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君蛊-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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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雎却一人愣怔在了回廊上,她能听得出阮子悭紧压在喉咙底下的声音似是在隐忍着什么,连着声音竟也黯哑起来。
暗夜中细细的雨丝越来越浓密,向雎吸了吸鼻子,缩着身子裹紧衣袍也返回了自己房内,当她思绪翻转着挪到床侧时,却冷不丁被嗷嗷叫的小银给吓了一跳。
“姑娘,我……要……死了……”
啊?惊呼出声的向雎慌忙捂了嘴,急急趴在地上四处找寻起小银的身影来,可她只听见“要死了”的嘶嘶声,却无论如何也找寻不到小银那细小的身影。
“姑娘,我……不在……地上,我在……桌子上……”
呃?半跪着的向雎抬头扫视一圈后才在桌沿上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小银,一半在桌上一半吊在半空中,乍看去倒像是一根细绳。
“你这是怎么了?”向雎探臂将它接在了手心里轻声询问着。
小银却扭过头不再理向雎,装死般地赖在向雎手腕上一言不发。
“你不是,在鞋子里吗?”话一出口,向雎才猛然意识到小银刚才的惨状是她一手造成的。
鞋子里?一提这个小银立马噌的立直了身子,红红的信子吞吐着,原来它嫌鞋子憋屈,自己便偷偷溜进了向雎的衣袍内,没想到向雎刚才抓着衣袍就飞奔了出去,来不及逃脱的小银就堪堪被甩了出去,而且还是半对半的甩折在了桌沿上。
“姑娘,你是不是看上公子了?”小银不再装奄奄一息,而是一派训诫的势头。
“整日瞎想!“向雎见小银没事,便也懒得理它,站起身后又将它塞进了茶壶里。
“姑娘,你怎么可以为了公子就把我给甩……出去……”无比幽怨的小银叨叨了一整夜。
直至晨起时,小银依旧怨妇般地叨叨个不停,向雎无奈捏了它的尾巴作势就要甩出去时,小银才停止了无休止的嘶嘶声。
向雎收拾了一番赶往饭堂时,总觉心底涌着几丝忐忑,连盛饭也有些心不在焉,直至阮子悭进了饭堂,她的忐忑才消了下去。
细看去,阮子悭的脸色不再似昨夜苍白,眼眸下的暗影也消了几分,向雎暗暗想着阮子悭熬过昨夜定是不易。
“丫头,你怎么老是偷瞄公子?”昨夜没了小银的倒腾,明海自是睡了一个好觉,在饭桌上打趣起向雎来也有了精神。
诶?埋在饭碗里的向雎慌忙收回眼神,咽了咽米饭吞吐道:“我,我没偷瞄,我只是好奇,公子怎么早上也吃肉。”
“那是公子的习惯。”明海给了一个不容置疑的回答后,又略偏头瞅了瞅向雎,良久才蹙眉啧声道,“先别说公子,倒是你,你怎么就只吃青菜,自小不吃肉也是习惯?”
向雎不想做无谓的解释,只埋头闷声嗯了嗯,可明海却蓦地眼前一亮,似想起什么般,忙探身上前神秘道:“难不成你是在尼姑庵里长大的?”
“你……”向雎紧抿着唇,握竹筷的手微颤了下,默声许久才淡淡道:“不是。”
“那你……”明海还想再问,却被阮子悭开口给压了回去,“安静吃饭罢。”
竹青侧眸瞅了瞅脸色不大好的向雎,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默默咽了回去,只眼神中现出些不忍。
向雎盯着米饭,也无了吃饭的心情,尼姑庵?她倒想住在尼姑庵!
可她能说吃上馒头青菜就是奢侈了吗?她能说抢死人东西吃是常事吗?她能说吃过腐烂的人肉就再也吃不了肉了吗?……
都不能,所有的一切她都不能说,因为那样她就会成为不祥之人,像她母亲一样。
心情沉重的向雎在进药舍前不由自主地挪回了自己房里,一关门便将小银从茶壶里掏了出来,“跟我说会儿话吧。”
“怎么了?怎么脸色如此难看?”小银探头紧贴向雎的脸瞅了瞅,“明海那小子又说你什么了?”
