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吃货的爱情故事(修改版)-第7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拿湿纱布给沈嘉文润嘴的时候,病房门口一阵骚动,一个不认识的老太太领着一帮男男女女呼天抢地地冲进来:“文文啊!文文,你怎么得了这么个病啊……”
年晓米目瞪口呆,赶忙阻拦:“诶你们干什么……”余光瞧见了沈嘉文那位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堂哥,一愣之下,就被一群人挤开了。
来的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沈嘉文的大娘。
只见老太太情真意切地哭道:“要不是你二嫂的朋友提起来,我都不知道你成这样了……年纪轻轻怎么得了这么个病啊,这可怎么整啊……这一上来就晚期……”
沈嘉文最近劳碌奔波,加上一场手术,现下浑身插着管子和监护仪器,乍一瞅确实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年晓米刚想开口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就看见沈嘉文眼神扫过来,极轻微地对他摇了摇头。
他只好疑惑地把话咽回去,不明所以地站在后头。
沈嘉文的大娘还在抹着眼泪喋喋不休:“你大伯也是这个病……咱老沈家有这个病根儿啊。可他发现得早,你这年纪轻轻的,这可怎么办啊……再说你都这样了,你爸也不来看看你……”
沈嘉文不吭声,他也说不了话,索性做了个心灰意冷的表情。
大娘一看他这样,渐渐止了哭,犹犹豫豫道:“那……念淇以后……”
沈嘉文把俩眼一闭。
老太太一愣,随即一喜,斩钉截铁道:“你放心,你爸要是不乐意管,还有我跟你大伯呢。你这么多哥嫂,总能把他拉扯大……”
一边的男男女女纷纷表态。
沈嘉文睁开眼睛,平静地望着她,缓缓抬手,比了个三。
“还剩三个月了?那这……这……文文啊,你别怪大娘讲话难听,人呐,生老病死都是命,摊上了,就得认命啊……这,都这样了,也得给身后打算打算了……”
沈嘉文指指年晓米,老太太回头一瞅,一个白净清秀的男孩子正茫然而焦虑地看着她。沈嘉文的那位堂哥凑到老太太身边耳语了一番,老太太看年晓米的眼神渐渐就变了。
她对儿女使了个眼色,两个男的凑上来把年晓米往外赶:“我们家人有话说,你先出去。”
年晓米心说我凭什么出去啊,就没动。
这边正在往外撵人。那边老太太声音不高不低地:“什么时候还得是自家人,外人怎么靠得住啊。夫妻都不行,更别说……别说他这个了。”言罢又放低声音,做出一副慈爱的样子:“可得替孩子打算好了,他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以后守着你那么大的家业,总得有人跟着照顾着,你才能放心不是……要我说呀……”
年晓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们……你们真的搞错了,嘉……我哥他是喝酒喝多了,才……”
旁边一个女人插嘴道:“哎呀别睁眼说瞎话了,我弟刚才自己都比划了,不是就剩三个月了么……”
年晓米急道:“什么就剩三个月,他是说他还有三天才能拔管说话!”
满室寂静。
恰好实习医生来送写好的病床卡,一群人看见卡上的字,一下子都成了哑巴。
卡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沈嘉文,男,住院原因:急性胃出血伴穿孔。诊断:胃溃疡。”
老太太把目光投向其中一个女人,那人瑟缩了一下:“小王是说她昨天抢救了一个胃癌晚期出血的病人,姓沈……”
年轻的实习医生接话道:“哦,那个,是有一个,跟你同岁的,名字就差一个字儿,昨天在你前一个手术的。所以说,胃溃疡穿孔这种,但凡抢救及时,在我们看都是小病,你们家属太大惊小怪了,你弟弟昨天在走廊里吓得都快哭了……”
年晓米脸一红。
沈嘉文面面相觑,但是场面话还是要硬着头皮讲。明明算是坏事变好事,年晓米却觉得他们一个个笑得都无比勉强。
好不容易把人都送走了。年晓米看着桌子上的一袋苹果,有点心酸。
沈嘉文脸色很难看,他拿口型跟年晓米说:让你看笑话了。
年晓米摇头道:“这哪里是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说着把矿泉水倒在干净的纱布上,继续之前被打断的事。
沈嘉文抿了抿嘴,抬手握住他的手,在他湿润的指尖上轻轻吻了一下。
再后来年晓米就学乖了。他把沈嘉文的病床帘子拉起来,自己在外头守着。有人过来,就说沈嘉文刚手术完很虚,已经休息了。知趣的人会寒暄几句,留下东西离开。也有少数不知趣的会没完没了地磨叽,年晓米就硬着头皮应对,一来二去,慢慢也摸出些门路,不像最初那样不知所措了。
李秋生过来的时候,他刚应付完一个拿话左右试探的供货商,喉咙里干得直冒火。眼瞅着又是一个,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李秋生见过他几次,难得这回很和善地笑了笑:“嘉文怎么样了?”
