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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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与她所猜想的一样,芙裳公主脸色立即就变得不好看起来。原本提了那药就要走,无奈碍于叶闵翎在此,只得生生忍下。
方才他弯腰去看那药草时她发现了,这才几个月没见,他竟瘦了许多。也不知道身体是否好全了,伤口还痛不痛。他那时就站在她旁边,与她不过一尺之遥,她甚至还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存在,闻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许久不见,她极想伸手抓住他,极想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极想问一问他这么些日的情况。可是……
手指悄然在袖子里缩紧,她一咬牙,包起那包药草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见她就要这样离开,叶闵翎眼中神色一暗。双手将袖边的布料捏得极紧,慢慢抿嘴咬住了下嘴唇。就要这么走了么……
他张了张嘴,似要出声去叫她。可那背影越走越快,越走越远。他突然有些生气起来,身体里像有一把熊熊烈火,烧得他全身沸腾喘不过气来。
又一次,他的行动先了大脑一步行动。那抹雪白的影子消失在拐角处之前,他突然冲了出去。那时候,脑子里是空白的。眼睛里除了她的背影之外再瞧不见任何东西。
这些日子,他受了很多苦痛。一直独自承受着,让他觉得沉重。突然,突然就想拉住她,告诉她。
他曾因火烧腐肉痛晕死过去两回,曾因针线缝肉咬碎了牙关,曾因噩梦缠身不敢入睡,曾因身边再没了她而仓惶落泪。那时心都是空的,无边无际的空旷,撑得心里酸疼。即使有回忆,也毫无疗效。
这些,他都想要告诉她。
芙裳公主扯缰欲要上马,却突然被身后一股力量拉住。不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压在了身旁的那颗树干上。那动作,撼动了初醒的树心,满树红花落了个纷纷扬扬。
叶闵翎紧捏住她的手腕,指尖微微的颤抖。胸口起伏,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眼中情绪又多又复杂,无论是气愤还是紧张,委屈亦或是幸喜……
留意到他额间有一处细小的疤痕,她不由心下一软。想起他从大牢出来那时的模样,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冲了上来。
张嘴正要喊他,却觉得眼前突然笼上一层阴影。他便已经栖身下来,吻住了她。
那时,世界是安静的。黑色的半壁石墙,棕色的泥土。粉色飞花,落了一层一层,一片一片。
隔着那一层轻薄的面纱,碰触到对方之时,二人都僵了僵。虽是没什么经验的,他却全凭着心里那直觉寸寸前行。只道那是她的,是他的。断不能再分开了,不能给别人的。一像是在赌气,他摸索到她的手,一把仍开了她手中的缰绳。再攀上她的腰,将她紧紧的揽入了怀里。
轻纱含入口,很快被侵湿。轻柔软薄,像极了天上的云团。他合眼深陷,恍如梦中。胸口有物什狂跳不止,几经探寻他发现,那分明就是他的啊……爱慕之心啊……
一直到芙裳公主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她。看着她迷蒙着双眼看他,那一层面纱已被毁却。手将将要松开,突然觉得胸口一股闷痛。他竟一把扯掉那碍事儿的面纱,捧住她的脸,照着那嫣红的印子又笼罩了下去。
如是几回,二人终于都变得面红耳赤,气虚喘喘。也直到这时,叶闵翎才突然惊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不由胆战心惊。见芙裳公主红着脸狠命瞪他,更是手足无措,吱吱呜呜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满是疑问的呼声。
“师父?”