“看老子今晚不吓死他!”怒气骤升的小银嘶嘶地跳了起来,小尾巴也甩得啪啪作响。
向雎怕再招来是非,忙捏了小银塞进袖筒里,喃喃道:“不关他的事,我只是想母亲了。”
“姑娘,云笙师叔会带来消息的,你莫着急。”小银蹭着向雎的手腕轻声安慰着。
“嗯,你待在里面别出声,陪着我就好。”向雎哽咽地拍了拍小银,然后埋头匆匆往药舍赶去。
明海好似也意识到了自己早上的话或许无意伤着了向雎,遂每次进药舍拿药时,语音也不自然地缓和了些。
往事浮上心头的向雎尽可能地避过与人说话的场景,遂难得的沉默了一整日,直至晚饭后竹青敲她的房门,向雎才从无声中走了出来。
“听陈叔说你睡眠较少,”笑容腼腆的竹青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东西递到了向雎身前, “这是我从家带的熏香,或许对你有好处。”
“谢谢竹青师兄,”低声回应的向雎垂了眸,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我从来不用这个。”
“哦,没关系。”竹青缩回手时微笑着化解了尴尬,“你睡前多用热水泡泡,解去疲乏,自然就想睡了。”
“嗯,谢谢竹青师兄。”心中过意不去的向雎微抬头对着竹青扯了扯嘴角,轻声道,“你也回去睡罢。”
竹青转身离去后,小银忽然嘶嘶地绕上了向雎的手腕,“他觉得你像他老家的妹妹。”
“妹妹?”向雎望着那清瘦身影低声喃喃道,“不管把我当谁,他是个好人。”
临回屋前,向雎不由自主地又望了望阮子悭的房间,隔着那层窗户只看得见昏昧的灯光,再无其他。
公子今夜会不会再出门?向雎蹙眉发了会儿呆才缓缓挪回房中,她也不想点灯,遂在黑暗中匆匆洗漱了番就往床上爬去。
“姑娘,天越来越凉,你再这么吃的少睡得少,身体怕是要撑不住了。”小银见向雎爬上床也只是缩在床角抱着被子发呆,担忧之情更多了几分。
向雎用下巴蹭了蹭小银的头,难得的露出了轻轻浅浅的笑容,“无事,上天再让我多熬几年我都觉得奢侈。”
“你陪了我十四年,从我牙牙学语至我长大成人,从那黑暗地底到现在的陌生医馆,一路陪我走来,竟觉得你是我在世唯一的亲人了。”向来言少的向雎倏地打开了话匣子,对着小银轻声呢喃着。
可那呢喃声中也有着无尽的寂寥,自出生落地那刻起,能与她说话的只有蛇,能与她做朋友的也只有蛇,到头来与她成为亲人的竟也是蛇,还真是可笑!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祥之人。
“姑娘,你不是不祥之人,是那些人愚昧,你生来是蛇语者,这是上天对你的厚爱。”小银知道向雎又忆起了以前在黑暗地底的日子,便窜到向雎怀里急急安慰着。
“嗯。”向雎抿嘴点了点头,除了这样认为她也再无别的托词,就在小银再要蹭蹭她脸时,向雎霍然脸色骤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小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向雎塞在袖口里风一般地旋出了房外,总害怕出事的向雎没想到自己的想法竟应了验。
眼看着竹青与老陈的房间早已熄灯,而阮子悭房中依旧亮着昏昧的灯光,向雎裹了裹袖子就敲起了阮子悭的房门,“公子,在吗?”
她确信刚才那响动声是从阮子悭房中传出,此刻得不到回应,向雎也管不得其他,推了门就往里寻去,“公子,你在吗?”
“不要……过来……”黯哑的声音低低地从屏风后传出,声音低到让人觉得窒闷。
向雎听到声音慌忙就奔到了屏风后,可眼前这一幕却惊得她即刻又转过了身。
小银却兴奋地嘶嘶起来,“姑娘!公子在洗澡!还裸着胸膛呢!”
