梗了一下:“可他一直由着你的性子让你花钱,我觉得……不是要分开啊……”
“他是愧得慌吧。”
“那他平时对自己大方么?”
“抠死了,在外头渴了连瓶矿泉水也舍不得买……”邵怡声音低下去,若有所思。
年晓米拍拍他:“加油,努努力呗,我觉得你回去了好好跟他谈谈,还是有希望的。”
邵怡一口气喝光了咖啡:“走,陪我把刚才买的东西退了!”
年晓米嘴里的咖啡噗地喷出来,咳了个昏天黑地。
邵怡一时半会儿没有地方可去,最后投靠程晓风,直接住进了星河。这次轮到张强炸毛了。他知道邵怡的性子,冲动起来做事不计后果,酒吧里人杂,他怕他心灰意冷下让别人拐跑了。然而有什么办法呢,他连自己家里的事都搞不定。
年晓米事务所有个往来的客户,公司恰好在商圈的写字楼,去办事总要路过程晓风的店。白天酒吧没有人,他累了就进去歇脚。积雪未化的时节,从店里看窗外,古铜色的路灯一根根矗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守着身后空寂无人的店铺。
健身中心没有课的日子,邵怡就在店里围着围裙拖地板,神色平静。
年晓米每每弱弱地问起他的事,青年的口气总是带了一点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沧桑:“还能怎么样呢,就那样。”
所谓“那样”当然是说张强还没有搞定自己的家里人,持久战总也看不到尽头。邵怡习惯性地翻出年晓米留在店里的杯子,给他泡点热茶,后厨柜子里常有前一晚没有卖掉的点心面包之类的,也一并拿出来招待。市里最近搞扫黄,热海那边因为聚众□□和涉毒被查封,连带着星河这样的清吧也受了波及。现在每天下午三点才开始营业,晚上九点就打烊。没有生意的时候,员工也都乐得不上班,连身为经理的程晓风都不在。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呆坐,偶尔余光扫见玻璃窗外匆匆而过的行人。年晓米不算是个有主意的人,他那点智商在考试做饭以及给大老虎顺毛的时候都用光了。邵怡当局者迷,满心黯然,也提不起心思去想什么主意。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种事原本也没有主意可想。
年晓米每次在店里坐下没有二十分钟,同事的电话就要急急追过来,他只能把面包匆匆塞进嘴里,再用喝扎啤的架势把茶水咕嘟嘟地灌下去,一面抹嘴一面往外跑。邵怡目送他离开,总是悄悄叹一口气,继续发呆。
日子在相似的重复里不断拉长。年晓米的忙碌是有周期的,天越是暖,工作就越是在不断的循环里慢慢轻松下来。严先生帮忙联系到了一个很好的康复师,加上张大夫药方的调理,姨妈的身体渐渐有了起色。年晓米休息的日子总要过去看看,顺便也陪陪妈妈。然而现在不比从前,每次都是呆不上半天就匆匆离开了。
年节一过,知味居的生意就冷清下来。投资的企业搞有机食品,春夏净是用钱的时候,资金链绷得紧紧的,前一年的投入都还没有回本,里里外外,有点一筹莫展的意味。沈嘉文不跟年晓米说这些事,但是年晓米多少能猜个七七八八。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假装不知道,三五不时地在饭桌上添一点沈嘉文爱吃的菜。他以为自己演技蛮好,殊不知早就被沈嘉文看穿了。
越是看懂了就越是心疼。
年晓米无知无觉地演着蹩脚的戏,沈嘉文就装作无知无觉地配合着。只是春夜里时常呼吸交缠,情浓时眼神里难免会流露出那些深埋在心底的感情。或许是因为心离得太近,也或许是因为相处日久,这场无声的戏码终于落幕。
年晓米搂着男人的背,声音有点委屈:“你怎么总是有话不说呢……”
沈嘉文侧头在他耳朵上吻了一下,闭上眼睛,慢慢收紧手臂。
年晓米心里又酸又软,默默地承受着。月光里稀疏的树影映在两个人身上,空气里有春日特有的凉意。
身上却热得不行。月影在热意里慢慢浮动,像云一样飘起来。
那些尘世里的烦恼,似乎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天气渐暖,夜晚院外的街上就开始变得喧嚣。大排档和烧烤把桌椅摆到了人行道上,天色一擦黑就开始烟熏火燎的。清早年晓米出门,街上行人寥落,唯有夜晚的桌椅烤具东倒西歪地散落着,活像一群醉倒了的人。烧烤店老板带着厨师宰活羊,血水顺着脏污的行道砖缝隙流下来,淅淅沥沥地在柏油路上蜿蜒着。