……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一
江戸仪突然出声,立刻将二人拉回了现实。芙裳公主面红耳赤,抿了抿干涩的唇,抬头就是一脚用力向面前的人踢去。
叶闵翎被她踢了个正着,吃痛之下也给清醒了过来。此时也顾不得衣服上的脚板印子,神色一闪便缩到了一旁的石墙后面去。脑子里噼噼啪啪,像是在放烟花。一则欣喜若狂,二则心虚怕得要死。
视线飘乎,不小心扫到公主殿下那微肿的红唇,这小子立时就给烧红了耳朵。
江戸仪低头走过来,眼中是难掩的失落。到了芙裳公主跟前,很是规矩的行了个礼。而玉芙裳从来都对她没有好印象的,一想到她这几月总跟着她那蠢货奴隶,不由更是觉得恼火。因而也未理她,只翻身上马,勒了缰绳掉头就走了。
自然,临走之前,她还狠刮了叶闵翎一眼,吓得那可怜的叶医师头都不敢再抬。
她打马走远,惊讶褪却之后的叶闵翎只觉得激动难以名状。竟直直无视了他那徒儿自顾着进屋去,一边走着还一边抿唇傻呵呵的笑。瞧那一脸春风得意,必是在悄然回味公主殿下唇齿间的芳香。
这臭不要脸的,刚刚才吃过一脚,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件事情在两个人心里都掀起了不小的涟漪,虽然时隔五个多月,有些东西非但没有变淡,反而愈加浓郁。今日这惊鸿一吻,注定了将它们唤醒,然后变得越来越香醇。
……
大约四、五日过后,宫里突然传来一则消息。说是琴妃临盆之时,却遭遇了刺客。孩子就这样没了,就连琴妃自己也险些丧命。皇帝陛下震怒,下令全城搜查,定要捉住那胆大妄为的刺客。
因为公主殿下的缘故,一向不太关注这些东西的叶闵翎竟悄悄上了心。偶尔出去也会听一下旁人议论,店里一些小子最近也常八卦,他便佯装他事,躲在一旁偷听。
这件事根源大抵就是皇后党与琴妃党之争了,无论琴妃生儿生女,子息单薄的皇帝都会给予恩宠,更何况是一直受宠的琴妃所生。所以,皇后想要除去她并不奇怪。他只忧心一件事,那日公主殿下来让查看的药草里,确有能害腹中胎儿的药物。她似乎又是皇后一派,不知是否有所牵扯。
为了此事,他渐次难寝难安。想要做点什么,却毫无头绪。最终只得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疯了一般去研究些药物。
这晚他睡得不甚安稳,外头隐约传来些声音,他便再无睡意。仿佛是有什么在冥冥之中指引着的,他竟然起身出门去看。然后就在那日他与她重逢的花树下看到了身受重伤的她。
那时候她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是还是浑身警戒,手里牢牢的抓着剑柄,一察觉有人就把剑锋刺了出去。好的是他时常挨她的揍,身体已经本能的形成了抗性,往旁边一侧身就给夺了过去。
他很是担心,便唤了她一声,“还好么?”
芙裳公主听出是熟悉的人,这才卸去警戒,歪头晕了过去。
叶闵翎住的地方自然是最安静也是最偏僻的位置,再加上他那性子,平常也没几个人敢进他的屋。于是,芙裳公主在他这儿躺了三天,都没被人发现。
三天之后,她终于醒了过来。
叶闵翎暗自气她不顾惜自己身体,又惹来这么多重伤。以往她最是霸道的,此次见他抿唇不发一言竟也有些心虚。
距离她醒过来已经过去了整整半日,两人硬是没对上一句话。春日的皇城不若冬季一般干燥,又有春花点缀,他这屋子干净凉爽,又隔开前街之上的喧哗,竟似一处世外之境。
似乎每次与他一路,总是会置身闲适,毫无负担。
芙裳公主后腰的伤很重,上药全靠了叶闵翎。她那样趴着,自然吃饭喝水也是不方便的。此番她饿得厉害,便眼巴巴瞧着对面桌上那一碟糕点打起了腹鼓。
是要叫他的奴隶呢还是自己动手?自己动手恐有些困难,还是交他来伺候吧。用什么态度喊呢?命令?恳求?还是……算了算了,好像都不合适。
她这边几个轮回过去,那边叶闵翎碾着草药,思绪都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一直挨到晚饭时候,江戸仪给叶闵翎送饭过来。她站在门口将篮子递给他,说,“师父,您这几日都未出门,是有什么事情吗?”