年晓米说还好,睡下了。
对方大步流星地绕过他,年晓米匆忙想去阻拦:“真睡了,有话……出去说吧。”
壮硕的男人横了他一眼,一把拉开帘子,沈嘉文睁开眼睛笑了一下,眼神很亮。
“这可是……那叫什么来着,对,挟天子以令诸侯了。行啦,我就说几句话,累不着他。”
年晓米不情不愿地看着沈嘉文,男人安抚地笑了一下,示意他不要紧。
觑见年晓米出去了,李秋生敛了笑,神色复杂:“拿你看得很重么。”回过头来看见沈嘉文的眼神,骂道:“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啊,让一个小穿孔撂炕上了。到底怎么样,严不严重?”
沈嘉文摇摇头,示意他一周就能出院。
李秋生这才放下心来:“早跟你说,那帮瘪犊子就是个扯蛋,你和老赵偏不信,非要谈。”
沈嘉文面色一变,急迫地看着他
李秋生叹了口气:“你也别太上火了。他们现在要毁合同,说酒桌上人不清醒,签的东西不作数……唉你先别急,咱们当然是不同意。合同书上明明白白写了违约金的事儿,他真要毁,也得考量考量。哼,无非就是想再多捞点好处……老赵高血压犯了,在解放军医院住院观察呢。要我说,这事儿,咱尽力了,往后能什么样,就随它去吧。”
沈嘉文闭了闭眼睛,神色黯淡下去。
李秋生拍了拍他:“没事儿,你人好好的就行了。还有以后呢。我过来照看你几天吧?左右最近也没什么事儿。我看就你家那谁一个,有点忙不过来。赶明儿你好了他再躺下,可就要命了。”
年晓米对李秋生这个人,最初的感觉是亲切,后来觉得他似乎对自己有敌意,隐约有了点畏惧。可现在此人堂而皇之地在沈嘉文身边留了下来,他又嗅出了些许不一样的味道。
这个男人和其他人不同,是沈嘉文过命的好兄弟。
理智上知道没什么,心里还是有点醋溜溜的。
沈嘉文身体底子好,恢复得很快,穿孔又小,三天就拔管排气了。他能开口以后头一句话就是喊饿,可是医生叮嘱不能吃东西,顶多能喝点汤水。
汤水总比什么都不能吃强些。
年晓米想起了姨妈住院时姨夫煲的乌鸡汤,心里有了主意。可惜想法是好的,实践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他跑了几家超市,都是只有普通的肉鸡。
超市码货的阿姨热心地问他要买什么,年晓米老实地说了,对方还“嗐”了一声,告诉他乌鸡不在超市卖,只有农贸市场有,离这家超市还真不算远。
年晓米就按照地址找过去了。
大白天的,农贸市场很热闹,年晓米踩着满地泥水在一片叽叽咕咕里穿梭,终于在杂乱喧嚣里找到一家卖乌鸡的。
老板很热情,说他今天买着了,最近的供货都是正宗的武山竹丝鸡,很难得。乱七八糟的声音和味道让年晓米头昏脑涨,他随手指了一只大公鸡。收了钱,老板把吱哇乱叫的活鸡从笼子里提出来。
年晓米被农贸市场的味道熏得死去活来,迷迷糊糊地就提着鸡往外跑,老板在他身后的呼喊声被一片喧嚣淹没了。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搬家的事,一会儿是下一顿给沈嘉文做点什么才好,过了一会儿又换成了总是突然请假又要被老板骂,宝宝在姨妈家不知道怎么样……
等进了家门,一片混乱的大脑终于清醒过来。他呆呆地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鸡,公鸡忽然扑腾起来,下意识地松了下手,这扁毛畜生就咯咯叫着从他手里跑掉了。
望着满屋子踱方步的白毛鸡,年晓米终于想起来,买活鸡不是应该菜场老板给现杀的么!