年晓米捂住宝宝的眼睛,低头拉着他的小手匆匆走过去。
血腥味似乎直到下一条街才慢慢散去。
宝宝似乎对杀生并不恐惧,只是低头若有所思。年晓米问他在想什么,小东西思索了片刻,答道:弱小的话就会被杀死。
这结论让年晓米无言以对,他想跟宝宝解释羊被杀是因为人需要吃东西才能活着,但又觉得这话很无力。
校车来了,小东西冲年晓米用力挥挥手,颠儿颠儿地跑了上去。
年晓米上班的路上一直在思索,以后到底要怎么教育宝宝才好。他刚和沈嘉文在一起的时候宝宝还很小,几乎什么都不大懂的那种。大概是小时候身体弱的关系,小家伙一直长得比同龄人瘦小,偏偏上学又早,看上去就更小了。大家始终拿他当一个小不点儿,就算有时候聪明些,机敏些,那也是小动物式的那种狡黠。
他们都忘了,小孩子是会长大的。
年晓米努力回想自己小时候,似乎过得特别简单,写完作业就出去和小伙伴满院子乱跑。要是撒了欢儿以后再能有一份好吃的,就能高兴到第二天。他的童年算不上多么精彩,但也非常快乐。
硬要说有什么阴影,大概就是父亲去世的事。
他性情懵懂天真,一直到十一二岁才开始慢慢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但年幼时大人们落在他身上的那种目光,怜悯,慨叹,甚至好奇,看戏,他始终都记得。谈不上有多么恼怒厌恶,但他确实是不喜欢的。可能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变得在意旁人的眼光,但是仅仅是在心里在意着,平时该怎样怎样,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小孩子的演技远远超出大人的想象,大概正是因为那时候心思不全,明白着也懵懂着。至于现在,年晓米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现在有时候眼神游移一下,都能被妈妈和沈嘉文轻易猜出心思,可见随着年龄增长,有时人不是变精明了,而是变笨了。
那么宝宝呢。宝宝明显比他小时候要早慧得多,不知道是天生还是怎么,小东西察言观色的本事有时连大人也比不上。偏偏他性子又随了沈嘉文,很多事都是不说的。年晓米接他放学的路上总是会问他,这一天过得怎么样,宝宝每次都是软软地回答“还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还行是怎么样的还行呢。年晓米不死心地追问,宝宝就歪歪头,就是没有什么大事的意思呀。在宝宝眼里,两个老师打起来了,或者班上有小朋友突然被救护车拉走了,这种叫大事。其他的,诸如谁打架了,谁被老师批评了,甚至考试,都叫做“没什么大事”,自然全部被归为“还行”那一类了。
沈嘉文对宝宝的态度则是:别太出格就得了。所谓别太出格,是指可以打架,但不要闹到把人打伤需要家长出来收拾局面。作业写不写也没所谓,你自己不怕让老师批评惩罚就算了。成绩嘛,能好好学就好好学。不乐意好好学的话,别考倒数连累家长丢脸就行。简而言之,基本放养。
年晓米觉得这样不对,还很是和沈嘉文据理力争了一番,当然最后是以失败告终的。他不死心,直接去跟宝宝说,小东西幽幽的盯着他:我学习不好你们就不喜欢我了么?吓得年晓米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一叠声地道歉加保证。小东西在他怀里眉眼一弯,高高兴兴地把棋盘拿出来,眼巴巴地瞅着他。年晓米完败。
他揉揉太阳穴,觉得还是应该就这个事跟沈嘉文好好说说。这个时候才知道养孩子的艰难,不是单纯地做点好吃的就行了的。有时家长无心的一句话,甚至都能左右一个孩子的人生轨迹,何况此时朝夕相处。年晓米第一次从心底生出一种惶恐来。
仿佛要印证他的不安,当天下午,年晓米就接到了宝宝班主任老师的电话。他只好硬着头皮请假,万幸大boss不在,管人事的大姐姐很温柔地批了假,几个同事把他的工作分了。年晓米再三道谢,抓起外套往外跑。
宝宝的班主任看不大出年纪,年晓米觉得是个介于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女人,长得还算不错,只是有一个尖尖的,总是上扬着的下巴,举止里隐隐有种盛气凌人的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