叶闵翎害怕芙裳公主被暴露,只得吱吱呜呜的应道,“嗯,嗯,是有事。”
江戸仪见他回应自己,心中欢喜,遂又问,“有什么需要戸仪帮忙的吗?”
他哪儿赶啊,先不说她进去会不会暴露公主殿下的行踪,就说里头那煞星主子见他带个人进去,只怕他那脸又得肿上半个月才成。
见他不回答自己,江戸仪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踌躇了许久,才咬唇告辞,“那……徒儿就先出去了,师父若有事情尽管吩咐。”
她转身疾走出去,一直到了石墙边才停下来。她背靠着墙壁,双手揪住了胸口的衣物,里头跳动得厉害,也酸涩得辛苦。那时不过是为任务才去的回珍阁,如今前行万苦瞒这主子,为的不过是他哪怕一刻钟的注视。可是……真的有那么难呢,连一瞥都吝啬给她。
叶闵翎将晚饭提进屋去,正瞧见芙裳公主冷着脸看他。她面色不好,大抵是听见了方才的谈话,还学着江戸仪的口气道,“师父,有什么需要戸仪帮忙吗?”
“戸仪……身为本宫的奴隶,若敢让本宫蒙羞,仔细你的狗腿!”
她原以为叶闵翎会被吓一跳,谁知对方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一般,自顾着盛了饭就给吃了起来。她原就饿得厉害,此番见他竟然不管自己,就那样自顾吃了起来,不由心里诧异。
惊讶之后便是一股脾气上来,可她面皮薄得很,为了那碗饭,无论是低声下气或是耍混撒泼她都是做不出来的。她最擅长的,从来都是软声哀求,而是暴力抢夺。可现在她连动一下就浑身散架一般的疼。
她默默咽下口水,将头扭向了里头。闻着那饭菜香味,想起自己这么几个月不见他,那日偶遇就叫他占了个便宜,如今倒好连饭都不管了,还有他那什么小徒弟,一口一个师父叫得那么亲热。她要是能动,一定海扁他一顿,再找麻袋套了那江戸仪使命往她脸上打。可现实是……她越想越委屈,眼眶里竟渐渐漫了些眼泪上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过的那些日子,好几次都险些丧命,手起刀落之时就有人头落地,那般时刻她都未曾哭过的。
可自从认识了他,那回他躺在河边背上血流如注,整个人一动也不动,她吓得嚎啕大哭。今日,他不过没给她饭吃,就觉得委屈不已,心里又酸又涩。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突然伸到她面前。他端着已经凉得温热的药粥,温和道,“快起来了。”
见她半天没动,他以为是又晕过去了,忙俯身去看。芙裳公主未料到他这一着,满脸的泪痕想处理都来不及。叶闵翎这是头一回见她哭,立刻被吓得呆在了那里。
芙裳公主恼羞成怒,张嘴一口咬在他手上,然后粗鲁的夺过那粥碗去。搞了半天是放着凉快去了,浪费她的感情。
这天晚上,叶闵翎失眠了。
公主殿下那满脸泪水的模样一只在脑海里闪现,他分明还记得她冲自己发飙怒吼的模样,可今日瞧着她时,心里居然蹦出一个词来,梨花带雨……
“咳咳……”他一个没忍住,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这还真是个惊悚的形容词。
然后,又想起那场花树下的一吻。分明她睡的床和他睡的塌还离得那么远,他却仿佛又嗅到了她发间香味一般。想起她晚饭时候的孩子气,不由抿住唇,在黑暗里无声的笑了。
……
第二天,他要出去找些药草,他自己库存的已经叫她给用得差不多了。谁知老医师眼睛贼尖,一眼就看见了他虎口处的牙印。
他一惊一乍,直嚷得叶闵翎连连后退,最后几乎是逃一般跑出了药房。回去的时候他一直在想着昨天的事儿,手指间仿佛还能感觉到当时的触觉。
江戸仪从另一边过来,见了他便叫了一声,“师父?”
叶闵翎心里想着别的事儿,便被吓了很大一跳,条件反射的