向雎边捏紧了小银的嘴巴边极不自然地埋下头道:“公子,你没事吧。”
“既然你来了,帮我把衣服拿过来罢。”依旧是低沉黯哑的声音,只不过每一个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向雎踮脚从衣架上扯了衣袍背着身倒退了约莫六七步后,才将衣袍递到阮子悭手里,阮子悭扶着桶沿站在木桶中套好了中衣,却再也没有力气从桶中挪出身体。
“你扶我出来罢。”阮子悭隐了疼痛对着向雎的背影淡淡道。
诶?有些惊异的向雎尴尬地转过身,对上阮子悭那惨白的脸后又忙埋下头去,虽说不自在,可向雎还是探出手去扶着阮子悭以使他能够用力挪出木桶。
阮子悭整个重心堪堪地压在了向雎整个瘦弱的身体上,咬牙支撑的向雎终是将阮子悭扶着出了木桶,可阮子悭却没站稳,松了向雎就瘫坐在了地上。
木桶中的水溅在了手腕之上,向雎下意识的倒吸了口凉气,“公子,你用冷水?”
向雎不可思议地望了望木桶里,只见冷水里还搁了冰块,再回头瞅着闭眼隐忍的阮子悭时,泛白的唇上现了些青紫,向雎张嘴不知说何是好,想来也只有这冰冷能够压住他的疼痛。
向雎转身去床上抱了棉被直接将阮子悭从头到脚裹了起来,虽说仍旧缩在地上,可渐渐暖和的阮子悭终究恢复了些力气,待疼痛缓和过去后才开口道:“谢谢你。”
向雎跪坐在阮子悭身前,心生不忍地喃喃道:“到底是何人给你下的蛊?似是生蛇蛊却又不似,怎会有人如此狠毒……”
粗重的喘息声戛然而止,阮子悭不可置信地望着向雎,复杂的眼神说不清道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
☆、采药
阮子悭虽说有些惊愕,但还是侧头压了下去,末了沉声道:“你回去睡罢。”
向雎见阮子悭抿嘴忍着痛,脸色依旧泛白,觉得自己就这样离去有些不好,便垂眸绞着手指低声道:“公子,我先扶你上床休息吧。”
十四岁的小丫头,带着那么一丝淡漠与倔强,无故闯进了他的灰色生命中,好似懂得他的整个过往,又好似与他隔着无尽的距离。
阮子悭侧眸淡淡瞥着跪在旁侧的向雎,低垂的小脑袋毛茸茸的,原先披着的衣袍也早已掉落在地,两只小手还在下意识地绞着。昏昧的灯光下,一切是那么静谧安详。
“那你扶我起来罢。”阮子悭收回目光,微动了动僵直的身子,他要是再这么躺着,只怕向雎也会一直跪坐在冰凉的地上,寒气入体于两人都无益。
向雎听阮子悭如此说了,忙将小手探进棉被里寻着他的胳膊,可怎么扶又是一个问题,向雎托着阮子悭的臂膀左搁搁右挪挪,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阮子悭任由她蹙眉捯饬了一会儿,不觉莞尔,苍白脸颊隐隐现了些温和。
“公子,我先托着你胳膊……”向雎话还未说完,阮子悭便探了臂腕绕过那细凉脖颈半压在了向雎的肩膀上,向雎一个激灵想缩肩,却愈发缩进了那宽厚胸膛里。
向雎忙慌地直了身子,小手也下意识地松开了阮子悭,不是她不想扶,只是,这动作有些过于……亲密。
阮子悭倒不知她心里那些小九九,微一收力顺便也将向雎裹进了棉被里,那小身板于他来说实在太过于纤弱,阮子悭咬牙撑起身体时,只是借着支点愣是没将一丝重心依靠在向雎肩上。
两人一步一步往床榻移动时,向雎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可是被臂腕收着又被包裹在棉被里,她也无法脱身,只得让阮子悭依靠着往前挪去。
坐在床榻上后,向雎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岂料头顶却传出一淡淡的声音:“你懂蛊?”
呃?向雎僵直着身子微仰了仰头,“一点点。”
“姑娘来自巫蛊世家,她自是……”小银探着嘴巴还未嘶嘶完,向雎忙垂着头将小银压在了手腕下,心慌的她总觉得在阮子悭面前一切都是透明的,而那流光暗涌的眸子也总是深不可测。
“很晚了,你回去睡罢。”阮子悭不知何时将地上的衣袍攥在了手里,状似随意地披在了向雎身上。
向雎见阮子悭气色好了许多,也不再多留,埋头就奔回了自己房里。纵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