大公鸡在屋子里晃荡一圈,啄开了放在地上的米袋子。一把小米漏出来,它叽叽咕咕地叨起来。
年晓米蹲在地上,一筹莫展。
他长这么大,连条活鱼都不敢杀,更别说这么大的一只鸟了。可是……难道买回来是养着玩的么!
他和妈妈一起住的时候,杀鱼的事是米瑞兰来做。后来和沈嘉文在一起,这些事就一直是沈嘉文的。他们都不曾因为这种事责备他。他也心安理得地觉得,自己胆子小,这样没什么不对。
现在他知道,其实这些和对与不对都没关系。
他翻出了枕头下头的那把猎刀。抽掉刀鞘,刀身上森冷的流云纹泛出微微的光。他的手开始发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到底该从哪里下手啊!
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想把手里的刀丢掉,其实买冻鸡回来做有什么不一样呢。
可是不行,那不一样。他知道的。
鸡在手里挣扎的时候他觉得被人割脖子的不是手里的鸡,而是他自己。
垂死的活物力气大得吓人,公鸡到底从他手里扑腾出去,拖着断头满屋子乱跑,年晓米满身满脸血,呆呆地坐在地上,直到鸡壮士扑通倒下去,他才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半晌,手里的刀啪啦一声,落在地上。
他提着煲好的鸡汤赶到医院的时候,沈嘉文正在病床上沉思着什么,一遍李秋生和方致远都在,脸上的神色是如出一辙地凝重。
年晓米神思依然有些恍惚,没有留意。他打开保温桶的盖子,一股浓香飘了出来。
沈嘉文早在看到他进来时就迅速把满脸的心事收了起来。一旁的两个人也都不白给,病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仿佛方才的静默都是假的。
鸡汤里的营养其实没有鸡肉多,但医嘱所限,无可奈何。沈嘉文四天没吃东西,全靠营养针过活,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时终于见到一点饭菜的影子,眼睛里立刻放出光来。
年晓米怕他吃得太急,坚决要喂他。男人喝了两口,做了个委屈的表情:“没有个干粮米饭啥的?”
撒娇耍熊这一招原本对年晓米是百试百灵的,可这一次却不起作用了。年晓米把保温杯拿给他:“里面是米浆。”
沈嘉文暗暗磨了磨牙,声音又温软了几分:“几口就成,我都多少天没吃东西了……”
“医生说……”
“医生都爱往严重了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年晓米低头看看手里的鸡汤。生命的消失是比想象里更容易的事。
如果,那时候送医晚了一点,穿孔的位置糟糕一点,出血量再大一点……
他突然有些握不住手里的勺子了。生气,伤心,恐惧,突如其来的情绪瞬间淹没了他。
沈嘉文眼看着年晓米眼神飘忽了一下,脸色迅速惨白下去。他习惯性地伸手覆在对方手上:“怎么了?”
男人的手心不复以往的温热,但那点残存的温度依然足以唤醒青年的神智。
他顿了一下,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一周的时候就可以吃固体食物了。晚上,有藕粉,我妈说她给你煲山药猪肚汤。明天想吃什么?我做西湖牛肉羹给你?”
沈嘉文拇指在他细白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都行。”
午饭吃到一半,年晓米的手机响了,房东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